第一章秦河
莺歌燕舞,流水小桥,万花红遍三千里。正值丽春,钟山翠绿满眼望,山花烂漫,正是踏春寻幽探胜的好时节,亦是春雨绵绵。
春雨纤细如廉,百里秦淮已在夜色笼罩之下,鱼舟仍往来穿梭于江心,
灯火与星辰交相辉映在水光婆娑里,这夜无风雨,朗月清辉,不远处传来江南女子的抒怀小调。
歌声清丽,仿佛已被这江南的美好所感染,幽怨的离愁别恨也越发显得凄美了。歌声乘着夜色飘散四周,只听得岸边一酒楼上饮酒行欢的一众人痴了。其中一人未等歌声停下,不由得就鼓掌喝彩道:“如斯美景,如斯曲调,今朝不枉特赴江南一趟。”说话间又自把酒斟上,昂首间杯落酒干,似是十分尽兴。
此人身着天蓝长袍,脸如淡金,生得方面大耳,鹰鼻鹞眼,胸垂花白长髯,是个年约五旬以上的老者。
与他邻桌的是一位羽衣道士,发髻虽是梳得整整齐齐,已是白发多于黑发,脸上却是一丝皱纹也没有,鹤发童颜,样貌确是似个有道之士。他虽是出家人,此刻亦为这歌声所动,听老者如此说法,不由合十稽首道:“
原来碧天山庄的宫庄主在此,贫道有礼了。”
宫姓老者闻言,转首凝视,发现此人原来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道人卫虚子。他知道这卫虚子乃是山西着名大派栖霞观的主持,十年前因栖霞观的后起之秀玉音子为五台派的天衣剑客戈天衣所伤,又复不满五台派的声名意气,且当时正盛行佛道之争,于是一怒之下独闯清凉寺的十衍大阵。
出乎世人意料的是这声名不显的道人却竟然能在这和少林一百零八罗汉大阵齐名的佛门绝学的无铸威力中全身而退,虽然亦是身受重伤,但十衍大阵确实无法困得住他。一时名动江湖,武林侧目,名望直迫当世的一流高手“三艳双飞琴箫掌”,多年来一直在佛道两门中享有大名。
只是这几年一直隐居观中,不曾在武林中走动,不料今日竟出现在此。回了一礼道:“宫易丹见过道长。”见他身旁尚有几名小道士在侧,其中尤以昨侧那人最为奇怪,虽是身着道装,梳着道髻,但一付脸上死气沉沉,阴森森的极为骇人,全无一般道门中人的气质。卫虚子此刻却全无介绍之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知道这老道向来不究礼节,粗疏狂放,也不介意,想起近日大事,不由心中一动,暗中扫视了那异样的道人一眼,试探的道:“道长鹤驾在此,莫非亦是赴祯王之约吗?”
祯王乃当今皇室贵蒉,藩地就是这江南富庶之地金陵城,其人生性好武,豪爽好客,门下网罗了无数奇人异士江湖豪杰。因此祯王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其名下的别府镜水山庄亦是名满白山黑水之间,无人不知。
虽然江湖传闻祯王本人是绝世高手,但从未曾有人亲眼目睹他出过手,毕竟是皇室宗贵,身份尊崇,有事哪用他出手,早有手下打点办妥一切。使这镜水山庄名扬武林的固然是他府中的如云高手,亦因主人是领辖金陵的皇室藩王。
而近日崛起的年轻一代最为耀眼的少年高手,“四秀七英三公子”的一秀“紫衣鸾凤”他的女儿陵阳郡主朱韵妃更是使镜水山庄更超极具势力的“东庄西堡南会北帮”之一的东庄“天碧山庄”。
老者宫易丹见卫虚子默然颔首,当下肃手请他坐下,举杯邀酒,讶然道:“此次祯王为女儿庆祝生日,遍邀江湖群雄,想不到世外的栖霞观亦会至此。”顿了顿,又问道:“如今江湖后起之秀辈出,这祯王郡主向以美貌武功为名。不知道长可晓得她是师出何门吗?”
卫虚子摇首道:“贫道不知,莫非宫施主知道?”
宫易丹眼中射出异光,嘴角噙着一丝自得的微笑,天虚道人暗自奇怪之际,宫易丹却已正容道:“宫某江湖草莽一个,怎会认识陵阳郡主呢?”
卫虚子暗忖道:“看他摸样似乎知晓实情,却来试探于我,莫非这郡主的出身颇有些来历?”他虽是道门名家,性情木呐,脾气却是不符道家的清净无为,异常火暴,不然也不会有多年前的那场名闻佛道两派的“寺观之争”了。此刻心中不由对宫易丹的话有了些好奇之情,无奈和眼前此人无甚交情,却也不好出言相询,无奈之下瞪了宫易丹一眼,游目四顾,不在言语。
正自暗恼之际,却见隔临了三四桌的一处有位年轻公子正朝他颔首微笑着,他虽不识此人,但见对方主动打招呼,也不能不理会,当下点头致意,细细打量起那人来。
那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玉面俊郎,隆鼻直挺,如剑斜耸的眉毛微微舒展着,下面是一双清澈澄明的星眸,厚薄适度的嘴唇红润之极,一袭黄色儒衣看去洒脱之极。
此人虽是坐着,但却可感到他那颀长健硕的身躯极为伟岸,隐隐中流露出一种无可言喻的华贵高雅气质,随意披散的黑发闪着奇异的光泽,似乎练有某种神秘的功夫,神态间有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俾睨之态,似乎从不曾将人放在眼里,奇异的是却不会引起他人的反感,再衬着他那洁白细腻的肌肤,看来极似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后起高手。
心下暗忖道:“看这人气概神气,我门下也只玉音一人堪与一比,余子碌碌,唉,人才凋零,我栖霞观在我手中看来难以发扬光大了,真是可叹!”卫虚子知道祯王此番大会天下群英,眼下这金陵城中各路高手云集,藏龙卧虎,虽然觉得这年轻公子颇为不凡,却也不如何诧异,点头之后扫视到楼外,却发现在这片刻之际,看似连绵不绝的如丝春雨竟然已停。
他率一众门人刚至金陵,尚有许多私事处理,当下站起身来,身后几个小道士随之站起,众人施礼道别,付了酒钱下楼而去。宫易丹长髯微拂,嘴角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盯着紧随卫虚子身侧的那个面目死板、一语未发的道人身影,眼中精光暴闪,一现而逝,极为骇人。
这一切都看在那年轻公子眼里,他却只是微微而笑,默默地注视楼外往来如帜的行人,不久即起身付帐,下楼而去。
夜色深沉,整个大地都被浓黑厚重的漆黑夜色涂抹。暮云四合,晚月清泽如画,流照千里,几颗疏星闪动,在雨后的天地间显得分外的皎洁清美。晚风吹拂着柔黄衣衫,一条人影飘逸地行走在秦淮河畔,缓步从容,闲雅自在,在渔舟唱晚,烟火长龙的迷蒙夜景中恣意欣赏着这宛似人间一幅随意挥洒的山水风光的名画,正是刚才那位引起卫虚子注意的黄衣公子。
只见他一路缓慢行来,不疾不缓,安然自在,就似一位富贵人家的浊世佳公子,在游赏着这人间胜景。来直一处近河岸处,和出租渔舟的商贩谈妥,谢绝了那些人代为操舟的提议,独自登上雇来的一艘小艇。手袖微拂,那叶长不过丈楚的扁舟已如疾箭般头入了秦淮河上的点点渔火之中,只看得一众小贩砸舌惊叹不已,直道看不出这年轻人似是一付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模样,却竟然这般厉害,真是人不可貌像,莫非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白莲教妖人?
黄衣公子虽然听在耳中,却只洒然一笑,也不跟这些愚夫凡民计较,袖下加劲,指顾间早已去得远了。一叶扁舟独自逍遥自在,曲折如意,比之于那些徜徉游弋的秦淮歌坊的大舟,莺声雁语,管弦丝竹,一点也不显眼。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刻,小轴差不多已经在这不算甚的河心区游了而已转,黄衣公子大概似是烦厌了此处的喧哗繁闹,小舟逐渐转向,向着远处黑暗迷蒙的细窄之处驶去。
一路行来黄衣公子伸出一杀洁白如玉、肌肤细腻直似女子一般的手掌,不断下按,轻拍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清澈的河水中蓦然升起串串泡沫,连续不断,似乎底下面有人在呼吸吐纳一般;而最使人惊异的是那些泡沫似是为某种力量集聚收束着,不能随波而去,越聚越多,翻翻滚滚,宛若沸腾一般。因此处比之那些灯火通明处明显的差别,虽有月光看来也是一片黑暗,因此毫无人踪,虽是距着那些香舟舞榭不远,倒也无人发觉。
此异象持续了约盏茶辰光,蓦的一声轻鸣,轰然散去,眨眼间消逝的不留一似踪影。黄衣公子轻轻叹息一声,沉静俊雅的面容中微漾出一丝奇异之色,似乎极为得意,又似尚不满足,嘴角挂起的微笑使他原就俊逸的气质看来益发的神俊,极是迷人。
只见忽然他忽然抬起一直凝视水下的疗来,仰望着一泻千里,喃喃自语的道:“陶国师的‘诸天大兜罗玄功’果然厉害,我楚行云只不过才练了一月不到,便有这般威力。嘿嘿,只不知比之我楚家的万象归元神功却又如何?不过楚临川这逆贼既和国师陶仲文齐名,同列天下四尊之位,想来必定不好对付。何况这老贼向来假仁假意,以一付伪善面目欺骗武林同道,得到“妙手佛心”的称号,人人敬重,我想替爹报当年为其暗算之仇、重新夺回江南楚家的家主名号,看来光凭我和心姨两人是难以办到啦!”想起叔父当年的狠毒和阴险,他不禁咬牙切齿,面上满是痛恨之色,英俊的外貌看来竟有些狰狞凶恶之色。此刻念及将来前途,暗忖若要实现父亲为己规定的目标,必是凶险重重,前途难以预测,不禁心下沉重,有些茫然起来:“这半年来自己游历江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江南楚家的威势和老贼的实力,看来要完成此事,不借助外力是绝难办到的了。唉,纵使不愿意,但似乎非得得到京师国师府的助力不可了,我还得在李雁影那丫头身上想办法哪!”
想到李雁影,楚行云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昨日刚分别的佳人那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容颜来。想她目前虽尚未对自己言明其出身来历,但凭着当今国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已是非同小可。她曾说过她已得到陶仲文号称道家第一的“诸天大兜罗玄功”的五成真传,此次回京,当全力助自己得到亲近陶仲文的机会,从而搭上国师府的势力,到时报得大仇的希望自能看高一线。
自从三月前洞庭偶晤,李雁影便对他情根深种,处处千依百顺,时时柔情蜜意,此番又将处子之身交给了他,一月来日同食夜同寝,郎情妾意恩爱无间,直似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一般。
楚行云虽是当今武林风头最健的年轻一代高手“四秀七英三公子”中的“怜花公子”,侠义年少,惊才绝艳,风流倜傥,不知是多少名门闺秀、江湖侠女的梦里情人,但却洁身自好,行事端严,极少有风流逸事流传江湖,和其他几位少年俊彦处处沾花惹草的行为大大不同,向来为江湖正道的前辈名宿所称道。
楚行云默然轻叹一声,倾听着秦淮河的淙淙水声暗忖道:“唉,虽然自己自认对心姨情深一片,今生不改,但为何当时见到李雁影时还是把持不住,陷进了她的柔情里呢?是自己本就本就好色,抵挡不了李雁影的如花美色,还是对心姨不如自己想那般深情,内心深处毕竟还是渴望着出轨和激情呢?”
在这清朗的秦淮月夜,他再搞不清楚这困饶自责了多时的问题,眼前反历历清晰地浮现出当日李雁影沐浴出来后的惊艳之感,她献出十八年的处子之身时的情景仿佛巨细无遗的泛上心头,情思滥滥,再难自抑。
第二章怜花
东山是通望金陵古城的必经之道,长兴集是动山脚下的一处集镇,景色幽雅,山水秀美,因其地理上的优势,成为了金陵城外的一处相当兴盛繁华的地面。集内颇多酒肆、茶寮、饭庄,人来客往,生意极是兴隆。
在集内一家最大最好的“清风”客栈内,有所非常宽大的院落,往日此处本是客旅往来,嘈杂喧闹,但今夜却寂静异常。
原来这个院子被一位出手大方、看来是官宦人家小姐的姑娘给包了,明言告诉客栈老板叶老七,不楚外人再来打扰。旋既又挥手斥退大群随从,依偎着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走了进去。
叶老七吞咽着口水,对那无论举手还是投足都透着飘逸潇洒气概的男子大是艳羡,暗恨父母为何会将自己生成这付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鬼样,一路叹息着出去办事了。
楚行云舒适地躺着,望向窗口数着天上的星星,耐心的等候自己那使自己心动神摇的美貌佳人从洗浴间出来。他和心姨经历过的男女情事不知凡几,早不像初哥般急不可耐,但此刻竟亦有了些心急之情。
在他的期待和焦灼中,片刻后终于从里间走出一位披着湿黑亮泽秀发的妙龄少女。只见她一双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楚楚动人。鹅蛋形线条柔美的俏脸,配上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显得温婉妩媚,望着目瞪口待的男子,瑶鼻轻哼一声,下巴微微翘着。倾国倾城的绝色芳容,在柔和的灯光摇曳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粉雕玉琢,真似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就宛若一位从天而降的瑶池仙子,偶然嫡落人间,不染一叶凡尘。
纵然见多了江南佳丽的楚行云此刻亦不由为眼前美色所惊,当令他更加心颤神移的却是此刻的李雁影仅着一件粉红亵衣,如云秀发上挂着晶莹水珠,雪白透明的纱衣掩不住婀娜美妙的曲线,胴体凹凸分明玲珑有致,玉乳高耸若隐若现,雪腿纤滑修长,圆润优美,细腰纤纤仅堪盈盈一握。
楚行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端坐床上玉体横陈的娇女,花靥羞红秀眸紧闭,酥胸一起一伏跌宕有致。他非是初涉情场,此际却仍感口干舌燥、熊熊的欲火如焚身般从心底燃烧了起来。
被这娇花蓓蕾般绝色美女的高贵气质所震撼,楚行云站起身来快步来直床边,目光灼灼,射出难以抑制的欲火,伸出双手,缓缓去解她仅着的勾勒出无限风光的曼妙曲线的粉红亵衣。
李雁影虽有着献身的心理准备,可毕竟冰清玉洁的身子从未被男人碰触过,娇羞无奈地求道:“不,别……别这样!”可一向温文有礼的心上人,此刻却直似未闻,意不可回的缓缓褪下了她贴身的亵衣,露出雪白圆润的粉肩。
只见一条雪白抹胸下,玉乳高耸,起伏不定,在她娇柔无力的央求声中,楚行云炽热的双手轻轻抚在那雪白娇滑、纤细如柳的玉腰上,触手处只感雪肌玉肤,柔滑娇嫩,娇美如丝,柔滑似绸。
玉体被男人肆意抚摩着,双颊羞红、美艳不可方物的李雁影又急又羞,芳心忐忑不安,暗暗想到:“不知他接下去又会怎般,会否使自己更加的尴尬难堪呢?”
她虽是孤儿,但自小便被国师府收做传人,因她天资聪慧、举一反三,兼又媚骨天生,对男子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尊对她极好,不但待若亲女,一身学究天人精深广博的绝世武学悉心相授,而且有求必应,宠溺爱护,因此她自小养尊处优,娇纵无比,冰清玉洁的身子何曾显露过人前,更不用说此刻被男人如此任意的抚摩把玩了。
只是既是心上情郎的要求,若不顺着他,以自己三月来渐渐了解的脾气,他虽然看似温闻尔雅性格随和,但其实骨子里却是非常的骄傲自负,只要此刻稍加拒绝,他怕便要掉首不顾而去了呢!师尊曾言自己媚骨天生,只要是男人都对自己无从抗拒,但为何在眼前这男子面前却全无作用呢?他不但一直待自己若即若离,似有情似无情,而自己却芳心暗寄,情思荡漾难以自抑,芳心暗暗叹息着,只能无可奈何的一任其为所欲为。只是娇嫩的冰肌玉骨骤被触及下,立即不由自主地一阵颤粟,娇美如花的绝色丽靥胀得通红,显得娇羞无限。在李雁影低不可闻的呻吟声中,楚行云似笑非笑着移动着双手,感受着她随之而来的阵阵战栗,心中极为得意。
他第一眼见到此女时便感到她可能出身显贵人家,想来自小娇惯,人人奉承,虽然自认已经心有所属,但也许是男儿骨子里的风流习性,使得他亦是忍不住在佳人面前尽力展露出自己的风度才华,在此心态下飘洒不羁的豪情气概自然而然、不着行迹的显露,虽非刻意表现出心高气傲、盛气凌人之态,但却似是全然无视她的绝代丽色,果然反使得受惯娇宠的李雁影死心塌地的恋上了他。
感到那双魔手不住游动,李雁影似觉一条滑腻的毒蛇在自己玉嫩的肌肤上游动,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阵阵麻痒软酥,娇躯震颤的更是厉害,芳心骇异,尚是处子之躯的她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究竟他要干什么事了。
当楚行云渐渐来到高耸娇挺的敏感酥胸处时,她不觉更是羞涩难过,喃喃的道:“云……云哥……你……”楚行云不去理会,径自握住了那娇挺丰满的玉乳,揉捏着青涩峰峰,一边感受着处子椒乳的翘挺高耸,以及在双手掌下的急促起伏,不停变化的形状,一边不慌不忙、慢条丝理地解开了她上身最后仅剩的一抹抹胸。
玉乳脱盈而出,雪白晶莹,娇嫩柔软,其怒耸饱满处就算比之他最钟爱的心姨那开发熟透的丰腴双峰亦是不遑多让呢,全然不似一个处子能够拥有的。他讶然的望着身下美眸紧闭的佳人,微微一笑,暗道:“看情形就算是问她,她亦不会答我的啦!何况,此时此刻又何必追问,过些时她自当回告知于我。”
一手握住乳房,轻轻抚摸起来,留下乳峰顶端那两粒艳红柔嫩的蓓蕾用嘴含住,熟练地舔吮咬吸起来;另一手却摸索向下,暗自行动起来。李雁影美眸迷蒙,娇艳秀美的桃腮羞红如火,茫不知罗裙衫带已被楚行云在娇躯上大肆活动的双手一件件的褪去,雪白晶莹、修长优美的玉腿尽露人前,玉肤雪白近似透明。
娇美胴体只觉阵阵从末体验过但却又妙不可言的酸软袭来,整个人无力地软瘫下来,“唔”,娇俏瑶鼻发出一声短促而羞涩的叹息,似乎更加受不了那出水芙蓉般嫣红可爱的乳头在淫邪挑逗下感受到的阵阵酥麻轻颤。
楚行云体会到怀中女子胸前的难过,转移目标,将抚摸着她修长玉腿的手渐渐移向茵黑的大腿根部,贴着温热玉肤伸进那美丽玉体上仅剩的内裤里面,摸索挑逗起起来。
在李雁影美丽可爱的小瑶鼻中不断的火热娇羞的嘤咛声中,手指顺着柔软无比的微隆阴阜,不时的在柔柔的幽幽芳草上轻压揉抚,逐渐侵袭到了处子娇软滑嫩的玉沟内里。
她禁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肉欲狂潮涌上芳心,瑶鼻里呻吟婉转的更大了,雪白肉体蠕动扭弯着,美丽眩目的翘耸雪臀随着他在下体中手的抽动而微妙地起伏挺动,芳草如茵的粉红玉沟边,缕缕乳白晶莹的蜜液渗了出来。
在楚行云快意的淫弄挑逗下,原本娇羞的少女芳心,被那销魂蚀骨的肉欲快感逐渐淹没,娇美清纯的小脸胀得通红火热,秀眸含羞紧闭,瑶鼻嘤嘤娇哼着,显得千娇百媚,勾人魂魄。
楚行云知道火候已到,抽出手来,摆正雄伟的健壮身躯,压向李雁影那娇小柔美的下身,拉开雪白玉腿,搂住纤腰,缓缓把昂首怒挺的肉棒向那未曾有人涉足的嫩穴顶去。
“哎!”李雁影芳心娇羞欲醉,只觉一条粗硬烫长的肉棒缓缓伸进,逐渐插进紧窄柔嫩的玉体内,一丝甜蜜而酸酥的疼痛使她柳眉蹩皱,痛呼一声,两颗晶莹的珠泪随之流出了紧闭的如星丽眸。
随着楚行云猛力的挺送,粗大的肉棒直挺挺的插入了嫩穴深处,随着一声凄艳娇婉的呻吟,终于刺破了娇小紧窄的肉洞中、那象征着贞洁的柔嫩处女膜。绝色动人的国师府贵女李雁影,从此再非是处子之身!
感到自己的肉棒完全顶进了嫩穴,占据幽深火热的处女花径的每一分空间,在李雁影美眸珠泪涟涟的注视下,楚行云一阵短暂的静默后,迅速在紧窄娇小的柔嫩蜜穴中抽动挺送起来。
李雁影芳心轻颤,娇啼婉转着感受玉体深处从末被人触及的禁地,传来阵阵至极的快感,在娇酥麻痒般的痉挛中,稚嫩娇软的羞涩花芯含羞轻点,与那顶入肉洞最深处的男人肉棒的滚烫龟头紧紧吻在一起。娇美雪白的玉体忍不住羞涩却又火热地蠕动起来,光滑隆挺的洁白雪臀随着他的顶入抽出,被动地挺送迎合。每一次顶入都使她瑶鼻娇艳妩媚地呻吟出声,回应着身上男人的顶插。
妩媚的娇吟和稚嫩的迎合动作使楚行云逐渐加快了节奏,不断得顶入嫩穴内、粗巨黝黑的凶猛肉棒快抽狠插,在连连触顶下的嫩穴含羞带露,花芯轻颤。
“啊…”随着一声娇羞轻呼,李雁影胴体阵阵痉挛,只觉幽深火热的嫩穴内温滑紧窄的娇嫩膣壁阵阵收缩,一股乳白粘稠的处子阴精从体内至深处内流射而出,顺着浸透在内的肉棒,沿着玉臀流出股沟,浸湿白洁中沾染着片片处女落红的床单。
被粘膜嫩肉紧紧缠绕的肉棒在一阵火热地收缩紧夹下,楚行云不由感到全身一麻,知道不能把守精关,立即快速凶狠的抽插了百十余下,然后深深地顶入肉洞内,向保持着隆臀高迎姿势的嫩穴射出了汩汩不绝的阳精。李雁影被他这一轮顶刺顶得娇啼婉转,欲仙欲死,哎声不绝,花靥更显酡红,浑身玉体娇酥麻软,抖颤不已,下身雪臀玉股下更是落红片片,淫精秽物斑斑点点。
想到此处,楚行云不由面含微笑,整个人仿佛重新回到了那欲仙欲死的美妙时刻。虽然其后无数次的在那个蜜穴内冲撞喷射,但他最怀念的却还是当初破开处子肉膜的那一刻。也许内心深处毕竟还是介怀着最钟爱女人的处子之身不是在自己身下被破的吧?
他仰首望着清冷的夜空,暗暗思量着,良久,他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自语道:“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对不起心姨,她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岂能忘恩负义、辜负于她?否则以她帧王王妃的娇贵身份,又何必拉下脸子,暗中做了我的秘密情人呢?如此深情世间罕有,我怎能再有二心?”用力甩率头,似乎是要把月来恩爱甜蜜的李雁影的倩影从脑海中驱除出去。
他定了定神,将视线从天空收回,赫然发现在自己神思不属下扁舟已经离开了秦淮河的正道,顺着水流缓缓而下,来到了一处极为狭窄之处,距离河岸不过二三丈。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游湖的兴致,暗自思索着是否就在此上岸,还是驾舟返回,将小艇交还回雇主之手,但适才那些人说自己是白莲教的妖人,不禁有些微微恼火,不如索性不还了,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谁让他们胡说八道的呢。
要知白莲教此时虽是声势极盛,在天下有着莫大的实力,尤其凡夫俗子更是将教众与神通广大的九天仙佛或地狱恶魔联系在一起,但白莲教在武林中的口碑却是极差,历来为江湖中人所鄙视,认为他们擅长的只是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全无习武之人的气概。因此其教尊左丘未名虽贵为天下四尊之下,和当今国师齐名,但武林人物还是耻与和白莲教有所牵连。
楚行云虽不若一般正道人士那么极端,但对白莲教亦无甚好感,听人将己认做白莲教之人,心中也是暗感恼怒不已。当下打定注意,就此抛舟而去,反正自己也给了押金,那些小贩也损失不了什么。
正欲纵身上岸,忽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来,慌乱急促,显是那奔跑之人处在极度惶恐失措的情形之下。不由转首朝对岸的草丛中望去,一瞥之下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跄踉奔近。
此人一脸络腮胡子,肤色黝黑,身材高大,手宽脚长,本是极为魁梧的一条汉子,此刻却两眼圆睁,髻发散乱,脸上满是痛苦悲愤之色,张着嘴巴流着白沫似的唾液,浑身上下染满血迹,看来显得异常狼狈凄惨。他刚奔及近处,忽然重重的摔在地下,方欲慌忙爬起,却在一声尖锐鞭啸中又仆跌下去,背上清晰地映现出纵横交错血淋淋的鞭痕。“龙蟠胜地,江山如画,金陵景色偏佳。寝殿侵云,宫娥映日,春风十里梅花,路绕凤城斜。当年姿吟赏,乐事无涯。春入江南,娇香艳粉醉吴娃!”
在金陵城东方位有座深广异常的宅院,尽管此时已是深夜时分,却兀自灯火辉煌,远远望去,连绵的屋檐被灯光衬托得犹如天上琼楼,正门口题着三个大字:祯王府。这一大片灯光如繁星点点,亮如白昼,在这太祖时期的皇城东门附近显得尤为醒目。
华灯初上,琼宴高张,人间王府,当真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却有一人在大厅之中踱来踱去,他年约五十,面白如玉,目细眉长,虽然显得微微有些发福,举止间却自有一种顾盼自威、雍容自若的华贵气质。
此人正是这府邸的主人当今皇室宗贵里位望权势最重的祯王朱见幞。朱见幞身为朝廷重臣,极得当今圣上宠信,将兵马大权交于他手,天下兵事任凭裁决。如今虽是位高权重,但他实感宫中宦奸妖道在圣上面前不断进谗,外有权臣结党营私,深受制肘,一直以来虽是风光无限,其实内心郁不得意。
他平时操劳国事已然鲜有笑容,近日来因逢爱女生辰,便也渐渐的有了一丝笑意挂在嘴边。然而此刻他却不知又为了何事,双眉深锁,如有重忧。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装束的年轻壮汉忽然奔了进来,朱见幞见状急声问道:“人呢?找着了没有?”
那侍卫虬髯绕腮,根根见肉,太阳穴起如蚊,粗豪健壮,颇为威猛,但此刻在王爷的注视之下却是不敢抬头,恭身说道:“正在查找,已经知会了知府曲大人,料想郡主还没有出城去。”
朱见幞勃然大怒,喝道:“养你这般饭桶又有何用?缓急时一些事也不济!”那侍卫手足无措,只是禁若寒惮,低首望着地面,不敢置一词。
朱见幞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陵阳太过顽劣,本就常常头溜出去玩耍,有时竟直几日不见踪影,唉,想不到却竟在生辰贺宴即将到来之际,还要私自溜走。唉,悔不该当初放她到别府镜水山庄去。”瞪视着眼前惴惴不安的侍卫,怒气勃涌,戟指责骂道:“你们这般废物,平日里只高气昂,不可一世,有起事来却什么也办不了!哼,尤其是你罗文龙,身为王府侍卫副统领,早叫你要多加派人手,多多盯着点郡主,却还是让她溜了!妄本王还一向对你信任有加,哼!”
那侍卫罗文龙不敢还口,心想王爷向来待人和蔼,只是一碰到郡主的事就乖戾异常,心中极为不岔,只能暗叹倒霉,忖道:“郡主一身武功出自‘离恨阁’,高深莫测,就连镜水别府的第一高手‘乾坤手’方青言也不见得比她高明多少,我罗文龙是何等角色,能看得住她?嘿嘿,王爷也太看得起我啦!”
朱见幞自顾生气了一会,忽然怪起了王妃来,直说是她宠坏了陵阳这孩子。罗文龙暗自好笑,心道也不想想你自己平日里怎样的待女儿的,简直千依百顺从不违逆,哪还似父亲待女儿,就仿佛是子女对尊长般恭顺宠溺。
他这边正想的得意,忽闻一声暴喝道:“贱骨,还不快去找,明日午时本王邀请的各大门派就将来齐,此次聚会是打着陵阳的旗号,若是到时这孩子不能出场,叫本王情何以堪,还可能得罪了大批草莽豪杰!若是到时陵阳不能按时出现,本王为你是问。哼,到时别说是统领职位,就是你那颗吃饭家伙,哼哼!”
罗文龙汗流浃背,暗暗叫苦,天知道这刁蛮的郡主又疯到哪儿去了,无奈之下也只得一叠连声应着,退出厅门仓皇而去。
朱见幞兀自余怒未熄,一瞥眼见王府总管杨正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神气,不耐的道:“又有何事?”
杨正趋前嗫嚅道:“禀王爷,陶国师公子陶世恩求见。”
朱见幞不禁一怔,迟疑道:“他来做什么?”他向来与国师陶仲文不睦,认为他凭借妖术迷惑圣上,使素来英明的圣上荒于政务,改而专志于神仙丹道之中,以致权臣严家父子专权乱政,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实属祸国殃民之辈,只可恨圣上不听自己忠言,沉迷方术不可自拔。
想来平常自己从不曾给过陶妖道什么好脸色,他儿子此来何事,莫非亦只是为陵阳庆贺生辰而来么?他不怕碰壁吗?当此陵阳喜辰之日,本王也不难为他就是了。思虑打定,正欲开口让陶世恩进来,一直偷眼觑他神气的杨正吞吞吐吐地说道:“陶公子带了厚礼,说是……说是向郡主求亲来了……”
“啪”的一声,杨正立刻跪下,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地上粉碎的磁盅。只听得自家王爷似是不可自信般的喃喃道:“嘿,求亲?嘿嘿,竟然想向陵阳求亲?陶仲文呀陶仲文,你竟然敢打我儿的主意,哼!”
花是绿菊花,香清而冷,临池照影,淡淡碧色映着清浅的水色,花瓣疏密有致,长长地垂着,如少女秀发般袅娜,一阵风过便幻作万种风情。人是白衣人,罗衫发散,独坐抚琴,琴声清雅,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韵致,古朴中恍然有和风扑面。抚琴之人黛眉清细,身姿妍嗤,美眸顾盼之间气度高华,意态悠然出尘,望去犹如仙子临凡。
她正自凝神抚琴,对身外之物一无所觉。琴音本自华彩,这曲调又是极为繁复,此女却将每一个细微转折之处都奏得淋漓尽致,听来但觉酣然流畅,妙不可言。
奏至后来,音渐清细,似山凝雾塞,以为将至尽头;却突然奇峰骤起,百调齐发,便似一夜春风来,万朵桃花开,又如云中飞仙,羽衣华裳,纷纷而下。一曲奏罢,当真使人有身在仙境之感。
那白衣丽人素手轻收在罗袖之中,倏然柳眉微皱,轻声喝道:“是凌尘么?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随着她话音刚落,假山石边探出一张秀丽如花般的俏脸儿,十七八岁年纪,直鼻薄唇,脸型削直如剑尖,晶莹如玉的白皙面庞吹弹得破,清灵黑眸下是微翘的薄唇,颊边似是总带有一抹浅笑,动人之极。
她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娇笑道:“王妃弹琴,凌尘自然是在听琴了。”
白衣丽人展颜微笑,宛如白花齐放,她慵懒的伸了下纤细的腰肢,含笑嗔道:“贫嘴!你早来了干吗要偷偷藏藏的?过来吧。曲大人今日未曾逼你习武吗?”
那自称凌尘的女子依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抱膝坐下,闻言叹道:“人家本不喜耍刀弄剑,爹爹说我曲家绝学一脉单传,若在他身上失传可对不起列祖列宗,便硬逼着凌尘练那劳什子‘断月刀法’,使凌尘苦不堪言。好在王妃曾言道要教我习练离恨阁的内功心法,有了这个借口,爹爹才常常放我来此。”
这白衣丽人正是祯王王妃方心依。她师出以琴棋书画入武而冠绝当代武林的名门大派离恨阁,其本人更是兰心蕙质才高绝世,尤擅清歌妙韵,金陵城中无不知晓近年来从京师搬来了这么一位国色天香妙绝人间的祯王王妃。
方心依望着不断述说的曲凌尘樱唇一张一合,指手画脚,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孩子如此活泼个性,实讨人喜欢,难怪自己一见她便喜欢上了,所以才时时帮其解脱出他父亲金陵布政使曲沂仁的“魔掌”。
方才诉完苦,曲凌尘忽又微转臻首,对着那菊花脆声道:“你真是好美呵,怪不得王妃这般喜欢你。”
方心依噗嗤笑道:“傻丫头,你夸它,它可听不见。”
曲凌尘眨了眨眼,反问道:“那王妃的琴声,它一定听得见的;要不然,王妃为何弹琴给它听呢?”
方心依秋波流转,美眸顾盼,叹道:“今日这绿菊刚刚开放,花蕾深锁,想是寂寞已久,我一时心动,便为之抚琴一曲。花开不常,此正是赏花之时哪!”
曲凌尘拍手同意的道:“是啊是啊,这么美的花,实令人心生怜惜之意,不看却属可惜啊!”
方心依素手轻拍曲凌尘香肩,赞道:“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意。”望着那绿菊花,微微出神,轻声吟道:“独留秋心托碧水,半缘香冷傲黄昏。”
曲凌尘正欲赞好,廊上匆匆过来一个老仆,躬身道:“王妃!”却是王府管家杨正。方心依被他打断兴致,芳心未免有些不快,怨声责问道:“你有何事要早此时打扰我?”
杨正连连恭身,惶恐的道:“王妃恕罪!王爷让老奴前来禀报两事,一是郡主昨晚溜出镜水别府,至今未见芳踪;二是陶国师之子来府向郡主求亲,王爷已经把他赶了出去!”
方心依闻言微微一愣,眉头微锁,暗念一声“这淘气丫头”,却丝毫未将陶世恩求亲被逐之事放在心上。微微沉思了一会,回首对曲凌尘道:“我多日未曾出府半步,今日正好,你陪我出去走走,顺便也找一下陵阳,这丫头即使找到了旁人也管不住她!”又对恭身肃立的杨正挥挥手,嘱咐道:“你去禀报王爷一声,叫他不用担心!”
未待杨正答应,旁边肃立的曲凌尘已然拍手呼好,娇颜上一片欢欣之色,忖道:“自从上趟游历江湖遇险之后,爹爹就严禁我独自出去,纵是有人伴着,亦是不许,唉,多日未见到他,不知他可还好,是否如我般日夜思念着他?”
方心依见她这般神色,笑嗔道:“听到出去你就兴奋!要知此次出去可不是游玩的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陵阳这孩子!”
曲凌尘玉颜微微一红,辩解道:“凌尘因还从未曾伴着王妃出游过呢,此番得着机会哪能不高兴呢!金陵城中这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先去哪里找郡主呢?”望见方心依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担忧之色,不由安慰的道:“王妃无须担心,郡主武功高强,吃不了亏的。凌尘猜想大概因为王妃的师姐离恨阁主冰魄神妃前辈即将为临金陵,郡主是去迎接阁主的吧,否则她应该不会在此大宴将开之际出走的?”
方心依晤了一声,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孩子向来粗心大意,要走也该招呼一声啊,免得我们担心,唉!”长叹一声,似乎对女儿总是长不大烦扰不已。
曲凌尘吐了吐可爱的粉红小舌,拉起方心依洁白如玉的纤掌,道声:“王妃我们快走吧,等找着了郡主你再教训她不迟!”方心依臻首微摇,顺势向前走去。
第四章援手
楚行云负身挺立而起,凝目向这大汉背后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儒衣书生装束的文士,于寻丈之外单手负于身后,右手握条九尺细刃蟒鞭,像抽苔猪狗般鞭打着大汉。
大汉在地上痛苦嗥哼着,竭力挪动身子试图闪躲,文士那俊秀面庞却无丝毫表情,鞭子雨点般猛烈抽打下来。衣衫蝴蝶般散乱飞舞,血被鞭子带得四散迸扬,大汉暴突着眼睛,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却咬紧牙关并不痛呼惨嚎。
文士轻抿嘴唇,鼻中微哼一声,将蟒皮鞭刷的一圈,一下子缠上大汉粗壮颈脖,猛力一抖将他从地上扯飞,再沉重摔下。大汉浑身抖索着躺在地上,四肢不停痉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沾满了泥沙,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裳也全为血汗湿透,瞪大的眼中射出强烈得足可焚熔一切的仇恨怒火,死死盯着对方。
文士阴沉沉的望着他,冷冷道:“封十五,你再跑啊?哼,你这畜生当年带了严奴娇私溜,看你这次还能否逃出我的掌心!”
大汉封十五强烈抽搐几下,哑着嗓子不屈的道:“赵武居,你…你不用这么狠,我封某人是不…不会向你求饶的!你这严嵩老贼的忠实走狗,迟早…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楚行云闻言一楞,朝那文士紧盯了几眼,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那人似是武功不弱,感应到他注视的目光,抬头向这边瞪了一眼,似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楚行云也不计较,低首暗忖道:“当日游历京师的时候曾闻民间传说有严府有三大恶狗,仗着当朝首辅严嵩的势力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做,莫非竟是眼前此人么?看他恶名在外,倒也人摸狗样的,嘿嘿,只是他不待在京师怎会来金陵的呢?这叫封十五的又是何人?”心下疑惑,不由对眼下之事产生了莫大兴趣,当下抬起头来,注视着场中二人。
作文士装束的赵武居冷哼一声,阴森森的道:“求饶也没用。封十五,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加入铁鹰黑龙堂比我还早!不想你色胆包天竟私通赵某人的爱妾!嘿嘿,我早就想找你算帐了,嘿嘿,你这蠢蛋虽然叛出本堂,投入戚继光大军麾下,老子倒也一时奈何不得你,只是,哼,这趟却让我在金陵碰到你,看来真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困看你再找谁来庇护你,哈哈,既然老天要让我亲手收拾于你,那你真是死有余辜了!”
封十五眼里满是愤怒,喉结急速抖动,气愤之极的道:“你这狗贼,颠倒是非黑白!奴娇和我真心相恋,不料你这丧心病狂之辈惑于美色,竟然仗着兄长赵文华的势力横刀夺爱,用卑鄙手段将奴娇夺了去。奴娇心里根本没有你,她不过只是你的泻欲工具,只因不满你的蛮横凶残,找我述说,你便妒火烧心,将她折辱得奄奄一息,我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救出火坑而已。”
赵武居手中蟒鞭在瘦屑无肉的颊上揉了揉,不屑的道:“说的好,说的好,老子就是故意折磨她的,谁叫她当日在京师大庭广众之下害人丢人现眼,落到我手中还不叫她生死两难!你既然要英雄救美,嘿嘿,可想到我赵某也不是吃素的,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顿了顿,扫视一眼狼狈不堪的对头,淡淡道:“念在你也是一条好汉,过去为铁鹰黑龙堂出过不少力,乖乖跟我回到城中,只要如实说出戚继光派你来金陵的目的,你会得到一个痛快的!”
封十五咬牙抖索着爬起,怒目喷火地瞪视着只高气昂的赵武居,心内暗叹道:“铁鹰黑龙堂是严嵩父子手下最为得力的爪牙走狗,一贯秉承老贼父子的意旨行事,是他们在武林中的代言人,收罗了无数江湖草莽武林隐士,其实力强横之极,近年来已成为威震天下武林的“东庄、西会、南堂、北帮”之一,自己此次奉了大将军的密令来金陵公干,却不巧竟会在这江南之地遇上了势力都在南方的铁鹰黑龙堂的高手,为他们认出一路追杀至此,虽然那些人都已返回,但自己途中内力耗尽,更曾为柳护法神秘武功震伤内俯,他们显然认为我再也难以反抗,所以任由赵武居这鼠辈留下折辱于我,唉!看来真是老天注定自己该命丧此处了。”
他刚刚摇晃不稳的往前行了两步,蟒鞭已一声不响地猝然向他抽了两下,鞭子答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刺耳,他打了个跄踉,但没再摔倒,就如醉酒般往前行来。赵武居轻飘飘的跟在后面,手中蟒鞭左右交换,没有一点怜悯地抽打着前面的大汉,手腕一振蟒皮鞭,盘旋飞舞,又是一鞭抽在头上。封十五悲嗥一声,一个跟头仆在地上,全身簌簌抖索,用嘴巴啃啮着地上的泥砂,双手十指痉挛的抓挖着地面,旋即奋力往上挺了一下,却瘫痪了似的再度仆倒,他竭力试了几次,但依旧没有爬得起来。
赵武居脸色冷漠,正欲说话,忽然听得刚至此地便发现的那一直默然静观、俊美得使自己极为妒忌的年轻人,冷冷的哼声传来:“好威风,好煞气!严府走狗果然名不虚传!”
赵武居蓦地缩手后跃,目光尖利的投向来人身上,只见刚次一直在旁观的那个俊美公子蓦然从立身的小艇中轻盈之极的掠上岸来,停在身前丈许处凝观着他,嘴角微微抿着。看来极是眼熟,但无论怎样想却就是记不起来。不由微微甩了下头,斜身面向他冷声道:“想阁下也是道上同源,铁鹰黑龙堂惩罚叛逆,阁下若是明眼人,尚请抽身让过。”
楚行云望望地上的粗粗喘气的封十五,平静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做似乎太过了。我想你可以收手啦!”
赵武居刹时脸色大变,狠狠盯着对方,狂声笑道:“阁下何方神圣,竟插手到别人家务事来了?须知铁鹰黑龙堂是雄视武林的四绝之一,可不好惹!”
楚行云缓缓行近,怒视赵武居一眼,意似不屑,意态轩昂道:“铁鹰黑龙堂?哼,竟然如此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之人!我到想试一试你们有多不好惹。”
赵武居望着他精光闪闪的眼神,心中竟然莫明一悸,退后一步,强按住愤怒,厉声道:“站住,阁下可别逞一时意气多管闲事,可得考虑一下后果!”
楚行云并未闻声止步,双掌自腰下缓缓提上,赵武居暗中一咬牙,猝然就地转弧,上身轻塌,手中的蟒鞭抖直如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啸声戳向对方额心!
黄色身形轻盈地随鞭舞起,蟒皮鞭击打着空气,发出一片嗤嗤声响,宛似察着黄影却尽皆落空。赵武居先前虽自他气宇上得知对方身怀绝技,但未料其身法如此高明,暗自叫苦,竟然莫名其妙的惹上了这么一个难惹的高手,但他此刻已不及再做祥思,弓背曲身拔起了三丈之高,而在身形甫一凌空之际,蟒皮长鞭已似骤雨急泻,劈啪连声向敌人抽去。
在急雨狂风般的鞭与鞭的微小间隙里,只见楚行云颀长的身躯玄妙地闪挪着,轻雅洒脱,却又快得像一抹抹电闪,横过天隙地躲过一轮鞭影。在空中折摇翻滚,赵武居右臂自左肋下探,长鞭抖成盘盘卷卷霍霍呼呼再度缠扫上去。
楚行云此刻却再不闪避,蓦地双足钉立如桩,略一侧身猝然暴掠如狂风迎面扑来。赵武居迅速翻蹿,手中鞭却已在一紧之下为敌人夺去。他目光急斜,只见一只手掌迅快地击向自己左肩,方道不好时已然闪躲不及,只觉一股强劲如山的浑厚内力,随着那映在身上的手掌狂潮般涌来,将他重重的震飞出寻丈之外,一下摔倒在地!
赵武居万想不到对方不只轻功佳妙,内力更是绵如海潮,重似山岳,全不似一个只二十余的年轻人所能练达之境。但他身为武林中除“二宗四豪门,六派三世家”外,最有势力的东庄西会南堂北帮之一铁鹰黑龙堂之人,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虽然身子早为酒色所掏空,但却向来自认功力深厚精湛,因此此番遭难只认为自己一时失手而已,身躯甫一沾地,猛吸真气欲待翻身跃起重整雄风,然而一只穿着浅色精致麂皮靴的脚,此刻正好端端正正的踩在他的背心“迎阳穴”,刷地一声,将他硬生生踏回地上!
楚行云居高临下的斜视他一眼,说不出的傲气,口中淡淡的道:“赵武居,回去寄语‘北鹰’赵文华,就说人给我带走了。”
赵武居艰辛地侧转脸面,他脸颊上沾满泥沙,再不复先前的文雅样儿,怒吼道:“鼠辈,留下你的名字!”背脊上忽的一轻,那只踏在上面的脚已经移去,封住他背心要穴的强大真气倏然全退,一阵悠忽清音远远飘来,吟道:“晚来百花初着雨,万朵轻盈娇欲语!”
赵武居两眼发直,呢喃道:“当世三大公子里的‘怜花公子’楚行云!哦,难怪这么眼熟,原来当初在京师时曾见过此人。唉,大哥,有江南楚家的人插了进来,这下麻烦啦!”在他惊讶思索的这一刹,那条黄影亦如神龙在朦胧的瞬息里直升云霄,隐于重重的云雾之中,地上也同时失去了那个受尽折磨的大汉踪影。
夜色中的金陵,灯火处处,虽不复日间的繁华喧闹,但依旧有些车马往来,行人出没。这里是金陵城颇具名声的一座教坊,唤作淑玉台。画栋雕梁,气派非常,粉香脂艳,歌舞缠绵,最是令人心动的地方。自命风流的骚人墨客公子王孙,在此来往不绝,将这一片歌舞场当作了温柔乡。
底下来往人众虽多,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淑玉台的屋檐顶上,竟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坐在那里,手中玩弄着一朵显然是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星光迷离,晨风拂面,他也已是微醺。
此此人头发披垂,仍有刚刚解髻的痕迹,望着下方眼中虽是射出炽热的目光,但却依旧面无表情,阴冷之极,望之棱人心寒。若是宫易丹在此,当能认出此人就是在秦淮楼上一直紧随在栖霞观主持卫虚子身畔的那个奇怪的道人。
只见他此刻嘴角吣出一丝微笑,暗道:“倒也有些年未见谢映芷之面了,不知她如今怎样了。当日她号称江东名妓,以抚琴弄筝之技名闻金陵,不知使王孙公子、风流墨客神魂颠倒,倾千金欲求一晤而不可得,不知今日是否还一样受尽追捧?”
从这里望去,淑玉台内当真是灯火楼台,笙歌院落。四面长廊,中间是一个池塘,塘中荷花已过花时,却是莲叶亭亭,一池深碧,别有韵致。就中有一座水榭,精巧雅致,重帘深锁,帷幕低垂,便是此处最闻名的歌舞台。此时回廊上已是华宴高张,坐满了客人。
灯烛辉煌,映照如白昼,锦衣丽服的女子穿梭其间,巧笑倩兮,莺声燕语,犹如一只只彩蝶。这里有金陵最香醇的佳酿,最娇媚的女子,说不尽旖旎奢华的光景,几可使人忘却人世烦恼。
黑衣人不由暗中感叹道:“此处的摆设一如四年以前,只是时光无情,人事再不复从前。当日的英俊少年如今已成了这般人鬼不如的模样!”一时思潮起伏,竟有些发古幽思起来了,不禁暗暗好笑,自己什么人?一名江湖普通的淫贼,而且还是隐身于名门正派、白道高人中见光即死的盗玉窃香之辈!”
一边自嘲一边打量起周遭景物起来,正兴致勃勃间忽听得彩声四起,只见水榭上的帘幕一层层缓缓拉开,十数名少女素衣环佩,头戴高髻,手捧孔雀翎,扮做月宫仙女的模样翩翩起舞。丝竹悠扬,舞姿妙曼,风过处轻纱飞扬,几欲凌空而起,衬着天上圆月,水中倒影,真如刚从月中冉冉而下。
只听得羯鼓数声,缓急应节,乐声骤止,舞女也齐齐退了下去。看台上立时寂静下来,有一缕筝声幽幽响起。仿佛是流水落花的寂寞,又或如纤纤细草的无奈;仿佛是辗转反侧的思念,抑可能是沧海桑田的感怀……
筝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便似剪烛夜话平生事,潇潇夜雨落窗棂,说不尽那一种轻柔婉转,令人只觉得往事如风,蓦地兜上心头。
只见珠帘轻卷,弹筝的女子蓦然现身人前。只见她身着淡绿色衣衫,乌云轻挽,微微现得有些蓬松,除斜插了一枝碧玉簪外没有任何装饰,臻首半垂,但偶然微抬间瞥眼可见娥眉如画。
只听她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摘直需摘,莫待无花空折枝。”歌声并不尖脆,却微微带了些化不开的慵懒之意,清冽醇秾,如饮美酒,令人醺然自醉。
一曲既毕,纤手在筝上轻轻一划,这才抬起头来,顾盼四周,一双妙目清婉若水,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觉骨软筋舒,浑忘了自己的身份作派。她盈盈一笑,站起身来,仪态优雅地福了一福,大众如梦初醒,登时掌声如雷。
黑衣人自这女子出来就变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女子正是他昔日枕畔情人床上娇娃江东名妓谢映芷。望着她益发充满了成熟妇人魅力的丰满娇躯和那风情万种的绝代容颜,他只感脑中一滞,心下黯然,不知这些年来,曾有自己独享的娇娃有过多少恩客,又有几许各色男人在她身躯上垦耘播种,方可形成她今日这付艳丽模样?黑衣人昔日里也是一介江湖浪子,浪荡花丛游戏人间,和多名江湖侠女深闺怨妇有过风流韵史,后来迭遭变故,多年来修心养性潜修山林,加之本就性格凉薄,此刻虽一时心情激荡黯然消魂,片刻之后也就恢复如常了。
他心中浮过往日里和谢映芷的床上恩爱缠绵,浑身渐感燥热,知道自己多时未碰女子,积压的欲火早就蓬勃待发了,不由思量起解决办法来,暗道:“我本是欲往帧王府去窥看一下,那陵阳郡主是否真如宫老儿所言,娇艳秀丽美貌绝俗,既然顺路来到了淑玉台,旧情人又如往日一般的颠倒众生,不如就在此和我的小映芷再续前缘、重辅恩情!嘿嘿,只是女人心思难测,她以前虽待我似是有些情意,我却饱食远扬,如今又是这般模样,不知她是决绝不理呢还是心理鄙视?”一时忧虑不绝,患得患失起来,委实难以决断。
忽听得楼下一声高亢令闻者热血沸腾的歌声传来,与可谢映芷适才的柔媚婉转完全不同。他顺着声音低首望去,只见一人倏然从一众座客站起,手握一只酒壶,脚步蹒跚,一付醉态可掬的模样,一路放声狂歌,施施然走了出去。
只听他唱道:“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他的歌喉虽然不佳,听来却别有一番雄浑之气,极为动人心魄!这是唐朝陈子昂的诗句,陈子昂曾随武攸宜北击契丹,他的诗慷慨高韬,幽燕一带流传颇广。
此时大明虽是一派盛世气象,但却潜流暗付隐忧重重。北方鞑寇蓄养军马,意图不明,令边关军备不敢稍懈;沿海倭寇虽在一代名将戚继光的兵威下暂时平息,隐患却未根除;而朝中却是奸臣当道结朋连党,排斥忠良祸国殃民;而圣上却受妖道蛊惑,迷信方术,不理政事,致使英宗正德时的宦官之祸又初露端倪。
神州乱象渐萌,风雨欲来!和大唐中晚期时的社会状况颇多相似,因此这意态豪雄的大汉,在这烟花之地,听过靡靡之音后的众人具是迷醉留恋之色,不禁引吭高歌,意图振聋发聩惊醒世人:我辈男儿有责保家卫国,抗击敌寇,切莫为这般犬马声色消磨了大丈夫雄心壮志!
黑衣人心中一动,看此人着装行事,令他想起一个名传天下,中原道上无不敬其三分的人物“丐帮”帮主、名闻黑山白水关内塞外的正道绝代高手“龙行天下”向天啸。只是此人向来不居行迹,游戏风尘,尽管人间不平之事。在这时刻突赴江南,以他为人身份,当不会专门为陵阳郡主的生辰而来虽然天下皆知他和祯王交情极为深厚。
那么,莫非祯王朱见幞此次专门号召中原群雄,并非是为爱女贺寿如此简单,其中实是另有内情?想到这里,黑衣人不觉颇感有趣,决心打探清楚此事底细原委,展开身法,悄然尾随着这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身后去了。
淑玉台最高处是一座小红楼,楼中红烛高烧,香气氤氲,正是本楼头号名牌谢映芷姑娘的香闺。室中陈设却甚简单,素绢为帐,一榻一几,墙上挂了琴箫等几般乐器,只几上供着的一瓶菊花开的正盛。此时月明如镜,月色勾勒出一个纤长窈窕的身影。
谢映芷窗前倚栏,眉梢眼角似有重重心事,却又不为人知。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叹息,有人柔声道:“不堪冷风雨,何事重霜华?”转头看时,一个白衣丽人长身玉立,形容温雅,正是祯王王妃方心依。
谢映芷款款施了一礼,欣喜的道:“原来是王妃驾临,映芷见过王妃。”
方心依作势搀扶,亦是娇颜含笑的道:“适才从淑玉台下经过,在楼下听人说‘今朝得闻谢姑娘仙筝一曲,实在不负平生’,知道你今日未曾外出,还刚刚向客人献过艺。所以未及通传,便进来了。”
谢映芷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掩面羞道:“在王妃离恨阁神技面前,哪论得到小女子说乐!那些人未曾见识过高人,所以将我这等粗陋手段也看得天上少有、人间罕见了。王妃见笑了,尚请就坐。”拂拭了绣礅,自己也在几旁坐下,早有侍儿送上茶来。
方心依玉手轻摇,娇颜一沉,不满的道:“你我琴箫之交,闻弦歌而知雅意,相识相交经年,早该抛弃世俗那套虚伪的客套礼仪。若论筝艺,你胜我多多,你我皆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有此虚言呢?看来我们多日未见,倒是生疏了不少!”
谢映芷低眉一笑,婉转无端,抱歉的道:“映芷知错了。王妃如此相待,映芷愧不敢当!但不知王妃今日怎会出府?”
方心依露出烦恼之色,轻叹道:“还不是为了我那陵阳丫头!唉!”
谢映芷身躯前倾,急忙问道:“郡主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语气之中显得极为关心。
方心依臻首连摇,恼道:“这丫头就会胡闹惹事。这不,昨夜竟然瞒着侍卫婢女偷偷地溜了出府,令我和王爷烦扰不堪。唉,不说也罢。哦,对啦,我方才在进楼之时见着一人的背影,看来极似向天啸啊!他真来找你了吗?”
谢映芷闻言脸上顿黯,眼中射出情难自已的愁郁之光,樱唇微张欲言又止,良久始叹息一声,口中却淡淡的道:“他来了,隔开三年六年之后,他来了。听了一曲后,便又断然离去了。就如当年,我恳求他留下,以‘金缕衣’之曲向他表白我的心意,他却终于还是无言的离去,为了他的梦想!今日重逢,我借筝音告诉他我仍然情怀依旧,仍在等他,可最终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结果。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的梦想已经改变,当年只想出人头地成就功业,如今,他以他那和儿时一样难听的歌声告诉我……他已成熟……再非往日浅薄少年……而是……而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的英雄、大豪杰……”
说到此处,她脸上露出沉浸在往事回忆的幸福之色,眼眸里却有着难以字禁的点点伤感泪痕。不经意间一颗珠泪突然洒落尘埃,逝去无踪,仿佛预示着一个晶莹美梦的终结
是啊,无论多少颗泪珠,在无垠的大地上都不曾落下丝毫的印痕。那么,他的心胸能有如大地般广阔吗?有,是的,他的心胸确如大地,高山,以及汪洋。
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不再哽咽:“他的梦想是天下,是黎民,是苍生。他并非不懂得不渴望柔情,只是他不是一个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所以……所以我始终无法走进他的生活。可是……可是我至尽没有丝毫后悔曾爱上这样一个人。王妃,如同你是我今生的知己一样,我也是他一世的知音!”
方心依喟然而叹,不胜唏嘘,凝视着她水雾迷蒙的双眸,轻轻的道:“你只是在等待,不去努力安知知音是否可知己?”语声温柔,目光中蕴着鼓励的神色。
谢映芷避开了她的目光,茫然道:“知音已自难求,知己焉敢奢望!”面上神色无喜无忧,深潭似的眼眸,却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怅然。
方心依忽然觉得,她虽离她如此之近,她的心却仿佛浮云缥缈,轻烟化雾,遥不可及。是啊,自从当年得见桃花面,映芷这个知意感性、淡雅如诗的女子,便给了她极其深刻的印象,令她引为知己,不以两人身份之间的巨大落差为意,反而成为了深闺知己、琴铮乐友。
犹记初见那日正是暮春时分,桃花纷纷飘落,似是赴一场永不回头的约会。她站在树下,花瓣便像是为她而舞。她的眼波如雾,眼底却有深深的沧桑与落寞,就象是流星燃尽后留下的灰烬,只有温柔的躯壳,却看不到灵魂的热情。
当时自己便曾感叹的问道,那眼神是否曾让那志在远方的男儿在流浪的路上多了一份牵挂,会否时不时地想起,那云雾一般的波光之下,究竟隐藏着几许秘密?
方心依心中亦是涟漪频起,极为同情这好友的遭遇,但见她直至此刻仍然伤情难抑,意欲出言安慰,只是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难以言说。只能无言对坐,一时间默默沉吟。
良久,良久,突听谢映芷轻柔的声音回响在这不大斗室之内,仿似一切寂灭后终于得到了平静,轻轻的道:“以茶代酒,相敬知音人。”纤手执玉杯,浅笑盈盈,令人如沐春风里。
方心依微笑举杯,仰头饮尽。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只在无言中!
在帧王王府侦缉四出、满城大索出走的陵阳郡主朱韵妃的当儿,当朝首辅严嵩府内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阁楼内,也是人头涌动,有几个男子围桌而坐,交相密谈。一个脸型狭长,钩鼻鹄目的中年人满脸推笑的道:“恭喜相爷,此番终于诛除了眼中钉杨继盛,对祯王方面实是一次大大的打击。”他虽是安坐不动,但气势却是迫人,一派武林大高手的派势。只是他语气中充满了谄媚溜须之意,与看来极为英伟不凡的外容颇不相称。
他面对的是一个矮胖老者,闻言白净脸皮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不屑的道:“杨继盛胆敢与老夫过不去,以为投靠了祯王就对我严嵩无所顾忌。嘿嘿,此番落得如此下场,怕亦是所料未及吧!哈哈!”
中年人连连点头,恭声逢迎道:“相爷权势计谋俱是当世无双,与相爷作对哪会有好下场!所以小人多年来一直归附相爷,照相爷的吩咐办妥一切。”一句话既拍了马匹又表了功,看到对方点头赞许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极为得意。忽然眉头一皱,转过话题疑惑的道:“只是属下对此事尚有不明之处,盼相爷明示,以解心中疑惑?”
这面目白净、气度雍容的老者,就是大明朝当代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谨身阁大学士、太常卿、少傅和太子太师等数职于一身的第一权臣……严嵩。闻得中年人的话,含笑道:“老夫父子是从来不会亏待手下人的,你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老夫是放在心里的,此番事完回京之后,老夫让吏部给你兄弟武居补个兵部的实职。恩,你且说说,何事不明哪!”
中年人马上跪扶地上,大声的感谢严相的提拔,说道属下兄弟一定紧记相爷的恩惠,此后保证“铁鹰黑龙堂”更加的忠心沥胆,为严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待严嵩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后,答道:“属下不明的是皇上既然已将那杨继盛打入大牢,更令法司对其严厉审问,何以又迟迟不肯批准其死刑?”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身穿二品官服的人插口答道:“赵兄有所不知,本来学生亦是心中疑惑,后来去查了一下杨继盛的履历,发现此人在早年间竟也曾因弹劾总督京师地区军机的总兵仇鸾‘十不可五谬’而获罪下狱,并被贬为狄道典史……”
严嵩微叹口气,似乎不胜感慨的道:“想这一年来杨继盛能从一个小小的知县,连升四级,做到今日的兵部武选郎,那还不是因为老夫感念他当年敢第一个站出来弹劾那恩将仇报的仇鸾老儿,而对他格外加恩的缘故?想不到反而被他反噬一口。哼,他不思报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悍然上疏,诬劾于我!和仇鸾一个德行。真正气煞老夫!”说完重重哼了一声,胡须飘拂,显得气愤之极。
中年人即是那赵武居的兄长、掌管四绝之一“铁鹰黑龙堂”的赵文华,他此刻亦露出义愤填慨的样子,陪着笑道:“相爷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严嵩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怒色稍霁道:“罢了,懋卿且说下去。”
适才那人被他无礼的打断说话,却不曾有丝毫不悦之色,只肃耳恭听,闻言续道:“这杨继盛能从一个小小知县,爬到今日的朝廷重臣,诚如相爷适才所言,原本就是您老人家的格外开恩。不过,依学生所见,杨继盛当年能从一个更小的典史位置上被重新起用,这其中恐怕也有皇上的一些意思在内罢?”
严嵩神色微动,盯着他道:“怎么说?”
那人又一躬身,低声道:“相爷明鉴。学生查阅杨继盛的存档时就发现,当年他被调任诸城知县时,就是皇上亲自御批的结果。”严嵩微微一惊,陷入沉思之中。
赵文华接口问道:“鄢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皇上还顾念杨继盛当年直言上疏的忠心,因此想饶过了他?”
那人正是刑部右侍郎鄢懋卿,他微微摇头,沉声道:“赵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上刚毅果敢,待群臣威严有加,杨继盛不过一个小小言官而已,何能动圣上眷顾之心?我所虑者,是皇上如今对杨继盛那封诬陷相爷的奏折的态度。”
严嵩忍不住从太师椅中站起,横眉一竖道:“你是说,皇上对他诬劾老夫的一派胡言乱语竟已……?”
鄢懋卿低声道:“相爷,可还记得当年夏言被皇上重新起用,那夏老儿大肆压迫相爷之时?天威难测啊!依学生之见,我们须要早做计较,迟则生变。”
严嵩慢慢靠回太师椅背,缓缓地道:“懋卿有何高见,但说不妨。”
鄢懋卿阴笑一声,建议道:“这件事,全由那杨继盛身上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杨某早早闭口,这一场大事,自然也就化为乌有了。而学生听说,这几日法司对杨某拷问甚是严厉,每日里他从诏狱带枷前往刑部受审之时,一路上鲜血淋漓。似这等情况若一朝横死,别人也只会说他因刑伤太重而死,或是熬刑不过,自杀身亡。”说完得意地一笑。
赵文华在一旁赞叹道:“鄢大人此计大妙。”
严嵩脸色阴沉下来,默默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不言语。赵文华忙殷情的道:“相爷,此事容易办,交给文华好了,保证不出丝毫差错。就算露了痕迹,亦只会追查到我派去的江湖浪人身上,决不会牵连到严府!”
第六章惊艳
暮色四合,晚雾流照,明月千里清泽如画,疏星闪动,显得分外皎洁。此处是位与金陵城东门的钟山山脉,山谷幽林,叠翠峰峦,风起松涛,虫语鸟鸣风景秀丽。
一条黄色人影一路如飞掠蹿而来,其速度如此急厉,以致将他身后扯扶着的另一个人凌空带起,微微横在空中,好似由风托着,那么轻巧的随同前行之人来至一处断崖前。崖上有一座不知何年哪人建造的已显破落的有数条细索并成的铁桥,横过崖下淙淙流水,架向对面山峰。
这道人影正是道上自赵武居鞭下救得封十五并将其携带回居处的“怜花公子”楚行云。此刻,那身材雄壮的封十五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整个身躯全靠他搀扶方不致颓然倒地。
楚行云望着这些锈迹班驳的铁索,似乎稍加些重量就会崩塌,不禁剑眉微皱。他若单身一人,以他的绝世轻功,至多四次起落就可越过这长近三十丈的铁索桥,但要扶着身侧这至少有两百多斤重的大汉同过,就不是那么易为了。此刻,楚行云方才后悔适才决定,因怕在次深夜带着一浑身血迹班驳的大汉寻医问药而太过显眼,加之距离位于陡峭的钟山之顶的山居并不远,所以索性尽展轻功,一路赶返取药救治封十五。为争取时间从这后山的险峻山崖抄走近路,但他多时未走此路,万想不到可通过两侧山峰唯一的铁索桥回破损腐朽至此。
此际他不知是仗以轻功飞度呢,或抑是回程从原路返山?但前者需要涉险,而后者势必耽误协下封十五的伤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犹豫之际,忽然流水哗哗,似乎一叶扁舟从远处水流逐渐飘来,纵使以楚行云的目力亦觉模糊不清,待缓缓近前至桥下不远处,他才透过山林浓雾看清飘来之物。
只见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女子,正负手长窄的竹舟中,平视仰缆山间宁静悠远的怡人景致。迎着山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她身后侧长身玉立着一个娉婷少女,背上挂着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三分英凛之气。
但此际楚行云心神全为先前那女子所吸引,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去仔细打量这个较之似乎小着几岁的少女,但瞥视之下感觉她体态气质,应该也是个人间罕见的绝色美女无疑。
从楚行云的角度瞧向竹舟,半阕明月刚好嵌在那女子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他号称怜花公子,纵横武林,自是见惯美人尤物,但此刻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她的艳与世俗美女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水中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她的来临更添周遭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令他有如在梦中的感觉,只觉得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尚不能配得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整个天地都似因她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实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
她的出现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美眸更是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而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整个山林忽然静如鬼域,只有崖下流水打上两侧崖壁的声音,沙沙响起。就在楚行云心弦震动的当儿,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轻仰长秀优美的脖子,俏脸朝木立崖上的许云楼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
楚行云终于彻底看清她的真面,就若给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
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她见这个年轻男子自她俩出现后就失魂落魄地瞪视,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
楚行云一惊,心下竟然被这女子看得微感寒意,似乎自己冒犯了她,赶紧转首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暗惊世间竟有如斯美女,自己以前所间,和她相比就如粪土。
移开目光后,才犹如恍从梦中醒来,恢复心神。突然恍觉她身后那少女似乎颇为熟悉,不仅又低头俯视竹舟,恰在此刻那舟正好通过铁索桥下,飘往他身后,不知为什么他竟不敢转身追视,但在惊鸿一瞥中他已看清那少女面貌。
她与那女子站在一起,虽然完全被她遮掩了光彩,但其实这少女在他所见过的众多美女中亦算上佳。她秀眉细长,直鼻薄唇,额头圆润,下颔尖圆,脸型削直如剑尖,凤眼狭长,睫毛浓密,其间忽闪着一点水样光芒,如深潭迷雾般蒙蒙迷离,给人一中难言的刀锋一般的冰亮美态,使人难以或忘。
楚行云不禁低呼出声,暗忖:“这不是心姨的女儿,‘紫衣鸾凤’朱韵妃吗?”楚行云以前在偷会情人的时候曾困难到过她几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养尊处优的陵阳郡主竟然会出现于此荒凉山地,所以适才并未注意认出。
算起来自己和她该算是师兄妹,因为自己师从“琴剑逸仙”庄清音,与朱韵妃的师傅冰魄神妃一样同出自离恨阁,但庄清音多年前因与师门交恶而独创门户,今日里蝶衣会的声名并不比位列“二宗”的离恨阁低多少。只是两派从不曾有过往来,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下来,楚行云虽知道与她的关系,却也不曾放在心上,而朱韵妃更是不知有这么一个师兄,两人只见过几面,还是方心依介绍的。
刚才见到楚行云打量她,朱韵妃瓢齿微露,梨窝浅现,嫣然一笑,使得楚行云暗暗诧异她为何并未和自己打招呼?两人总算是认识,而且朱韵妃待人向来极有礼貌。难道她此行有什么隐秘之事?
楚行云暗自不解,回思适才朱韵妃对那艳绝人世的女子甚为恭敬,据自己所知,素来心高气傲的陵阳郡主尚未曾对人如此过,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她的父亲自来极其宠溺她的帧王。
难道,难道刚才那女子竟是她的师傅?想来只有她的师傅才能够令她俯首贴命,恭敬顺从。因为她的师傅并非普通之人,而是属于武林正道少有的几个顶尖高手之一的冰魄神妃。
冰魄神妃身为传世几百年的离恨阁的当代阁主,自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绝代神功秘艺,虽然未曾列入天下四尊,但却和“慈心羽士”管三白、丐帮帮主“折情掌”向天啸等白道绝顶高手人齐名,是当代武林人人钦服的大宗师。
楚行云暗自骇异,她们师徒联袂出现,不知出现了什么惊人变故?但自己在江湖中并未听说什么呀!望着竹舟远逝的方向,不禁摇头无语。
黑衣人懊恼之极,他刚才紧随着那大汉走出淑玉台,因为他怀疑此人正是自己心中所疑之人,若果真是他,那纵然以自己傲视当代年轻一辈高手的轻身功夫,加以万分小心在意,也还是没有信心可以能脱出此人的耳目。
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腾挪身形,却不料就在刚入距离淑玉台旁不远的集庆巷时,一直在视野中安步当车的前方人影却无端端的不见了。
黑衣人大感骇异,暗忖道:“看来此人果真就是丐帮帮主‘折情掌’向天啸!否则怎会在我玉音子的全神注视下无断断的失去了踪迹?向天啸能带领丐帮称尊武林,成为四绝之一的北帮,果然神功高绝,名不虚传!”
原来此人即是栖霞观自主持卫虚子以下最为杰出的弟子玉音子,也是现今名传天下的“四秀七英三公子”中的一位。此刻虽遇着出道以来少有的大挫折,但他却暗暗地安慰自己,以向天啸的罕见神功,自己跟丢他应该不是意外,无须自找烦恼。
想起此次瞒着主持出来寻花问柳的目的,既然已经跟丢了丐帮的人,索性不如熄了那份追根究底之心,怡然一笑,转身望早已暗中探得的帧王王府所在的清凉山行去。
正是春夏相交的时分,莫愁湖上长堤柳叶,千万细瘦枝条风中漫舞。四周一片寂寥,独有湖中一只小小画舫灯火通明,在这凉夜中像一小簇跃动的火苗。
曲凌尘罗衫飘拂,独坐船头,纤纤玉手中执了一柄小扇,全神贯注地煮水烹茶,动作轻盈自如,丝毫不见笨拙做作,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愁意。
至今犹还记得当日自己初出师门,临安道上不慎着了江湖着名淫贼“花蜂”的道儿,正自危急之时,他突然出现,奋力击退了那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淫恶之色,却是武功不俗的男人,在扶起因迷香而浑身软弱无力的自己时,脸上露出灿烂好看的笑容,温文有礼的轻声道:“小姐受惊了,在下‘魅影公子’慕容寒灯!”
轻舟随波荡漾,茶水已然滚沸,而人依然未见。此刻的曲凌尘悄立风中,一身白色衣裙,肤色莹如无瑕美玉,眼波流转,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儿被舟中烛光一映,更添几分艳丽,恍如春云乍展烂漫花开,若有人得见如斯丽姝,当会目眩神迷,生出“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感觉。
她望着空空荡荡的岸边,轻叹道:“慕容公子,当初分别之时你既约定和我在此相会,我好不容易出得府来,又谎言欺骗王妃分头找寻郡主,但在此等了半夜却为何仍然不至,难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不,不会的,当时你看我的眼神不似无情之人啊!”她双目转而凝注摇曳的灯火,思绪起伏,尽记挂着那潇洒倜傥的人儿,默然良久后忽然想道:“只惦挂着和他的相会,唉,却将找寻郡主的事给耽误啦!”
记得一月前步出帧王府之时,自己借口要独自寻找郡主,王妃虽不放心但给自己缠得受不了终于答应了下来,还千叮万咛的嘱咐,心下不由悚然一惊,从浓热的情火煎熬中清醒了过来,暗暗下定决心:“再等一刻,他若还是未至,我就再也不能等下去啦,该赶紧与王妃会合才是!”
想到这儿,芳心不禁有些黯然起来默然良久独自销魂,忽然只见她轻盈的站起,返身舱内取出包袱内的一管玉箫,放到唇边,边缓步来至船头,边就唇吹奏起来。
玉音子此刻恰好来至湖畔,突闻湖中小舟传来箫声,不禁一怔,脚步缓了下来。细听之下,只觉曲声婉转悠扬,如怨如慕,似怀远人,又似微有怨恚之意。清雅中另有一种缠绵,入骨透心。
一曲既终,突听一阵曼声歌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歌声轻柔,远远听来,恍如仙音。
他不由想象着一管通体深碧的玉箫,映着舟中佳人莹白无瑕,仿佛透明般的纤纤十指,在灯火掩映,湖水荡漾中宛然就着樱红柔唇,仙音袅娜,在夜色中飘散不绝的美人吹箫图,心神一荡,对这舟中的女子起了一股不可遏止的好奇之心。
第七章艳遇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玉音子凝足目力远远望去,只见舟中女子面上一抹轻红,眼波流动,说不出的妩媚娇柔,一时不由说不出话来,不知这女子为何与自己素昧平生,却似是对自己脉脉含情的样儿,只觉自己飘飘然便如身在云雾之中。
他定了定神,暗忖道:“莫非这女子认错了人?”思念及此,双足微微点地,捷若大鸟般起身越往小舟跃去,印入眼帘的是舟中女子那双惊喜交集的大眼,脸颊晕红,星眸微熏,似在诉说着“你终于还是来了啦”一般。
玉音子心神为其美态所撼,一时忘了自己上舟来一问究竟的目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讷讷不能言语。曲凌尘见到他的呆样,芳心又羞又喜,也不说话,牵着他的衣袖走进了船舱之中。
此舟虽然狭小,但入得舱来,却可发现里面的布置条理清顺,各物放置合理,使得窄小的空间如今看来甚是阔畅,尽显主人的兰心蕙质,不落俗流。曲凌尘放下他的衣袖,满脸羞涩的坐在床前。锦帐流苏,红烛高烧,淡黄绸被上绣着彩蝶舞花的图案。床边尚有一座妆台,上面非是如一般女子般堆满了铅粉鹅黄之类,而是几本薄薄的书卷,已经发黄而略有缺损,足见常常为人摩挲不止。一股清淡自然的香味,从刚刚点燃的铜炉中传出,令玉音子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
他的眼睛却贪婪地盯着眼前佳人那付脱俗娇艳的脸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慢慢站了起来,伸出了手,缓缓来至她用一跟碧玉簪子别住的臻首云鬓,轻轻一拔,将秀发上唯一的一枚饰品拿了下来,轻轻一抛,正好落在那张梳妆台上。
曲凌尘闪烁着健康亮泽的如云秀发散泻了开来,有如瀑布一般。玉音子觉得有一些细长柔顺的发丝搭在了脸上,一股迷人的清香沁入了心肺,使他忍不住便把脸贴上她白嫩颀长的玉颈,轻轻磨蹭着,而那种不同于以往他玩过的任何女子的淡淡体香,使他不断贪婪地嗅着。
见到她的柔顺态度,玉音子越发的肯定这女子确实认错了人,心下不由大奇,自己此刻根本不是本来面目,而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为何这女子会将他错人成情人,莫非就因这张面具么?心思电转,却不露出任何马脚。
想他天纵英姿,少年得志,十六岁便已尽得六派之一的栖霞观绝学,数年来行侠武林,闯荡天下,在年轻一辈中罕有对手,与其他几位少年英才被人同称为“七英”,风头之健一时无两。
在一次追剿巴蜀最为着名的淫贼“花蜂”时,眼看对方即将授首剑下,一直顽抗的那人却突然扔下兵器,跪地苦苦哀求自己饶他一命,并称愿交出作恶的所有物品,只求能活命。当时自己正直年少轻狂的岁月,清苦的道观生活和道德教条泯灭不了人性,加之行走江湖多时,耳濡目染,洁白的内心其实早被江湖这大染缸所污染,灵魂深处渴望着这花花世界的一切美好之物威名、权势、钱财,当然还有英雄人物必不可少的美女。
所以当花蜂提出以物换命时,心动之下边答应了下来,他也极为好奇人们所最为深恶痛绝的万恶淫贼究竟有何手段,不料在一探究竟的心态之下细细研究之后竟然沉迷进去,深入其中而不可自拔,终于在一段时间的内心煎熬之后,忍不住探出了不可挽回的第一步在振威镖局总镖头卢仲明的七十寿宴上结识九华剑派的女弟子“玉面罗刹”容岚昭后,在旅途中用花蜂的迷魂香迷倒了她,在她玲珑少艾的胴体上彻底的体会了一把男人的激情,而事后虽然容岚昭痛不欲生,却丝毫不知正是身边同伴的杰作。#--iCMS.PageBreak--#自此以后,玉音子逐渐地从一个前途无量的正派少侠慢慢地向人所不齿的淫贼堕落,虽然起初他也曾挣扎过,试图控制自己不为情欲所把握,但人性难测,也许是物极必反,平日信仰的道德教条人生准则一旦崩溃,所带来的后果却是如山崩地塌般的不可遏制,做起恶来比之于表面上的恶人不但不遑多让,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无所顾忌。原本斩断邪恶的利剑如果突然转向行使罪恶的凶器,会更加的凶残狠戾,因为上面涂抹着一层正义的光芒,无人加以防备!
但俗话说夜路走多了会碰着鬼,玉音子侠少的面具也终于为人所揭破,在一次偷窥娥眉弟子仪丝沐浴之时,被途经的五台派俗家高手“天衣剑客”戈天衣所撞破,在使尽浑身解数也摆脱不了对方的追索之后,玉音子只能无奈的迎战满腔怒火的戈天衣。但毕竟戈天衣是上代高手,数十年的内力修为不是玉音子小小年纪比得上的,在一招“七日轮辉”之下面目损毁,但终于也逃得了一条性命。返回师门之后绝口不提自己所为,极尽谎言欺骗师长,说是五台派故意挑衅在先,终于惹起漫天风云,栖霞观五台派两大名门正派之间怨隙横生,使得心高气傲的卫虚子单人独剑赴往五台山,为当时烽火正燃的佛道之争又添了一把熊熊烈火!
虽然天衣剑客不知为何失去了踪迹,从而使得他的恶性免得暴露于人前,但玉音子从此也被禁足在栖霞观中,要他修身养性,勤练师门武功,免得再丢人现眼。此次帧王大会群雄,栖霞观也接到了请柬,鉴于帧王的身份和在江湖间的声望,卫虚子不敢怠慢,决心亲赴金陵,临行之前不知为何要求一直在后山面壁思过的师侄玉音子也随起同去。
玉音子当然兴奋不已,几年不下山,早已使他染满了凡尘的道心不堪忍受,新在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当然不肯错过,但更重要的还是师门让他参加如此重要的聚会,显然是给他一个机会重新证明自己,为此他一直心下窃喜不已。
迫于脸上所伤,使他戴上了昔日从花蜂手中得来的一个从未用过的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料此番竟会有此艳遇,倒也说的上是祸兮福所依了!他几年前采尽群花,见识自然不凡,但或许是多年未碰女子,此时此刻,竟然有了种年少发狂的感觉,有如当年第一次见着女子胴体一般。下腹一种莫名的冲动,使他进出过无数名门闺秀武林侠女的肉棒缓缓的、却是不可抑制的坚挺了起来,隔着轻柔滑顺的绸衫罗衣,紧紧地贴在了曲凌尘那高挺结实而又柔软丰满的臀部上。
玉音子心中仿佛火烧了一般灼热起来,他双手从披散的秀发处缓缓抚向那凹凸分明、玲珑有致的香艳胴体,自腻软的颈背逐渐滑到纤纤柳腰,慢慢环抱在了光滑异常的小腹处,令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香玉满怀的滋味。
曲凌尘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她虽已是双十年华,然而家教甚严,母亲又早逝自然不会有人来对她讲什么男女之事,所以她虽知玉音子要干什么,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她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能思考,只是本能的有种冲动,似是催促她要不顾一切地把身边不怀好意的男人推开。平常显得娇俏慧颉的俏脸,此际却宛如晚霞般红艳,缓缓抬起纤手,正欲抓住玉音子的环搂着她的双臂使之分开,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令她日思夜想的心上情郎那恍惚压抑的声音:“你真美!”
这似乎有些陌生、不同于情郎的声音使曲凌尘似乎清醒了一些,低若蚊吟的问道:“慕容大哥,你,你怎么总戴着这付面具,脱下来让小曲儿看看好吗?”
玉音子心中一惊,暗悔自己多言多语作甚,不是自找麻烦么,若是偷腥不着蚀把米,那可笑话大了,当下以含混的声音低声的道:“这面具暂时不能拖,我戴着它自有我的用意了,小曲儿你怎可多心?”
曲凌尘听了他有些责怪的话语,有些清醒的芳心忐忑起来,加上对方的动作越来越过火,使得她面红耳赤,立时又陷入了混沌,反抗的意识再次消逝无踪,玉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玉音子缓缓地把大嘴顺着曲凌尘腻滑的雪颈一路直上,终于贴在了她微热红晕,此刻正散发着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的脸颊上,鼻子里气息喘促的向着那红艳温润的樱桃小嘴吻了过去。
曲凌尘婉转相就,刹时两个人的身体都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玉音子只觉正和自己紧密接触的小嘴满是甜腻温润,而且似乎还带有一丝丝沁人心肺的香气。他忍不住用左手搂住似是浑身都没了气力般的曲凌尘那纤细的腰身,右手一托臻首,张开大嘴大肆狂吻起来。
他肆意地吻着那从未被男人碰触过的香唇,整个人仿佛燃烧了起来,粗短有力的舌头轻松的便顶开关垒,肆无忌惮地伸进檀口中,轻舔慢搅起来,嘴唇同时拼命的吮咂着她润滑的厚唇。
曲凌尘粉面上布满了红霞,忸怩不安,娇躯慌乱的颤抖着。玉音子感受到怀中佳人的骇怕,轻轻的在她身上拍了起来,就似哄着一个面对未明之物而本能害怕的孩子,只是他本已硬挺的肉棒更加坚硬了,紧紧地贴在她丰润的臀上。
他一面贪婪地吻着,一面腾出右手来,顺着粉颊玉颈,缓缓地滑向了曲凌尘那高耸圆润的酥胸。触手丰满已极,虽在抹胸紧紧的束缚之下,其挺拔却依然难以掩饰尽全。
严嵩默然不答,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定定的望着赵文华,使他浑身难过,心下更是不安之极,暗道莫非自己表错情了?片刻后那双令他这个有数高手都惊惧耸栗的目光终于移去,向着身边另一边道:“蕃儿,你看如何?”
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体态微见发福、面色白皙、约有三十许的人懒洋洋地道:“赵兄和鄢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尤其是那‘解铃系铃’之计,更是大妙。足见两位的一番良苦用心,一片赤诚肝胆。”
鄢懋卿闻言登时眉开眼笑,喜不自胜,连声道:“世兄过奖了。”赵文华也附和着谦逊了几句。
原来此人便是严嵩之子、官拜尚宝司少卿的严世蕃了,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鄢两人,至将二人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方才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此计妙是极妙,可惜用得不是地方。”二人闻言尽皆愕然。严嵩亦是满脸疑惑之色,哼道:“你且说清楚些,怎么个不是地方?”
严世蕃低头应道:“是,父亲。”抬起头来对着赵鄢二人微微一笑,续道:“依世蕃之见,这杨继盛一年半载怕还是死不了的,不过我们却也不必担心他的那些胡言乱语对皇上有什么影响。易言之,在皇上而言,此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毫无干系,又何须花力气冒风险地去送他归天呢?”
赵鄢二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严嵩捻着颌下长须,瞟了严世蕃一眼,却不说话。
严世蕃欣然道:“赵兄、鄢大人也不是外人,大家索性挑开天窗说亮话。朝野中,礼科给事中沈束,御史叶经、桑乔等庸生腐儒,见当今圣上热中方术,醉心于长生不老之道,便大肆诬讥皇上是‘昏庸之主’,甚至还传出了‘嘉靖嘉靖,家家光净’的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其实,在世蕃看来,皇上的大智大慧自不待言,他老人家的心胸城府,实际上也是相当深厚的,绝不可等闲视之。”
鄢懋卿“哦”了一声,谦卑地道:“这其中有何奥妙,还请世兄指教。”严世蕃呵呵一笑道:“指教不敢当。我只问鄢兄一句:圣上最忌的是什么?最喜的又是什么?”
鄢懋卿楞了一楞,他身为当朝二品的刑部右侍郎,对揣摩圣意自是拿手,当下答道:“圣上最恨轻视和攻击方术的逆臣,最喜的当然是斋醮祭祀和祥瑞之兆。因此有龙虎山的妖道邵元节和陶仲文受宠于先,而直言觐见的言臣夏言、沈束受难于后!”
严世蕃大笑,略带嘲弄地道:“非也,非也!鄢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鄢懋卿一震道:“下官愚昧不明,恭请世兄指点一二。”
严世蕃沉声道:“依世蕃看来,圣上最忌的是大权旁落,最喜的是臣子对他老人家的不二忠心!”严嵩闻言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似是颇为欣慰儿子另有见地。赵文华忍不住愕然道:“大少何以言之?”严世蕃冷哼道:“这个是我想当然耳。但自古君临天下、背北为皇者,哪一个又不是如此呢?”
鄢懋卿默默点头,深觉有理。严世蕃接着道:“正因如此,皇上最看重的不是臣下如何如何地清廉刚正,而是他如何如何地忠心!而这个忠,既不是忠于大明社稷的忠,也不是忠于国事的忠,而是只忠于他老人家的忠!”
赵鄢两人神色俱是一震,登时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佩服的道:“高见,高见!”
严世蕃一笑,状似得意之极,耸肩道:“因此上,当今圣上对下面的臣子贪墨受金等事其实并不在意。在圣上看来,贪墨受金不过是少些假清高的架势而已,却并不影响臣子对他的耿耿忠心。而且,皇上当年登基为帝之时,就因‘大礼议’事与群臣闹了个不可开交,若非祯王极力支持,怕不早已帝位不稳。”
顿了顿,抿了口茶水,接下去道:“因此依世蕃所观,圣上最忌的还有臣下结党纠派,对那些自诩清高,偏又喜欢纠结成党、乱议朝政的大臣更是痛恨。只有如我父这等无党无派,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大臣,方能得到他老人家的信任。此由他亦日渐疏远昔日姓任有加的祯王等人可见端倪。而以我父这等忠诚无比的股肱之臣,皇上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言官的一纸弹劾就动摇了他老人家给我们的知遇隆恩呢?”
赵鄢二人连连点头,神色间又是欢喜又是钦佩,谀词媚语,一时滚滚而出。严嵩微咳一声,道:“那么,你说说,皇上为什么又不肯杀了那姓杨的呢?”
严世蕃沉思道:“杨继盛奏章中曾有‘召问景、裕二王’的句子,父亲当初以此句反驳,正中了皇上的忌讳。儿子猜想,皇上现在不肯杀杨继盛的原因主要也是在怀疑杨某是受了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的教唆和指使,怀疑那些人想要扳倒父亲您,从而夺得国家大权!”
见严嵩三人闻言都是一惊,忍不住面上变色,严世蕃失声笑道:“当然,这只是世蕃的一番猜想罢了。不过,刑部的审问也太过草草,给杨某定的那一项‘诈传亲王令旨罪’也并不怎么令人信服,老实说在我看来,其中的破绽也是多多。真不知何鳌这老东西怎么当刑部尚书的?皇上想来也觉得此案中有许多不尽不实之处,当然也就不肯草草了事了,所以将其押送金陵,着令帧王加紧处置,以帧王对圣上的忠心,圣上自是信得过的,不过还是派了父亲和鄢大人一同来会审,可见帧王也已不若往日里受尽宠信了。不过,杨继盛始终一口咬定是他一人之举,并无他人指使,这个事情也就难办了。”
严嵩瞪了他一眼,沉吟道:“难道我们就此罢了不成?那我等还赶到金陵来做甚,莫非真的等着为帧王的女儿贺寿么?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对此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不谈论杨继盛此人。在离京前国子司业王材还来跟我说,当日杨继盛从诏狱提往刑部过堂审问时,沿途观者如堵,甚至还有人痛哭失声。他道‘人言可畏’,劝老夫在会审时网开一面,力主给姓杨的留条生路。你们看如何?”
严世蕃伸了个懒腰,他心念着明日便是陵阳郡主的庆辰之宴,须得早点到场看能否博得佳人欢心。因此对这等勾心斗角之事不胜状烦不已,不耐的道:“我的意思已经说清楚了,此人是死是活,只在皇上所欲,我们也是无法左右的。”严嵩哼了一声,转眼望向赵鄢二人。
赵鄢二人同时起立,异口同声地道:“相爷,万万不可!”严嵩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何?”鄢懋卿沉声道:“相爷难道忘了‘养虎贻患’的道理么?且祯王若非被她那宝贝女儿陵阳郡主缠着,又碍见相爷近日亲临金陵,碍于口舌,怕不早对杨继盛采取营救行动了呢?”室中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严嵩站起身来断然的道:“你们说得不错!哼哼,果然是‘养虎贻患’。此人不除,他日若又得崛起,必害我家!”二人忙应和道:“相爷明鉴!”
严世蕃见几人不纳自己意见,亦是无可奈何,倏然起身,施施然的去了。
第八章仇恨
当今天子嘉靖帝宠信道士陶仲文,而陶仲文深感以龙虎山一教之力,难以与整个中原佛门的代表“千善寺”抗衡。因此,在五年前京城大兴隆寺之案后,亲赴西藏邀请格鲁派第二代传人宗南却郎出山,助他完全击溃中原佛门禅宗。
格鲁派是密宗之一,在原噶当派的教义思想和行持作风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认为世界万物、佛和众生皆由地、水、火、风、空、识“六大”造。前“五大”为“色法”,属胎藏界;“识”为“心法”,属金刚界。主张色心不二,金胎为一。两者赅宇宙万有,而又皆具众生心中。佛与众生体性相同。众生依法修习“三密加持”就能使身、口、意“三业”清净,与佛的身、口、意三密相应,即身成佛。
宗南却郎野心勃勃,意图将师尊宗磕巴创下的格鲁派发扬广大,使其成为密宗第一大派。然而在西藏,密宗各派都有自己根深蒂固的势力范围,格鲁派想获得极大发展难度甚大。因此宗南却郎将目光瞄准密宗自少涉足的中原地区,而密宗要在中原发展,必将和已在中原实力最大的禅宗产生根本的利益冲突。恰好此时陶仲文前来游说他是,两人当即一拍即合,订立了联盟。
禅宗,即主张修习禅定,和密宗的教义完全不同,两宗教义不同,自古即势若水火,两不并存。而自汉时佛教传入中国后,禅宗的修禅思想一直获得广泛流传,在东汉至南北朝时曾译出多种禅经,禅宗成为中原最主要的流派。
它提倡心性本净,佛性本有,见性成佛。主要依据是达摩大师的“二入”“四行”学说。“二入”指“理入”和“行入”。理入是凭借经教的启示,深信众生同一真如本性,但为客尘妄想所覆盖,不能显露,所以要令其舍妄归真,修一种心如墙壁坚定不移的观法,扫荡一切差别相,与真如本性之理相符,寂然无为。这是该宗的理论基础。
行入即“四行”:报怨行、随缘行、无所求行与称法行,属于修行实践部分。一切般若智慧,皆从自性而生,不从外入,若识自性,“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提出了“即身成佛”的“顿悟”思想。其禅法以定慧为本。定慧即“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指“定”,“生其心”即“慧”。禅宗的一切思想,皆从此义引申扩充而来。
宗南却郎极端仇视禅宗教义,认为除本宗外其余皆是外道邪说,他准备进军中原和几位禅道大师一较高低,但因其时他的“密乘圆满神功”正自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无暇分身,所以决定先将一众门下弟子派遣过来。这些弟子来到中原后,在陶仲文龙虎山道教的全力支持下,在全国各地广建庙宇,宣扬黄教教义,令禅宗大受打击。
此刻金陵城内就有座喇嘛寺庙达拉寺,此寺地处城北,占地广阔,楼殿耸立,气象万千,充满了藏边的异域风情。常常吸引了不少民众来此进香礼佛,其鼎盛的香火令周围各座禅宗寺庙大是眼红不满。
此刻在达拉寺正殿后侧的一座不起眼的寺廊中,一个身着青色披风的人正站在那里。他遮住了大半面目,只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了外面。不久,廊前的一丛大树下忽然显出了一个人影。
此人身着锦衣,身形瘦小,面上一只红红的酒糟鼻子又圆又大,极是显眼。青衣人待他来至近前,鼻中微哼了声道:“柳叔,都安排好了吗?”
那被称做柳叔的人先向他作了个揖,显得极是恭谨,回答道:“禀香主,所有一切都已打点好,幽燕歌舞团的贾老板和属下是拜把子兄弟,他答应帮我这趟忙。”青衣人道了一声好,露出感动之色道:“此次行动不管是成是败,‘幽燕’都拖不了关系,这贾老板能有如此义气,极是难得!柳叔,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柳叔望着他坚决的眼神,有些迟疑的道:“这倒也不必,老贾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是仇爷这般着急动手,以祯王府的实力和鄢老贼的奸狡,怕是难以一击成功?纵是得手了,香主和上官姑娘恐亦不能安然脱身!”
青衣人闻言,眼中射出痛苦悲慨的神色,悲愤的道:“我已不能再忍受下去啦!师傅从小把我兄弟养大,对我们恩重如山,他临死时的凄惨,几年来时时刻刻的煎熬着我的心,每当想起那时情状,师傅都似乎现身眼前,质问我为何到如今还不能为他报仇!今趟纵然舍了性命,我亦再所不惜。”柳叔看他脸上肌肉扭曲,不禁暗暗吞了口唾沫,心中知道面前这人急于报仇的迫切心态,只是此行实在太也凶险,他还是尽力劝道:“仇香主,何不等与沈小姐联络上再做重长计议呢?今日纵然如愿杀得了鄢老贼,小姐异日归来,对未能亲手报仇只怕亦会耿耿于怀呢!”
黑衣人脸上一黯,语音忽转低沉的道:“自当日下达圣旨将师傅缉拿在大内天牢,思晴立誓救父,和无心一去之后再无音信,也不知她如今是生是死?她和我兄弟俩青梅竹马情同一人,想来不会怪我自做主张的?当日虽是李振衣这厂卫头子带领东厂密探动的手,但严嵩才是首恶,我们暂时奈何不得严老贼,然而老天有眼,秉承老贼旨意在皇上面前参本极力污蔑师傅的鄢懋卿,明日肯定会在陵阳郡主的庆宴上露面。如此良机我们怎能错过?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已下定决心此事已不能再等,就在今日动手!”
柳叔见他意不可回,只得叮咛道:“鄢贼平日防范严密,今日在祯王府必致有所疏忽,香主看准时机一击而退,不管成功于否,千万不可留恋!就算你不顾惜自己性命,但若上官姑娘有个散失,不但会损害我教和上官世家的合作关系,而且教尊必然大为震怒,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倒霉了?”他语声战栗,显是想到那时情景骇异异常,不可自制。
青衣人想起教尊对那娇艳若仙的小女子的宠爱以及他的恐怖残忍的厉害手段,不由感到一股凉气直串上来,亦是十分惊惧。他默然了一会,望着这自师傅时起便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的属下,安慰道:“我理会得,柳叔毋庸太过担心。”
他蓦地哈哈大笑:“仇独恨这条命,便是上天留着为沈家复仇的。若是做不到,送了就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取出腰间酒壶,喝了一口,目光转到酒壶上,突然显出一丝暖意。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锦衣卫经练、从小收养自己的恩师沈练,被谪贬保安后郁郁不得志时喜欢用这酒壶喝酒的样子。然而某夜只见寒光一闪,一柄映月生辉的青刃蓦然凭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了他颈中。
所有人都被这不似人间可见的一击惊得怔住了,只见沈练一颗头颅滚落,鲜血从颈中冲天而起,身躯却仍保持那个对空醉饮的姿势。师傅的头,一直滚到他的脚下,一双无神的眼瞪着,眼中满是惊疑、遗恨的神色……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情景便如刻在他的心中,此生此世再不能忘记。
刹那间,一场触目惊心的大屠杀开始了,鲜血和人肉飞溅,刀光与惨呼四起。周围的景象变成了地狱,到处是断肢、鲜血和尸体。孩子、老人和女人,早已分不清面目,淹没在一片血海之中。师傅的身体依旧直立在那里。他是因刚巧路过的教尊出手,才从沈家的灭门之厄中幸免于难的。
只是从此,他再也没了笑容;从此,他便立誓复仇,为恩师、为兄弟、为暗恋的人儿,也为了天道公理。沈家人信宿命,也信报应,尽管所谓的天道渺茫无据,他仍相信冥冥中定有主宰。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一条风霜刻印的纹路在他沧桑的容颜上显了出来,蓦地扬鞭,身形在附近栋栋建筑中忽隐忽现,倏然无踪,消失的方向,正是西南方向的祯王府!
初夏时分的天气并不显得十分燥热,反令人感觉清爽异常,置身这间四面墙壁以汉白玉铺砌,光滑细腻,所有多余装饰一概全无的极大屋宇中时,尤其如此。房屋正中却是一个圆形的大池,清水荡漾,热气蒸腾,水雾缥缈。池水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花瓣,阵阵清香随热气散了出来。池中央立了玉石雕出的四条盘螭,刻工精细,分四个方向,从螭口中源源不绝地喷吐出热水。
方心依轻盈地步出浴池,感觉全身上下清爽异常,将近一个时辰的奔波在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轻吁了口气,边拭察着水珠淋漓的身子,边从对面妆台上的菱镜中,怜惜的审视自己不见丝毫岁月痕迹的玲珑娇躯。
镜中的女子一付瓜子脸,鼻头小而直,嘴唇甚薄,眼细长而灵动,细眉弯弯如月,浴后更显清爽秀气。身材娇小,四肢纤细,却少见突兀的骨点,皮肉细嫩白晰匀布全身,极见玲珑凹致珠圆玉润的美态;
乳房似舒缓的丘陵般耸立,丰满挺立得几成圆球,高耸入云,甚爲柔软以致略有下垂,轻微地身体晃动,也引致它颤动不止;乳头色泽微红,在浅红的乳晕中,仿若鲜花中一枚红葡萄,随乳房不停抖动,极具撩人美态。方心依伸出纤纤玉手,轻柔的扶在胸上,肩蠕股动。立时可见镜中的美女眼光流转,婉转娇啼起来,她霞飞双脸肉似笼蒸,娇哼漫吟,极逞柔顺娇媚。如斯美景只可惜无人能以得见!
她自抚良久,忽然檀口轻启,以娇柔慵懒的媚惑嗓音念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乾坤坎离震巽兑艮、地天日月、性命男女一阴一阳,循环终始,谓之常道。采或失时,或着色相,便落旁径,即成凡幻,大足为患。然犹有救。其最烈者,莫如孤修功足之候,感入杳冥,而念或一偏,则格致亦偏,虽求中止,事不及矣。女则神飞,男则精泥,曰神曰精者,不识真金,焉辨黄叶?四大一身皆属阴,不知何物是阳精,有无交入为丹本,隐显相扶是水金,莫执此身云是道,独修无物是孤阴。”
她念及此处便即住口,默默沉思了一会,秀眉轻蹩的自语道:“驻颜心诀中开篇明意的便讲‘女子精修,以阳旺为始,而以阴格为终’,其言果然概括了全篇,足为此段注解。只是我如今修到第三段,‘满关泥液分注乳溪,舍意一松左右盘旋,各约神息四九,引聚脐轮深处,甩提缩二便。穿尾升脊,上过昆仑,降注泥丸’,一切具依功法而为,怎不见书中所说‘凉气袭人氤氲四塞,细雨如珠,随光下注左旋右转,化成皓月,浮沉晶海’的境界呢?”
她想道此处,忽然脸上绯红,暗忖道:“难道真是‘修或一乘,感或一偏,便成弊政’么?唉,‘人之初修,惟在一身中求配合,而第有先后之后,先者曰真,后者曰假。原夫假育于真,真亦名假,假返于真,便亦名元。’果若如此,想真正修成真诀,没有云儿相助是万万不能的啦!唉,若非为了这么本传家的鬼秘籍,我哪用和云儿产生那种世俗不容的不伦之恋呢?孝儒公一代大儒,通晓经史,刚正不阿,怎会有如此邪异的功夫留下来呢?”
原来方心依正是明初一代文豪方孝儒的后代。方孝儒对建文帝赤胆忠心,全力扶持,曾经起草了一系列对意图篡位的燕王的征讨诏书和檄文,并为之谋划削藩的方针策略。为此,朱棣对方孝儒怀有刻骨的仇恨。在攻下南京后,迫令方孝儒为他起草即位昭书。方孝儒宁死不从,朱棣大怒下当即在午门内将方孝儒磔死,其后仍不解心头之恨,又下令灭他十族。至此,世人都以为方家再无后裔。
然而当年因一段机缘,其子方中宪却幸存了下来,以后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啸傲山林,倒也自在。到了方心依兄妹这一代,却不知为何原因又重新出山,且成为了威镇一时的朱明王朝重臣祯王的妻子。
其间方家一直流传一本驻颜心诀的秘籍,据说是方孝儒亲着,几代以来却从未曾有人练成过。方心依和其甥儿楚行云在一个偶然的遭遇下却突然的摸到了练功的门路,自此勤练不辍,不过现在她终于遇上了瓶颈。
方心依正集中心思凝神思索驻颜心诀的秘奥之处,忽然晨风中竟传来一缕箫音。飘渺却又清晰,如传自千山之外,又彷佛对座相弹。曲调熟悉,正是师门离恨阁的独门绝技“凤鸣九霄”。
她自在淑玉台别过乐友、江东名妓谢映芷后,寻遍半个金陵还是对女儿的踪迹一无所获,虽然曲凌尘曾猜想女儿可能是去迎接师姐了,但虽曾给离恨阁送过请柬,但阁主冰魄神妃近来约速门人不得插手世俗之事,此次虽然是弟子师妹之事,恐亦不能使其动身赴会呢。因此她还是满心恼火的在全城飞奔了一个时辰,意图见到女儿的身影。但是几乎半夜下来除了见到无数王府和金陵城卫无头苍蝇般的到处查问外,丝毫没有朱韵妃的影子。倒是她自己在烦躁之下出了一身汗。
她身具洁癖,受不得半丝污秽,再加上此番尚还打算赶到钟山之顶,到时少不得又会和栖身在那里的甥儿缠绵一番,因此,当她来到莫愁湖的时候,忍不住便到她和楚行云在城中私会的一个爱巢处彻彻底底的洗浴了一番。
不料此刻竟忽然听到师门绝技在此出现,忍不住心下嘀咕,当下收拾停当,循着声源去严世蕃回到自己房中,突感困倦不已,不觉倒身牙床,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睡梦之中不知时日之过,忽觉灯光耀眼,人未完全清醒之时,便已感到双手各握着温温的软软的滑滑的一团东西,轻轻捏弄下颇具弹性。
他蓦然一惊之下猛冉睁开双眼,看了看自己身边,两张白晳娇嫩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臂弯。一个微微昂着头,嘴角一丝微笑若隐若现,脸庞那一抹曲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淡淡的光晕,乌黑的长发散乱的铺满了床头,另一个将脸藏在他宽厚的胸脯下,小巧的鼻中舒缓地喷出淡淡的幽香的气体,喷得他胸前皮肤温温的麻麻的。
严世蕃已过而立之年,他身为当今首辅之子,自己又身居要职,父子二人多年来权倾天下,为所欲为无不顺当。他性好渔色,每晚无女不欢,且喜新厌旧,尤其对身怀武功的女子兴趣更大。有过的女人之多如今就连他自己亦是搞不清楚,收在府中名义下的妻妾就有二十七房。其中第九房小妾慕容世家的三小姐慕容惜雪最为他钟爱。
想到慕容惜雪,严世蕃便感到心情很舒畅,她不禁貌美如仙体态娇娆,且极为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对他更是死心塌地。此刻身边的二姝想来就是她的安排。念及此处,望了望窗外夜色依然深沉,但明日自己可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此处可比不得京师有大批手下使唤,况且陵阳郡主的宴会也是在明日,肯定忙碌异常,所以抖擞精神,不再睡眠,轻轻咳嗽了一声。
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进来一溜四个丫头,她们竟然没有穿衣衫,只用一方透明薄沙紧包着圆臀,薄沙两端在小腹肚脐下系以蝴蝶结,掩住光溜无毛的花阜。只是薄纱随大腿的起落而摆动不止,花阜在垂绦间忽隐忽现,时时可见花芯细缝。
她们个个都明眸粉腮俏鼻薄唇,肌肤雪白腰臀如柳,身躯显得极为娇小;而胸前微微凸起的娇乳,似新剥笋子般白嫩鲜口,粉红色的乳头仿佛是才出蓓蕾,催人欲滴。手里端着各式光亮的银制用具,轻扭腰肢玉腿款款走入,姿态轻柔优雅,列在大床两边。
他怀里的两个女子立时醒来,刚张开惺忪睡眼,满眼朦胧,不及扫除初醒的娇慵,似游鱼般从被中抽出她们娇美的身躯,轻轻扶着他坐起,跪在他身边。两人从丫鬟手中接过毛巾玉梳,给严世蕃悉心漱口梳头擦脸按摩。严世蕃盘腿坐着,微闭双眼,双手在两女光滑的脊背、浑圆的臀以及柔软的胸脯之间缓缓地来回游走。
这两女都年仅二十左右,皮肤白皙腰肢纤细,雪臀浑圆,一头黑发瀑布般的披下,映衬得她们的皮肤更加皎白,两对秀乳高高挺出,如波浪起伏不平,淡红的乳头颤颤抖动,甚是诱人。严世蕃不禁淫笑道:“昨日里未曾修理你两个妮子,莫非此刻身上瘙痒吗,奶子抖成这样?”
二女齐声不依,一人娇声道:“少爷只惦记着陵阳郡主,连梦里都喊着她的名字,哪还把岚昭姐和妾身放在眼里啊!”另一女亦含怨道:“思晴妹妹所言甚是,好不容易等得到伺候少爷,昨晚少爷却自顾呼呼大睡,任人家姐妹寂寞难耐!”
二人口中怨嗔,手却未停,一人细细的梳着他的头发,另一人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着他的脸庞和身体。严世蕃把玩一会儿两人柔软而又丰满的乳房,双手滑向她们下身,在两人娇嫩光洁的肉唇上轻轻摩擦着,叹道:“想不到昔日里以冷艳着称于世的‘玉面罗刹’容岚昭和锦衣卫沈大人的娇女会变得如此淫秽,只想男人啊!嘿嘿!”
左边的女子闻言不满道:“都是少爷将人家弄成这付样子的,现在却还要笑话我们!”她说着还轻轻地扭了他一把,而右手边的饿那女子却没有娇嗔不依,臻首微垂,似闻沈大人之名而面有一丝异样。
严世蕃瞧在眼中,心中一动,未曾出声,手中却加剧了对二女的侵犯。二女早已是飞霞满脸,哪堪他更加剧烈的挑逗,立时呼吸急促起来,吹气若兰,苦忍着不让双手颤抖,尽心服侍。
左边的容岚昭年纪看来似较大,她小腹尽头隐隐可见两腿之间的茵茵柔毛,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後,白净的脸上含着微笑,身材甚是丰腴饱满,不似沈思晴般肤肉紧凑,但白花花的肉匀布全身,曲线更显凹凸,少了一些骨感,却也不嫌肉赘,比之沈思晴更具成熟魅力。尤其是她胸前两只乳房,浑圆硕大宛如鼓气皮囊般巍巍挺立,似两座精雕细琢的玉山,只甚是柔软,随着她手臂不段的动作而微微起伏,鲜红乳头在胸前颤动不止。
二女动作极是熟练,似乎做惯这等差事。顷刻间已替严世蕃洗梳完毕。沈思晴将盥洗用具交给旁立的侍女,吩咐她们出去。而容岚昭则盈盈起身,跪在严世蕃身前,两手捏着一只玉乳,凑到他嘴前。严世蕃轻轻搂过她的腰肢,将她横放坐在腿上,一口咬着乳头,用力吸吮起来,顿时一股香甜的乳液射入口中,直入肠胃。
容岚昭只觉乳房一阵酥麻,渐渐散布全身,血流急速,聚於乳头,也似要跟着激射而出,不由紧闭双眼,细眉微颦俏嘴微张,呼吸急促。片刻之间,那只乳房乳液已净,严世蕃吐出那红通的乳头,又咬住另一只,容岚昭忙握住那只乳房,用力挤捏,犹自跟不及,乳汁如决堤之水喷涌而出,直激得她浑身颤栗,燕转莺啼呻吟不已。待严世蕃吐出乳头,她已是大汗淋漓,脸上绯红娇喘连连,乳头鲜红似欲滴出血来。
容岚昭娇呼连连,在严世蕃搂着她纤腰的双手送开后,立时像成了快欢乐的软泥一般瘫了下来。一直在旁静观这一幕的沈思晴见此情状,忙轻步上前,往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的严世蕃怀中偎去。严世蕃顺手搂过她的娇躯,一阵狂吻,两只手更是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沈思晴配合地张开樱唇,接受了男人火辣的吻,慢慢伸出了檀口中滑嫩的香舌,和入侵的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两只玉臂环绕挂在严世蕃的肩上,美眸紧闭,似乎极为享受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轻薄。
虽着两人口舌不挺的纠缠,沈思晴嘴里的呻吟娇喘逐渐狂乱起来,挂在肩上的纤手也慢慢移到对方的腰间,紧紧的搂住他的腰部,娇躯像蛇般缓缓扭动起来。见到她如此的反应,严世蕃极为满意,忽然忆起她适才的异态,眼珠一转问道:“思晴可有你父的下落音信吗?”
沈思晴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此刻问出如此问题,知道刚才骤闻父亲之名时一时情难自已,露出破绽引起了这大奸大恶之人的怀疑。想自己和父亲昔下仇无心为营救当日被陷入狱的父亲沈练,割舍爱情舍身伺贼,虽然早已得志父亲逃出虎口,奈何自己清白已失,自暴自弃之下索性戴在严贼身边,相机报仇,但严贼对自己防范甚严,一直难以得着什么好机会。几年来一直假装死心塌地,没有丝毫野心和意图,已经渐渐的取得了严贼的信任,若是在此时候败露目标,那可就前功尽弃妄费心机啦!
念及此处,赶紧收拾情怀,俏脸上现出哀怨欲决的表情,哀声道:“家父身处锦衣卫经历要职,在俺答兵逼京城之际不思如何退贼报国,反而无中生有的诬陷首辅大人十罪。即是思晴身为人女,亦是极为不耻。”她口中似是不屑之极,心内暗叹道:“爹爹啊,不孝女不但恬颜无耻的色身事贼,还被逼无奈对父亲口出秽语。爹爹你要原谅女儿的不得已啊,一切都是为了取得严老贼父子的信任,相机报仇!”
严世蕃细辨她脸上神色,似欲察其真伪,良久始淡淡的道:“沈练谪贬保安后,家父本欲对他手下留情,却无奈他不知悔改安分守己,竟与忤逆朝廷的贱民白莲教勾结,所以万不得以将他拘拿,却不料他得武林中人相助逃出牢狱,至今毫无消息。”
说到此处他忽然住口不言,将嘴逐渐往下移动,先在沈思晴雪白粉颈一阵轻轻柔柔的吮吻,再往下移到玉峰处,对着嫣红的蓓蕾一阵啮咬舔舐后,喟然叹道:“如今你既以是我的女人,那沈练说来也算我的老丈人,不论他有什么过失,家父当瞧在我面上不会太过计较,只是他万不可仍和朝廷叛贼处在一起,你若有他的讯息行踪当知会于我,你我二人合力将他拉出深渊!”
他说时嘴虽已不再啃咬,但起而代之的却是左手却在玉乳上揉捻戳檫,右手则在她秘洞里抽插抠弄,趐痛麻痒的感觉至使得沈思晴混身炽热难当,嘴里娇喘也逐渐转为阵阵哼啊声,听了严世蕃的话,心道姓你才怪,口中却勉力应和道:“妾身遵命,不敢辜负少爷的关爱!”
对于沈思晴的反应,不论是答话或者肉体,严世蕃都感到甚为满意,欣喜的将在乳峰顶上肆虐的嘴唇慢慢地一寸寸往下舔吻,吻过了迷人小巧的肚脐眼和平滑柔顺的小腹,慢慢越过萋萋芳草,终於来到了桃源洞口。只见粉红色的肉唇微微翻开,露出了内里淡红色的肉膜,一颗鲜红豆蔻充血挺立,露出熠熠光泽,缕缕汁水自洞内缓缓流出,将整个大腿根处弄湿了一大片。
严世蕃见到此付景象不觉更为兴奋,把嘴一张便将整颗豆蔻含住,伸出舌头便是一阵快速的舔舐,使得沈思晴如受雷殛,整个身体一阵急遽的抖颤,口中“啊┅┅”的一声娇吟,整个灵魂仿佛飞到了九重天外,两腿一挟,把严世蕃的脑袋紧紧的夹在胯腿之间,阴道中一股洪流如泉涌出。
此时只见她整个人都瘫软如泥,星眸微闭,口中娇哼不断,分明正沉醉於方才的高潮馀韵中。看到她的反应,严世蕃知道她已达高潮,便慢慢的放缓了口中的速度,直到沈毓蕙两条玉腿无力的松弛下来,这才抬起头来,两只手却仍在她娇躯上轻柔的游走爱抚。
沈思晴慢慢的在他的揉抚中从晕眩中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得严世蕃此时正将自己耳珠含在口中轻轻舔舐着,这一动作立时使的仍沉醉在高潮馀韵中的沈思晴仿佛整个灵明理智全被抽离,微睁着一双迷离的媚眼,含羞带怯的看了身上的男人一眼,娇柔的轻嗯,伸出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静静的享受着他熟练的爱抚亲吻,仿佛他再非是自己心中仇人,而忽然变成了昔日恋人仇独恨一般。
严世蕃望着美眸迷离的沈思晴一眼,极为满意自己的调情手段,望望天色真已不早,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会真的落在陶世恩那小子之后,若惹得陵阳那丫头不快,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沉思了一阵,转首对已从乳汁吸尽的惊悸中恢复过来的容岚昭吩咐道:“岚昭,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你持我令牌悄悄的潜去刑部大牢内,最好能不被人发现踪迹,万不得已才可用我给的令牌脱身。你潜在那儿,若见到有人前去暗杀牢中的一名叫杨继盛的犯人,在他们完事后你尾随在后将这些人,不论多少都给我杀个干尽。若觉得力不能为,你可带上思晴,或者禀请九夫人慕容惜雪,请她出手相助!记住,事后毁尸灭迹,不可被人发觉丝毫痕迹!”
容岚昭低头应是,丝毫不曾追根究底。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多口,以前严世蕃曾有位叫唐琬的侍妾,就因为办事前问了句为什么,似乎知道了什么隐秘,事后突然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却也无人查问,大家就当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一般。她心下暗忖自己身为唐门外戚,与唐琬还有些沾亲带故,更应该吸取她的教训,以免重蹈覆辙。就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晓,就算知道了一点,最好赶快忘掉,严家父子心狠手辣,什么事作不出来?
此刻莫愁湖中小舟上的人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变故,二人情热如火,已到了欲止不能的紧要关头。
感到玉音子两只手开始解她的腰带,曲凌尘缓缓地闭上滴水般的美眸,脸色绯红银牙暗咬,听任着他的摆布。在男人缓缓地解着丝带,又慢慢将手贴着她滑润的肌肤伸到亵衣的带子处时,曲凌尘感到胸前蓦然一凉,自己的衣襟已被解了开来,莹洁的胸乳第一次彻底暴露人前。
玉音子望着那坟起淑乳洁白光滑颤颤巍巍,乳峰浑圆柔软而又结实,上面两点嫣红,秀丽挺拔的傲立着,诱人心魄。他不由浑重的喘息起来,双手探上,缓慢却是坚强有力的握住了着对双乳,一种丰润饱满的肉感立时充盈了整个心胸。
当男人下身那硬挺的肉棒怒直着发狂顶着她时,曲凌尘才发现不知他是何时已经脱光了衣衫。她当然从未见过男人的裸体,骤见之下不由一阵惊慌,女性本能使她双手护住了前胸本已敞开的衣襟。
此刻的玉音子像雄狮一样发着威,肉棒怒挺足有半尺长,望着眼前这头羔羊,欲火烧灼着他的整个身体,他近似粗野地把曲凌尘护着前胸的两手拿开,将其衣襟拉到背后,绕过了肩头。那圆滚的香肩,微微深陷的肩窝,像一团火焰燃烧着他,他急不可耐的把身体压上去,手伸向了她的下衫……
玉音子得意洋洋,又有一个艳美的武林侠女乖乖的躺在身下,行将让自己身经百战的肉棒彻底贯穿她的处子之穴。正在这时一声娇叱传来:“淫贼,住手!”一道寒光穿破舱壁,势若游龙般直射而来。
玉音子临危不乱,竭尽全力想感觉出对方的攻击路线,而被强烈气劲震破的船板在炸成了漫天的碎片的同时,仿佛均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做了支支利箭,循着同一个方向,向着玉音子的方向倾泻过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们却避过了近在咫尺和他身体紧密接触的曲凌尘那娇小的身躯。
此人真气运用极其巧妙,虽然如此一招相当耗费真气,不过效果却是极佳,每一片都带有致命的杀伤性,足以令他失惊丧神下毙命于斯,纵无如此效果,亦可令他手忙脚乱,无暇应付下一波的袭击。
玉音子知道这是生死一发的危急关头,自己若想隐瞒身份而不用师门绝技,今日肯定是休想能生离此地!大喝一声,想也不想的双手圈转,真气成圆,一股气流将那些足以致命的木板碎片全部圈成一团。双手间真气流转,木屑受到气机牵引,倏地流人这片气场中。然而未等他完全控制住手中的气流,对对方加以反震时,一道锐利的剑气突破周围的力场,自下而上的射来。
那股森寒强烈的剑气迫使玉音子只能向后退去,一道灿烂的亮眼光华从身前划过,宛若霹雳闪电般凌厉。光华忽地爆开,化做了千百道剑影,虚虚实实使人捉摸不定,到底哪一道影子才是真实的。玉音子蓦然闭上双眼,拳头竖起,却准确异常的径自迎向那重重剑影的中心之处,似是想比拼一血肉之躯和青锋长剑水更锋利一样。拳剑交锋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漫天剑影突然散去,玉音子身体忽地急速旋转大半圈,化去狂猛袭来的潮水般真气。心中暗叫侥幸,知道自己刚才的冒险成功了。他正自情浓之际,突然遭受袭击,此刻纵是换过丐帮帮助向天啸那等超绝高手,面对如此凌厉剑势,怕亦是不能挥洒自如的全身而退,必然狼狈万分。
以他的身手,本是万无幸礼,但他危机之时倏然想起“最强即最弱”的武学名言,冒险一击下果然成功。但对方是蓄势待发准备已久,而他则是仓促出手,真气无法全然提起,相碰之下,身体猛然震动,勉力化去劲气后连退几步,全力压下翻腾不已的气血,不敢露出丝毫不敌的疲态。
玉音子暗暗的调息着经脉内有些紊乱的真气,看清了面前的可怕高手,她一剑将他逼开后,迅速扶起浑身软绵的曲凌尘。
第十章宴前
窗外月色很淡,繁星点点,星光闪闪,象是无数颗嵌在夜幕下的宝石一般,光芒四射,美丽而又神秘。浩浩天地,宇宙洪荒,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严府内院,最具权势的九夫人的卧室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幕动人心魄的美人沐浴图。两名身穿淡兰轻纱、作婢女装扮的少女立在一个极大的浴缸旁边。浴缸里面满装热水,热气蒸腾,水面上铺满着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花末儿。二女展露着动人的笑容,轻轻挥动娇嫩的玉臂,不住往缸内洒着花瓣。
窗户未曾关起,轻风微抚,烛光摇晃明灭不定,徐徐推开窗纱,温柔的吻上两名少女的轻纱。她们穿得又薄又少,轻纱飞扬间两具凹凸玲珑的少女胴体隐隐展露,却因忙於洒花而顾不及遮掩,妙目流波,只顾瞧着眼前浴缸旁正自宽衣解带的人儿。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发挽宫鬓,插着白玉步摇,粉红白嫩的脸蛋上,两道黛色的柳眉儿,细细弯弯,有如翠羽新月,翦水双瞳里闪耀着动人的光采。此时在纤纤玉臂的轻盈挥动下,她原本上身内着的缀白花淡紫中衣和外罩的粉红轻纱,以及下身粉红缀紫花腰带、粉红长裙,纷纷坠落,飘洒在地。一具艳绝人寰的美妙胴体逐渐的显露了出来。
她动作极快,方自脱去全身衣裳,在身旁侍侯的二女尚未看清她最得少爷喜欢的娇美玲珑身材,就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她已全身没入了热水翻滚、香气蒸腾的浴缸之内。
二女手上动作不停,均心道:“府内之人都传说,九夫人出身于武林三大世家中的慕容家族,武功高强,为严家这许多夫人之冠,今日看来,果然是确有其实!
她二人暗自羡叹时,只听“咕咕”一阵声响,那九夫人已将臻首从水里冒了出来,轻轻娇喘,抬起脸儿仰於水面,红艳的樱唇轻轻吹着水面的花瓣,一截玉石似般晶莹的小腿浮在水面之上。她此刻双眼轻闭,长长的眼睫毛儿带着清水露珠,不停滑下莹洁秀美的脸庞。几片花瓣贴在粉嫩的双颊上,衬得她面容更是娇媚无方。
尤其那露出水面的半截粉腿,光滑如玉,闪闪发光,使得那满缸的鲜花都似失去了颜色,黯淡无华。她微微曲伸了一下,水波荡漾,有几滴溅了出来。两婢连忙俯下身躯,用手中的花瓣轻轻抚摸那一截小腿,边还注视观察着她的脸色,看是否力道用的恰到好处。
九夫人轻轻”嗯”着,双眸紧闭,两颊陀红,娇媚无伦,二女纵然同样身为女子,此际见着这般模样,仍感心动不已。这时,窗外似乎传来一些声响。九夫人突然睁开美眸,一双玉臂从水内伸出,玉指轻弹,轻轻挥了一下,一滴水珠迅快朝窗外飞了出去。
二婢不识武功,恍若不觉。听到窗外不能掩盖的衣袂飘拂声,九夫人心中一动,默思片刻,忽然樱唇轻启道:“好啦,你们退下吧。”
两婢脸显惊讶惶恐之色,往日里常常听其他姐妹述说这位夫人的生活习惯,知道她最喜沐浴,常常一洗就是两三个时辰。今日为何一反往常呢,莫非嫌自己姐妹侍侯的不好,念及她在严府内的权势,不有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欲要出声询问,迟疑了一下终就还是不敢,面如菜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九夫人对此似乎视若不见,此刻她本是静谧安详的芳心已经一片凌乱,深呼一口气,镇定了一下,静静望着窗口,幽幽的道:“你来了么?”
窗外月华闪烁,洒下一地银辉,却只有风声吹拂,无人作答。九夫人等了一会,未得回答,不由嘴唇微张,眼眸轻转,俏脸上射出一丝奇异的红晕之态,蓦然整个娇躯都从浴缸内站立起来。
烛光摇曳下,她赤裸的身躯带着水珠,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水珠从丰满坚挺的玉乳滑过,一路往下,最终到达双腿之间,而那修长光滑的玉腿并未合拢,茵黑的柔毛湿湿的粘在一起,水珠滴下发出叮咚地响声,听来宛若在演奏一首动人的乐曲一般。
窗外终于又发出了响声,听起来似是有人在呻吟。
玉音子已看清了这打破他好事之人的面目,不禁暗暗苦笑,此人刚才不过是为了将他逼离曲凌尘的身畔,出手之下就有如此凌厉声势,看来自己就是在全力防备之时,怕亦不能接她三招两式呢!
江湖传言,祯王王妃虽然身份尊崇,贵为皇室中人,但却身怀绝艺,足可列入现今天下顶尖高手只列!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厉害之极。怨不得自己的同行那从未失手、名列当今淫贼排行第一的“情狼”笑天涯当日会无功而回,且身受重伤,被官府及武林正道人士追杀得东躲西藏,无处容身,沦为同行的笑柄。
方心依美眸中闪烁着怒火,望着这面目死板、眼中却欲火熊熊的采花淫贼,一提手中长剑,厉声喝道:“你给她作了什么手脚?解药呢?拿来!”
玉音子不知她怎会识破自己刚才暗中偷偷地布下“合欢销魂散”的伎俩,无端地跑来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此刻已无暇考虑这些,再不设法逃走,怕永生都不同自己的双腿走路了。他忽然口喷鲜血,踉跄后退,似是压制不住刚才所受的伤势一般,在方心依轻蔑的眼神注视下,直退到船舷处,忽然侧身一倒,水花扑溅,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方心依身为王妃,自然少走江湖,所以并未看破玉音子欲借水遁的伎俩,待发觉不对劲欲待上前阻止时已然晚了一步,在她嘴角的冷笑尚未完全收敛时,已然不见了对方人影。
朝阳初升,万里晴空,霞光万丈,远山渐渐绽放光明。金陵之畔的浩荡长江水,潺潺的向东流去。沿江望去,微波荡漾,水天一色,江上清风,耳得之而为声,晨间山林,目遇之而成色。
方心依双手轻挽,抱着粉脸红艳、昏迷不醒的曲凌尘一路飞驰,顺着长江来到了位于江畔的祯王别府镜水山庄。
她虽然及时从那显然是江湖淫贼的身下救出了出身官宦、不明江湖险恶的曲凌尘,但未能及时留下那万恶贼子,令她即敢庆幸又复惋惜。当时她一眼就发现师侄已经中了淫药,所以及时出手,方才挽救了她的清白娇躯。后来经过搜查,才发现问题出在小舟中的那个燃着的铜炉之上。
曲凌尘当时已是欲火沸沸,面红耳热,意荡神迷,全然认不清身前何人,玉体全偎了过来,金莲半坠,乜斜俏眼,娇声低唤。方心依大感尴尬,无奈下只能随手闭了她的穴道方才使她安静下来。不过靠如此阻止气血运行来阻止药性发作也并非长久之际,时辰长了,不但于她身子有损,且还可能阻遏不住这看来极是猛烈的药性再次发作!
她又彻底搜寻了一遍这不大的小舟,意图找到那淫贼可能留下的物品,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彷徨无计之时,忽然记起兄长精研家传的医道,是个名副其实的杏林高手,或许会有办法解此淫药也说不定。
她心下盘算:反正一时也找不着陵阳,且大群王府侍卫以及衙门官差正在搜索全城,眼下最紧要之事还是设法解救怀中的曲凌尘才是。金陵布政使曲沂仁只有这么一个娇女,若是因自己带她出来而有了什么闪失,可对他无法交代了!当下思索已毕,打定主意便往长江水畔的镜水山庄而去。
一路行来,拐拐弯弯,不久即见眼前豁然开朗,重峦叠嶂中,一片富丽堂皇的屋宇,依山势而建,一层层叠了上去,望去有如仙山楼阁。此时正值春夏相交的时节,万叶红透,百花芬芳,衬着这片景色,华贵中自有一种雅致气象。
庄前来往人众极多,大都是前来祝贺的武林人士。天下皆知祯王喜交草莽英豪,江湖朋友众多。他此番大张旗鼓的为爱女庆贺生辰,前来捧场的武林人士自是非常之多的了。
三丈宽许的行道两旁不时可见一些三三两两的执戈武士,见着这些人往来,都是迭迭地点头行礼,平日里的傲然之气此刻全然不见。在行人惊艳的目光注视下,方心依风驰电掣昂首而过,全然不顾是否惊世骇俗。
她并未从山庄正门进去,因为那处人头涌涌,繁杂异常。待来至一处偏僻不起眼的偏门时,守门的侍卫见到是王妃大驾光临,忙不迭躬身行礼,肃手请进。
方心依臻首轻点,不敢耽搁,步履匆匆的急速走了进去。光从外观看,已可见此镜水山庄的宏伟气势,入得内来更见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奇花异草,直似人间仙境。她平常并不常来这里,虽然素喜山水风景,此刻却无暇细细欣赏,问过庄内仆人后,急步往兄长此刻所在走了去。
转过一泓清泉,景色更是清幽,泉上有座小巧的亭子,精致非常,亭边树石,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布置得极为妥帖,独具匠心,自是出自大师手笔。此刻亭上有一人仰远独立,手持玉笛,轻袍缓带,第一眼望去就可令人感觉到他潇洒出尘,气宇不凡的气概,此刻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首望来。
此人面貌清癯,颔下一缕清须,眼中神光凛然,正是方衣影之兄,坐镇镜水山庄的第一高手,方心依的亲身兄长,名震江南的“乾坤圣手”方青言!
本朝太祖鼎立江山之初,奠都是在这有着龙盘虎踞富庶辉煌、几朝金粉英才会聚的古都金陵。但自“靖难之变”燕王兵夺侄儿的江山之后,却认为金陵地处南方丘陵地带,民风因富庶而积若,不如北方民众的强悍好武,其势不足以制衡万里无疆的整个大明江山,且其时元朝余孽又在北方蒙古草原上蠢蠢欲动,于是在谋臣僧道衍的建议下,于1431年将京城从金陵迁到了自己原来的藩地北京。
帝皇虽去,龙脉未移。朱明王朝历代皇帝的陵寝却还是选在了这景色秀丽,地势险伟,经济发达的江南水乡之地。经历了几代经营之后,此刻的金陵城一片繁华,四下楼房耸峙,建筑奢华,巍峨壮观,庄严肃穆,时时令人感受到它的一派王者之气。
城中处处可见茶楼酒肆,商旅往来;秦楼楚馆,五步一楼十步一馆,整夜尽是笙歌喧闹,歌吹沸天,一派歌舞升平的气像!
祯王搬来金陵祖居之地后,嘉靖不敢怠慢这位在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有着巨大声望影响的皇室宗亲,将座落于城西距市中心不远的一座大豪宅赐了给他,而此处原本却是开国大将李彬当年的居所。
李彬骄奢淫意,其住宅豪华直比皇宫大内,处处楼房檐牙高啄,画栋雕梁,镂金门窗,白玉饰璧,当时劳役巨万,穷奢极侈。他后因谋乱而被太祖诛杀,这所宅第便被皇家收归了己有。眼下却已经被嘉靖赐下,正式更名为祯王王府了。
此时王府门前已是热闹非凡。正门大开,贺客如潮。想这金陵城中,除了三日前突然至此的首辅严嵩外,大小百官,地绅豪门,还有谁能大得过姓着和皇帝一样姓氏的祯王朱见幞呢。因此祯王宴客,试问谁敢不给面子,大都一早就上门来贺。
朱见幞将宴会之地分成了两处,一是就在城中的祯王王府,另一是位于西北郊外的别府镜水山庄。王府之内是招待各种官员士绅的,他深知这些人养尊处优,必然看不起那些江湖草莽,即使迫于王爷威势而同室饮酒,气氛亦相当尴尬。而那些武林豪杰龙蛇混杂良莠不齐,意气闹事极为普遍,若被他们不经意间伤了朝廷命官,却也是一个大大的麻烦。因此他索性决定分开两处,这样一来想必就可两安无事了!
此刻这位见事极明的当权王爷,还正在王府之内为了爱女的至今未见而烦恼不已,却已有那些趋炎附势,意图借此良机讨好王爷、郡主的地方官儿世家子弟,已经备着挖空心思的礼物登门道贺了。一时间车水马龙,喧阗不已。
王府总管杨正早已安排妥当,只见见数百位家丁全体出动,各就各位,接纳贺礼,招呼客人。而府内正门边的一个极大广场之上,只听得鼓乐悠扬,乐工优伶并教坊子弟俱已就位。我转贴的这两篇H文,现在正在排版中……,前几个小时发的《剑魔和女侠》因为排版的关系,被斑竹回收,在次道歉,我现在正在整理,争取早好早发。
[沧海行云录]是篇慢热文,后面很精彩。[魔王女奴传]是带重口味的,希望大家地都喜欢。嘉靖年间正值大明王朝的中叶时期,国力虽已不能和洪武、永乐时代相提并论,但历经百多年的发展积累,国势还是颇为强盛,因此民间安乐,伎乐极盛。达官贵人家中往往建有戏台,饮宴欢歌,竞逐新巧,至乎通宵达旦。
现在帧王府的这个戏台更是别出心裁,上下共有三层,建成宝塔样式,高高耸立,金碧辉煌,灯火遍布台中,另以各色彩帛做成小灯笼,将屋檐廊柱层层装裹,凭空描出整座戏台的轮廓来,看上去便如空中楼阁,有仙人歌舞于上,远近可观。
一脸阴霾的朱见幞落座正中,面上露着勉强的笑容,对过来见礼道贺的客人点头致意,他身边的座位却是空的,今日庆宴的正主儿陵阳郡主却是芳踪未见。旁人见他眉宇间竟在此大喜之时微含怒色,虽觉奇怪却是谁都不敢询问。
祯王脾气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时却也颇为倔强,连对当今圣上他急起来时都敢顶撞,至乎一怒之下愤然离去,又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其心情不佳之刻来惹他了!因此大都装作未见一般,自顾有熟人打着招呼。
朱见幞看着台下的热闹情状,转头望了眼在旁垂手侍立的王府侍卫统领骆九祥,目光中怒色更浓。
骆九祥知道他意思,赶紧惶恐的附耳道:“属下已经遣派了全部人手出去找了,金陵知府也派人把守了各处出城通道,挨家挨户的在搜寻着,连王妃都亲自出马了,只要郡主此刻仍在城内,想必不久即可找着的,王爷不必太过忧心!”
朱见幞闻言面色稍霁,却仍然愁眉不展的道:“都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未找到?此刻宴会已然开始,到时你叫我怎办?这些人虽不致当面说些什么,却难免暗中嘀咕,嘿,以后本王的名声可好听啦!”
骆九祥头垂得更低,连连请罪道:“属下无用,请王爷责罚!”
朱见幞朝刚刚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走来恭喜请安的官儿略一点头,不去理他,自顾对骆九祥低声吩咐道:“你不必在这里呆着啦。速速去镜水山庄吧,那边传来消息,王妃已到了那里。需知别府处才是正事,有如许多武林豪客,王妃兄妹两人只怕应付不来,你且去帮下忙!本王应付完这里这些人,马上就会过去的。”
骆九祥肃手应了声是,叹息道:“郡主武学师出名门,她不在,考查那些武林人士的武功可是失去了一大臂助,方大侠此刻想必相当头痛呢!”
听到大舅之名,朱见幞露出一丝笑容道:“青言还是相当给本王面子的,为了这次大宴肯来镜水山庄帮忙,要知平时他可是一贯清淡,素来不理世事的呢!”语声安慰,似乎对方青言此次肯出山帮忙极感欣慰。
顿了顿,接下去续道:“此次戚继光将军为彻底扫除沿海倭寇的侵扰,要求本王在武林中征选高手供他调用,组成一支特别行动组,专门铲除倭寇中日益猖獗的高手,以避免普通军士和民众的过大伤亡。此事是关朝廷大业,所以本王假郡主生辰之事邀集江湖人物一聚,你身为王府侍卫统领,此去可得给本王好好做事,要尽量选取多些既热心朝廷安危又身怀真正绝技的豪杰之士,知道吗?”
骆九祥肃容道:“王爷安心,属下定不敢怠慢,以致戚将军贻误军机大事!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这便去啦?”
朱见幞赞许的微微点头,道:“去吧。”正在这时,门口的赞礼官拉长了声音道:“刑部右侍郎鄢懋卿鄢大人到!”
九夫人美眸微眨,叹息道:“三哥,你既然敢来此地找我,却又为何临时怯场?你莫非当真不敢见惜雪吗?”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是从窗外跳了进来。
只见此人身材颀长,长身玉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双目经盯着那水珠盈盈的赤裸娇躯,动也不动。烛光映着这人面容,剑眉星目虽略嫌有些沉郁,却也遮掩不住那股凤仪潇爽之姿!
他进来之后,立即沉眉敛目,不敢望向对面近在咫尺的那具令人血脉喷张的至美胴体,极力压下心中的绮念,低声喝道:“雪儿,你怎仍如未嫁之时一般刁顽?纵是为了逼我现身,亦不用这样啊!你须记得我二人间的关系身份,还不快快穿妥衣裳!”
九夫人慕容惜雪噗嗤娇笑出声,以讥讽的声调说道:“想不到素来浪荡不羁的慕容三公子,独闯了几年江湖后,竟然变成了个正人君子?实在使人料想不及啊。若非适才你避开我突然一击时,用上了慕容氏的‘一叶浮游天地间’的独门身法,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昔日里倜傥潇洒的慕容寒灯呢!你不素来胆大妄为之极吗,怎现在这付神气呢?”
原来此人便是当世三大公子中的“魅影公子”、慕容世家的嫡系传人慕容寒灯。他听闻此言不禁面上一红,旋即沉下脸色,沉声道:“自当日你娘为了使二哥能获得继承家族的地位身份,污蔑大哥勾结上官世家将他逐出家门,又暗下杀手使大哥成为废人,两年来不见踪影。雪儿,你我虽然向来交好,但是我却始终不能原谅你娘的所做所为!”
慕容惜雪闻言,本是娇笑盈盈的玉脸上顿时一暗,叹息的道:“我知道是我娘对不起你们,但不管怎样,你始终还是惜雪的三哥,这种血缘关系不是人世间的斗争能抹杀得去的。”
慕容寒灯一直凝望着地面,目不斜视,但因为距离极近的关系,那双裸露的玉腿始终映入眼帘,摆脱不去。白嫩无暇,丰满挺拔,滑腻的似可一把就能捏出水来。此刻在眼前不住晃动,极尽妍态,伴着耳旁不在住传来的蟋蟋索索的摩擦声,使他知道对方正在依言穿着的衣裳。
片晌工夫,耳中蟋索声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慕容惜雪已然着装完毕,满满地抬起头来,正面凝神注视多年未见的妹妹。入目只见一个艳丽娇媚的动人少妇袅袅婷婷地立在那儿,眉目如画,玉体丰满,一袭月白色的宫装,批发坎肩,尽显出丰盈胴体的玲珑曲线。
因为刚刚沐浴过的关系,此刻脸颊陀红,樱唇丰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间闪烁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头湿湿的秀发,只用一枚翠绿色的玉环随随便便的绾住,垂及纤腰,随着她臻首的轻轻摇摆而微微晃动,十分的迷人。
他不禁心下暗叹:“难怪那严世蕃身畔美女如云,却犹独宠她三分!如此妩媚风姿,哪个男人能不为她所迷,按奈心中冲动哪?李妙吟那贱人虽然阴险恨辣,心计眼光还是不错的,竟能将亲生女儿当作物品般送给人做小妾,以此获得严府的支持,使得慕容世家近年来逐渐压倒了夙敌上官世家。嘿嘿,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他心中思索,眼光不由定定地注视在对方的脸上,慕容惜雪对他的失神注视毫不介怀,没有丁点忸怩不安之感,显然是惯了被人如此打量,樱唇轻启道: “三哥,此处别府虽不比京城中的严府般是龙潭虎穴,但亦戒备森严,处处危机。你冒险来此,该不会只是来看望妹妹吧!究竟是何要事啊?”
慕容寒灯闻言一震,沉思了片刻,不答反问道:“雪儿,你如今在严府中可生活的安好?”慕容惜雪一愕,想不到他会问出此话,轻叹一声,似是极为不愿启齿一般,犹疑的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世蕃又特别喜欢女色,从来不曾专注过一个女子。无论我待他怎样好法,他还是一房妾室又一房妾室的娶了过来。唉,原本我还想借助严府威势有所作为,但世蕃如此待我,我早已心淡啦!”言下喟然,显是对于慕容家的大小姐屈身为严世蕃的一个九房小妾十分黯然。
慕容寒灯哼了一声,眼中射出愤怒之色,咬牙恨声道:“还不是你娘做的好事!为了攀爬严家父子,竟然罔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当作礼物一般送于权贵,简直将慕容家族百年的清誉颜面丢了个干净。嘿嘿,如今江湖中人谁不暗中耻笑慕容氏,哼,每当我见到那些江湖人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都恨不得有个地洞让我钻下去!”
慕容惜雪心下不禁有些怨恚:“当初又不是我自愿的,你如今又何必这般讽刺挖苦我呢?”面色阵红阵白,难堪地转首窗外,两人间一时静默无语,气氛尴尬起来。
片刻之后,慕容寒灯忽然露出怜悯之色,叹道:“唉,只可惜了我们慕容家族一个难得一见的才女却落得这种结局!”说到此处时顿了顿,似在思索下面的用词语气,试探的道:“雪儿,你可曾想过要改变目前的不幸状况吗?三哥或者可以替你想些办法!”望见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赶忙续道:“我虽是一人独走江湖,但这十年来却也交到了一些朋友,他们或可有人不畏严府的权势,帮上一点忙!”
慕容惜雪心中动疑:“当今严家父子权势熏天,爪牙边布天下,纵以慕容氏位列武林三奇四异之一的大门大派地位,亦不得不仰承其鼻息。三叔缘何夸此海口呢?”柳眉轻蹩,纤指将一缕散乱的发丝抚回脑后,在慕容寒灯将头转过去之际,她略显好奇的道:“不知三哥的朋友是何等样人,竟具如此本事?”
慕容寒灯镇定了一下因她刚才充满了幽雅风情的动作而有些浮想连连的心情,顺口答道:“我有个叫笑天涯的朋友,他与京城皇宫中的李公公交好,因此……”
未待他说完,慕容惜雪已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道:“李公公?可是司礼监的李振易李公公?”
慕容寒灯点头肯定道:“正是执掌当今东西二厂的李公公,以他的势力,纵是严嵩亦怕要让其三分。只要你和李公公搭上了关系,严世蕃就不会这般待你啦,那时,你或可重新振兴慕容家族,使之完成百年来等上武林第一世家的未竟心愿!”
慕容惜雪芳心激荡不已,樱唇轻颤,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娇颜变色,同时慕容寒灯身形骤闪,黑衣晃动间已然失去了踪迹,只是在慕容惜雪的耳边却响起了他传音入密的低沉声音:“我先去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想通之后可至钟山儒医安世仁处找我!千万莫要被严世蕃知晓!”与此同时,严世蕃沉虚浮的脚步声月越来越响地走了近来。
罗文龙懊恼之极,自己带着大群王府侍卫没头苍蝇般在诺大的金陵城中转了不下三圈了,眼看天色将明,却还是没有丝毫郡主的音讯,想起王爷的严令,浑身的燥热烦闷似乎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打起精神,吆喝着一众身心俱疲的属下继续努力查找。只是这次与前几次不同,他们这帮是搜查队伍中的第六队,有十多个人,他这次又将这些人分散开来,每人一个点,无论大街小巷、妓院赌馆都要仔细彻底的搜寻查问清楚,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分派好任务,众人一分而散,罗文龙自己也转身加快脚步往自己负责的虎锯路寻去。此刻天色已微明,安寂的古城开始出现了隐隐的嘈杂声,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罗文龙正急冲冲奔到一条小巷之中时,突然听见前面一片叱喝之声,好奇心起,放缓脚步,仔细看去。只见周围是一片深广宅第,绵延层叠。一群人在一条狭窄的巷中围住了一辆马车,正在争论着什么。
那车颇为奇异,车身没有顶盖,成船形,由硬木制成方方正正,全部漆以黑色,没有丝毫装饰纹理,朴实无华,车身窄小,看来只能并排坐两人;车长五尺,头尾各一长条座位,所以最多能容四人,四个车轮高至与车身平齐。四匹极为神俊的高头大马踏着蹄子,不住的轻嘶,似乎极为不安。
车前一个年约五旬以上,身着天蓝长袍老者,怒气冲冲的扬声道:“严府中人便可以如此不讲理么?不但阻着路不让人过,还突然出手伤人,真是岂有此理!什么狗屁严家,老夫偏偏不买这个帐!”
马车上背向罗文龙的一人,习惯性的轻扬着手中一条沾着血痕的粗长鞭子,怒喝道:“胡说!既然知道这是严府车辆,尔等还敢出言不逊,曹某才略微出手教训这个不开眼的老道而已,赶紧让开,再来啰嗦便将你们统统抓了起来!”
他语气虽是强硬,罗文龙却可看出来他只是虚声恫吓,显得色厉内荏,不过是放不下面子而已。转手望去,果然见车前丈许处躺着一个发髻凌乱的老道,胸前羽衣破裂,沾满血迹,有两人正俯身向下察看其伤势。
楚行云凝足目力望去,看清那老道的面目后心下一惊,暗道:“竟然是春秋门的天羽道人!以他一身武功,怎会伤重至此?恩,听他们道来,该是天羽没有防备下被突然袭至的长鞭击中,鞭上携带的强猛力道看来已将天羽的五脏六腑震荡击伤。嘿,伤得好,伤得妙,天羽老道自命侠义正宗,嘿,如今也落得如此下场,哈哈!”
他心下快意,忍不住便要开怀大笑,忽然伸手掩口,心道:“将他重伤之人虽有取巧之嫌,但天羽道人仍不能避开,此人武功实属令人畏惧!江湖上以使鞭出名,却不顾身份、喜偷袭于人,且武功刚猛的,不过‘夺命鞭’曹齐文和‘怒鞭’董坤二人而已。这执鞭之人貌不惊人,莫非竟是此二人之一?”
思索未完,果听那蓝袍老者戟指道:“姓曹的,你以一代武学大家的身份投身与严嵩,已是令人不耻之极。而今更是狗仗人势,欺辱江湖朋友,真正无耻之尤!”
那执鞭人果真便是曹齐文,他冷笑道:“严大人国之栋梁,父子两代忠心为国,俱是一代豪雄!曹某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哪到你宫某人来评论我的行事。你我有一面之缘,本不该难为你等,哪知尔等出言不逊,当面讽刺曹某,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既已这样,你便识相些,赶快让开,曹某还有急事,无暇与你计较!”
蓝袍老者听闻此言,显得更是恼怒,哼道:“严嵩父子狼狈为奸,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你们这些走狗更是满手血腥,今日里宫易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天羽道兄和那些冤魂讨个公道!曹齐文,枉你不知羞耻反引以为傲,呸!”一口浓痰突然唾向他面上。
曹齐文头微后扬,避开迎面而来的浓痰,怒气勃发的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长鞭笔直,毒蛇出洞般向对方挥了过去。
正在罗文龙满以为有场好戏可看的当儿,车厢中忽然传来一声娇柔动听的呼喝喝,阻止道:“住手!”长鞭应声而回,矫捷灵动,转折自如,尽显使鞭者的深湛功力。
场中诸人俱是向车厢望去,只见此际车帘慢慢掀开一条缝,一张如花俏脸探了出来,眉弯春山,目泓秋水,脸晕朝霞,两晕梨涡浅浅,极是动人。
她看来满是抱歉的道:“小女子本不便抛头露面,但无奈事情越闹越大。此事确属我们不对,冲撞了各位还望海涵,就此揭过!”
那老者正是应祯王之约而来金陵的天碧山庄的宫易丹!
他和春秋门天羽道人向来交好,是以此次结伴一同赶赴金陵。休息了一晚,今日正欲早早的便去那镜水山庄。来至此处时遇到了这辆马车阻路,且被对方恶言相向。
宫易丹突然认出那人竟是投身当朝大奸臣严嵩门下的“夺命鞭”曹齐文,天羽道人虽是出家之人,却是性格刚烈,心中不耻曹齐文为人,便语含讽刺,不料被曹齐文突然出手重伤。
宫易丹虽因顾忌颇多而不欲和对方动手,无奈当时骑虎难下,双方还是冲突了起来。此刻突然见到一直未曾做声的车内之人出面调停,他骤见这女子面容,不由一怔,眼中射出一丝异样神色,略微沉吟一会,干咳了一声道:“我等本不欲闹大,奈何这姓曹的蛮横之极,如今天羽道兄无端端受伤,老夫就算想息事宁人怕亦不能够啦!”#--iCMS.PageBreak--#那女子秋波流转,横了一眼执鞭于身后退立一旁的曹齐文,似是怪他不该在此行要隐秘行事的当儿,意气用事,以致暴露了行藏,旋又转过俏脸,柳眉微蹙的道:“小女子奉了严世蕃大人的密令出外公干,实是耽误不得,老丈大人有大量,就请看在我的薄面,毋须介怀此等意气小事,我让曹护卫向你陪个不是,双方就此止息干戈如何?至于这位道长,我这儿有颗九华剑派秘制的疗伤固元灵丹‘香雪丸’,服下之后包可伤势立愈,且于他内家修为大有助益。”说完,一只皓洁莹玉的雪白手腕伸出窗帘,递过一颗清香盈鼻龙眼大小的暗红丹丸。
宫易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接过。要知他刚才虽表现得义愤填膺,实在是情非得以,被逼无奈多过了气恨羞恼。
第十二章刺杀
宫易丹他本以为此车不过是“夺命鞭”曹齐文私人之物,所以无所顾忌地大骂了严嵩父子一通。不料突见此女现身,他知道严世蕃好色奇淫,若这女子真个就是他的身边人,回去在枕边一说,他保证要吃不了兜着走,到时纵然有祯王护着,以严家权倾天下的威势,怕亦不能安然无事。
此刻既然对方先给了一个台阶,他惟有顺势下台而已,不敢再纠缠不休。而他身后二人均知他心中对严家顾忌极重。因为他是名义上的天碧山庄庄主,而天碧山庄又是武林三大山庄之一。
当今天下,二宗四门六派三家鼎立江湖,分庭抗礼之,或以武学闻世,或有财富倾城,又或是历朝官宦。名满天下,威霸一方,均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外尚有号称“四绝三庄”的帮会势力,称雄一方,实力虽不能制霸天下,但亦是不容人小视。
宫易丹虽是因天碧山庄的庄主,但因他是入赘之人,所以并没有书名地位,好不容易熬到现下在山庄中有了一点说话的分量,为了自己切身安全以及山渣利益,他当然不能和当朝第一显贵人物的严府门下当面敌对。所以他二人都理解他的立场,对其示弱的举动并未有所不满。
那女子见他依言接去丹丸,眼中露出早知你会这样的嘲讽笑容,臻首轻摆,示意身旁的曹齐文上前致歉。
曹齐文眼中露出不愿之色,瞪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番,终于还是对她有所顾忌般,依言上前几步,收鞭身后,抱拳做礼道:“适才多有得罪,尚请见谅!”
宫易丹脸色难看的还了半礼,却不发一语,转身和扶起地上天羽道人的同伴迅速去了。
女子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方才回首低声埋怨道:“曹护卫,眼下金陵城中尽多奇人异士,少爷交代我们秘密行事,万不可再招惹是非惹人注意啦,你那燥脾气可要收敛着点!”
曹齐文翻身跃上驾座,长鞭挥舞,策赶着马匹远去,口中上咕哝不清的道:“这两家伙太不识相!哼,我可不是自愿干这差事的,只是赵堂主命我送你一程,不得不从命罢了!”
他二人后来说话声音极低,罗文龙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亦没心思去计较。他望着绝尘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的道:“严府的人又不知要干何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本对她口中提及的严府密事甚感兴趣,但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找人之事要紧,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向相反方向去了。
听到门官的唱喝之声,朱见幞当即走下座位向府门前迎了出去。他不耻鄢懋卿为人,暗思鄢某人本为一不得志的芝麻小官,且因贪污曾被贬斥,此人不学无术只会溜须拍马,全靠整日里跟着严嵩老贼,靠他提拔才一路升到了刑部侍郎这个高位。
只是自身虽对其全无好感,但念及直言进柬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还关在大牢,等待刑部判审,虽说此事全在圣上一念之间,但若鄢懋卿故意从中为难,自己想要搭救那位如今已甚少可见的大胆忠臣可就更加难办了。
鄢懋卿虽是严嵩的人,而杨继盛此次又是因弹颏严嵩而入狱,但只要严鄢二人不正面故意为难,自己却也不惧,定会设法保住其人。因此眼前此刻可万万不能当面得罪此人。鄢懋卿大踏步的走进祯王府门,忽然见到往日丝毫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祯王竟亲自出门相迎,不禁吃了一惊,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拱手行礼道:“有劳王爷亲自相迎,下官不胜惶恐!”
朱见幞心中卑微,脸上却笑道:“远来是客,鄢大人自京城千里迢迢的专程来赴小女之宴,本王心中实是感激!”语含讽刺,似是不知鄢懋卿随严嵩来到金陵是另有要事一般。
鄢懋卿却似乎丝毫听不出来,丝毫不动声色的谄笑道:“王爷府上有此良辰佳日,下官躬逢其胜,不亦幸乎?郡主国色天香芳华正茂,唯愿天安人乐,永享荣华。”
朱见幞哈哈一笑,边肃手请其来至戏台上,分宾主位坐下,边客气的道:“鄢大人驾临当真令蓬荜生辉!据闻严嵩严首辅亦来到了金陵,为何却不见他人,莫非嫌本王慢待,不屑涉足此处吗?”
鄢懋卿忙躬身代之道歉道:“严相爷本欲同懋卿一道来贺郡主芳辰,只是一时身逢要事,脱不开身,特意交代下官带来礼物并致歉意,并说王爷亦是国之栋梁,想必深知公事缠身的苦楚和不得已,不会太过见怪!”
朱见幞捻须微笑,暗道口甜舌滑,难怪能讨得严嵩欢喜了。顺口同意道:“此言极是,本王当然不会多加责怪!”旋即试探的道:“只是不知是何要事,竟劳驾严首辅远离京畿,且片刻不得闲暇啊?”
鄢懋卿似是不经意的笑道:“还不是为了曾恶言陷害严相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那厮!”
朱见幞正欲细问,各色宾客在二人低语间都已陆续而来,因在座以他二人地位最高,纷纷过来见礼,一时倒也不得便了,无奈住口和各人寒嘘着。
到数十人揖让寒暄作罢,俱已落座,犹自人声攘攘。忽然一缕笛音响起,高亢入云,四面登时静了。亦将朱鄢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着黑衫绸衣的青年,面目清秀如娇女,手持一支竹笛,缓缓吹奏。那笛子乃紫竹所造,看上去并无特异,只是年代颇久,笛身已磨得光润无比,宛如紫玉。
笛声悠扬婉转,便似人行春郊,百花齐放,百鸟和鸣,隐隐有春风扑面,令人心怀大畅,顿忘身处何世。一曲既出,人声立静,在座诸人俱各凝神细听。
鄢懋卿不觉大赞道:“此曲极妙!”朱见幞双目斜了过来,道:“这是金陵着名的乐手柳三儿,自是名不虚传。只是鄢大人也懂词曲么,这倒是未曾听人说过?鄢大人果然多才多艺,难怪严首辅如此欣赏你了!”
鄢懋卿暗暗恼怒,他只不过是见众人纷纷赞好,随声附和而已,想不到主人会有此语,意多讥笑。羞恼之下面色登时红晕紫涨了起来。
朱见幞见状不由也感后悔:“本王何必老是去讽刺于他!唉,也难怪,自己平日委实是不耻其人,便忍不住时时表现了出来。嘿嘿。”
他尴尬之下忙杂以他语,笑道:“本王今日特意请了一班名叫‘幽燕团’的塞外艺人前来献舞,就请鄢大人领略品评一下这异域风情如何?”
鄢懋卿羞怒之下游目四顾着,片刻之后心气也即平了,暗道:“你狂妄自大看不起旁人,我也不来理会于你,哼!”笑了笑,索性道:“能入得王爷法眼,必是惊世奇艺,下官才学浅陋,只怕不识其中玄妙!”
朱见幞知道他仍为刚才之事生气,故有此言,含笑道:“鄢大人过谦了!”心想言多必失,莫要惹得他下不来台,当下停口不言,转而注视戏台之上。
只听角声呜咽,夹杂铃声细碎,一队少女身形婀娜,衣上彩带缤纷,面蒙白纱,款款而出。彩带、面纱、裙角均缀以小小金铃,移步便有轻响。
随即鼓声渐起,少女开始旋舞;鼓声越来越急,舞姬的舞步也越来越快,便似数十朵花儿开在红氆氇上,白纱轻扬,彩带四散,令人目不暇接。
这是西域最负盛名的胡旋舞,在元朝时曾风靡一时。元蒙被逐出中原后,西北各族亦随之远去,汉家文化重掌天下。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久未重现的胡族各种杂艺又登上了各方显贵的酒宴聚会之间,像幽燕团这样充满异域风情的歌舞妓团大受欢迎,奔波来去,朱明王朝的中原大地上处处可见这些人的踪迹身影。
鼓声更促,只听两声大震,舞姬同时向庭中集聚,忽又散开,彩袖齐抛,众人刚喝得一声彩,离鄢懋卿最近的那个舞姬忽地双眉一扬,袖中飞出一道闪电也似的银光,竟是一柄软剑,直取其眉心之处。
这一下变生肘腋,谁也未料到有人胆敢在王府行刺。奏乐之人尚不知出了何事,台上台下却已是惊呼一片“刺客!”,乱做了一团。
鄢懋卿正自看得出神,猛见白刃已至面门,森寒而冷峻的光芒直刺而来,笼罩了他周身。周围桌椅好象被强力推动,四散倒开,尽显来人激荡醇厚的真气。
他反应极是迅快,心神不乱,不及思索此举是否祯王布下针对自己的杀局,举掌迎上,一对肉掌化做漫天掌影,分毫不差的迎上了剑光。
谁都没想到看来身体胖重、书卷气极浓的鄢懋卿深藏不露,竟是个会武之人,且武功似是极为深湛。只见一阵拳剑相交,气劲交击,声爆如雷,软剑已是无功而返。
便在此时,一声“贼子敢尔!”的暴叱传来,只见一个人影跃上,拦在鄢懋卿身前,宝刀出鞘,光华夺目,正是迅速跃来却仍未及赶上刺客第一击的侍卫统领骆九祥。他本是正欲离去,但突见这边变故,边飞身赶了过来。
这行刺的女子一双秋水似的明眸闪过一丝可惜之色,她看来是个行事极为果断之人,一击不中,并没有过多纠缠,迅速后退,光影急闪间腾身直起,跃向阔旷的空中,点檐掠树,蓦然消失不见。
府中护卫呼涌着向这边过来,在场众人见到刺客退去,心神安定下来,出言纷纷,一片嘈杂。但骆九祥和鄢懋卿却丝毫不敢松懈。
刺客隐藏在幽燕歌舞团,趁各人赏乐观舞心醉神迷之际,突然出手行刺,本可轻易得手。只是未料到被刺对象竟然身怀深不可测的武功,终于还是功败垂成。只是她花费了如此手脚,刚才又明显没有全力出手,岂会如儿戏般一击不中就退去呢?
在众侍卫团团围护着一脸惊慌的祯王后,二人心意相同的缓步移动,渐渐离开人多之处。既然刺客仍不死心,索性给她一个机会,若能趁今日两人连手的时机把她拿下,自是最好不过,免得以后要提心吊胆的日夜提防着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的仇家!
果不其然,当二人保持着三丈许的距离退至一株茂密古松下时,呼啸声响起,震得众人耳鼓声疼,一时间竟好象什么声音都无法听到,比之第一次袭击更灿烂的剑光当头淋下。黑影晃动,看体形不似是刚才那个女刺客。
此人不知何时,竟然趁人多混乱之际偷偷潜伏到了这株古松之上的茂密枝叶中,未曾被人发觉。此刻觅得良机便即迅速出手。
他这刻所体现出来的功力远远超过刚才那女子的一击,想来是他眼见同伴轻敌下竟然失手,所以不再隐藏实力,倾尽全力务求一击毙敌。
鄢懋卿脸色波澜不惊,他刚才被迫显露极少人得知的武功,心下已是极悔,此刻王府侍卫统领骆九祥既然就在身边,不如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他出身武林六大门派中的峨嵋一脉,想必功力不弱,可以应付自来。
骆九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三丈许的距离倏然而至,抢先一刀挥出。刀如风雷,带起劲风,直扑刺客面门。
周围的空气受到真气的震荡,气温骤降,令人眼前一花,生出来到冰雪世界的感觉。相信如果击实的话,对方连血都流不出来,因为刀上冰冷的真气已在瞬间将其血液凝固。
刺客全身黑衣黑帽,黑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充满刻骨仇恨的厉眼,剑势未改,依然不惧的迎上冰冷的刀锋。
两人刀剑交击,眨眼间已经过了数招,虽然骆九祥刀上夹杂着毕生苦练的峨嵋派威震武林的“寒冰真气”,不过刺客似是不惧这强烈的冰冷寒意,没有丝毫不适的表现,着着抢先,不落下风。
祯王朱见幞虽对鄢懋卿没有丝毫好感,但眼下刺客明显针对他而来,自己却也不能不管不问。当下一挥手,立时团团卫护着他的侍卫中分出十几人,迅速向古松奔去,眼见就要将正动手的两人、和背手凝观刺客家数的鄢懋卿围了起来。
只听一声娇叱,先前遁走的女刺客芳踪又现,身形凌空姿态曼妙,朝着古松迅速跃来。众人只顾屏息静气的观看着树下两人的激烈交手,却是谁也未曾注意到她是从何而来。
只一人例外,就是负手背后、似是全神观战的鄢懋卿。只见他似乎早料到此女会在此情形下现身一般,身形蓦然跃起,凌空一旋,抢先落足在女刺客必经路线的落足之处,一指点出。
那女子似是未料到他如此阴险狡猾,诈作观战却是全心在等候着算计自己。但此刻已然不急改变身形前进的方向,一震手腕,叮铃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数十枚金铃飞出。在底下众侍卫纷纷走避,围势立解之时,突然嘤咛一声,颈前已是中了鄢懋卿一指,娇躯震颤,就欲从空中落下。
鄢懋卿大喜,正待再接再厉的补上一掌,眼前黑影一闪,本该正在与骆九祥交手的黑衣人出现身畔,侧身一转代那女子挡下了这一击。鲜血狂喷中,本已受创的内腑再受震荡,伤上加伤。
他却丝毫不顾,搂着同伴,足尖迅点一名正仰头看视的侍卫肩上,将那一股凶猛之极的力道迅速转移,在那倒霉的替死鬼的大声惨叫中,腾空之势倏然加速,右足又在一株高耸云端的古树上轻点,接连两个倒翻,倏起倏落,在众侍卫的呼喝追赶声中,人影已没在层层楼宇之中。
骆九祥提刀迅速来至不知为何没有去追的鄢懋卿身畔,望着远去的黑影,摇头道:“他是眼见那女子情势危急,拼着挨了我一刀迅速过来鄢大人这边的,他又中了大人一记指劲,却还能施展如此轻功,真是高手!不过他不论他如何强横,连中大人与我的两记重手,想来已经命不久矣!”
鄢懋卿默默未语,半晌后手指那已然毙命当场的侍卫,若有所思的道:“是三大世家中上官家的‘移岳诀’!”
骆九祥闻言愕然,手中尚在滴血的刀悄然垂下,一时不知所措。
第十三章窃香
东方大明,罗文龙眼里满布着红丝,整个人看来都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却是思虑不停。一夜以来他马不停蹄的跑遍了整个金陵城,从蛰松郁郁的钟山到垂柳毵毵的秦淮,从兰棹空荡的玄武湖到凤笙燕舞的白鹭洲,繁华闹市,楼阁耸秀,差不多快要跑断了双腿,却是犹还未见要找之人的踪影。
“全都是郡主惹来的祸事,好端端的玩什么失踪,害得老子惨不堪言!”一路上他不停的嘀咕着:“这下彻底完啦,找不到郡主,我这颗脑袋哪还保得住,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他可不是喜欢说笑的人哪!”
要知罗文龙是祯王府的侍卫副统领,责任重大,正巧今夜又轮着他在镜水山庄巡逻值夜,发现郡主失踪后,便立即去了王府报讯。不料祯王大怒之下竟然将寻找陵阳郡主的责任落到他的头上,且明言若找不到便要他提头来见。
罗文龙无法可想,唯有自叹倒霉之极了。一夜辛苦后毫无所获,他彷徨无策,惴惴不安之际,忽然想起去郡主闺阁看看,可能会有什么线索留下。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郡主的闺阁,所以回到镜水山庄后,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到陵阳郡主居住的“瓴宸阁”。
好在此时因郡主在大宴之前失踪,人人无措,这里的警卫不如往日严密,加上又是庄内之人身份的掩护,罗文龙终得以轻轻松松无惊无险的进入了阁内二楼陵阳郡主的闺房。
他毫无声息的搜查了一遍,甚至连朱韵妃放置隐秘衣物的箱子亦不放过。只是做来虽觉极为香艳刺激,却仍是无所发现,焦躁慌急之下,他不由在楼内来回踱了起来,不住晃着脑袋思索下一步怎办。
曲凌尘全神对抗着心中那股强烈的似要让她整个身躯都燃烧起来的欲念,被闭的穴道不知不觉中被沸腾般加速运行的气血冲开,但她却丝毫不加理会,只是骚动不安的扭转着躺在床上的娇躯,口中娇吟不绝,显得难过之极。
须知她本已被玉音子高超的调情手段惹起了情火,加上他还用上了极为强烈的淫药“合欢销魂散”,更是情动难制。后来被方心依打断,且闭了她的穴道带来此处后便独自离去,并未解去她身上的淫毒。
方心依本以为以自己的功力和离恨阁独门的点穴手法,必然可以压制药性一段时间,以便自己和当时一样措手无法的兄长争取得时间配置解毒药物。
方孝儒是一代明经典史的大豪,对医药之道也是有独到见解,方青言秉承了祖上所传,极具心得,在查看了曲凌尘的症状之后,便告知其妹他可以配制解药,只是费时颇多,需得等待上一段时辰。
方心依闻言大喜,匆匆将曲凌尘安置在女儿在此居住的“瓴宸阁”后,便离开了去帮忙兄长配药。她奔波一夜,心情又复焦急忧虑后惊喜交集,耳目失了平时的灵聪,竟然未曾发觉二楼有异声响动。
玉音子当时为了助兴,使曲凌尘更为彻底的投入和自己的交欢,偷偷的在那座铜炉内投入了“合欢销魂散”,此药本为昔年媚情教的独门秘药。媚情教以淫邪诡秘,手段毒辣着称,后被以龙虎山邵元节联合楚临川等中原绝代高手十一人连手放将之剿灭,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媚情教教主屠行空身受重创后逃逸无踪,江湖得以太平多年。
但随后不久,媚情教中许多独门秘技不知怎的竟然在江湖上流传了开来,“合欢销魂散”即为其中之一,流传至今已然成为江湖最为有名的四大淫邪药物之一。
此药可口服,亦可通过口鼻呼吸或者肌肤接触而进入人体,令人防不胜防,即使武功再高,中毒之后也会被药性迷乱本性,一时片刻必当发情。如果欲火没有尽情发泄,便会疯颠发狂而死。
而且此药后劲极强,与一般淫药经交欢后药力就可退尽不同,每次发作得到疏泻之后的三四个时辰,就又会再度发作,其最甚者每次发作的劲道都比前次要强烈,到最后药性侵入骨髓,使中毒者真元消散武功大幅减弱,且习于淫欲敏感异常,稍加挑逗即欲念丛生。
方心依正是低估了它的威力,因此不过在她离去片刻后,受压抑的药性便冲破了她的功力封锁,终于如火如沸般的又发作了起来,令曲凌尘骤觉胸中一股闷热滞塞的感觉突然涌上,顿时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的张开檀口,一阵呵呵急喘起来,周身那股一直存在的酥软麻痒的感觉,再次清晰的传入了她昏昏沉沉的脑海中。
难耐的骚痒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胯间秘洞处,一股酥痒中带着空虚的难耐,甚至还缓缓流出水来,那种在片刻之前才历过的感觉潮水般袭来,娇躯不自觉的扭动得更加剧烈了,彷佛凭此便能稍稍减却那股莫名的难耐。
此刻在楼上的罗文龙正暗自烦恼之际,突闻下方传来了一阵声响,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偷入郡主闺阁,被人发觉那可是死罪一条,本已摇摆不稳的脖子此番看来是铁定要落地啦。他心下惊慌魂不守舍,一时竟失却了行动的能力,不知立刻设法逃遁。
待到那阵呻吟更大声的传来时,他才悚然一惊,收回三魂六魄,定下心来却不见有人上来,细细辩听之下才发觉那是一个女子的娇喘声。
他方年当正壮,平时花街柳巷也没少去,此时一听之下即知此女现下是何光景。不由好奇心起,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到郡主楼中来做此淫事呢?
“嘿,莫不是山庄内某个婢女难耐情思,勾引了侍卫趁此无人之际来此行淫交欢吧!”罗文龙暗中讪笑着,在镜水山庄内他亦有几个相好。
众侍卫大都和他一样正是情欲炽热的年纪,但在祯王王府中可不敢乱来,而等到被派遣来此镜水山庄时,因王爷家人都甚少前来,防范守卫不甚严密,便都耐不住寂寞了,勾花引蝶,翻云覆雨,将一众亦是芳心荡漾的年轻婢女们弄得婉转承欢,云雨均沾。
大家平日里都心知肚明,只是相皆闭口而已,逢得适当机会便会互相取笑,曰某某你不行啦,谁谁都受不了空虚投入了我的怀抱啦,哭着喊着哀求俺的这根大鸟来安慰她。
罗文龙如此取笑过旁人,当然亦被旁人如此取笑过。此刻得着良机,他不由渴欲得知是哪位同好如此色胆包天,或许还能分得一杯惨羹冷炙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一时竟忘了现在缠绕着周身的性命交关的大事,提气轻身,将声音放得极低,缓步下楼而去,待看清眼前情景时不由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楼下并非如他想象般是一双白乎乎的男女在贴体纠缠,而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在独自自抚着。只见此女身材窈窕袅娜,如风中弱柳,臻首乌云分迭,招摇高耸,眉如远山胜似芙蓉,一点朱唇两行碎玉,真是美艳无比。
以罗文龙的眼光看来,此生所见除陵阳郡主母女外,就该算是此女最美了。尤其此刻她赤裸着身子,粉雕玉琢的胴体尽显他眼前出来,直叫他肉棒暴涨欲裂,几乎鼻血都要流出来。
曲凌尘刚才已经受不了浑身的燥热,鼻中的呼吸渐转浓浊,昏沉的意识和身体的本能使得她作出了平时根本不可能有的行为,自顾地将方心依为她穿上不久的衣裳脱了下下来,顿时一股如兰似麝的气息逐渐迷漫在这不大的空间中。
罗文龙只见她一身肌肤莹白如玉,胸前两座高耸坚实的乳峰,虽是躺着却仍如覆碗般高高挺起;胸前两颗淡红色的蓓蕾红豆般大小,周边一圈如葡萄大小的乳晕,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脐眼小巧玲珑,柳腰纤细只堪一握,此刻正如蛇扭般款款摆动;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宛如春笋般嫩白,浑圆挺翘的美臀上找不到任何瑕疵,而两腿交界处,一条细长肉缝,搭配着若隐若现的疏疏几根柔细茸毛;
在她无意识的上下夹动中隐隐可见原本紧闭的胯下肉唇朝外翻了半开,嫩肉一张一合缓缓吞吐间显现出一颗晶莹闪亮的粉红色豆蔻,一缕清泉正自桃源洞口汩汩流出,顺着股沟流下背脊,一股说不出的淫糜之色弥漫在空气中。
他不由看得浑身燥热不安,四周打量了一番却不见任何可疑之人,不由暗忖道:“此女美若天仙,却又如此风骚入骨,我怎的从未见过?想来可能是个刚进王府之人。嘿嘿,今日却叫我罗某人捡了个便宜!哈哈,真是艳福不浅!”
俗云色胆包天,眼下罗文龙便是此番情状,见着了正为“合欢销魂散”催发的欲火焚身的曲凌尘,浑忘了能否完成找人的使命还牵连着自己身家性命,低低地喝了一声,猛然和身冲了过去。
他迅速来到曲凌尘身边,一手按在微张的檀口,以防她失惊下高呼出声以致惊动瓴宸阁外的侍卫,另一手马上在那双高挺坚实的乳峰顶缓缓搓揉起来,口中嘿嘿淫笑道∶“这位姑娘,在下罗文龙,和你一样亦是王府中人,你不须害怕!只是在下见你如此寂寞多情,忍不住便下来安慰于你。”
他触手抓住两颗坚实玉峰,只觉温软滑润,滴溜溜的弹性十足,心中不禁暗赞真是十足尤物,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肆意玩弄起来。
曲凌尘正自情火如炽欲念横生之际,忽感胸前玉峰被人掌握,一股酥麻的快感袭上心头,似乎空虚良久之后终于得到充实令她极感兴奋,不由得全身扭动更剧,双眼紧闭,神智不清的急声娇呼道:“慕容┅┅慕容大哥,求你┅┅你别捉弄人家啦,快┅┅快来吧,小曲儿┅┅小曲儿受不了啦┅┅”
她皓首频摇,全身婉延扭转,努力迎合着罗文龙魔掌的肆虐爱抚。罗文龙闻言,虬髯硬匝的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暗忖道:“这娘们被欲火烧混了头了,竟以为老子是他什么慕容大哥!嘿嘿,也罢,我就将就将就,代那慕容大哥来安慰一下你吧!”
口中却顺着她语气说道:“好,好,慕容大哥就不难为小曲儿啦,我这就来!”右手顺着平坦光滑的柔腹慢慢往下移动,渐渐的移到了湿淋淋的下体肉洞口,停在在那儿轻轻抚摸起来。
曲凌尘柳腰摇动,似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颇感欣慰,口中传出的娇吟声更加的动人柔媚起来。而在罗文龙骤然碰触到她从不曾开启过的少女禁地时,如遭电殛,全身一阵激烈抖颤,洞中清泉立时大量流出。口中却娇喘吁吁,不时伸出小巧的香舌舔舐着微微张开的樱唇,彷佛十分饥渴一般,肌肤一片绯红,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更显晶莹如玉;柳腰如蛇般款款摆动,迎合着男人的爱抚,浑圆笔直的修长美腿,一张一合的缓缓夹缠,似是对淫欲的煎熬感到十分难耐。
罗文龙见此兴奋莫名,不由对着曲凌尘那微张的樱唇一阵狂吻猛吸,舌头和她的香舌紧紧纠缠在一起,只觉触感香柔嫩滑,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鼻袭来,使他抓住乳房的左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在高耸丰挺的酥胸上更加狠狠揉搓着。
而同时右手中指更缓缓插入肉洞内,方一插入便感秘穴内层层叠叠,温湿紧凑的嫩肉紧紧缠绕,一种说不出的舒爽美感令他更兴奋,手指开始缓缓的抽插抠挖起来。随着他手上抽插动作的或快或慢,曲凌尘咿啊狂叫着,粉臀玉股不停上下抖动,迎合着手指的抽插。
罗文龙手中动作不停,大嘴顺着雪白的玉颈一路吻了下来,到高耸的酥胸时只见原本原本就已挺立的蓓蕾更是充血勃起,忍不住一口含住有如婴儿吸乳般吸吮了起来。
他时而伸出舌头对着粉红色的蓓蕾快速舔舐,时而用牙齿轻咬着那小小的乳头,左手更不停的在右乳上轻轻揉捏,在曲凌尘哼嗯直叫的娇喘声中,又顺着平坦的小腹一路直下。
粗厚的舌头在那浑圆笔直的大腿内侧轻轻舔舐,舔得她全身急抖,口中淫叫声一阵紧似一阵。片刻后,罗文龙两手移下,紧抓住腰胯让她扭动不停的炽热娇躯安静下来。
舌头移往秘洞口及股沟间,在两处不住游走,他时而含住粉红豆蔻用力吸吮,或用舌头轻轻舔舐,甚至将舌头伸入秘洞内不停搅动;时而又移到那淡红色菊花蕾处缓缓舔吻,一股淡淡尿骚味夹杂着处子体香,刺激得他更加狂乱。
在男人高超技巧不断的挑逗及“合欢销魂散”药力的催逼之下,阵阵酥麻快感不住的袭入曲凌尘的脑海,周身有如虫爬蚁行般麻痒无比,又因腰胯被抓不能动弹半分,一股炽热闷涩的难耐感,令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口中的娇喘渐渐的狂乱了起来,夹杂着声声销魂蚀骨的动人娇吟。
曲凌尘此刻再无丝毫大家闺秀清艳矜持的形象,樱口大张,满腔欲火再难忍受一般,修长玉腿紧紧夹缠在男人的腰臀之间,纤纤柳腰不住的往上挺动,胯下嫩穴更是不住厮磨着罗文龙热烫粗长的硬挺肉棒。
见此情形,罗文龙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翻身坐起,口中咋咋有声的吞吐着唾沫,里面混合了曲凌尘肉洞内流出的淫液蜜汁。双手托起圆臀,挺着粗硬的肉棒,慢条斯理的在湿漉漉的肉洞口缓缓揉动,偶尔将龟头探入秘洞内,可就是没有深入。
那股热烫搔痒的难受劲更使曲凌尘全身直抖,口中不断的淫声高呼,几乎要陷入疯狂的地步时,罗文龙这才双手按在她腰胯间,一挺腰,缓缓的将肉棒给送了进去。心脏激烈地跳着,如同阵前的战鼓,轰隆轰隆的闷雷在耳朵深处鸣响回荡;体内彷佛有冰冷的寒流窜动,将身体里每一分热气吸收。难以遏抑地颤抖自身体的最深处爆发着。
“峨嵋派的寒冰刀果然厉害!”仇独恨暗忖道。他此刻只觉得五内如被冰冻一般,口乾舌寒,口中鲜血一路上不段喷溅而出,护体真气已在溃散边缘,知道自己再撑不过去,用尽剩余的力气,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对着挟着他一路奔逃的艳人道:
“卿裳,你不用再顾到我,自己逃命去吧,否则我们两人一起是逃不过去的!”
柳眉轻皱,女子运指如飞,连封他心脉周遭四处大穴,口中怒声道:“不要废话,我门们一起来,就自当一起走。临危抛弃朋友,你当我上官卿裳是什么人?”
仇独恨喘着粗气,急声道:“我中了寒冰真气,除了峨嵋派之人,谁都无法解救,我如今已是活不了的,你何苦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再冒险呢?”
“不,教尊曾告诉过我,金陵城外有个绝世神医安世仁,手段高明,纵是已死之人他也可救活过来。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她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仇独恨已经再撑不下去,晕迷了过去。
安世仁的医舍处于一座金陵城外的钟山之中。四周林木环绕,紫金山高高插入天际,雄峻险极,半腰处一道匹练似的飞瀑挂落,山腰之上云雾迷漫;而在若隐若现的半山中有一块突出的山崖,满挂绿翠之色,刚在飞瀑上面。
一片缤纷灿烂的野菊在秋风里展着笑靥,风姿嫣然,宛然丽质天生;在这片成簇的野菊这边,一潭小石池宛似明镜,全是白石为底,白石为缘,而靠着的山壁间清泉长流,水珠溅玉。
石池之旁巨大的似若墙壁的一块山石横起,这座以天然松木筑成的小巧的小屋便依在石壁之侧,屋外围以雅致的朱红色栏杆。
越过石壁是一片翠绿色的凌空山崖,从屋前之处看去,正好可见那山崖边缘生长着一株枫叶,满天枫叶红得似火,周围远近层叠的奇峰秀峦,云雾飘浮,气韵若仙。
屋前是一个小小山洼里,里面一条看似人工所筑而实是天然生成的白石小道,奇妙的蜿蜒而至,似一条盘绕着这处山屋的困倦蟒蛇。
或枯或青的无数树林夹着这条山道,薄薄氲氤在林木间浮沉,群山环抱着极目所致的天地,流瀑汇成的澄澈山泉铮淙而下,令人有一种悠然出尘的雅致闲意。
上官卿裳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至此处,因心急仇独恨之伤,无暇外物,因而只顾赶路,浑不知周遭一切。
当此刻终于到达目的地,心下松了口气,游目四顾,咋然见到这晨阳中的山居奇景,不禁暗叹安时仁竟选得此绝佳之居,每日里在这满怀清新的山崖之上,朝迎旭日东升,暮赏玉蟾含颦,濯心抒意于冷泉云絮,傲啸在群山拥抱之中果是一位文士雅人,不负儒医的雅名,难怪想来看不起世人的白莲教尊亦是对其另眼相看,极为敬重!
她正自思绪飞扬之际,忽见两条人影从那连片竹屋中走出,从那山洼中的白石道上缓缓行来。上官卿裳不由警觉起来,眺目远视。
这是一栋完全用松木斑竹筑成的小小屋舍,在环绕的白杨之中临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房前屋后种植着密密的秋菊,虽在夜里仍可依稀看出那缤纷艳丽的各种色彩,一座三曲竹桥横过后面,越发增加了小屋的清幽高远。
黑暗里楚行云越过三曲竹桥,无声无息地来到房舍之外,转身扶好了他日间救解的被铁鹰黑龙堂追杀的大汉封十五,极为轻巧打开了紧闭的门扉。
他这这几月来一直居住在这钟山之顶,不觉对这木屋也有了些感情,此刻重新踏足其上,不禁默然一笑,扶着封十五进入屋里。
点亮银灯,在柔和的灯光照应下室内的而已切都纤毫毕现,斑竹桌椅衬着壁上的几轴素梅图,小玉鼎内檀香袅袅,琵琶斜对着剑悬在桌旁,坐榻上铺设着金边锦垫,一座绢丝屏风半遮着它,看去真是一尘不染清幽脱俗。
手脚利索的处理好封十五的伤势,又给他喂服了师傅庄清音制炼多年才成的灵药“返魂丹”,做好这一切,方才放心地坐在了一张竹椅上闭目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醒来,山郊野外虽没有更鼓报时,楚行云从直觉知道此刻已经是三更天时分,不一会就将东方泛白晓阳初升。
他轻轻站了起来,身受重创的大汉此时忽然在椅子上转侧了一下,嘴里发出似有若无的呻吟,眼皮缓缓地翁动着,这令楚行云不由想起这叫封十五的人白天那怒瞪着牛样大的一双环眼。
只觉眼帘沉重如有万斤,封十五努力撑开眼皮,眸子里映入了一张俊秀明朗英气逼人的面庞,似乎曾经见过,却似乎隔着现在很遥远了。楚行云站到他面前,朝他脸上看了看,笑道:“眼球上的红丝与晕翳已经退了,朋友,还记得发生了何事吗?”
封十五浑身一激灵,猛的记起日间的遭遇,激动叫道:“是少侠救了我,请受封十五一拜。”急忙挣扎着起身,欲待拜服于地。
楚行云用手按住他,阻止道:“路有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侠义中人份所当为,何足挂齿。”封十五喘了口气,感激道:“少侠救命之恩在下不知怎样才得以回报了,唉,铁鹰黑龙堂势力庞大,少侠可为我惹下祸害了……”
楚行云入鬓双眉微皱,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过话题道:“听那赵武居说,你与他妾姬有染?”
封十五忽猛然抬起头来,面孔扭曲地嘶声道:“有染?六年前他勾引强占了我的妻子,而我每天还得在他的淫笑邪威里苟存!我眼睁睁看着原是我的一切,而今拱手让于他人,我能做的却只是缄默吞声,自认是窝囊废。嘿嘿,我毕竟还是个男人,怎能受此羞辱,所以我狠下决心,将她从火坑中救出,我们一起逃离了铁鹰黑龙堂。”想到伤心悲哀之处,以及当年自己的懦弱无用,不禁痛哭出声。
楚行云拉过一张斑竹椅坐下,用手托着下颔,静静地听他述说。良久,封十五的哭声低沉下去,散发了心里的积郁后显然有些疲累了,“返魂丹”虽然功效若神,可治一切内外伤,只是他所受震伤极为严重,楚行云暗忖那伤了封十五的人较之自己亦不过稍逊一筹而已,从中可知铁鹰黑龙堂确实高手如云,一代枭雄的北鹰赵文华确实名不虚传,属下拥有这等高手!
楚行云默送去一张浮黄丝绢,封十五接过擦泪,红着眼羞惭道:“失态之处让少侠见笑了,在下实在不克自持!”
楚行云同意叹道:“多情自古最磨人!任是如何英雄,亦难逃情之一字的束缚。封大哥真性真情,正是豪士本色,有何可笑之处!”
封十五闻言大是感激,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忽然瞪着那双牛眼,赧然道:“相谈至今尚未请教恩人姓名,真是失礼,少侠请恕我心神烦乱,莫要见怪!”
楚行云微微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小弟楚行云。”
封十五惊声道:“楚行云?怜花公子楚行云?”见对方肯定的微笑着,封十五不禁犹豫着,似想说什么却又不便出口的样子。
楚行云奇道:“封大哥怎么啦?”
空虚得以充实,期待己久的愿望终获满足,甫一插入曲凌尘便不由得轻叹一声,似是十分安慰。
罗文龙只觉秘洞内紧窄异常,虽有大量的淫液润滑,但肉棒仍不易插入,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插入一半,前端触着的处女象徵,顽强的守卫着桃源圣境,不让这根热气腾腾逐寸深入的坚硬异物稍越雷池一步。
罗文龙微微往后一退,紧接着一声闷哼,将胯下肉棒猛然往前一顶。彷佛听到一阵穿破声,一股撕裂的剧痛有如锥心刺骨般猛烈袭来,曲凌尘的处女膜终于破裂,伴随着她被罗文龙腾出手来捂住的樱唇中一声压抑的痛呼,肉棒猛然一沉到底。
罗文龙立时只觉一层层温暖的嫩肉紧紧包围住肉棒,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快感涌上心头。沉腰提腹,胯下肉棒有如巨蟒般疾冲而入,抽水般缓旋而出。
大嘴也未闲着,狂吻着她此刻直喘着粗气的檀口香唇,手上不紧不慢的揉搓着一对高耸挺实的玉女峰峦,舒缓着曲凌尘因骤然袭来的锥心剧痛而身躯轻颤,纤手无力的推拒着他胯下的急插缓抽。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到了成效。曲凌尘不再抗拒,星眸微闭,满脸泛红,双手紧勾住他肩颈,柔暖滑嫩的香舌紧紧的和他不住纠缠,口中娇吟不绝,柳腰雪臀款款摆动,迎合着抽插的动作。
只见她一双修长结实的玉腿紧紧夹在罗文龙腰臀上,有如八爪鱼般,不停的磨擦夹缠,随着男人的抽插,自秘穴中缓缓流出汩汩乳白的淫液,夹杂着片片落红,凭添几分凄艳。
不知过了几许时光,曲凌尘忽然两手死命抓着男人的肩头,长腿紧紧夹缠着他腰部,浑身急剧抖颤,秘穴里嫩肉一阵强力的收缩夹紧,好像要把不断进出的肉棒给夹断一般,深处更紧咬着肉棒顶端不住吸吮,吸得罗文龙浑身急抖,说不出的舒爽。
她突然双手双脚死命的搂住他的身体,一道热滚滚的洪流蜜汁自秘洞深处急涌而出,热烫烫的浇在龟头上,浇得他胯下肉棒不停抖动,只听罗文龙一声狂吼,胯下一挺,紧抵住肉洞深处,双手捧住对方粉臀便是一阵拼尽浑身气力般的急速磨转顶插。
而此刻高潮后的曲凌尘彷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似的,整个人瘫在罗文龙身上,胸前玉乳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在他胸膛轻轻磨擦,再不能动弹分毫,只见她玉面泛着一股妖艳的红晕,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鼻中娇哼不断,红唇微微开启,阵阵如兰似麝的香气不断吐出,显然整个人都沉醉在了泄身的快感中。
罗文龙亦是不能再忍得多久,只觉胯下肉棒被周围嫩肉强力的收缩绞紧,龟头一阵阵酥酸麻痒,在一阵急速的抽插下,终于将一道热滚滚的精液直射入曲凌尘的秘洞深处。
射精之后他全身汗下如雨,整个人瘫软无力,就这样伏在这自己尚不知来历的女子身上,不住的大口喘气,整个脑海中一片茫茫然,有如登临了仙境一般。
帧王府内因仇独恨二人的那一闹而走飞狗跳、人人手忙脚乱,骆九祥正当忙于指挥众侍卫妥善安抚处置众多贺客之际,忽然瞥见府中侍卫副统领之一的罗文龙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脚步虚浮,脸上神色还残留着极度满足后尚未消除的虚弱红晕。
他心中一动,暗思道:“昨晚府内忍受大多派出搜寻郡主了,这罗文龙却好大胆子,看他样子大概是躲懒乘机去与女子寻欢作乐了吧,嘿嘿,自己忙得要死,这姓罗的倒清闲逍遥得紧!”
罗文龙虽是他的副手,却向来不怎么把他这顶头上司放在眼内,仗着是王爷侧妃的内弟,在府内侍卫系统中另成一系,偏还有些手段,懂得笼络人心,所以手下也聚着一帮人众,处处和自己作对,气焰嚣张之极,偏又无奈他何。嘿嘿,这次还不逮住了他的小辫子!想到这里,骆九祥忽然飘身向前,阻住了罗文龙的去路。
罗文龙正自低着头迅急走着,忽然为人拦着,他心下亏虚,不由大吃了一惊。待看清是向来看不顺眼的顶头上司之后,心下更惊,以为东窗事发,王妃派了他来捉拿自己。
他在曲凌尘身上发泄之后,却尚不知事态的严重。望着刚被自己开苞,疲极睡去的陌生女子,意犹未尽,双手在她峰峦起伏无限美好的娇躯上不住摸索,只是刚刚鞠躬尽瘁,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奈何。
正在他为天公垂怜般的赐下一个处子给他而欣喜感激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对他来说有如青天霹雳般的话语后,这才知晓大事不妙原来身下女子是有大来历的。
方心依和其兄方青言并肩而来,显得极为焦急的低声道:“好不容易几个时辰过去才在药房配置出这份药方,效果如何还不得知,却还找不到药引,真是屋漏偏逢急雨!此刻凌尘不知怎样了,真让人担心?若非药房实不宜病人呆,我真该把她带在身边才是!她是曲大人最钟爱的娇女,在我手中时罹此祸患,我都不知要怎样向曲大人交代呢!”
方青言浑厚低沉、使人一听难忘的声音传入“瓴宸阁”,只听他对妹子安慰道:“必须用超过五百年的鳖甲作引子,此药才有用,而据我所知,整个金陵只有钟山的安世仁才有此物,心依你无须担忧若此,等会我们将曲姑娘一起带去安世仁的医庐。况且我已尽了全力去思索配置解药,不过‘合欢销魂散’扬名江湖,岂是易解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吧!若曲姑娘命该此劫,却又哪能躲得过?”
罗文龙听得面如土色,被自己破了身子的女子竟然有此来历,若是王妃得知自己恶行,焉能轻饶自己?原来此女曾经中了淫药,难怪如此放荡!只是虽然说得上是事出有因,但自己毕竟是乘人之危也难逃其咎。此事肯定比寻找不着郡主严重多了,若被知晓,自己的狗命还保得住那可真是老天瞎了眼。
眼下怎办才好,他六神无主,却听得方家兄妹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暗暗一咬牙,思道躲得一时是一时,老天什么时候看自己不顺眼了,就让它把这条贱命收回也罢!
他偷偷溜出瓴宸阁,幸喜无人发觉,再不敢待在镜水山庄,一路狂奔回了祯王府。反正那多人也找不着郡主,这位姑奶奶神通广大之极,王爷想必也不能只责罚自己一个人罢!
不料刚进府就被骆统领逮着,当真是在劫难逃啊!他一时想来,思绪起伏,忐忑不安,脸上神色忽红忽白。骆九祥暗自略感奇怪,这家伙怎么了?却不知道那边一直悠闲自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政王府里忙忙碌碌的鄢懋卿,此刻正瞪着他们这边,一双三角眼中闪着阴森森的光芒,仿佛野兽看着猎物一般。两人说话间已走进屋内,这是一间淳朴带着松木香的客堂,几张松木椅就着它原来的生长形状雕制而成,式样古雅奇特,上面铺设着软软的丝苇垫子;墙上斜斜挂着一面古筝,一座斑斓的黄褐色松皮木座上,燃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香炉,袅袅烟雾正淡淡飘渺空中,檀香味进入鼻中,清净得似涤尽五脏六腑。
楚行云回过头来,关心问道:“封大哥,可觉肚饿?且请稍待,小弟这就去取来早餐,你我饱餐一顿。”
封十五粗犷的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嘿然道:“公子不提,在下也不好意思说。嘿嘿,在下可是实在快饿扁啦!”
楚行云连道罪过,也不多言,转身走进内室,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只鸭子,鸭头软绵绵地垂在一侧,显是死物。封十五拍拍肚皮,大喜的道:“竟有这般美味,肚子啊肚子,今日你口有福啦!”在楚行云忍竣不已他已迫不及待的帮他生起一个小泥炉,一面大口吞着唾液地忙着烧水去毛。
两人人忙了一阵,鸭肉的香味已经从架在炉火铁叉上的鸭身散发了出来。封十五用力吸口气,宛似呻吟般的道:“啊,香极美极啦,不怕公子笑话,现如今我可以一口气吃下两只呢,嘿嘿!”
楚行云在一旁转动着叉子,俊脸上绽出一丝笑意道:“封大哥昨日里受尽折磨,现下有了好胃口,表明伤势已离痊愈不远了,封大哥你身体可真强壮,不愧是戚家军的大将啊!”
封十五闻言不由一阵哈哈大笑,道:“血山火海闯的多了,这点伤势并不算有多严重?不过还是幸亏公子不吝灵丹相赐,封某才能在这短时间内有所恢复。在下粗人武人,如今馋相难忍,倒让公子见笑了。”
楚行云一边朝已是焦黄的鸭身上抹了点佐料,一边菀而的道:“唯真豪士能本色,封大哥真性真情,何必拘泥呢,只管放怀大吃就是。”
封十五闻言也顾不得客气,伸手先撕下一只油淋淋的鸭腿,大啃一口,咿咿唔唔地赞道:“啊,好吃极了!唔…真过瘾!” 正在这当儿,右厢房门一开,那位惹人怜爱不已的女孩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她不自觉地皱着鼻子吸了一下,望望讶然看过来的楚行云,又看看大嚼鸭肉的封十五,嘴唇蠕动几次,仿佛有话要说。
封十五长久身处军营,性情豪爽,也不管自己也是客人,而且屋子主人就在身边,一舐满是油渍的嘴唇,喧宾夺主的抢先问道:“姑娘,有话请说。”
那女子嗫嚅一会,又望了望一旁静立的楚行云一眼,方才怯生生的低声道:“我…我爷爷,他有点不舒服,喘得厉害,我…我想,能不能向两位要点热汤给他老人家?”
楚行云顺手拿起身边木座上的一把小瓷壶,朝那女子递了过去,温言道:“拿去吧,这是刚煮开的水。”女子羞怯地伸手接过,在那一刹却迅速而不易察觉地瞥了他一眼,显得那么深远古怪而又刁辣,全无一丁点方才的神韵,
楚行云一瞟之下感到微微怔愕,待他再想去扑捉这瞬息的眼色,那少女已低声谢过转身回去了。封十五见他看着这容光明媚、容貌娇艳的女子,俊秀已极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想起他的外号“怜花公子”,心下不禁暗感好笑,突地叫了女子一声,放下手里鸭腿,咋咋嘴唇道:“请等一下,姑娘,尚未请教芳名?”
女子怔了一下,有些畏缩地垂下臻首,轻声道:“我…我叫商筱霜…是爷爷自小收养的孤女…”封十五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含笑看了一眼正自凝神的楚行云,点头晃脑道:“不错,不错,封某虽然老粗一个,也觉这名字蛮美,好听之极。”
他正自摇头晃脑之际,一阵剧烈呛咳声从自右厢房传来,女子慌忙拿着瓷壶向两人点点头行了进去。望着她的背影,封十五低声赞道:“这位姑娘看来很淳厚,人也孝顺。”
楚行云将烤熟的鸭子放入一旁瓷盘,插上另两只,只顾往上涂抹佐料,闷声不言。封十五又咬下一块鸭肉,纳罕的道:“公子怎么一言不发?莫非在为倭寇之事忧心?其实也没什么,只需报知帧王千岁,会合我中原武林豪杰之士,区区倭贼又能掀的怎大风浪?”楚行云默然,只是淡淡一笑,仍未答言。
封十五忽然见到他眼中有示意警觉之色,心中一惊,暗思莫非那爷孙两路道不对。要知道楚行云人称最杰出的三大公子之一,在江湖上大名鼎鼎,行走武林几年来不知闯过多少刀山火海,几许龙潭虎穴,江湖经验丰富已极,他有所察觉则定无谬误。当下也就沉默着没有讲话。
于是,在沉默里烤鸭的香味又传了出来,不一会几只野鸭全都已经烤熟,显得焦黄油脆无比,极是诱人。再递给封十五一只,自己留下一只,楚行云朝他眨眨眼,另用盘子盛了一只端向右厢房。
在他尔雅地敲门声中,片刻间杉木门拉开,那自称商筱霜的女子脸上带着三分惶惑露了出来。楚行云淡淡闲闲地一笑,道:“这只烤鸭给姑娘与令祖用膳。”
商筱霜微微怔了怔,随即显得有些羞涩的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公子了。”楚行云将盘子递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毋须多加客气!”
说完他就转身向后行去,商筱霜忽低低叫他一声,楚行云半侧过身,静静而立,讶然的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商筱霜俏脸一红,语声如丝道:“还…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楚行云剑眉一皱,道:“在下江南楚行云,草莽野民、江湖浪客而已。”
“哦……”,商筱霜拉长了声调,她显然对这名动武林、不知被多少深闺少女暗自倾慕的风流名字无动于衷,显是没有听说过,旋即娇艳如花笑道:“原来是楚公子!”
楚行云微拂衣袖,道声不敢,回转身来走向座椅,封十五已将一只烤鸭吃得差不多了,而室外阳光上升一大段,已然是清晨时分。见时光尚早,也不急着匆忙下山,轻轻舒展一下筋骨,匆匆吃了点东西,望着封十五道:“封大哥,别怪小弟多嘴,昨日你未将大嫂之事讲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小弟,或者我可帮的上忙?”
封十五忽然面孔上有着深刻的气恼仇恨,推心置腹的道:“在下出道闯荡江湖多年,十年前遇上‘北鹰’赵文华,为其诡言所欺,认为他是一个血性豪士,智高艺绝,所以和他一起创建铁鹰黑龙堂,立志于行侠江湖,除暴安良。想当年,铁鹰黑龙堂尚不是如今赫赫四大豪门外的鼎盛帮会之一,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我等苦心经营,渐渐有了些名气,不料帮中宗旨却也渐变,强取豪夺不分道义,烧杀奸掠无所不为,俨然成为一个黑道帮派,我心生不满,却又无力改变,正思携带家眷远走高飞,不料奴娇竟为赵钨居那家伙所欺。我自然怒不可遏,当下找到其兄北鹰理论,不想却为他三招两式间就制住。但他却不知为何也没有杀了我,只是不知以何诡异指力封住我大部分功力,使封某来受尽折磨,还指使亲信手下时时加以羞辱,尤其可恶的是他……”
语及此处,封十五嘶哑嗓音中更透出一种刻骨的仇恨羞恼,哽咽道:“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强行和奴娇欢爱,真是禽兽不如。若非我功力被封大半,当时我就要跟他们拼了!”
楚行云面露同情之色,沉思片刻,忽然插口道:“那可能是一种封元截脉的功夫,阴损歹毒,极为难解,纵然解开也会留下众多后遗症,武林中会者不多,只几位顶尖高人才会,想不到赵文华亦竟然擅长此技!”
封十五点头深思道:“当年他身手和我差不了多少,比我纵强也只有限,后来投靠了严嵩老贼之后却不知从何处学到一身诡异奇功,渐渐竟使铁鹰黑龙堂这几年来跃身为‘东庄西会南堂北帮’四绝之一了。”吁了口气,努力平静心情,续道:“后来我始终想方设法意欲要逃脱出去,只是赵家兄弟对我防范甚严,难得机会。那日帮中忽有一神秘客人到来,素来桀骜不逊的北鹰对他竟然极为恭谨奉承,甚至可说是一言一行都极为小心谨慎,惟恐得罪于他。我乘帮中为其忙乱之几,觑空逃了出来,从此混迹于军营,倒也逍遥。嘿,哪知这次却会这般倒霉又遇上黑龙堂的人!幸亏公子加以援手,否则,封某落入仇敌手中不说,大帅的军令无法完成,若因此早成中原浩劫,封十五纵万死亦难赎罪!”
楚行云面色凝重,道:“封大哥可知赵文华一行为何前来金陵?帧王可是向来和严嵩父子不登对的啊,他们的走狗怎会出现在帧王的地面之上呢?”
封十五一怔,摇头道:“这倒不知,确实颇为奇怪,铁鹰黑龙堂以前从不曾涉足江南地面,只在福建沿海一带活动。”
正在这时右厢房木门再被推开,商筱霜拿着方才的瓷壶走了出来,见两人正在说话,气氛有些沉重,不禁茫然的眨眨眼,把瓷壶交到楚行云手上。
“多谢楚公子!”呖呖娇声中楚行云不在意地接过瓷壶,顺手放在木座上,朝她点点头,转首望屋外瞧去,此刻阳光普照,经过刚才一阵耽搁显然辰光已经不早。
商筱霜也怔怔地随之望向外面,目光里仿佛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带着些惆怅傍徨。封十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打破沉闷道:“令祖的伤势好一些没有?”
商筱霜娇面一红,差涩的道:“好一点了,谢谢这位大哥的关心。”
楚行云忽然微哼一声,回头道:“在振威镖局旁的流水河上,有一座用钢索串连着的百年吊桥,现在还在吗?”商筱霜微愣一下,却立即笑道:“是的,那桥还在。”
他冷冷地凝视着眼前面若娇花的丽人,目光有些阴森幽冷,忽然迅速的开口问道:“流水河边那块千叠石依然无恙?”商筱霜伸出小巧舌尖润润嘴唇,慢慢道:“公子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些事来?”
楚行云笑笑,神色缓和下来,解释道:“令祖说来自振威镖局,那地方我去过一次,对那吊桥和千叠石影象极为深刻,所以顺便提提而已。在那里姑娘大约平常不大注意这些吧?”
商筱霜惊觉的目光朝松木座上的白瓷壶扫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进入屋里,留下了封十五满脸都掩不住的疑惑。等她关上了门,他急不可待的开口道:“公子,方才……”
楚行云迅速向他使个眼色,淡淡笑道:“方才我只是逗她玩玩,她生得清丽美艳,楚某则公子怜花,如此而已。”封十五闭上嘴,他已意会到不太对劲,只是却说不出来什么来。楚行云用手指指右厢房的门,示意要他留神注意。
房里静了下来,封十五带着儿紧张意味地注视着右厢房闭着的门扉,楚行云则忽然不似刚才欲急着下山的姿态,合目假寝,合上的睫毛难以察觉的轻轻扇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山居奇景一一显露眼前,此刻右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被缓缓打开,商筱霜手里托着先前楚行云送进去的那方木盘又走出来,盘子上还剩着大半只油焦的烤鸭。
“姑娘,有什么事吗?”封十五嗓音有点发沙,忽然开口问道。
商筱霜像是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怯怯道:“哦,外面这么静,我还以为两位都休息了呢!一定又是我吵醒了二位,真不好意思……”
封十五站起来,道:“没有什么,姑娘将这托盘交于在下吧。”商筱霜眼角斜瞥闭眼的楚行云俊面,低低道:“楚公子睡了么?”
封十五伸手接过托盘,也压着嗓子道:“是的。”将盘子递过,她望望他此刻有些萎靡,别有意味道:“大哥,你是受了伤?”
封十五干声打个哈哈,含混道:“皮肉之伤没什么。”商筱霜又向四周转着美眸瞧了一阵,仿佛在尽量找些理由多呆一会,封十五舐舐嘴唇正欲说话,她忽地摇晃一下往前一个跄踉,封十五伸手待扶却又突而缩回,商筱霜双手往前一张,似欲抓住一件东西支持身体,晃了两步才险险站定。
“姑娘怎么啦?” 封十五龇牙一笑,疑惑的道。商筱霜纤手扶着圆额,软绵绵道:“我有点头晕…大约是这几日太疲乏了,眼前黑蒙蒙的…”
封十五弯弯嘴道:“那么姑娘快去歇着吧,不用老是东跑西跑,莫要一老一小都躺下了呢。”
商筱霜好像从他言词里察觉了什么,俏脸紧了紧又松下来,弱不禁风地往房里走去,身子摇摇晃晃得似是很不舒服。封十五忽然吸吸鼻子,迷惑地往周遭扫视一眼,又看了看仍自岿然不动的楚行云,皱着眉毛,摇头叹息一声。
楚行云正在闭目沉思那古怪的爷孙时,蓦觉体内那股疲乏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宛似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抓着心脏,适才就是为这他才闭目养神的,本道是昨晚劳累所致,也未放在心上。但此际情形越来越重,他已经知道不妙,这种情形显然是中毒了。但是,这毒却是在哪儿中的呢?
他霍然站起,却觉得周遭好似在旋转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脑海似同时响起十个旱雷,全身力道突然完全消失酸软不堪,无尽疲乏袭来。他摇晃跄踉着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抓住了,是个人体,哦,是封十五,但他怎么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去了呢?
朦胧不解中,一张俏脸在隐隐黑雾里出现在厢房门口,楚行云觉得似曾相识,他甩甩头:“哦,她就是那个商筱霜姑娘,人满清纯,但就是有些害羞。”但此刻那满是恶毒表情的脸上为何阴邪地讽笑着,就宛似一个披着黑纱整日与蝙蝠蛇虫为伍、来自深山古洞里的千年女巫。
楚行云虽觉肉体疲累眩迷越来越重,但神智却反倒变得清醒,他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用手抓着木椅,低哑道:“商姑娘…”那张面孔往前移进,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凝注着他,似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涩已极。
他用力摔摔头,嘶哑叫道:“你…你意欲作甚??”那张好像离得很远却又似很近的面孔有些模样了,中间隔着一层云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听得一个幽幽声音宛自天际传来,细细的有些阴森之感,冷然答道:“楚行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下你的气运终于尽了。”
楚行云用手搓揉太阳穴,努力保持着清醒,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冷冰冰的声音显然充满刻骨仇恨,切齿道:“你先伤害了我的姐姐,后又杀害我的未婚夫,‘怜花公子’楚行云,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今日还我一公道来!”
楚行云再次摔摔头,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一些,已可见其满脸俱是怨毒。他试图提起丹田真气,但那往日里流畅自如的真气宛似萎颓了般涣散虚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聚不起来,连天下四尊之一的江南楚临川的绝世神功“万象归元神功”同样亦无用。
他咬咬牙,怒吼一声暴叱如雷,奋出平生之力,双掌微收骤放如两片钢刀猝然飞出,快毒狠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楚行云神智一阵晕迷眼前立时一片黑暗,瘫倒在地……暮色苍茫,烟云缥缈,隐约可见一座孤峰兀立天半,若在有无中一钩新月,斜挂树梢,散出清淡光辉。孤峰环周约四五百丈,峭壁如刃,光滑似镜,寸草不生,约莫在数十丈左右,崖上松杉郁茂,杂生奇花异卉,浓香馥郁,飘风四散,沁人肺腑。
远处忽响起奔马蹄声,鼓点儿驰骤而来,苍茫暮色中,两匹毛片如雪似的白马如飞奔来孤峰。骑上人却是一双少年男女。
男的年方弱冠,玉面朱唇,鸢肩蜂腰,俊美不凡,左肩披着一柄镶金嵌玉长剑。那少女年方二九,瓜子脸庞,眉若远山瑶鼻樱唇,明眸皓齿雪颈玉白,肤光洁亮极是幼嫩滑润,风吹生红,仿佛碰一碰就会挤出水来,幻彩滟滟肌理生晕,迷蒙月色下彷似仙子临凡。右肩后带着一月形七弦古筝,色呈褐黄朴拙古雅。
两人一跃下骑,那少年向崖下阴暗之处望了一眼,朗声笑道:“铁鹰黑龙堂赵堂主可在?”
暗中突飞掠出三条黑影,身法迅快奔来。为首者是一灰面铁髯老者,打量眼前这两位天地灵气所钟的俊男艳女一眼,沉声喝问道:“赵堂主未在此处。两位是何人,竟擅闯本堂分坛重地?视铁鹰黑龙堂威严何存!”
少年从容不迫的答道:“在下兄妹乃蝶衣会‘琴剑’庄会主座下剑琴双侍,在下剑童祝龙仰,这位是琴女祝凤翔。因事急无暇细思,得罪之处尚请莫怪!”
老者闻言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大变。须知蝶衣会乃号称“西会”,实力强横,与雄霸东南武林的天碧山庄、铁鹰黑龙堂,以及北方的丐帮三强并列齐名,号称当世四绝,是天下四大豪门外最有实力的组合,超越了传统的六大门派。
蝶衣会主庄清音,绰号“琴剑”,二十年前即位列当时名斐武林的“三艳双飞琴箫掌”,纵横天下,放马平川,啸傲关山内外,江湖武林人物无不尊之若神。其后曾归隐过一段时期。十年前复出江湖,组合蝶衣之会,一时震撼武林。其人不但一代武学高手,更且风流倜傥,洒逸不群,曾令无数女子倾心仰慕,惹过不少风流孽债,纵然现今风华不再,却依旧绯闻逸事流传不断。
这老者平日里也甚自傲所学,依着铁鹰黑龙堂的实力横行岭南一带多年。但此时见眼前二人既自称为庄清音座下双童,自是日受亲炙,当得不凡,不禁暗忖须得小心应付,蝶衣会可不是能够轻易架梁的,莫为铁鹰黑龙堂惹下麻烦。当下笑容满脸,恭身揖道:“原来二位是西南武林宗师庄会主门下,果是祥鳞瑞凤,气宇不凡!不知二位至此有何贵干?”
少年祝龙仰亦回礼道:“阁下过奖,实是不敢当!尚未请教高姓大名?”那灰面铁髯老者答道:“贱名吴行,添掌铁鹰黑龙堂岭南分坛,僻处局隅,少侠或断无所闻?”
祝龙仰剑眉一扬,恍然道:“原来是铁髯秀士吴前辈!前辈一手奇特的‘铁髯功’在众家武学门派中独树一帜,我们会主亦极是称道。”吴行听闻名震天下的蝶衣会主也知道自己铁髯绝技,不仅颇为自傲,抚髯赧然道:“在下一介庸人,于江湖芸芸众生中渺不足道,不意竟有污庄会主清听,不胜惶恐之至。”
祝龙仰俊脸满是焦急之色,急声道:“吴坛主,在下兄妹至此有事请教,尚请不吝赐告!”吴行慨然道:“少侠毋须客气,有事请说!”
“在下有位师兄,近日会主招他商讨要事,却发现他忽然自居处失踪无迹,遂责成在下兄妹出马务必寻回,否则必加严惩!金陵群英会后,我们两从他惯居之地一路追查,日前于钟山发现他可能为人所算。一路跟踪寻来,到达此地时,曾听闻有人说见过如此模样的一个人,据他所说极似丁师兄。”祝龙仰一面说着由来,一面细心瞧着对方的面容变化。
吴行做状略一思索,讶然道:“令师兄莫非就是素有‘怜花公子’美称的楚行云楚公子?”
那一直未曾做声的少女“琴女”祝凤翔,忽然银铃般娇声的插口道:“正是!”吴行闻言露出奇怪的神色,没好气道:“楚公子身集江南楚家和蝶衣会主两派真传,实已是当世少有的少年俊杰,何人有能力可掳掠他?两位没有搞错吧?或者他在某处流连忘返也不一定呢!”
祝凤翔明白对方语中意指师兄那“怜花”的习性,黛眉微颦,不耐烦道:“你这老儿怎如此罗嗦?楚师兄虽常行侠江湖,行踪素来无定,但每至一地,都会与本会各处分堂联络,总坛与他失去联系至多五日后必有回音。但至今已二十余日没有音讯,若非出事怎会如此?”说及此处,已语带哭音,稍顿续道:“且我和哥哥一路查到的线索均是不妙!我们到达此地却发现忽然失去所有行迹,而这里又只有你们一家武林大派,我们当然得上门查问来了!你休得砌辞抵赖,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一直肃立于吴行身后之人显是不知对方来头之大,他们素来横行已惯,此刻见坛主竟然被外人当面指责喝骂,虽见坛主亦对其满是恭敬,激怒攻心亦顾不得厉害,闻言厉声道:“你这丫头敢莫是认为我等藏匿了你那位什么师兄,他又不是美貌娘儿,我们兄弟藏他何用?你们乳臭未干,也敢狂言不渐…”
叭的一声,祝凤翔皓腕微振,手中执着的马鞭已抽着此人右颊,痛澈心脾下尚未出声惨叫,只觉双目又一阵剧痛,不禁狂叫出口,两手护住,指缝内淌出猩红血液。
祝凤翔丽颜上满是愠色,朝吴行方向叱怒喝道:“此人有目无珠,出言不逊,可怪不得我下手绝情!”吴行本是满脸尴尬难堪之色,此际不禁大骇,退了一步。
祝龙仰俊脸一沉,横了妹妹一眼,向吴行歉然道:“舍妹心急师兄下落,下手不知轻重,尚请吴坛主恕过!只是贵堂若真有所见,盼见告是幸,免得再起冲突,有所伤亡,那吴坛主对尊上赵堂主可不好交代了!”
吴行一听对方话语软中带硬,颇含威胁 ,又见本坛高手、平日里和自己颇为交好的翟坎满地翻滚一阵后,气绝而死 ,他本是桀骜不逊之人,虽极力不欲与蝶衣会结仇,但对方已骑到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厉喝道:“两位欺人太甚!老夫与你们拼啦!”头项一抬,长髯飘拂,就欲上前邀斗。
祝龙仰一阵朗声长笑,劝说道:“吴坛主莫要逞一时血气之勇而丧百年之身哪!”吴行虽惧于对方适才微露的神功,不过此刻赶鸭子上驾,却已然后退不得了,否则还有何颜立足于武林,周围隐藏的坛中兄弟亦将不会再服从于他的了,当下作出一付誓不罢休的神态,脚下却是止步不前,口中怒吼道:“令兄妹铁定能胜么?须知这里可是铁鹰黑龙堂而非蝶衣会的所在呢!”
祝龙仰眼含不耻之色,冷然道:“吴坛主大概忽然想及在这崖下尚隐伏有贵堂门下数十人,所以胆色突壮。哼,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犬,岂堪一击。”说着,伸腕一按肩头,龙吟过处,一道青虹暴射,寒气袭人。#--iCMS.PageBreak--#吴行目光锐厉,见闻广博,瞧出祝龙仰手中这柄剑竟是武林七大名剑之属的天魂神剑,本就不足的低气顿时再泻三分,正欲开口言和。突地,只见祝龙仰身如星弛电射,飞出斜扑一只崖下虬柯老松,右腕疾振,生似千百道长剑同时出手,暴幻青虹罩袭而下。
闷哼声中,树上飞坠下三四条断线般身影,叭嚏堕地,个个洞穿胸腹而亡。吴行瞧得异常真切,不禁心神猛震,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崖下阴暗处纷纷闪出甚多人影,如飞奔来。
祝凤翔娇声的不屑道:“你们敢莫是倚仗人多势众么?哥哥你且退下,待小妹一试会主新授的‘筝晋摧魂’奇学!”倏地解下那支七弦古筝。祝龙仰应声迅退而回,插剑回鞘,肃然道:“筝晋摧魂旷世之学,小妹你可的谨尊会主吩咐,把握火候,以免多造杀孽上干天和。”
祝凤翔丽魇亦是严肃之极,颔首道:“小妹体会得,哥哥放心好了。”话刚说完,纤指咚的轻轻拨弄一根筝弦,筝音清脆,随风播散开去,竟是悦耳动听已极。但送入铁鹰黑龙堂众人耳中,无异霹雳雷霆,震得真气几欲涣散,个个面色大变。
铁髯秀士吴行面色惨变,心中大惊,暗忖:“久闻庄清音身怀绝迹武林百多年的‘音杀’之技,如今看来,果是名不虚传,荡人心魄杀人于无形!现下可如何是好?”
正强自运功抗拒,不知所措之际,只见祝凤翔纤长玉指连续拨弹古筝,咚咚咚清脆音响渗夹着杀伐之声,罡风飞射。突地换拨第二弦,波的一声大响,嗡嗡不绝。周围快意堂诸人惨嚎连连,大都心胆摧裂,口耳眼鼻鲜血狂喷倒地。
此际衣着素练的祝凤翔,愁眉微微娇蹙,淡映春云,亦似不忍见周围血雨横飞的惨况;雅态幽闭光凝秋水,一意专注地挥拨琴弦,玉容平静,微露皓齿,随着琴音曼吟道: “十分春色蝶浮沉,锦花含笑值千金。琼枝戛玉扬奇音,雅调大堤恣狂吟。艳丽芙蓉动君心,动君心,何时赏?愿作比翼附连枝,有朝飞绕巫山峰。”
玉音娇柔,细语喃喃,宛似情人间温声软语,而近在咫尺聆听的吴行却是面容惨白,颔下练有异功的一把美髯戟指怒飞,挺立的身躯摇摇欲坠,嘴角噙着一丝血痕,显是内腑已被祝凤翔所奏诡异琴音中所含的真气震伤,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即将和周围快意堂岭南坛的众人一样倒地不起!祝龙仰俊脸含着一丝不屑的微笑看着发生的一切,直身玉立,白衣随风散拂。
蓦然十丈开外猛地起了一声激越长啸,有人唱道:“疾伸将那飞箭抓住。惯看世间多沉浮,携琴长啸出神州。拟向烟霞煮白石,月上碧峰丹鹤唳。韶年淑质曾非固,花貌玉颜还作土。芳榛虚度春与秋,乐事难穷今与古。”随着这高亢入云的啸声,一条身影快如飞马般掠至吴行身前,左臂扶住已然欲倒的吴行,右臂迅如电光石火间安在他背心,输过一道救命真气。
这人所唱之曲祝氏兄妹再也熟悉不过,正是武林人物描绘其师“琴剑”庄清音超迈流俗的绝世风骨、代表着庄清音武林威望的一首词,此刻却为来人一路吟唱而来,不觉一震。
祝凤翔立时心神受扰,体内真气为啸音所引,异行出这一曲惊天动地的“筝印摧魂”所依循的经脉,纤指微震,弹跳琴弦,章法已乱,摧魂之音再无可继续,袅袅琴音顿时在空旷中渐散无迹!
祝龙仰神色微动,默默看着来人以本身深厚功力为吴行疗伤,却也无所动作。片刻之后,愕然的道:“来人可是铁鹰黑龙堂的赵文华堂主么?”
那人果然边是赵文华,此刻长吁一口气,手掌离开属下的背心,闻言颔首道:“少侠所猜不错,令妹琴音绝学已得庄会主真传,委实惊人,错非本人,铁鹰黑龙堂尚少有人可禁受得住。”
祝龙仰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正色道:“家师尝言,四绝虽以丐帮向天啸为首,但却是各怀奇艺,无一浪得虚名之辈!赵堂主‘离火神功’登峰造极,认是平生辣手强敌。如今看来家师所言果真不假赵堂主该是早就来了吧?我等一无所觉,真是惭愧,为家师丢人已极!”。
赵文华一脸峻容,点头道:“本人与令兄妹到达之时,只是先后之差而已。”顿了顿,问罪道:“令兄妹仗着令师所授绝学一下伤了本堂这多人,不知两位对此作何交代?”
祝龙仰脸色一沉,道:“只怪贵堂所属意存不良,舍妹才略加薄惩!赵堂主一派宗师,尚望明断是非。若是赵堂主立意护短,我们兄妹亦无所惧怕!为友为敌,全在堂主一念方寸之间。”
赵文华面色立时沉凝如霜,心知蝶衣会素为西南霸主不可轻惹,自己虽有严府势力可峙,但值此情势奇妙异常之际,亦是不愿轻启争端。况且自己确实秘密扣押了对方重要人物楚行云,一旦冲突势必为人发现,如因此而误了严相在金陵吩咐自己的大事,那可不妙之极了,此刻不能逞一时意气,须得忍住才好。当下强耐怒气,双手缓缓拂弄了一下长发,强颜一笑赔罪道:“赵某确知实是本堂所属行为不当,他们一向骄狂已惯,现下令兄妹肯赐予教训,赵某尚是求之不得,何来怪罪之说呢!少侠言重啦1”
“赵堂主确实一代高人,果然戒律严明,难怪贵堂在阁下手上蒸蒸日上,日益壮大!”祝龙仰似是难以相信桀骜不逊的“南鹰”赵文华竟会如此好说话,脸露讶容的赞道。
赵文华心下受用,鹰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口中却逊道:“过奖!过奖!”
祝凤翔本是一直在旁静静聆听,见这二人言来言去的不着调,芳心暗恚,不由向兄长打了个眼色。祝龙仰知道妹妹心里焦急楚师兄的安危下落,当下一整敛容,向赵文华询问道:“不知赵堂主是否知晓鄙师兄楚行云的行踪?若得告知,感激不尽,他日不只是在下兄妹,纵是蝶衣会亦必当回报贵堂!”
赵文华目中诡色一露即敛,摇头道:“赵某委实不知楚公子的下落,适才本堂吴坛主所言不虚,两位莫怪!”
祝氏兄妹满脸失望之色,祝凤翔更是双眸迷蒙,珠泪欲滴。祝龙仰叹道:“赵堂主武林大豪,谅来不要会欺瞒我等后辈!在下兄妹这就告辞,得罪之处,尚请堂主谅恕!”言罢扯了一下妹妹衣角,疾掠上崖远去。
一直运息调神的吴行此际蓦地睁开双目,观视了一下祝氏兄妹消逝的方向,定了定神,向赵文华恭身道:“堂主定力如山,不为筝昔所惑,若非堂主施救,我等而今怕在那对辣手兄妹手下俱已丧命!此际属下代表所属向堂主救命之恩谨表感激,有生之日皆为严相和堂主效命之时!堂主明鉴!”
赵文华伸手虚扶,摇首示意毋须如此,赞叹的道:“庄清音果然厉害,其弟子已然若此,本人则更是神功莫测啦,他日本堂与蝶衣会挣雄武林,此人当是极大阻碍!”
吴行一觑他脸色,口中不服气的道:“属下所见,堂主‘离火神功’厉害绝伦,高深莫测,庄清音的绝技‘筝音摧魂’便对堂主全然无用!”
赵文华苦笑道:“吴坛主所言未必尽然,如若不让筝音先发制人,预先有防,筝音未入耳之际,立施真气凝气密护“风府”、“云际”二穴,纵然不能全无可虑,亦能大大降低筝音威胁之力,不过,那也是我缜密观察后,才悟出其中一些玄妙,所以本座迟迟未现身。”
吴行想不到向来傲视苍穹的赵文华会对庄清音担惧至此,知道此时说这些无益,说不定还一不小心触怒了堂主,虽说自己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但惹怒了他同样没好下场,昔日同僚“情狼”笑天涯就是前车之鉴,转首低声道:“堂主,当日押送楚行云从金陵来此时竟会被人发觉有异,致招致祝氏兄妹寻上门来,好在他们年轻,江湖经验不够,未曾发觉马脚。只是毕竟存有隐忧,依堂主看,该如何处置方好?”
赵文华低首沉吟道:“设法找到泄露楚行云行踪给祝氏兄妹的那人,干掉他!再赶紧把姓楚的转移到别处,这里已不安全!此事不得告知上官老儿和商筱孀那丫头知晓,免得另生枝节。你快快去办吧!”吴行恭身应是,无声离去。赵文华再沉思一会,嘴含冷笑,亦转身隐没于山林群峰之间。天刚蒙蒙亮,想来此刻佳人该仍未起床,整个青木园里花鸟虫鱼、假山小石、错落有制,花草上犹有凝露,晶莹润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匆忙从孤峰赶至的赵文华难以抑制心中高燃的情火,步履匆匆的朝佳人卧房走去。此地是铁鹰黑龙堂岭南分坛的一处秘密分部,表面是一所富豪人家的内院,其实是用来秘密聚会、接待贵宾或者关押人犯的所在。
赵文华绕过园子小径,直奔那使自己心动不已的佳人的芳闺。这一间小型的绣房,绣房中的陈设高贵幽雅决不奢华,摆设得很有风格,一张低矮绣榻,绣帘画屏罗帐锦衾,无不独具匠心。房中还有一张白玉案几,案几上有文房四宝,屋角摆者一座小巧精美的白玉炉鼎,正点燃着熏香,品流极高的兰香在房中幽幽流动着。
让赵文华最感心动的自然是靠里墙的那一张软绵绵香喷喷,锦被覆盖温暖的小型绣榻,一袭洁白香罗帐深垂,将这绣榻完全笼罩起来,帐上绣了千万朵兰花,在几乎透明的香罗纱上,花朵显得极为幽雅而美丽。
此刻床上有一位千娇百媚的绝色玉人,一袭薄薄的亵衣下丰润细腻的娇躯玲珑有致,正作海棠春睡,美梦正甜,芳香的樱唇中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偶尔侧转的娇躯更是将薄薄的春衫微微掀动,略微低开的亵衣在娇躯轻转之间露出的几许细腻肌肤也更显得肤如凝脂,温润滑腻。
纤纤玉指不经意间的拂过修长秀美的玉腿,微微扯起那稍长而贴身的亵裙,露出一双晶莹润泽,小巧玲珑的金莲秀足:白晰的脚背,很纤弱却看不到骨胳的存在,几条淡青色的血管分布在上面更显出它的白嫩。脚掌微微地发红,五个脚趾修长,呈现一种粉红色。并没有多加修饰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美。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传来,分不清是佳人的体香还是室内熏好的兰香,两者实在太接近。混合的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虽然隔着双重的轻纱罗衣,赵文华还是看清了佳人金莲脚掌略缩,玉腿微舒、柳腰轻折、娇颜含春的香艳景象,再也无法抑制欲火中烧,只想扑上绣榻,将她狠狠搂在怀中,恣意宠怜。
掀开洁白香罗帐,赵文华小心脱下鞋袜,爬上绣榻,近距离的贪婪的注视着这个曾言愿意舍身以报的美貌女子商筱霜:好一朵梦中绽放的空谷幽兰。薄薄的亵衣根本无法挡住他锐利如电的神目,那白净的皮肤,像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集而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纤腰,修长匀称的玉腿,足以使人心荡魂飞。
随着她此刻均匀而略带些许急促的呼吸,酥胸前那一双凝霜堆雪的玉峰,在空中刻画出优雅动感的曲线,更充满了诱惑的魔力。紧身的薄薄亵衣,更将玉峰突出无可比拟的挺立,直有裂衣而出之势。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微微露出的雪白玉肌下朦胧的亵裙里那神秘又美妙无比的幽谷,更因其隐约可见而动人心魄,显示着它无可抵抗的魅力和女人最最贞洁的骄傲。
赵文华见她美梦正甜,喃喃自语的道:“小商还在贪睡,赵某却为了你的报仇大计奔波劳累,嘿,现在该是轮到你这美人儿来慰劳慰劳我了!哈哈!”说罢,俯下身躯,用双手撑住佳人秀颈下睡枕两头,一低头,双唇吻上了她娇艳的樱唇,不愧是绝色佳人,双唇形状优美且不说,单就那清凉润滑、凝脂兰香的感觉,就足以让他留连忘返。
此时商筱霜好似有所回应,樱唇微张,赵文华自然不肯错过如此良机,舌头轻轻一顶,就将舌尖顺势伸入了樱桃小嘴里,更霸道地要将亮如编贝、微微暗咬的银牙顶开,呓咿唔唔中,绝色玉人的香齿果不其然开启,赵文华赶紧把握机会,进一步将佳人的丁香小舌吸入嘴里,并用舌尖不住地添弄。
商筱霜也开始有了下意识地反应,细小香醇的粉红舌尖试探性地微微迎上,两条舌头一接触,就开始缠绕吸吮起来。香软温滑的丁香小舌入口,立即将男人的情欲引发了。少女口中特有的香泽,丝丝地沁入他的肺腑,流向四肢,使他感到了一种原始的需要。
吸着佳人的丁香,拚命地吮吸着,舔弄着,吞噬着她舌尖中散发异香的玉露琼浆,并用双唇使劲摩擦那娇嫩的樱唇。终于使她樱唇红润欲滴,玉颜烧热,一双秋水星哞轻眨两下,缓缓睁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赵文华那张布满情欲的脸庞,商筱霜美哞中一股伤怀悔恨的难过之色一闪而逝,转眼间已是满脸的娇羞。赵文华对此丝毫不知,他的心神早为身下这具娇柔丰满的胴体吸引,侧身压住她因不自然而稍稍扭动的娇躯,感受着那份惊心动魄的肌肤弹跳力,以及因两人躯体摩擦而带来的销魂蚀骨的感觉。
放开香唇,赵文华喘了口气,满足地嘿嘿笑道:“赵某不辱小商姑娘所命,将那楚行云神鬼不知的从金陵千里迢迢的暗中押送到岭南,你如今该如何报答于我呢?可不能再推脱了吧!”
商筱霜心下自知不免,推委了多日的厄运终究还是要降临己身,不由美眸迷离,樱唇轻轻启合,叹道:“当日赵堂主答应送我‘万妙散功拘魂散’,用以对付楚行云,如今又肯借地将他关押,只要能报答了赵堂主的大恩,筱霜又何惜此蒲柳之身呢,何况早有前言!”言罢。美眸轻闭,一付认命的姿态。
赵文华无视她的楚楚可怜,一把搂住秀颈,伸出左手抚摩着她流瀑轻扬的丝质润滑的青丝,右手却探入酥胸处低开的紧身亵衣内,嘴里调笑道:“小商姑娘果然言而有信,嘿嘿,既然如此,那赵某可要为所欲为啦,这多日你一直借口楚行云那小子未到而不肯从我,可憋坏我了,哈!”言罢,寻上佳人的樱唇,痛吻起来。
商筱霜刚才就被他口舌挑逗了一番,何况两人身体一直在紧密接触之中。此刻心愿已达,又自知无幸,索性放开了心怀,不过片刻工夫,粉嫩的玉脸变得通红,口齿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刚才就感受她从所未有的顺从,此刻又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赵文华不觉更为兴奋,把她从绣榻抱起,放在自己怀中,一双带着热力的大手在佳人腰腹间四处肆虐,嘴唇更是逐渐下移,从她秀美的下巴,莹润的玉颈,雪白的胸肌,一路爬上了耸峙的雪山玉峰,轻轻用牙齿咬住玉峰上鲜美的樱桃,虽然隔着一袭春衫,仍惹来佳人若有若无的娇声低呤,这无疑助长了他的气焰。此时赵文华已不满足隔着这一层薄薄的亵衣了,他双手绕到商筱霜身后,迅速解开了亵衣的节扣,并不等亵衣落下,他已转过身从背后搂住,手摸上了她温润如玉的酥胸,只觉握手处肌肤真个是温润腻滑,滑不留手。
整个娇躯在赵文华的怀中轻轻颤抖着,洁白无瑕、晶莹如玉的胴体更是因为娇羞不已而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粉红,那种绝色玉女的含羞待放,欲迎还拒的醉人风情,更让他奋莫名,蠢蠢欲动。
见到商筱霜薄薄的红唇大张,吐出火热的气息,娇躯更是滚烫,樱唇除了无意识地呻呤外已无暇顾及其他,他不禁颇为满意自己的手段,这么快就让这个多日来一直在抗拒他的女子屈服了。口中更加不停地逗弄已情思迷乱的佳人:“是不是很热啊?要不要帮你脱掉下面的衣裙啊?”
“嗯……”商筱霜从鼻子里发出诱人的娇哼。混乱的脑中早已没有了矜持,而眼前又是自己投靠的强势男子,贞节自持的意念已被强烈的欲火烧到了脑海之外。
恋恋不舍地离开于诱人的胸部,赵文华双手开始向下面进军。轻柔地将她身上的最后一件亵裙脱下,露出了完美无瑕的骄人玉体,白晰的肌肤那么的娇嫩柔滑,吹弹得破的冰肌玉肤下面,隐隐约约有似有光泽在流动,触手又是如此的富有弹性,焕发出一股妩媚诱人的风韵。更让人神往的是那片萋萋芳草掩映下神秘的幽谷,在商筱霜玉腿无意识的不时开合下,若隐若现的桃园渐渐有淳淳春水溢出。
赵文华双手不停地抚弄着玲珑玉体,眼睛却贼兮兮地盯着那神秘柔嫩的粉红细缝,感觉它早已早已湿滑不堪,不自禁地探出手指轻柔地抚摩触碰私处。从未接受甘露滋润,也未经外客到访的嫩穴传来一波一波强烈的刺骨酸痒,商筱霜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大口喘气,秀眉微蹙,媚眼迷离,发出令人销魂的嗯唔呻吟,然后娇软无力的瘫软在男人怀里,任凭摆布。
赵文华再不怠慢,飞快脱下全身衣裤,挺着炙热的男性欲望,趴下身体,往湿淋淋的粉红细缝送去。伴随着商筱霜一声痛苦的娇呤,男人昂扬坚硬的下体准确而有力的插入了她温暖而狭窄的处子幽谷桃源内。
初次的插入,赵文华感觉到自己仅仅进入了几分就遇到了阻力。于是他将力气都集中到了昂扬勃发的男性欲望顶端上,身下女子那薄薄的守护贞洁的处女膜被顶到极限程度,使她紧咬银牙,粉红娇嫩的唇瓣流出丝丝血红,但仍勉力压制住喉咙里痛楚的呻呤。
赵文华虽然心中疼爱怜惜,但此情此景又怎能把持得住,只感到心理火烧般激动热烈。奋力将按耐不住的下体挺直,双手稳住那娇挺圆润的玉臀,直起腰干向前冲刺,豁然贯通的一瞬间后,他体会到前面微微破空的感觉,幽谷花径内里的阻力突然减小了,滚烫坚挺的下体已是“突”地深入了一大半。
“啊!疼!疼!”商筱霜突然感到了体内一下极其剧烈的疼痛,不由发出了痛楚难忍的低呼。她知道自己的神圣贞洁的处女膜已经被身上这个原本毫无关系的陌生男人突破了,完美无暇地的侗体从此不再玉洁冰清。自己为了向楚行云报复是否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呢?但可惜此时一切都已晚了。身体的疼痛夹杂着复杂的心理令她耐不住地痛哭出声。
由于第一次交合,虽然已经有充分的润湿,加上商筱霜的处女幽谷又显得狭窄异常,赵文华膨胀粗大的肉棒此刻被处子美妙紧缩的幽谷秘道紧紧的包围挤压着,没有一丝的空隙,举步为艰。
商筱霜修长柔美的大腿间粉红娇嫩的玉门被极度的扩张,原本娇嫩的粉红色已经被一种充血的深红所取代了。她激烈的摆动着娇躯,修长柔美的大腿颤抖屈曲,费力登踏着床铺精被,翘臀后缩,深陷入被中;纤弱细嫩的小手拼命地抵住男人厚实的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推。满头乌黑的青丝紊乱的披散在酥胸前、秀枕侧,星眸迷离,珠泪盈眶,梨花带雨般娇弱楚楚的风情。
玉人含泪忍痛的神情惊醒了赵文华迷梦沉醉、肆虐张狂着的欲望,以他的经验,他清醒地知道如果再强行的进入,商筱霜那娇嫩的幽谷一定会疼痛难禁的。带着一丝铁血生涯里未曾有过、自己也觉奇怪的歉疚和盈满的爱怜,赵文华轻轻地吻上商筱霜香颊,伸出舌尖,温柔地舔干啜尽她忍痛的泪珠和汗水。再转而深深吻住疼痛失血的香唇,吮吸舔尽上面的血丝。并且暂时让蠢蠢欲动地肉棒停止了前进,慢慢转动,让顶端的圆形盖头研磨着玉人的花茎,扩张被撑开的处子幽谷四壁。
首次承欢、新瓜初破的巨痛,经过他这一番温柔呵护、轻怜蜜爱,已经慢慢退去。同时渐渐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取而代之,商筱霜又被另一种来自下身幽谷花蕾深处的瘙痒感所折磨,芳心内感到自己娇嫩的花芯深处,好象被蜂戏蝶舞,鱼跃虫游,浅浅地接触又飘忽远遁,说不出的空虚难过。她几乎被那种不着边际的悬空感弄晕了过去,好想那男人的粗壮对自己大肆宠怜一番,可是碍于少女固有的矜持,却是羞于启齿,只得欲拒还迎地微微耸动自己娇挺的翘臀,芳心可可地暗示着对方早些有所行动、抚慰芳心。
哪知赵文华却是不进反退,硬生生地将自己火热硬挺的肉棒逐渐往外退出,这一退虽然轻柔缓慢,但他整个肉棒已基本上完全退出商筱霜的体外,只剩下顶端的充血盖头还停留在她神秘的幽谷内。
随着他缓缓抽出,大量的芬芳晶莹的香滑液体夹带着点点鲜红立即从商筱霜幽谷秘道口流了出来,触目惊心的艳丽色彩嫣红夺目,流落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好象缤纷雪地里清洁高雅的红梅,傲雪绽放,娇艳绮丽,盈润欲滴!
赵文华看了看自己肉棒上缠绕着点点滴落的血丝,心情大为得意,旋即见到了刚被自己插破的女子那含羞带怯的娇颜,眼角仍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眉梢依旧有痛楚的皱迹,但双眸里却是溢满欲说还休的春情,渴求的粉嫩唇瓣微微张开,喉咙深处轻吐出腻人的呢喃,娇柔无力的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身躯,下体玉臀更不自觉地微微纽动,仿佛祈求他进一步的深入。
此时他再没有为难于她、以报复多日不从自己的心念,身体开始动作起来。俯身抱起已经羞红双颊、禁闭星眸的佳人,将她洁白润滑的双腿缓缓分开,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期间仍保持着自己粗大的肉棒龟头陷入她的幽谷秘道内,不曾稍离,动作间的摩擦接触,更有股销魂的快感。
自然商筱霜此时也适度地感受了部分快感,但同时更多的渴求、销魂的欲望也强烈地冲击着原本玉洁冰清、清纯绝色的玉人,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那情欲的旋涡淹没,渴求着进一步的陶醉、沉沦……
肉棒就着佳人因强烈情欲而滋生的历历春泉润滑下,重温旧梦,再次深深进入她的美妙幽谷。这一次,肉棒终于冲破了秘道里所有的障碍,直接找到了少女神秘的源头,成功的撞击在深处鲜嫩的花蕾上。赵文华昂然挺立的欲望终于在少女神秘幽道的尽头找到了一处轻弹柔软、温润湿滑的温柔乡,这从未启封的神圣处女宫殿,现在打开了她紧闭的玉门迎接了新的主人。
“曲径未曾缘客至,蓬门今始为君开”。赵文华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不断地将自己坚挺的玉茎挺动抽插,轻柔而有力地抽送起来。同时伸出双手,温柔的抚慰逗弄着跨下玉人柔软芬芳的娇躯,并且张嘴亲吻着晶莹润泽的耳垂,最大限度地挑引着她的情欲。
渐渐地商筱霜感到体内幽谷深处的坚挺粗壮之物的运动能够带给自己充实的快乐,经过起初的热身,粗硬硕大的肉棒开始有节律的攻击着她的身体。每次经过那处女幽谷秘道的花芯深处,赵文华都会刻意让自己充血滚热的肉棒停下来抵住娇嫩的花芯,反复来回的旋转研磨,使得商筱霜整个心灵都被那一阵阵迅猛的浪潮所完全淹没。
上身向前伏在了芬芳的娇躯玉体上,赵文华双手又一次抚住了这使自己莫名心动的佳人那洁白挺拔的玉峰,大嘴再度寻上香唇,肆虐的舌头也深入檀口中四处的舔弄,追掇着那芳香可口的粉嫩丁香。商筱霜柔软白皙的胴体全部都处在了男人的挑逗刺激下,更加的情欲弥漫,浑身酥软、动弹不得。很快,盈润的肌肤已变得白里透红,丰挺的酥胸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除了喘息和呻吟的声音,她再也无力做出其他反应,犹如一之洁白的赤裸羔羊,只能任由粗犷强硬的男人随意摆布。
敏感的处子娇巯经过这一番挑引逗弄,神秘圣洁的处子幽谷被肉棒反复的纵横肆虐下,商筱霜情欲如潮,非但整个玉体粉红,香汗淋漓,而且就连那幽谷爱穴也早已溢满了琼浆玉液,伴随着男人的急速挺动,每次往返都发出湍湍水声。她此刻整个心神已经彻底的迷乱了,十指深深的掐入赵文华健壮的肌肉里,纤柔的玉腿更是紧紧地夹住他的腰间。脑海中所有的思想里只剩下了极乐销魂的快感。赵文华不住地为身下佳人变换着体位。他时而将她娇躯翻转,仰卧秀床;时而又让她侧体而卧,方便他更深度进入;时而又翻转过去,面向秀枕,俯身而卧,让伊人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弯曲的双膝上,最后还把她摆成跪伏的姿势。让他可以仔细的看着那高高翘起的两瓣浑圆雪臀,双手微微用力的将它们分开来,隐约暴露出深藏在臀沟间的粉红秘穴,然后从后面继续和这女子一起云雨巫山。
随着娇柔婉转的呻呤声,赵文华加大了两人身体间的压力,双手紧紧抱住丰挺的翘臀,昂扬的肉棒不再回退,而是挺动向前,紧贴在幽谷深处那光滑的宫颈口上,纳劲吐气,小腹猛力的一缩一放,将积存已久的灼热阳精喷入了她的体内深处。同时商筱霜也感到幽谷花芯一阵阵紧缩抽搐,兴奋的快感如潮而至!随着一声混着痛苦及满足的娇呤,终于达至了人生第一次极乐高潮!
第十八章龙困
云散雨收,赵文华轻手轻脚地将佳人搂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商筱霜因这暧昧的姿势而娇羞无限之时,他却不理她的感受,一边双手在她身上上大肆活动,一边好整以暇地细细打量起这刚被他深深占有的软玉娇躯。
只见小巧的椒乳堪堪一手握,顶上嫣红的一点如豆,正在闪闪抖抖。下面的玉腹平坦细窄,香脐浑圆浅显,纤腰更是不堪一握,有若刀削。而修长润泽的玉腿袒露在外。因跨坐在男人身上而无法合拢的玉腿再也无法完成其护卫圣洁的神秘幽径的重任,任人一览桃园玉溪的美好风光,而那娇嫩可爱的粉红细缝还残留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言可知,定是方才狂风暴雨下的处子落红。
赵文华刚刚疏泻的欲火顿时又升了起来,感受到他身体变化,不胜宠怜的商筱霜知道此时自己再不能感承受另一次那使自己骨酥肉糜的插入抽出、旋转顶磨,忙伸手撑住男人的胸膛,娇羞不已的道:“堂主,我……我……请您饶小商一次吧,不然我肯定会死掉的!”
赵文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于自己的雄风已经使这桀骜的女子完全臣服于胯下,望着佳人那初承雨露、庸懒不堪的动人风姿,故意粗鲁的道:“我怎舍得把你这小乖乖狠狠操死呢!好吧,看你可怜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补上!”说着,还在在她酥软汗湿的乳肉上恨劲捏了一把,弄得商筱霜痛呼出口。
在她不满的白眼中,赵文华如登仙境。他非是没有过女人,只是身为武林强者,在铁血江湖无数风浪中怎能为了色欲而荒废所学。所以他绝不同与那好色如命的兄弟赵武居,向来视女色为玩物,不时那来调剂身心而已,从不曾被迷住。但不知为什么一见到这娇俏可人的商筱霜就按耐不下心中的悸动,她虽然堪称绝色、在他看来却也是司空见惯,非是那中艳丽无匹之类的绝代红颜。但他就是为他心动,所以当她向他请求帮忙时,赵文华提出的要求就是事成之后她要成为他的女人,听他所命,永世不得叛离!等她勉强答应下来后,他竟顾不上主子严嵩的大事,暗中安排一切,终于将无心防范的楚行云迷昏掳掠到了这青木圆!
此刻想到当初让商筱霜不惜以身体为代价、极力报仇的楚行云,赵文华不由笑吟吟的道:“昨晚楚行云已被押送至此,小商要不要去看看啊?”一直粉颊酡红的商筱霜闻言,樱唇抖动,本是迷离的双眸立即射出刻骨的仇恨,仿佛倾三江之水也不能洗清,臻首却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悠悠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宛似在云雾里浮沉迷幻中游荡,轻巧空洞而不由自主。楚行云虚渺地努力撑开眼睛,只觉眼皮艰涩沉重似有万钧,身上骨骼亦似散裂一般痛楚酸软。他慢慢闭上眼,良久才再睁开。入目只见一个潮湿黝黯的半圆形拱顶,下面悬着盏半明不亮的油灯,借着微弱光辉,他隐约看出这是一间四面石壁的正方形房间。
此刻在他身子下面铺着霉烂晦黑的稻草,腐湿气味阵阵钻入鼻中,恶浊异常。片刻之后他便发觉双手已被带上厚重钢铐,腰际则扣着儿臂粗的铁环,两脚带着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铁圈内,身子只要稍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楚行云心中暗忖:“此是何地方,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咬咬下唇,合上眼帘静静思索着,渐渐推断出一定是自己曾与商筱霜及那老人结过什么仇怨,伤害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想到此处他不由舐舐早已焦裂的嘴唇,只觉喉咙里无比苦涩,艰难地试着转动一下身躯,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干渴痛楚,四肢百骸点力俱无,像经过一场大病,浑身上下提不出丁点儿劲来。
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微金属撞击声,片刻后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那是石室一部份的石门,有两尺以上厚度,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显得吃力非常!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楚行云眯眼瞧去,发现当头二人原来是周三竹与孙女儿商筱霜。而紧随进来,此刻默默站立于他们身边的文士装束的中年人,却正是秦淮河旁那自他手下救出封十五的赵武居雄峙南方武林的铁鹰黑龙堂堂主赵文华的亲弟。
三人慢慢来到他身前,老人周三竹用脚踢他一下,冷冷道:“楚行云,你该醒了。‘万妙散功拘魂散’的药力这个时候该暂时消退一些了吧?”
楚行云心下暗惊:“原来是毒辣之极的‘万妙散功拘魂散’,此物乃当年媚情教纵横武林的法宝之一,曾经流毒无穷,后来被妙机老人当众毁去,却想不到居然还留存人间,百多年后还叫自己遇上了!恩,该是那女子在托放烤鸭的木盘上做的手脚吧,自己忒不小心,那女子行动间那么多破绽都没看出异样来,这多年的江湖是白走了!”心中悔恨不已,口中却嘲讽道:“在下已是醒来,老人家的伤病也痊愈了吧?”嗓音嘶哑难听,几乎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周三竹闻言冷哼一声,目光中满是恨意,冷冷道:“你以为这种场面很有意思,是么?”
楚行云微微一笑,显得满不在乎,不解的道:“老人家,在下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话刚出口,蓦觉眼前一花,俊脸上已挨了火辣辣的四记耳光,商筱霜的语声满是仇恨,哽咽道:
“姓楚的,你还记得两年前在川西道上遇上的那名和你缠绵三月的女子么?”
楚行云思索道:“两年前,川西道?哦,她叫商筱叶!”旋即怔道:“是你姐姐?”
商筱霜抽噎道:“姓楚的,你日日流恋花丛,脂粉堆里打滚,你毁过多少女孩子的清白,难为你现在竟还能记得起来我那苦命的姐姐来。”
楚行云面上有些许激动,声音略大道:“筱叶有个妹子?她从未和我说过啊。自我们分开后这几年里我时时惦记于她,不知她如今可好!”
“我姐姐她可真是好福气,竟会让风流无数的‘怜花公子’念念不忘!哈哈!” 商筱霜语音中说不出的嘲讽讥刺,尖声泣叫道。
楚行云急声辩道:“姑娘你误会我了,当日我不顾令姐悄然他去,不是我故意玩弄后抛弃了她,只是家族发生变故,家中长辈传书急令我回去,实是无奈,当时我也万分不舍啊!”
商筱霜闻言,盯着他甚是憔悴的脸容,齿冷道:“楚行云,你果然灵牙利舌,难怪我姐姐会被你骗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怜花公子’的美名可真是名不虚传!”
楚行云听出对方的嘲讽之意,无奈苦笑道:“姑娘,你对我与令姐之事知道多少,其中定有误会!令姐如今何在?她知道你这么对我么?”
商筱霜银牙紧咬,激动的道:“你还敢问我姐姐?你这恶魔,你已经毁了她,如今还一付假惺惺样儿!姓楚的你一个风流放浪的花花公子、纨衿少爷,靠着一付英俊外表甜言蜜语,欺骗了多少女孩子?我可怜的姐姐也是被你以同样的手段勾引上手的!”在丁朝午无奈的苦涩笑容里,她又续道:“我姐姐把你和她之间的事都告诉了我。所以你别意图狡辩!你们俩是在一家酒楼里认并一见钟情;后来在相处中逐渐的彼此发觉已经爱上了对方。”
商筱霜双眸深处的火焰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蒙蒙胧胧的彷佛漾浮着一片幻梦,一片雾氲,此刻她似乎就已化身成为其姐,沉迷在过往甜美回忆里道:“你们朝夕相偎如胶似漆,在花前月下林幽溪畔,甚至在床上相拥相抚之时,彼此间不断山盟海誓互期信守,姐姐那时已全心全意要嫁给你了,不惜向你剖白自己的一切,我们商家成员、独门秘技,甚至连世代珍藏有‘弥天图’都告诉了你,……她的喜好,她的理想,一切全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你,而你那时还未玩弄够被情爱迷晕了头的她,也就相对有过一样深度的表示,一再赌咒要娶她,发誓爱她永生。”
说至此处,她神色突然凛寒,眼中蒙胧温柔刹那时幻失,代之而起的是如刀刃般冷芒,宛似两股毒蛇的蛇信般闪耀火焰,切齿道:“姐姐当时多么可怜,多么可悲,多么愚蠢,她不知叫什么冲昏了头迷疯了心?竟然幼稚无知荒诞至此!结局已注定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你们在一起共有三个多月,但在第三个月开始,你已逐渐变了态度,先是勉强应付继而敷衍再则冷淡,后来干脆摆出了脸色给姐姐看,姐姐她起初很惶恐迷惘,不知是什么事得罪了心上情人,那一点惹烦了他?向来骄傲的姐姐于是更温柔更体贴,更尽心尽意地服侍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而且低声下气,像个受尽委屈生怕丈夫出休书的可怜小媳妇,处处迁就容忍巴结。可是,姓楚的,你这恶贼却更形变本加厉,他了喝骂讥剌她侮辱她之外,竟然动手打起她来,且一再打……”
楚行云木无表情地听着这位偏激的姑娘述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这些话,一言不发,始终沉默。
商筱霜银牙叱咬,恨声道:“姓楚的,你这恶贼经常打得姐姐她披头散发皮开肉绽,还经常用污水泼使蜡烛炙,在姐姐痛苦哀求中放声狂笑越为得意,其实我们商家称尊江湖的暗器绝技‘射影针’若是使出,就算要不了你这自命不凡的狂夫之命,也要你身受重创。但是姐姐她却不舍……只知咬牙忍受苦苦央告,任凭你如何虐待凌辱都无怨言,姐姐她只要你不抛弃踢开她,那怕是要做小做情妇都甘愿。”
吸了口气,她接道:“后来自相识起算来第三个月零十一天的早晨,姐姐她冒着北风到外面替你去买他爱吃的早点回来,你却已经不在了走了,走得乾脆,连一张纸片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就这就像踢掉一只破鞋似的踢开了她,连一瞥回顾都没有……”
楚行云此刻已经懒地再向这先入为主的倔强女子分说,淡淡的道:“后来呢,你姐姐怎么了?”
商筱霜见他的反应这般冷淡,更是怒火中烧,愤怒已极的道:“她竟然为了你这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家伙憔悴而死,现在你可更加得意了吧?哈哈,‘怜花公子’向来玩弄女人于股掌,现在更添了一项战绩啦,哈哈!”。
楚行云待她笑声减弱,凝视着放声狂笑、神色凄怖的商筱霜,字字顿声的慢慢问道:“这一切你都是听谁说的?”
一直静默无言的赵武居,此刻猛的踏前一步,双掌左右开弓一阵挥击,直掴得他满脸鲜血面颊青肿,耳朵鸣声如雷。
他刚才乘着商筱孀不停说话的时候,暗自静心吐纳,徐徐呼吸进每一口气咽下肚里,再慢慢呼出,尽力使灵台澄净不受话声影响,不顾楚临川“行功过程中不能外物干扰”的反复告戒,强使“万象归元”神功聚起极为微弱的一缕残存真气,徐徐通过天地之桥进入丹田,再由丹田压出经过天地之桥呼出,穴脉经道尽量收缩以增强真气的强度,对抗着那噬经糜骨的巨毒“万妙散功拘魂散”。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但赵武居忽然的力殴使得他再无法安心运功,当下一边尽力保全着已经聚起的一缕真气,不使散去,一边冷冷望着对方,道:“想不到又见面了,阁下可真是威风啊!”
赵武居一阵狂笑,似乎极为解气,道:“哪比得上楚公子当日秦淮河旁的风采!呵呵,滋味怎么样?如今死到临头,兀自装作这番不在乎的模样,我我让你再充英雄啊,嘿嘿!”
楚行云舐舐流血的嘴唇,不屑的道:“不怎样!只是,堂堂武林四绝之一的铁鹰黑龙堂竟然使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暗算楚某,说出去怕是见不得人吧?”
赵武居双目骤睁,狠狠道:“姓楚的当初你是怎么对对你情深若海的筱叶妹子的?现下无论我们怎么对付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都不为过!对赵某用激将法亦无用!”
楚行云沉声道:“想来商筱孀姑娘刚才那番话就是你相告于她的了?”
赵武居嘴角抽搐一下,阴森道:“正是如此。姓楚的,当日你抛弃筱叶妹子,使她伤心欲绝,竟然自尽。恰巧遇上我路过西川,正好救下了她。本来当时就欲找你讨回公道,只是……”
“只是只是你自知若是堂堂正正的来,你那手‘离火神功’定非楚某‘大轮回手“的对手!当日已经教训过你亿反,哈哈,所以你只能处心积虑的觑空暗算楚某啊。赵武居,枉你还被称作‘离魂秀士’,哈哈,哈哈!”楚行云一阵狂笑,肆意嘲笑着。
赵武居磔磔怪叫,又是双掌连掴,打得楚行云俊脸左倾右仰,鲜血溅飞。好一阵,直至手也打累了才在怒骂声中停手,叱怒道:“且不说‘离火神功’如何,你引以自傲的‘大轮回手’可能拯救你于现下这副狼狈情状之下吗?嘿嘿,当世三大公子?呸,还不照样在赵某手下被揍得鼻青眼肿!”
楚行云上下唇都已破裂,两颊全成乌紫色,他翕动了一下肿裂的嘴巴,满不在乎的道:“这只是开始,赵武居,铁鹰黑龙堂向以刑罚之技独步四绝,嘿嘿,也不知暗中替严嵩父子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行?我现既已落于你手,莫非赵二堂主就不想让楚某领教一下贵堂的绝学么?”
赵武居冷冷一笑,阴声道:“你还不算笨,姓楚的,难怪你那么讨女人的欢心!本堂专意对武林中人的刑罚果然还在后面,你不用性急,这几日里自当叫你一一品尝!”第十九章伪名
银河月色皎洁如洗,夜风轻拂,振飘衣袂,祝氏兄妹俩并辔缓行慢驰,虽是心情沉重,亦不由为这如画美色吸引,沉浸在梦样的诗境中。须臾,祝凤翔芳心内终究关心师兄过甚,首先从月色中警醒过来,黛眉娇蹇,疑惑道:“哥哥,你说赵文华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不知楚师兄的下落?”
祝龙仰细细思索了一番适才经过,摇头道:“哥哥也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按说以‘南鹰’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他和师兄又素来无仇无怨,该不会谎言欺骗我等小辈!但人心隔肚皮,却也不一定!我们还是在此再搜索几日,暗中查看铁鹰黑龙堂的人有无异样动静,过些时再作决定吧!”
祝凤翔徽颔螓首道:“这主意倒好,但赵文华一代枭雄,机智过人,委实不可轻视,我们暗中窥视万不可让他察觉,今日我俩已得罪了他,有口实在其手中。若是再无端冲突,可就是我们无理啦!蝶衣会秉承江湖道义人间正气,若然理亏,就是会主也不会护着我们。那时可就不好办啦。再说当今严嵩势大,我蝶衣会也不益与他府下走狗的铁鹰黑龙堂正面冲突!”
祝龙仰闻言不由赞道:“妹子行道江湖没几日,经验倒长了不少,现下考虑事情也颇为全面了呢!会主和楚师兄知道了,定会大加赞赏。”
祝凤翔听闻楚行云之名,想起他清容玉貌、俊朗风神,不由芳心更是黯然,枯涩道:“师兄常笑我不知世事,如今……”
正自欲说还休之际,蓦地夜风送来歌声铿锵入耳,只听:“灞桥路远,波送轻尘,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何况自关情,斜照后,圭月上西城,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华明,千里伴君行!”
祝凤翔暗中一怔,忖道:“似此荒山月夜,怎有骚人墨客赋词寄愁,未免可疑。”见哥哥示了一个眼色,当下悄然飘下骑来,随着他身后循声寻去。
转过一处山角,只见一条碧波粼粼小溪,傍溪两行垂柳翠拂如丝,隐约可见一人坐在柳下垂钓。那人忽钓丝一扬,一条金鲤泼刺刺离水而起。待祝氏兄妹行近身后,只听此人朗笑道:“两位亦有此雅兴么?”身形慢慢立起,转身平视。
祝凤翔不禁一呆,只觉此人丰神如玉,洒脱出尘,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楚师兄堪称一时瑜亮,难分高下,只是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祝龙仰徽徽抱拳道:“愚兄妹乘骑偶经路过,闻听兄台清歌,不觉循声而来,兄台住处在附近么?”说着目光注视着对方身畔悬挂的青色长剑。
此人闻言淡淡一笑道:“在下复姓慕容,草字寒灯,四海飘萍,天涯作客,目前尚无已为家。”手指着一处朦胧山影,续道:“在下寄居荒山野寺,携有美酒一坛,无物佐餐是以垂钓,两位倘有雅兴,即请枉驾共谋一醉。”
祝龙仰虽向来少在江湖走动,多年来一直跟随会主庄清音身畔,但却也不是孤陋寡闻之人,但此刻听闻这和自己师兄楚行云并称三大公子的“魅影公子”的真实姓名,令人奇怪的却是毫无诧异之色,就如这慕容寒灯是籍籍无名之辈一般。闻言有些踌躇的道:“萍水相逢,无端多加打扰,在下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那自称慕容寒灯的垂钓之人哈哈大笑,意态豪雄的道:“你我皆武林中人,何庸效那小儿女惺惺之态!况且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遇荒山亦是有缘,兄台太客气啦!”
祝龙仰听他所说颇为豪气,心中亦为其气态所折,又见他并未否认是江湖中人,不觉戒心大放,仰天笑道:“兄台既有此说,在下再不遵从,就真是太不上道啦!好,恭敬不如从命,兄台先行,我兄妹还须找回马匹随后就到。”
那慕容寒灯立即告辞,拾起钓竿鱼篓飘然离去。祝凤翔眸送他远去身影,心头竟然泛起一种奇异的落寞惆怅感觉,只觉颇为类似昔日每逢楚师兄离去蝶衣会时的感受,不禁暗自吃惊。自己芳心多年前即已属意于师兄,虽然他几年来江湖传说他有过无数女人,但自己却知此言非实。此情今生不变,今日怎会为了个只见一面的男人就有这种感觉?芳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中对不起楚行云的犯罪感,默默无语随着其兄走向来路找回座骑。
兄妹两人找回马匹之际,忽察觉暗中近处生出衣袂振风之声,祝凤翔柳眉一剔,纤掌徽扬,却被祝龙仰止住,示意上马,风驰电掣奔往慕容寒灯所指山峦。骑后数条魅影追踪,蒙蒙月色之下宛若淡煌般随风疾飘,但双骑疾快如风,愈距愈远。
祝氏兄妹掠身登山,忽见树木深处现出一点灯火,临近只见一座荒寺筑在半山腰上,二人当下将座骑拴在山坡树上,并肩探身跨入寺内。破殿壁角生着一堆柴火,上架一只紧盖的铁锅,那慕容寒灯正半蹲半坐烹煮鲜鱼,香味渐溢。另一侧殿角却扫得干净异常,一张矮脚方桌上摆设有三付碗筷一坛泥封美酒。
他目睹祝氏兄妹走入,起身抱拳,笑道:“这座荒寺想是原住得有人,因山居孤寂难耐,故而离去,厨下杯盘碗盏一应俱全,如不嫌弃,席地而坐如何?”祝氏兄妹也不推辞,各自就座。慕容寒灯拍开泥封,在每人面前碗内满满斟上,酒液胶滞,色如琥珀,芳香四溢。
祝龙仰向来颇好杯中之物,此际闻此酒香不禁赞一声:“好酒!”
慕容寒灯在锅内盛出四尾鲜鱼,酒碗高擎,笑颜道:“不成敬意,在下先干此一碗。”仰颈一饮而尽。祝氏兄妹只觉其谈吐蕴藉,文才风流,放逸不群。三人似相见恨晚,倾心交谈。
得知二人来历后,慕容寒灯面露敬仰之色,叹道:“素闻蝶衣会庄会主武功绝伦、才情非常,今从贤兄妹身上可略窥一二,果不负西南第一人之称。”
祝凤翔闻言立时笑靥如花,妩媚动人,祝龙仰亦是颇为高兴,兴趣大发的道:“现下武林豪强并起,京都国师府、江南楚家、巴蜀唐门和苗疆白莲教这四大豪门外,又有东方的天碧山庄、北方的丐帮和南方的铁鹰黑龙堂,连同辟处西南的鄙会,号称武林四绝,此外更有传统的少林、峨眉、九华剑派等六大门派几百年来雄峙武林,地方帮派如栖霞观、啸天寨、镜水山庄等近来更是令人震惊侧目,武林情势自古以来从未如此复杂多变,各家互争雄长,沈兄预料日后是何人天下?”
慕容寒灯略一思忖,微笑道:“在下不敢妄置一词,有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胸如此,才能永垂不朽,大凡得道者昌,逆悖者亡,此为千古不移之理。”说及此忽放下酒碗,目光落向殿外,凝耳倾听,须臾冷笑道:“门外那些朋友光临,何妨请进。”
殿中灯火一暗,三条魅样人影随着一股阴风掠入,飘身落在殿内。火光倏又一明,映现来人形样:脸白如纸,秃发无须……三人面目竟宛似孪生一般,分辨不出有何差异,都是一张长长驴脸,绿豆小眼中射出慑人寒芒。唯一能分辨者却是三人分着红白黄三色长衫。
慕容寒灯缓缓立起,冷笑道:“三位终于追上在下啦,呵呵,一路来还吃不够苦头吗?”
黄衣人面色冷漠如冰,道:“阁下偷入西域,盗得本派练功秘诀,且有多名门下死在你毒辣武功之下,老夫弟兄三人奉大活佛之命清偿这笔血债,不杀了你誓不返回!”慕容寒灯哈哈大笑道:“杀我?凭你们藏边三毒也配夸此海口。”
黄衣怪人冷冷答道:“现下你已被我兄弟围上,再不能仗着轻功身法逃脱了!你若能俯首乖乖交出密乘心诀,老夫或可求得大活佛饶你一命,否则纵是寒情公主爱惜你,老夫三人手下亦不会留情少许!”
祝氏兄妹正自奇怪这什么藏边三毒究竟是何派,大活佛又是什么人,而这自称慕容寒灯之人却又和他们的什么寒情公主有甚牵连之际,忽然却见那白衣人突举掌一拂,满殿灯火俱熄伸手不见五指,那藏边三毒疾飘出殿而去。
祝龙仰突感一蓬软网将他们二人罩住,鼻中嗅得一淡异香,忙道:“兄台,妹妹,快摒住呼吸!”一迅疾撤出肩后会主赐下的天魂神剑,顿时黑暗中亮出青蒙蒙光华,只见三人已被一蓬细如毫发的灰白软网束住。
殿外蓦然传来阴恻侧冷笑,三人猛感一片重逾山岳罡力压下。慕容寒灯大喝一声,双掌猛推而出,身外压力顿为之减轻。祝凤翔在百宝囊中取出火折,嚓升煽燃一道熊熊火焰,意欲将软网烧穿。但非但未能将软网烧毁,且网内腥味加浓,刺鼻中人欲呕。
祝龙仰举剑乱劈乱刺,青虹狂闪,但那蓬软网却如无形之物,丝毫未损,软网更是巨大无朋,垂压千层委地,号称武林七大名剑之一的“天魂神剑”却也竟然挑它不开,三人无法仗之遁出网外。
藏边三毒飘身而入,分立三才方位,六掌同推,白衣人桀桀怪笑道:“慕容寒灯,你休仗恃内力奇特便以为可保无恙,须知毒性渐渐发作,筋络僵硬,那时噬脐莫及,悔之晚矣。”笑声刺耳,令人胆寒魂飞。
慕容寒灯低哼一声,歉然道:“都是在下连累了两位!唉,两位切不可为他言语所惑,他们无法撤出这‘尸毒化血网’,目前只有忍耐,让在下思忖破网之策。”
荒寺月夜满山风涛,远处不时随风飘送一声马嘶,显是久候其主不至,烦燥不安。此时天上繁星点点,清风徐来,松涛翻涌,间或传来一两声兽吼鸟鸣。
祝龙仰被困尸毒化血网中,显得异常焦急,握着天魂神剑戒备三毒施袭。祝凤翔翦水双眸凝注在瞑目沉思的慕容寒灯玉面上,若有所思,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白衣怪人目中射出两道绿焰盯着祝凤翔,忽然阴笑道:“这妞儿天姿国色、玉体生香,平白就此死去未免可惜!若能充作枕席、一床四好,共参‘欢喜禅’……”
祝凤翔闻他口出秽言,不禁玉靥通红,叱怒之下打断道:“若让本姑娘出网,不将你们这等突施暗手的卑鄙之徒挫骨扬灰,决难消此恨!哼,兀自在这口出秽言,真是无耻之尤!”
白衣怪人狞声笑道:“我们兄弟这尸毒化血网中至今尚无活着出去之人,只因姑娘绝代佳人,死了未免可惜,故而有意保全,不意你竟不识好歹,休怪我等不知怜香惜玉了!”
正欲运起独门“尸毒功”催发这歹毒绝伦的师门秘宝尸毒化血网,忽见对方三人中那意态轩昂的俊美男子,朝那面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绝艳佳人使个眼色,她立即解开背负的古雅瑶琴,席地而坐,一阵动人心魄的天籁乐声随着素手轻弹,顿时弥漫了整个荒山古寺。
乐声初起时,音韵铿锵时疾时许或高或低,疾处如奔马,徐时若游舟,极为舒缓和谐。继而乐声一变,韵律转为高昂,裂云穿石惊涛拍岸,或如勇士对酒高歌,将赴沙场,或如战鼓频催马隔裹尸,或如黄钟大吕霞聋伐聩。俄而如泣如诉,怨妇思春、母盼子归、游子思乡诸般悲苦,哀切欲绝,极是引人泪下。
如此持续许久,祝凤翔已是玉额香汗微露娇喘吁吁,慕容寒灯和祝龙仰二人则盘膝二坐,凝注心神丝毫不敢松懈,因为祝凤翔的琴技显是修为尚未到家,不能操控自如,间或有汩汩内力袭至二人身上,一不在意就将为其所伤。
藏边三毒齐齐运功抵御,苦忍良久终难以承受这一代宗师庄清音的音杀奇学,三人同时发出凄厉惨嚎,鲜血狂喷,抛洒如泉,骇然大惊下知道内腑已受重创,再不觅地疗伤,必将永难复员如初,且三人何曾见识过如斯绝学,不禁胆丧魄裂,再顾不得独门至宝尸毒化血网和网中的猎物,变色转身疾掠而逃。
祝凤翔见强敌骤去,心神一松,纤指连挥,瑶琴最后三声清鸣,声震百里,琴停弦止,仅闻空山传声久久不绝。藏边三毒亦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若非祝凤翔全力运使“筝音摧魂”的必杀绝学,万不能使三人如此轻易败退,只是此时祝凤翔亦是竭泽而渔,体内真气贼去镂空,娇躯不由仰身后倒,在三毒去后迅速跃起莫立妹子身后的祝龙仰忙伸手扶住,方不致委顿在地。
慕容寒灯突睁双目,微笑道:“祝姑娘此刻耗尽真力,恐日后留有后患。”说着从怀中取出三颗朱红清香扑鼻丹的丹药,交与祝龙仰手中,接道:“这是在下家门秘传的疗伤灵药‘回天再造丹’,祝兄给令妹服用一粒,或有奇效!”
祝龙仰伸手接过,毫不迟疑地给妹子喂服下去,一掌伸至祝凤翔背心“至阳穴”,一边度入一股同源异流的“水云诀”内力,以帮助药效发散,一边皱眉叹道:“适才听那三人所言,这什么尸毒化血网蕴涵巨毒,现下你我三人俱都困于其中,却如何是好?”
慕容寒灯目射异芒,道声无妨,伸手自怀内取出一颗红艳玉珠。珠光顿时暴射红焰使一殿皆赤。他一声大喝,伸指突点珠上,红光突暗,旋即一片紫红暴展,耀眼生眩,尸毒化血网一遇此焰,竟立时如雪向阳光,化作飞絮飘散无迹。
祝凤翔得回天再造丹和兄长内力双重之助,已然恢复二成功力,此际见此异相,不由娇哼道:“你身怀宝珠,为何先前不取出,害得我们平白受此虚惊?”
慕容寒灯拱手解释道:“在下还是方才灵机一动,想起试用此家传奇珠,此珠可避毒避火,三怪曾谓网有剧毒,但在下未及料却也可以破除这名闻西域的格鲁派至宝尸毒化血网。疏忽之处,还望姑娘恕罪!”
祝凤翔秀眸一转,柔声道:“现在大家算是患难之交啦!阁下该和我们兄妹说实话了吧?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盗用‘魅影公子’慕容寒灯的名号?”见对方似乎意欲辩解,玉臂一挥,不满的娇哼了一声道:“你无须彻词掩饰,我兄妹都曾见过慕容寒灯本人,你可是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还有,那什么格鲁派又有什么来历?你可得一一交代清楚,否则别想过关!你……”。
祝龙仰知道江湖中人各有隐秘,极是不欲他人打听己身隐私,忙打断妹妹的话,横了她一眼,怒声道:“凤翔,你休得放肆,名字不过是一人的代号,无关紧要。这位兄台……”
慕容寒灯苦笑一声,歉然道:“祝兄莫要怪责令妹,实是在下失礼之极,只是在下真有难言之隐,非是故意欺瞒两位。他日有缘相逢江湖,自当告知一切!告辞!”言罢,飞身跃起迅疾离去,留下招呼不及的祝氏兄妹呆呆出神,不知他为何谈得好好的却忽然离去!一口气发了很多小章节,累啊,文章从网络上弄下来很难,还要编辑,传上来还要在次排版,希望看了感觉还可以的同志,帮我顶一下吧!
第二十章重会
祝氏兄妹默默离开荒寺之际,青木圆中“怜花公子”楚行云却身陷困境,即将面临铁鹰黑龙堂那使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江湖草莽等无数人闻之丧胆的可怕刑罚。赵武居兀自与楚行云斗口时,那老人周三竹前踏一步,不耐道:“赵贤侄,不用再与他废话了,这就开始第一道吧?”
赵武居点头同意道:“上官师伯,你大约恨不得立即火烧这厮吧?”见周三竹不置可否地笑笑,楚行云语声有些窒塞的道:“你不姓周?”
周三竹慢慢回头,狠厉盯着他,字字顿挫道:“老夫不姓周而叫上官三筑,筱霜是我世侄女。而且,我身边长随万易三年前便是丧于你手!”
楚行云略一思索,回忆道:“万易是你随从?那一次,他暗中劫夺了振威镖局所保的‘莲心玉环’,连杀十四人,而后竟欲强行奸淫总镖头卢仲明随行的妻子陈玉真,实是可恶该杀……”
真名上官三筑的老人死死盯着他,字字似从牙缝挤出般生硬,打断道:“老夫不掌你的嘴,楚行云,我会令你试试更有滋味的东西。”他朝赵武居点点头,身后的赵武居立时阴毒笑喝道:“来人哪!”
随着叫声,石门外进来两名身着水湖长衫的壮汉,手上各执一个尺许见方的红漆木盒。赵武居眨眨眼,邪笑道:“你们去侍候大名鼎鼎的怜花公子,可得使他舒服点。”
这二人向他微微躬身,恭声道声“谨遵谕令”,面无表情地来到楚行云身前。其中一人打开他的红漆木盒,取出一柄锋利牛角小刀,轻轻拔一根头发试了试,头发迎刃而断,他满意的笑笑,将牛角小刀浸入木盒之内一瓶黑色药液中,片刻后取出来,一把撕裂了楚行云的黄色衣衫,露出那白洁如玉的光滑胸膛来。此人圆睁双眼,鼻孔大张着残忍地,慢慢将牛角小刀割向他的肌肤,刀刃如此锋利以致只略一用力,已切裂出一条浅浅的寸许长的血痕。
楚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回复平静,双目半闭,淡淡闲闲的躺着。执刀人一条一条的割着,一直到划破第十条血口才放回小刀。他的小刀刚刚放下,楚行云已感到被割破的地方生出一种酸痒难忍的感觉,且越来越剧烈,似若千蚁万虫在蠕动啮咬般痛苦之极。他暗咬钢牙,面上依旧毫无表情。良久,那执刀人发觉他没有反应,不禁有些迷惑地望望盒中那瓶黑色药液。
赵武居冷森森的道:“不用看了,这药不会失效。楚公子身为武林后起之秀,的是忍耐工夫高人一筹,刘一刀,再给他加点份量。”那壮汉刘一刀答应一声,拿起药瓶朝楚行云胸膛上倾瓶泼了下去。
楚行云顿时觉得一阵火辣,酸痒痛苦猛然加了十倍,锥肉穿心般一直钻到骨髓里去。在五双眼睛注视下,他强自忍耐,在美女面前痛苦哀号他可实在拉不下脸来,虽然这美女是他遭受此次罪厄的罪魁元凶。他紧闭着嘴几乎咬碎牙齿,但是脸上还是平淡无波,只是借着肌肤上的刺激,暗自努力提聚着那一遇外物自然反应的微弱真气,使之运使混转起来,一时之间那刺骨的疼痛倒也不觉怎样难以忍受了。只是在这段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功力的,以他“万象归元”神功的修为,至少需要一天一夜才可能勉强压制住那诡异的“万妙散功拘魂散”,但他知道若没有这丝丝内力护身,绝对过不了眼下这关的。
细细观察了他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来,赵武居不由冷笑道:“姓楚的,赵某整不到你辗转哀嚎,就枉称为‘离魂秀士’!”
楚行云极为小心翼翼地暗试着提引丹田之内那股真力,但刚刚用了点劲,那股真气却已似一团捏得不够紧的雪球颓然溃散。他不由苦笑着暗自叹息!一侧的上官三筑见他此际兀自脸露笑容,怒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他右颊,脚尖带起一蓬鲜血,刹时裂开一道血糟!
蹲在地下的刘一刀飞快在木盒内抓起一撮盐巴,趁机填在他脸上的伤口里,顺手也给了他一记耳光。楚行云却静静仰卧着,宛似没有了感觉,失去神功后的他以完全无能为力了。
赵武居皱皱眉头,朝另一个垂手静立的汉子示意,那人蹲了下来启开木盒,拿出一只五寸长金色把柄的木棒,约有铜钱粗细,顶端一层浓厚紫色胶状物体。他用力将木棒按在楚行云胸膛上,又猛然拔起!于是,楚行云身上一块铜钱大小的皮肤随着木棒的拔起而被硬生生的粘撕下来!此人不停的按下拔起,拔起按下,不一会楚行云双臂胸膛两肋的肌肤已是血肉模糊斑斑驳驳,凄凄的血水渗糅着红嫩的鲜肉。
一旁蹲着的刘一刀露齿一笑,抓起大把盐慢吞吞朝这些伤口洒下,还沾着盐巴用力在那些红嫩嫩的创伤上搓揉一番。楚行云低声哼叫着,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血渍遍布的面孔上肌肉在强烈的抽搐。赵武居用力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液,一伸手,执棒人双手捧过十根钢针。他慢慢蹲下去,抓过楚行云修长的手掌,端详一阵,口里啧啧有声道:“好一双修长细白的手掌,细致得和娘们一般。嘿,赵某就来给他超渡一下吧。”
他拿出钢针,轻轻蘸了点黑色药液,在楚行云声声惨嚎中对准指甲缝插进,钢针一根根直深入指骨。双掌流出汩汩的鸟紫色血液,剧烈颤抖着,这锥心痛苦令楚行云身体一阵阵不停抖索。
许久,赵武居满意地站了起来,喝道:“刘一刀,将那盒‘赤血毒蚁’放出来吧,让它们尝尝三大公子的鲜血滋味。”刘一刀应声是,自木盒中取出一个寸许见方的小玉盒,上面满是密密麻麻针点大小的透气孔。他轻轻启开,里面赫然蠕动着无数只殷红的小小赤蚁,只只唇掀齿利,令人恶心之极。冷冉祈目光瞥及,不由打个寒颤,全身立起鸡皮疙瘩。
刘一刀将玉盒一倾,满盒赤血毒蚁完全倒在楚行云身上,这些恶丑虫子闻到血腥味,立即争先恐后蠕蠕爬上,聚集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拼命啮食起来,一堆堆一群群的,似乎隐约里可听到啃吮血肉的刺耳声音。
上官三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而商筱孀张着小嘴,美眸愣瞪,鼻翼急剧的扇动着,她虽对楚行云恨之如骨,但向来在家娇生惯养的她怎会想到有时间还有如此折磨人的酷刑!
赵武居见楚行云呼吸渐趋微弱,怕他撑不下去,阻止道:“今日就到此吧!上官师伯,不能叫这小子就这么便宜死掉,留着他一口气,明日再来分割四肢如何?”上官三筑干笑道:“一切由贤侄作主便是!”
赵武居冷沉着脸注视着楚行云一会,阴恻恻道:“姓楚的,当日种何因,今日有何果,你认命了吧!”一抛衣袖,与各人相偕退出,那扇沉重的石门又缓缓的关闭起来。一下静得似座古墓的石室中一片冷寂,灯光黝黯如鬼火荧荧,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
静默如地狱中,楚行云缓缓睁开眼睛,他徐徐吸气吐气,在这缓慢的呼吸里,不到一会,身上的毛孔已透出一片蒙蒙的雾气;这片雾气越来越浓,热腾腾的往上蒸发,于是,在他身上啮肉吮血的赤血毒蚁纷纷四散奔逃,这些赤血毒蚁天性贪婪残忍,等它们放弃了眼前的美食开始逃走,却已
来不及了,像是完全掉在一个火热的大蒸笼里,片刻间闷薰得死了个干干净净。
楚行云缓慢而艰辛之极的一寸一寸将手肘弯了过来,这时他的全身开始剧烈的抖索,面孔肌肉完全扭曲得变了形,移动着臂像是老人在爬着万仞巨山那么困难,但终于还是将带有双料钢铐的手臂转到了脸前。嘴唇翁动了一阵,他颤颤张开了嘴,满口的鲜血流了出来,舌头、齿龈及口腔,已
经完全被他自己在忍痛的过程中咬破,此刻看去极为骇人,直说的上是血盆大口。
洒着盐的伤口似烧着了一样,炙热得发麻,他努力张开嘴咬着指缝中的钢针,一根根慢慢拔了出来。双掌流满着汩汩的鸟紫色的血液,剧烈的颤抖着,每当拔出一根,全身就拳曲着抽搐一下,锥心的痛苦、刻骨的折磨,令他的身体一阵阵的不停抖索。等都拔完时,心神一松下再忍受不住,刚才片刻的行动已将他积存的点点真气完全耗光,失去了内力的支持,神智终于渐渐开始模糊,虽然心底一个声音努力告戒着不能睡去,还未脱离险境,但还是不可遏制的昏迷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是仙境么?窗外青竹翠似滴水,云气缭绕,山水一色,烟雾迷蒙。那是仙女么?隔着薄白纱衫,那不沾一丝烟火气息的容颜艳若桃花,蹙着秀眉淡淡得宛似初秋绽放之菊。正是“美人卷珠帘,静坐蹙娥眉。”
她正立于丛丛竹子中间,一身白洁裙衫勒出她天地灵气所长钟的动人曲线,素色裙摆镶着熠熠花纹,微风起处,罗袖抚摆,衫角舞飞,她轻抬的纤手如拈兰花,莲步款移,秀长青丝随袂飞扬,如同风中盛放的百合。
竹间曼舞时,那轻盈曼妙的舞姿,即若月宫美艳的嫦娥仙子见了,亦会忍不住心生嫉妒。罗袖抚过成千成万的竹叶如旋风般卷落,落到身边三尺即被袖风裹在了一起,围在她身边,绕着盘旋,不一会就将整个人包在中间,分不出人影竹叶。
他素来怜花惜色的秉性,使他忘却了此刻身受的创伤,他艰难地睁着眼,全心全意地注视着眼前那宛似不在人间的天上仙子,纵是一丝一毫亦不肯错过。而当竹团旋刮许久后终停止下来,竹叶如雨般纷下,现出竹中丽人那宛似刀削般轮廓分明、此刻略带红晕密密渗着一丝细细香汗的秀脸时,见惯绝色的他亦感呼吸顿止,喉中咳鸣出声,宛不知此是人间何世。
听得他的呻吟,一个清丽的声音微带哭腔喊道:“楚师兄,你醒了,你终于醒来了!竹盈姐姐,你快来!”
“竹盈!”这名字竟如此耳熟?啊,是了,在帧王府内和心姨的女儿陵阳郡主朱韵妃极少的几次见面中,就常听她提及在师门“离恨阁”的师姐萧竹盈,莫非那丽人就是她!他不禁微微一动,剧烈的疼痛霎时间传遍了全身,促使他很快地忆起在那间石室里被铁鹰黑龙堂的赵武居狠毒折磨后一身的内外创伤。只是自己那时功力耗尽再不能忍受肉体所受到的创伤,在那些赤血毒蚁死亡殆尽后,自己也昏了过去。此刻怎会到了此处,这又是哪里?那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就好似师门里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师妹!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旁柔声道:“别乱动,好好躺着!”一张俏丽脸庞随之凑近床边,琼鼻皓齿,娥眉星目,如画般娟秀的脸上巧笑嫣然,却不是“蝶衣会”的小师妹祝凤翔又是何人!
楚行云早发现自己躺在这间竹屋内对门的床上,只是他一醒来目光即为屋外清舞的丽人所吸引,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忽见曾经朝夕相处的小师妹出现在眼前,而自己却先前却是落于敌手,正欲说话,白影倏闪,那个伴叶作舞的丽人业已走进了屋中。楚行云一见之下不由心神大震,原来此女即是他在赶返山居时在断崖下遇到的和陵阳郡主朱韵妃一起的绝艳女子!
祝凤翔立时迎了过去,任由丽人拉着她纤手走到床前,焦急道:“竹盈姐姐,师兄好像痛得很厉害,你快给他瞧瞧吧。”
丽人竹盈瑶鼻中低低“嗯”一声,一只纤纤素手已搭上了他脉门,清泽若深潭、无有一丝涟漪的秀眸静静地注视观察着他的脸色。他浑身伤痕显是已经过包扎处理,浑不似在那石室中的狼狈不堪,虽不复往日里的玉树临风、倜傥风流,此刻却亦不致在早已心仪的美人面前出丑丢人,这让他心理好受了些。
“运功配合我输入你体内的真气,作大周天循环!”柔美的嗓音传来,语气平和,听不出夹杂丝毫喜怒哀乐,却是肯定而不容他一丝质疑。楚行云知道她要用没有数十年修为万不能施展的真气疗伤术替己治伤,一懔下忙即收拾脑中杂乱不已的念头,心神内敛,意守丹田,提聚神功,驱动真气,却立觉气血激荡,翻涌不能自抑,正自气息如沸即欲喷血的当儿,那只原本搭在他脉门的纤纤素手移至胸前,电闪间连点数穴,最后按在“檀中穴”上,默吐真劲。
楚行云只觉对方玉掌纤柔宛若无骨,而一股飘忽莫测、似虚还实,至阴至柔又沛然莫可抗御的奇异真气,潮水般住进他饱受毒药异劲折磨的经脉内。劲气暴潮急流般沿着纤指阳明、太阴二脉蜂拥而来,所经天突、乳根、檀中、廉泉诸穴立时变得与他本身所练的阴阳相济的师传内功“水云诀”迥然有异的阴寒性质。
“水云诀”初起会阴,延会阴足太阳经,足少阴、手厥阴、手少阳、足少阳、足厥阴、手太阴、手阳明、足阳明、足太阴、手少阴、手太阳经,回至会阴为一个周天循环,而竹盈输入的真气起于慧中,延冲脉下行至腰间带脉,再经阳维脉回至慧中为一个周天。其真气流经的窍穴脉络,与自己所练神功的确有很大差异。
这等若竹盈将“离恨阁”独门秘传的搬挪吐纳真气的运劲之法泄露少许予他知晓。但此际楚行云却无暇细细推敲其中奥秘,心神遁入丹田,物我两忘,“水云诀”真气和竹盈的离恨阁独门“太素神功”须臾不停地交替运行三十六周天后,顿感神清气爽,伤势大辐减轻。
听得竹盈口中微微娇喘,知道她亦消耗真气过甚。心念及此,楚行云赶紧翻身坐起,略有惶恐道:“这位想是陵阳郡主的师姐萧竹盈小姐?楚某一介俗夫,受伤本不足惜,却劳烦远离世事的离恨阁仙子不惜损耗功力,如此费心照顾,在下真是惭愧,亦感激不尽!”
萧竹盈微耸香肩,依旧平和道:“楚公子何须客气!莫说韵妃师妹与与我情同手足,令师庄大侠亦和蔽门渊源极深,且公子在武林中侠名久着,素来侠肝义胆,拯善除恶,竹盈所为自是应当。”
“竹盈小姐如此说来,在下更是无地自容。对了,小姐芳驾怎会在此?郡主同小姐一起么?”楚行云疑惑道。
旁立的祝凤翔一直皱着秀眉听二人讲话,此际忍不住插嘴道:“竹盈姐姐是为郡主的生辰专程从离恨阁前往金陵的。此刻不但韵妃姐姐也在,而且还有许多武林高人在呢!此次若不是我们得到秘报,哪能知道师兄你竟会落到‘南鹰’赵文华的手上?所以才能由几位前辈暗中偷进那青木圆将师兄救出来。哼,这其中小妹功劳最大,若非我始终怀疑铁鹰黑龙堂在搞鬼,拉着哥哥一直在附近转悠,哪能得到青木圆中的秘报呢!哪知你醒来之后理都不理人家!”
楚行云闻言暗忖道:“原来当日在断崖所见和郡主在一起的不是冰魄神妃,而是眼前这离恨阁的女弟子萧竹盈。倒也是,想神妃前辈身份何等尊贵,怎会轻易出现江湖呢!”想到这里,不禁暗感自己当日猜想的滑稽,瞥眼间见到小师妹一付委屈之极的娇俏样子,不由转头歉然笑道:“小师妹你好。适才无暇与你招呼,万望莫怪!”
祝凤翔娇魇羞红道:“师兄,许久未见,你莫非就和我生分啦?以前何曾见你对我如此客气过?”旋即正色道:“当日救人时我哥哥曾和赵文华对了一掌,不想那姓赵的果然名不虚传、厉害之极,哥哥当时无事,回来后就受伤晕倒了。”
楚行云顾 不得计较她的难伺候,急忙跃下床来,急声道:“龙仰现下怎样了?”“幸得竹盈姐姐施以离恨阁的妙手,如今已然无恙了!”楚行云闻言吁了口气,朝竹盈道谢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小姐请受我一礼!”
竹盈忙伸出玉臂拦着他欲弯下去作揖的身子,轻轻一触下,粉白无暇的玉颊上泛起了两朵红晕,动人已极。抿嘴笑道:“公子刚刚醒来,应该多加休息、调理真元才是。竹盈举手之老何足挂齿呢!”
正谈论间,忽听得门声响动,却是帧王女儿朝廷御封的陵阳郡主、江湖人称“紫衣鸾凤”的绝色佳人朱韵妃走了进来。
“师姐,你也在哩。韵妃听说楚公子已经醒来了,就到厨房端些东西过来。可惜只有些清粥小菜,楚公子就委屈一下吧。”声音清脆悦耳,和竹盈的柔和淡然比起来又是一种风味。
他们虽也曾见过几面,但碍于师长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两人交往也不如何深切。此刻见到堂堂郡主亲自端来盘子,楚行云赶紧伸手去接,笑侃道:“郡主,荒桥一别经日,你越发出落得水灵,而在下却为人暗算,可是倒霉透顶呢。”因着方心依的关系,两人说话却也颇为随便,无视于郡主和草民的身份距离。
见他仍旧略显臃肿的脸容上满是尴尬,朱韵妃忍不住取笑道:“谁让‘怜花公子’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呢,这就是名人的代价!”她展颜一笑,宛若娇荷吐蕊昙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第二十一章玉人
萧竹盈静静地坐在窗前,黛眉微颦,秀眸注视着屋外竹林中正嬉笑打闹的朱韵妃和祝凤翔二女。如水眼波宛似正透出一丝愁郁,晨阳透过竹叶串连的纱窗,轻轻洒于香肩,使她整个娇躯都似乎笼着一层光辉,仿似神仙中人。昂藏七尺的“怜花公子”楚行云坐在距她七尺之遥的案前,怔怔无语地看着这如花玉人,手中一枝画笔蘸得墨饱,一张白绢铺展于面前,上面却是点墨不染。室中静寂无声,一切都宛似凝固了般,只鼎中一缕淡淡檀香烟雾,缓缓地缭绕升起,渐渐飘散于无形虚空。
良久,萧竹盈轻轻叹息一声。语音幽怨,细不可闻。而楚行云依然痴痴地望着她,手中笔似凝固般悬于白绢上方动也不动。慢慢地,一滴墨汁终于滴落纤尘不染的绢帛上。“嗒”一声,两人都是微微一惊,从冥思中醒了过来。萧竹盈美眸一转,柔声道:“楚公子,你可画好了么?”
楚行云俊脸一红,暗忖自己自探望过卧床的师弟之后,连日来不待伤势完全好转,极力鼓动朱韵妃,终于使她帮助说服了竹盈师姐,让他尽绘芳姿于画卷。眼前自己却贪看美色,心神不属,浑然忘我,这可不似自己一惯公子风流的本色。若让竹盈知道了说不定芳心恚怒,甩袖而去,那可得不尝失啦!
萧竹盈见他瞠口结舌的样儿,不由妩媚轻笑,笑声似银玲清脆悦耳,瓢齿微露浅笑道:“眼下是在金陵聚会上的各路人马聚齐前的间隙,时辰不多!公子既曾执意欲绘竹盈于薄纸,眼下为何却犹疑不绝呢?莫是竹盈蒲柳姿色不堪入画么?”在那俊秀洒然的年轻男子狼狈地连道不敢之际,她嗔怪地横了一眼,又重坐回窗前,以手支颐,怔怔凝望着屋外淡蓝天空。
楚行云努力镇静心神,低首换过一幅白绢,抬头间却望见萧竹盈澄澈净莹的秋水双眸中,又涌出一股如薄雾般迷蒙的神采,那令他初见便为之痴狂痴迷的神采。他呆呆地注视着她那迷蒙的眼神,胸中一时心潮澎湃,一时却又郁闷非常,似大欢喜又似大悲哀;满怀画意,直要从腕下喷薄而出,但右腕提在空中,只是微微发抖,一枝笔竟怎么也不敢落下。那不知打动了多少深闺女儿芳心的超俗画艺,曾经成就了他怜花的美名,而此刻却宛似全然消失了般,一时不知从何下笔!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因近视绝世美色而动荡不安的心神,不再看萧竹盈,垂首面前那张洁白如雪的薄绢,慢慢放低健腕。哪知笔尖越是接近绢面,手腕越是颤抖,他心中更是纷乱成一团。相处的短短几个时辰中,眼前丽人无论那一颦一笑,还是凝视回眸,或者幽然叹息,无不在脑中清清楚楚地印象出来,更飞快地从眼前流逝而过。笔尖离着绢面尚有寸余,便僵在半空,再也不能向下移动一分一毫。
他怔了半晌,终于废然长叹一声,将笔投进一旁的砚池中,颓然不语。竹盈悄悄地走到案前,却见他面前只有一张白绢,不禁怔声问道:“楚公子,你……你怎么了?”
楚行云缓缓摇头,叹息道:“在下浪荡江湖,遇佳人上百,笔下绝色更是多不胜数,从来都是一挥而就。这一次却不知是何缘故,竟不能……不能绘出竹盈小姐的仙姿玉容。看来江湖传言不假,离恨阁门下皆是瑶池仙子,行云凡夫俗笔,自是不能描画天姿于万一!”
萧竹盈浅笑嫣然,谦声道:“公子太过夸奖了。竹盈不过山林一小女子,何敢当得‘仙子’二字?”她看看那张依然空无一物的薄绢,不以为然道:“既然画不下去,就算了吧!想公子名震武林,竹盈却有生已来从未涉足过江湖半步,闻说其间无数奇人逸事,眼下无事,不如就拣些公子的神勇事迹说给竹盈开开耳界如何,不知公子肯否答应竹盈的这个要求呢?”
楚行云虽知此不过是她怕二人枯坐无聊相对尴尬,因而说的客套之辞,但亦显得两人关系比之先前大是亲近了一步,不由得胸口一热,冲口而出道:“既然小姐有命,行云敢不遵从?”
萧竹盈自小即为远离尘世的离恨阁所收养,芳心一片洁白不染纤尘,对光怪陆离的红尘世事有时亦颇为兴致昂然,当下闻言喜动眉梢,立时显得容采焕发光艳照人。楚行云只敢瞧得一眼,便低首不敢再看,只怕目光深注而唐突佳人,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只觉若能令她解颐一乐,自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只是心神激荡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方吟道:“江湖子弟江湖老,蓦然回首,青丝已成白发,镜中红颜,冢中枯骨,年华如水,掩尽风流。”
萧竹盈听他语中颇有沧桑之感,大是不同于一般少年才俊意气风发的气概,芳心暗自不解,只是她素来恬无为,亦不追问,依然倚坐窗前,凝望着从长空中缓缓飘悠而过的浮云,屋外竹林尽处是一面镜子也似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波纹嶙峋,此刻暮色之中,一叶扁舟在湖心缓缓游弋,舟上有一老翁蓑衣竹笠。不由对人世仇争忽生厌恶,本对楚行云江湖经历颇感兴趣的芳心亦静淡下来,有感之下浅声道:“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楚行云本是忆起此次历险之事,一时意兴阑珊下脱口而出,却见她听后无所反应,反而吟起歌来,细思她歌中之意,便如闲云野鹤般与山水同乐,说不出的闲适自在,转首随她眼光瞧去,接口吟道:“滨江蟹舍主人欢,菰饭莼羹亦共餐。枫叶乐,荻花干,醉宿鱼舟不觉寒。”
他这几句诗道尽山水渔趣,萧竹盈听后,微微一笑道:“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此时秋风渐起暮色已浓,已是用膳之际啦,公子想必忆起那鲈鱼之美了吧?”楚行云暗赞眼前人儿玲珑心窍,哈哈笑道:
“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竹林。”
萧竹盈引的是晋张翰思吴江歌中的两句,楚行云改以唐朝大才子青莲居士李太白的诗句作答,意思是向往垂钓生涯,当然不是为了莼菜鲈鱼的美味,而是追求一种适意的人生。萧竹盈想不到对方年轻俊美的外貌下,竟有着和己一样的出世之想,本已颇感亲近的芳心此际不由更生了一丝知音之感,软语道:“公子请随我前去用膳!”当下转身引路,领他朝另一室走去。#--iCMS.PageBreak--#进得室中,楚行云当面见室中悬有一幅横额,上书“紫竹林”三字。那字清峻雄奇,笔力刚劲,所出显非凡手,忖道:“原来此处叫作‘紫竹林’!”随着萧竹盈坐下,她立刻轻拍玉掌,只见一个明眸粉腮俏鼻薄唇的作丫鬟打扮的女子手端清茶献上,在耳边吩咐几句,那丫鬟领命而去。
楚行云环目四顾,只见西首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中淡墨晕染丛山,近处峻岭之上一株极大古松,古松冠盖之下一少年正在舞剑。远处云海气象万千,一轮红日自云海中磅薄欲出。画上题的却是: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 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
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 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
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 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萧竹盈见他注视那落款“江海遗老”四字,当下解释道:“这是家祖多年前所作,挂在客厅聊以自娱,公子文武全才,只怕难入法眼。”
楚行云对着画盯了半晌,赞道:“阮籍这首咏怀诗中充满抑郁之气,其字笔力雄健,又卓然不群。”转头向竹盈望去,问道:“原来令祖就是百年前的一代侠隐‘江海遗老’,行云闻名久矣,只是余生也晚,无能得会这位当年震惊江湖的前辈宗师,心中素来憾恨已久,不意今日却可得见前辈遗墨,真是幸甚!观辞探言,遗老前辈山中高士,放舟江海逍遥自在,莫非心中竟也有不平么?”
突见对面佳人垂首不语,楚行云不由暗怪自己唐突。正自尴尬之际,那丫鬟却已奉上酒菜,萧竹盈起身招呼他入席。楚行云早已饥肠辘辘,望见桌子中央盆中正是鲈鱼羹,鼻中鱼香阵阵,不由得食欲大动,但见朱韵妃和师妹凤翔俱都没有有来,暗自动疑,正欲发问,萧竹盈似窥破他心意般道:“别理那两个野丫头,他们正互研双方的武功呢,一时不会有得闲暇的!公子只顾自己用膳吧!”
听及此言,他暗忖凤翔和她哥哥一样,自少爱武,庄清音师出离恨门下,后来又离阁而去,本身武学已经和离恨阁一脉大不相同,此刻待着机会能和同源的武学相辍相比,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当下亦不多说,在宾位上坐了,道一声请,举筷便食。
突然间忽忆及自己初初醒来时,曾见竹盈曼舞竹林间,袖笼风云,观其体态身法,显是一套绝顶武学,楚行云不由含笑道:“小姐曾于屋前林内微露绝学,却不知是何神功?”
萧竹盈静静地坐在窗前,黛眉微颦,秀眸注视着屋外竹林中正嬉笑打闹的朱韵妃和祝凤翔二女。如水眼波宛似正透出一丝愁郁,晨阳透过竹叶串连的纱窗,轻轻洒于香肩,使她整个娇躯都似乎笼着一层光辉,仿似神仙中人。昂藏七尺的“怜花公子”楚行云坐在距她七尺之遥的案前,怔怔无语地看着这如花玉人,手中一枝画笔蘸得墨饱,一张白绢铺展于面前,上面却是点墨不染。室中静寂无声,一切都宛似凝固了般,只鼎中一缕淡淡檀香烟雾,缓缓地缭绕升起,渐渐飘散于无形虚空。
良久,萧竹盈轻轻叹息一声。语音幽怨,细不可闻。而楚行云依然痴痴地望着她,手中笔似凝固般悬于白绢上方动也不动。慢慢地,一滴墨汁终于滴落纤尘不染的绢帛上。“嗒”一声,两人都是微微一惊,从冥思中醒了过来。萧竹盈美眸一转,柔声道:“楚公子,你可画好了么?”
楚行云俊脸一红,暗忖自己自探望过卧床的师弟之后,连日来不待伤势完全好转,极力鼓动朱韵妃,终于使她帮助说服了竹盈师姐,让他尽绘芳姿于画卷。眼前自己却贪看美色,心神不属,浑然忘我,这可不似自己一惯公子风流的本色。若让竹盈知道了说不定芳心恚怒,甩袖而去,那可得不尝失啦!
萧竹盈见他瞠口结舌的样儿,不由妩媚轻笑,笑声似银玲清脆悦耳,瓢齿微露浅笑道:“眼下是在金陵聚会上的各路人马聚齐前的间隙,时辰不多!公子既曾执意欲绘竹盈于薄纸,眼下为何却犹疑不绝呢?莫是竹盈蒲柳姿色不堪入画么?”在那俊秀洒然的年轻男子狼狈地连道不敢之际,她嗔怪地横了一眼,又重坐回窗前,以手支颐,怔怔凝望着屋外淡蓝天空。
楚行云努力镇静心神,低首换过一幅白绢,抬头间却望见萧竹盈澄澈净莹的秋水双眸中,又涌出一股如薄雾般迷蒙的神采,那令他初见便为之痴狂痴迷的神采。他呆呆地注视着她那迷蒙的眼神,胸中一时心潮澎湃,一时却又郁闷非常,似大欢喜又似大悲哀;满怀画意,直要从腕下喷薄而出,但右腕提在空中,只是微微发抖,一枝笔竟怎么也不敢落下。那不知打动了多少深闺女儿芳心的超俗画艺,曾经成就了他怜花的美名,而此刻却宛似全然消失了般,一时不知从何下笔!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因近视绝世美色而动荡不安的心神,不再看萧竹盈,垂首面前那张洁白如雪的薄绢,慢慢放低健腕。哪知笔尖越是接近绢面,手腕越是颤抖,他心中更是纷乱成一团。相处的短短几个时辰中,眼前丽人无论那一颦一笑,还是凝视回眸,或者幽然叹息,无不在脑中清清楚楚地印象出来,更飞快地从眼前流逝而过。笔尖离着绢面尚有寸余,便僵在半空,再也不能向下移动一分一毫。
他怔了半晌,终于废然长叹一声,将笔投进一旁的砚池中,颓然不语。竹盈悄悄地走到案前,却见他面前只有一张白绢,不禁怔声问道:“楚公子,你……你怎么了?”
楚行云缓缓摇头,叹息道:“在下浪荡江湖,遇佳人上百,笔下绝色更是多不胜数,从来都是一挥而就。这一次却不知是何缘故,竟不能……不能绘出竹盈小姐的仙姿玉容。看来江湖传言不假,离恨阁门下皆是瑶池仙子,行云凡夫俗笔,自是不能描画天姿于万一!”
萧竹盈浅笑嫣然,谦声道:“公子太过夸奖了。竹盈不过山林一小女子,何敢当得‘仙子’二字?”她看看那张依然空无一物的薄绢,不以为然道:“既然画不下去,就算了吧!想公子名震武林,竹盈却有生已来从未涉足过江湖半步,闻说其间无数奇人逸事,眼下无事,不如就拣些公子的神勇事迹说给竹盈开开耳界如何,不知公子肯否答应竹盈的这个要求呢?”
楚行云虽知此不过是她怕二人枯坐无聊相对尴尬,因而说的客套之辞,但亦显得两人关系比之先前大是亲近了一步,不由得胸口一热,冲口而出道:“既然小姐有命,行云敢不遵从?”
萧竹盈自小即为远离尘世的离恨阁所收养,芳心一片洁白不染纤尘,对光怪陆离的红尘世事有时亦颇为兴致昂然,当下闻言喜动眉梢,立时显得容采焕发光艳照人。楚行云只敢瞧得一眼,便低首不敢再看,只怕目光深注而唐突佳人,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只觉若能令她解颐一乐,自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只是心神激荡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方吟道:“江湖子弟江湖老,蓦然回首,青丝已成白发,镜中红颜,冢中枯骨,年华如水,掩尽风流。”
萧竹盈听他语中颇有沧桑之感,大是不同于一般少年才俊意气风发的气概,芳心暗自不解,只是她素来恬无为,亦不追问,依然倚坐窗前,凝望着从长空中缓缓飘悠而过的浮云,屋外竹林尽处是一面镜子也似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波纹嶙峋,此刻暮色之中,一叶扁舟在湖心缓缓游弋,舟上有一老翁蓑衣竹笠。不由对人世仇争忽生厌恶,本对楚行云江湖经历颇感兴趣的芳心亦静淡下来,有感之下浅声道:“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楚行云本是忆起此次历险之事,一时意兴阑珊下脱口而出,却见她听后无所反应,反而吟起歌来,细思她歌中之意,便如闲云野鹤般与山水同乐,说不出的闲适自在,转首随她眼光瞧去,接口吟道:“滨江蟹舍主人欢,菰饭莼羹亦共餐。枫叶乐,荻花干,醉宿鱼舟不觉寒。”
他这几句诗道尽山水渔趣,萧竹盈听后,微微一笑道:“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此时秋风渐起暮色已浓,已是用膳之际啦,公子想必忆起那鲈鱼之美了吧?”楚行云暗赞眼前人儿玲珑心窍,哈哈笑道:
“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竹林。”
萧竹盈引的是晋张翰思吴江歌中的两句,楚行云改以唐朝大才子青莲居士李太白的诗句作答,意思是向往垂钓生涯,当然不是为了莼菜鲈鱼的美味,而是追求一种适意的人生。萧竹盈想不到对方年轻俊美的外貌下,竟有着和己一样的出世之想,本已颇感亲近的芳心此际不由更生了一丝知音之感,软语道:“公子请随我前去用膳!”当下转身引路,领他朝另一室走去。进得室中,楚行云当面见室中悬有一幅横额,上书“紫竹林”三字。那字清峻雄奇,笔力刚劲,所出显非凡手,忖道:“原来此处叫作‘紫竹林’!”随着萧竹盈坐下,她立刻轻拍玉掌,只见一个明眸粉腮俏鼻薄唇的作丫鬟打扮的女子手端清茶献上,在耳边吩咐几句,那丫鬟领命而去。
楚行云环目四顾,只见西首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中淡墨晕染丛山,近处峻岭之上一株极大古松,古松冠盖之下一少年正在舞剑。远处云海气象万千,一轮红日自云海中磅薄欲出。画上题的却是: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 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
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 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
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 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萧竹盈见他注视那落款“江海遗老”四字,当下解释道:“这是家祖多年前所作,挂在客厅聊以自娱,公子文武全才,只怕难入法眼。”
楚行云对着画盯了半晌,赞道:“阮籍这首咏怀诗中充满抑郁之气,其字笔力雄健,又卓然不群。”转头向竹盈望去,问道:“原来令祖就是百年前的一代侠隐‘江海遗老’,行云闻名久矣,只是余生也晚,无能得会这位当年震惊江湖的前辈宗师,心中素来憾恨已久,不意今日却可得见前辈遗墨,真是幸甚!观辞探言,遗老前辈山中高士,放舟江海逍遥自在,莫非心中竟也有不平么?”
突见对面佳人垂首不语,楚行云不由暗怪自己唐突。正自尴尬之际,那丫鬟却已奉上酒菜,萧竹盈起身招呼他入席。楚行云早已饥肠辘辘,望见桌子中央盆中正是鲈鱼羹,鼻中鱼香阵阵,不由得食欲大动,但见朱韵妃和师妹凤翔俱都没有有来,暗自动疑,正欲发问,萧竹盈似窥破他心意般道:“别理那两个野丫头,他们正互研双方的武功呢,一时不会有得闲暇的!公子只顾自己用膳吧!”
听及此言,他暗忖凤翔和她哥哥一样,自少爱武,庄清音师出离恨门下,后来又离阁而去,本身武学已经和离恨阁一脉大不相同,此刻待着机会能和同源的武学相辍相比,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当下亦不多说,在宾位上坐了,道一声请,举筷便食。
突然间忽忆及自己初初醒来时,曾见竹盈曼舞竹林间,袖笼风云,观其体态身法,显是一套绝顶武学,楚行云不由含笑道:“小姐曾于屋前林内微露绝学,却不知是何神功?”
萧竹盈素手轻抬,示意他毋庸客气继续用膳,口中答道:“那是家祖所遗‘紫竹林’的微薄武学‘翠竹寒袖’。公子身为江南楚家和蝶衣会两大名门的传人,武学精深,见闻广博,竹盈娱兴之作,想来难以入得公子法眼了?”
楚行云双手连摇,不以为然的道:“小姐过谦啦!江海遗老是何等样人物!当年围剿号称‘天下第一’的媚情教主屠行空之役中,遗老前辈就是其中的六大正派高手之一,他遗留于世的武功想必非同小可,适才观小姐微露身手,已可见一斑。较行云那是高之多矣!”
第二十二章魔踪
萧竹盈笑颜如花,正欲说话,忽然屋外一在阵喧哗,显是有一群人走来。忽听一人叹道:“目前所约之人俱已到齐,只有秦大先生尚未到达。岳某担心北天山距此万里之遥,一旦途中有甚变故,便赶不上今日紫竹林之会了。”
一人宣声阿弥陀佛后,接道:“岳施主毋须过虑,北天居士素以一言九鼎称着武林,他既然答应帧王千岁前来助我等一臂之力,必会如约而至。”楚行云闻言心中大奇,先前说话之人竟是出身与江南楚家、“妙手佛心”楚临川之下的第二号人物“玄机妙算”岳玄机。
楚行云暗哼一声。他虽为楚家人,但其父生前和楚临川曾为争夺家主之位有过一段恩怨交缠,因此对现在称尊天下的江南楚家颇有心病,自小十多年来就极少往返回家,一直依着“琴剑”庄清音长大。他对楚家之人亦无甚好感,因此得知屋外说话之人中竟有岳玄机,心内不由颇为尴尬,不知他此来所为何事?
“哼,秦大先生来了自是最好?不来也无甚关系?试看现今天下,尚有何等麻烦凭我们几个尚且应付不来?”一个雷鸣般声音震人双耳,撼神动魄,言中气概豪扬,气魄迫人。
楚行云虽未见到此人面目,但已可想象一个身材高壮的大汉那挥戈天下莫有与敌的英雄气概来。正自奇怪是何人如此气势时,忽闻岳玄机向发话之人苦声笑道:“玄机受教了,只请向帮主免开尊口,我等倒没甚,就怕祝姑娘受不住你这独门的叱气成雷功夫。”
那人哈哈一笑,便即住口。朱韵妃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凤翔妹妹是琴剑的得意高徒,已得庄会主音杀之技的真传,怎会被向伯伯这几声吼便吓着了,岳老你这心未免操的多余了。”
楚行云暗自诧异这姓向之人莫非竟是四绝之一、号称“龙行天下”的丐帮帮主向天啸?以他如此人物怎会出现此地?竹盈见他面有异色,知道他不解心存惑疑,低声问道:“公子尚未知晓为何除了竹盈和韵妃师妹外,还有众多武林名流出现此处吧?竹盈正欲想公子解说呢。”
楚行云凝视着她动人的双眸,静待她的下文,萧竹盈被他看的俏脸微微红了起来,不自然的别转玉脸,曼声解释道:“此次帧王大会群英,表面上是为韵妃师妹庆贺生辰,实则不然,近日从东南沿海传来倭寇阴谋扰乱中原武林的消息,戚继光将军请求帧王出面邀约江湖豪侠出手,一举击溃即将潜入大明领土的东瀛高手。所以才有了金陵聚会,竹盈亦是因此被师尊派遣下山的。会后又传来昔年第一邪教媚情教的余孽‘夺魄魔君’亦在那群东瀛高手之中。戚将军得到的确切消息,所以帧王请令叔门下首席谋臣岳玄机前辈领头,邀约一帮特殊高手设伏据说魔君会单独出现的临竹谷内。因那处靠近是竹盈祖居之地紫竹林,是以让小妹参与此事,韵妃亦不顾王爷的反对跟了来。谁知路上恰巧遇上正在岭南周遭转悠的祝氏兄妹,后来的耳屎你都知道啦!竹盈所知就是如此了。”
楚行云这才知道群雄早已得知了封十五托付于己的任务,并且还让自己碰上了确实的行动,这才将有负重托的愧疚之心放下,旋有念及那戚继光的秘使封十五,他自受算被虏以来,一直昏沉着,被救出之后时间也不长,一时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个和自己同时被暗算的豪爽汉子来,当下不由焦急问道:“我有个同伴与我一起落入了赵文华手中,小姐不知是否同时救出了他?他人先在何处,我怎未见到他呢?”
萧竹盈闻言愕然道:“没有呀,当时我们蒙面偷进青木圆的石牢的,那里面只有你一个啊!”
楚行云不由暗忖道:“莫非封十五逃脱了?帧王得到的讯息就是他传报的?怎会如此呢,他该是和自己一起被迷昏的吧?”二人正低首说话间,屋外走进一行人来。当先那人楚行云认得身材低矮有些微胖身悬一酒葫芦的中年人正是号称“玄机妙算”的岳玄机,身畔二女是同样风姿楚楚的陵阳郡主朱韵妃和“琴女”祝凤翔。其后还随有是数人,僧俗皆有。
除了那一眼即可认出的意态豪雄的高大汉子是丐帮向天啸外,楚行云暗惊那个面色红润,身着一袭灰色袈裟,手持散发着冰冷青光的月牙方便铲的慈眉老僧少林寺戒律堂首座大师法华上人,竟亦出现此地。
那个鹤发童颜的矮个青袍道人,背负长剑,脸上一团青气,一双锐目,乍开乍合间精光闪烁。正是楚行云在秦淮楼上见过一面的栖霞观主持卫虚子。
除这几人外,其他人却是一个也不认识。此刻那岳玄机一见他与那个离恨阁女弟子并肩对门而立,暗笑怜花公子果不脱多情本色,这么快边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这般亲近了。忙赶前几步,握住楚行云双手,朗声笑道:“闻说公子恰巧落脚此地,岳某心下不禁大喜,公子身负绝学,实为此行一极大帮手。只是不知公子肯否应允?”
楚行云朝相继落座的过人点头招呼,装作丝毫不知实情的样子皱眉道:“岳大哥尚未说出是何事,行云实是不知能否尽力?”
岳玄机一拍额头,谦然道:“我真是糊涂了!且不忙说是何事,公子,让岳某先为你引见几位武林高人!”他首先手指向天啸,显是丐帮尊为四绝之一,这帮主向天啸又神功盖世,为中原武林少数几个顶而尖的高手宗师,声威之盛早压过了六大门,其帮主的身份在此该是最高,摊手道:“这位向帮主名满关山内外,想必不用岳某饶舌为公子介绍吧?”
向天啸声若洪钟,哈哈笑道:“楚公子后起之秀,早已不输于我等老一辈多少啦。哈哈,今日幸逢,咱爷儿俩可得多多亲近!”他年纪看来不大,其实确实是上一代的高手,二十年来风满武林的“三艳双飞琴箫掌”中的双飞之一就是他这“龙行天下”了,因此楚行云也不介意他的老气横秋,向他作了一揖,客气了几句。
岳玄机待二人见礼已毕,又转手介绍道:“这位是少林戒律堂主持法华大师。”那白眉老僧高喧佛号,合十为礼。楚行云躬身还礼,又听岳玄机道:“这位便是栖霞观的卫虚子道长。”卫虚子虽已见过他,但此刻面色依然冷肃,只一颔首,便算见过礼了。楚行云也不以为怪,他早闻说此人一生以剑为痴,向来不通世礼。
岳玄机又转向一位锦衣老者道:“这位是京都国师府高手‘澜沧煞神’厉残厉大侠。”楚行云心下大奇,暗道:“怎么此人也来啦,真个奇怪哉也。”要知这厉残虽然是当今国师陶仲文属下,武功高绝,一条逆龙鞭罕逢敌手,但为人怪僻喜怒无常,正邪不分,且性好杀戮,在江湖上名声不在怎么好,但旁人碍着陶仲文的面子,当面亦不好说什么。楚行云心中暗思不已,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见了一礼。厉残也还了一礼,楚行云仔细看时,却见他不知为什么面色苍白神情甚是憔悴。
在厉残之后,在场之人便只剩一人没有见过礼。那人一直跟在众人之后,所以楚行云未曾见到他面容,此刻见岳玄机介绍已毕,当下向前跨了几步,站到了楚行云的身旁,此人面貌清癯,颔下一缕清须, 眼中神光凛然,正是镜水山庄的“乾坤圣手”方青言。
岳玄机犹豫了而已下,还是呵呵笑道道:“方大侠该是公子的舅父吧,那也不用岳某饶舌了。”楚行云心中冷哼一声,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上前几步,口呼舅父跪地见礼。方青言恩了一声,也不伸手相扶,边当眼前没这个人一般。众人见这舅甥二人这般不咸不淡的奇怪模样,心中都觉怪异,但人在江湖,却也不便开口探听其中隐私。
岳玄机笑道:“好了,既然诸位均已到齐,岳某便可将今日行动细节说出啦。”厉残大声道:“是啊,帧王传书在座各位,只说聚会紫竹林是为灭除东瀛杀手的一场大战作准备,岳老弟是此次行动领头人,又向来见闻广薄,却不知此次东瀛都有哪些高手来乱我中土?”
在场之人都凝神倾听,只有方青言和向天啸神态自若。楚行云看在眼里,此二人已经知道了实情,当然二人都和帧王关系密切,对一切行动自是了如纸掌。
只听岳玄机朗声道:“这对手么,只有一人!”
“什么?只有一个人!”厉残大吼道,脸涨得通红。不止是他,在场之人除了方青言、向天啸和楚行云、萧竹盈四人外,大都面露不悦之色。要知他们不是当今江湖举足轻重的几大派中的首要人物,便是威震天下的不世高手。离恨阁,国师府,江南楚家,少林武当丐帮等任是其中一人,便已能令江湖震动,他们本身又是名动一方的高手。今日齐集在这紫竹林中,却只为了迎战一个人。
岳玄机淡淡道:“不错,便只一人!我们今日要伏击的,便只这一人!”他说这伏击时,语气显是极为慎重。
少林的法华大师寿眉抽动,问道:“却不知此人是谁?”
岳玄机深吸一口气,凝声道:“他便是昔年初涉中原就横扫江湖的西域奇人夺魄魔君!”众人听了此话,心头均是不由一震,暗道:“原来是他!”
法华大师缓缓道:“老衲闻说此人原是出身于阿尔泰山,乃人猿交合而生,不知是否可真?”
“大师之言玄机亦有所闻。只不知真假,但‘夺魄魔君’袁侯生天生禀赋,神力无匹,却是事实。他曾获异人传授武功,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岳玄机神情凝重道。
厉残气哼一声,不服气的道:“力气再大,也只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何足惧哉?”
楚行云面露微笑,转过头瞟了一眼默立身旁悄无声息的萧竹盈,见她正凝视自己,便昂起下巴学做厉残那神气模样。萧竹盈忍俊不禁,眼中流露笑意,随即又露出责备的神色,显然怪他不尊重前辈。楚行云见她反应热烈,不禁暗乐,又转过头来。
只听岳玄机叹道:“难怪厉大侠做此想,夺魄魔君在一般江湖人心目中无所地位,法华大师能知其名,实是因为少林亦曾在其手中吃过亏。”法华大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却不辩解,众人便知确有其事了。
岳玄机稍顿续道:“却不知传授此獠武功的异人便是那媚情教的漏网之鱼曾与当年天下六大高手中峨眉李妍真李真人两败俱伤的鬼手夺魂。据在下师门流传,那鬼手夺魂在歼情之役后伤逃至阿尔泰山,无意在一群猿猴中发现一小孩,怜材之下留其一本夺魄经。此举便成就了日后的夺魄魔君,只是他几十年来一直在阿尔泰山苦修,绝步中原,是以人所莫知。四十年前却不知为何踏入中原,大肆屠戮,适逢当时和“慈心羽士”管三白前辈路过,激战三日夜后败逃而去!只是以管前辈和当时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龙虎山邵元节仙长齐名的能耐,力拼之下却亦不免身负极重内伤因当时此战极是隐秘,故而外界甚少有人知晓。”
慈心羽士管三白乃是上代正派绝顶高手,与当今的“妙手佛心”楚临川双峰并峙,一时喻亮。只是这十多年来不见踪迹,江湖中人颇多猜测他已坐化名山!此刻骤然闻及他当年的事迹,众人心头都不由一凛。
岳玄机见众人都露出凝重的神态,长吁口气道:“夺魄魔君三十年来不见踪迹,却原来是夺到了东瀛这异邦去了,敝东主曾暗中广散人手搜寻,却毫无所得。此次东瀛杀手侵入中原,即是以此人为首。自从传出倭寇阴谋以来,鄙东主已经接获多起江湖传报,诸位同来来听听吧!”言罢,缓缓伸手从怀内掏出几张纸条。
他先用目光扫视众人一眼,看大家都神色凝重,方才念道:“三月十六,夺魄魔君过虎豹峡,风云骑百二余轻骑乘夜围而袭之,战一刻余,俱殁。”这短短几句话只三十余字,可从岳玄机口中淡淡道来,却如大锤般重重击打在众人心中。
要知这风云骑较之六大门派虽则人数虽较少,但人人生性彪悍,骑术精湛来去如风,横行燕赵之地几近十载,无人可制。众人万万想不到只一刻间便已全丧于夺魄魔君之手!众人沉默了一阵,祝凤翔突道:“那风云骑虽然名声不小,但我师傅曾说其中无甚称的上真正高手之人,毁在那魔头手中,倒也没甚奇怪之处。”
岳玄机摇首道:“祝姑娘,想蝶衣会庄会主何等高人,他所说的高手当今天下大概只有天下四尊、武林四绝和二宗六派三世家的掌门宗主之流才称得上吧!余者碌碌,自是不在他眼中。只是如他那等高手毕竟有限,以你我角度来看,风云骑实是不可小视!”微微苦笑中展开另一张纸条,轻声念道:“三月廿一,夺魄魔君宿于青莲镇,‘翻天掌‘路寻初,‘覆地刀‘曹抗旭携天地盟八十余名高手乘夜突袭……”言及于此,忽然抬头看到众人脸都绷得紧紧,续道:“此一战由初更起至二更止,‘翻天覆地’二人一死一残,八十余高手几殁,逃生者不足十人之数,鲁境大派天地盟是役尽毁!”
“翻天覆地”路寻初、曹抗旭两人结义多年,组建天地盟,一掌一刀横扫鲁境,是绿林道总瓢把子,大名鼎鼎跺脚地颤的地方大豪,然则以此二人这等高手,率八十余人乘夜突袭,却几至全军覆没的下场,怎不令在场众人心神摇荡!
不等众人发问,岳玄机又展开两张纸条,冷声道:“四月初三,夺魄魔君过萍水渡口,遭四海帮及拜月教联手阻击。战一日许,焚轻重舟船百二十余,毙敌数十,烧死溺死者三百余众。第四日晨,夺魄魔君遭伏于小云山,战至午时,尽歼来敌。其中包括‘纤手织云‘方婕妤,‘雪地飘风‘刘从,‘毒弥勒‘了凡,‘妖刀‘练虹影。”
四海帮是大江之上第一大帮派,帮内高手如云;拜月教则是江湖中闻名的杀手组织,都隶属于江南楚家。两大帮会联手,仍落得死伤累累。而方婕妤诸人武功地位更不在在场的任何一人之下!尤其是“妖刀”练虹影,他曾挑战当时慕容世家的家主,虽在慕容“红尘斩”的绝世刀法下俯首称臣,但亦拼斗了将过二百余招,手下少有三合之敌的慕容远山对之极为称道,英雄相惜下只毙敌之命而不伤的“红尘斩”刀法下首次有了逃生之人!但现在却就连他这样的人物亦败在了这几十年后复出的夺魄魔君手中,想来实是可畏,此际厉残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不以为然。
他念完这两张纸条,抬起头来,见众人都神情木然,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道:“夺魄魔君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杀孽之重,骇人听闻。今日若不将他除却,却不知还要有多少江湖中人将死在他的‘青天戟‘下!”
方青言目射异芒,突然道:“江湖传闻夺魄魔君身负昔年媚情教主屠行空所遗的媚情签和象征教主之位的‘摩坷令‘,岳先生以见闻广博而名着天下,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岳玄机微微一笑道:“岳某确知此事。”方青言双目如电,紧盯着他道:“如此说来,传闻是真喽?”
岳玄机不置可否,缓缓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道:“此传闻非但不真,且更由楚家一手编造!”
“什么?是丁家之人编的?”方青言惊呼道,难掩万分失望之态。不止是他,在场之人均大感诧异。要知江南楚家向来侠名极盛,为白道顶梁柱,家主楚临川豪迈磊落,素性慈和,主持公道向来极得人心,不意竟编出这等损人阴德的弥天大谎!
法华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然则楚家造此传闻,不知用心何在?”不止他,众人心中都正作此疑问。听及此言,不由都将目光投向岳玄机。只见这素以智谋着称的“玄机妙算”岳玄机深吸一口气,又细细吐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聚英
岳玄机沉默一会,正当众人渐感不耐之际,突然道:“不知大师可还记得十年前极乐帮之战?”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颤。
十年前,少林、峨眉、五台等六大正派高手数十人,在江南楚家的策划率领下,奇袭当时在江湖上凶焰冲天的极乐帮,扫荡群魔,“极乐帮”帮主、一代大魔头“极乐真人”也于那一役中力战当时名斐武林的“三艳双飞琴箫掌”中的“九音箫”和“折情掌”二人,在震惊天下的“九音红影箫”无铸绝学下败逃,二十年来邪道第一大派的“极乐帮”从此烟消云散,江南楚家因此更是势盛,隐然成为白道领袖。在场之人中,法华大师和卫虚子都曾亲身历经此战,想起当时的血腥凄厉之处,兀自凛然。
法华上人低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此战老衲今生一日不敢或忘,若不是楚临川楚宗主指挥若定,我等白道中人只怕早已在此役中骨肉化泥了。只不知岳施主在江湖中散播夺魄魔君身怀至宝与此事何干?”
“大师当知昔年的‘极乐帮’帮主极乐真人一身诡异绝学,玄微精奥,不类中原各派武功。但他是何出身来历,大师可知否?”岳玄机不答反问道。
法华寿眉紧皱,迟疑道:“这个……”少林高手是役中死伤无数,纵是“四秀七英”之一、被誉为少林近年来最杰出传人的“无机和尚”亦被极乐真人重创,以致如今只有当年颠峰时期的七成功力,但众人虽为各派精英,尤其是少林立派已千余年,向称为武学发源之地,却至今仍无法得知极乐真人武功的来历,此际闻得岳玄机问及此事,法华不由大为尴尬,一时无从答起。
楚行云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却听祝凤翔抢先道:“莫非岳大侠已经知道了么?”
“正是如此!”岳玄机拍掌赞道,“祝姑娘不愧冰雪聪明,一猜便着。楚家经过十余年来的查证,现在已可确知,这极乐真人实是西域奇人夺魄魔君的弟子。”他脸上掠过一片阴影,沉声续道:“那极乐真人本为一孤儿,自小便为夺魄魔君收养,授以武功。自从三十年前魔君失踪后,便独自下得阿尔泰山,纠合一帮凶残之士组建极乐帮,不意竟创成诺大局面,十多年来凌驾于江湖各邪魔黑道而成为第一大派,流祸武林,荼毒苍生。”
众人暗自心惊,想不到昔年造成漫天风雨的大魔头竟只是夺魄魔君的一个弟子,想那极乐真人已然如此厉害,那么其师夺魄魔君的成就该更是惊天动地了,难怪近日来能造成如此血劫!
岳玄机神色一整,紧接道:“当年夺魄魔君几近天下无敌,虽为‘慈心羽士’管前辈击退,却是全身而退,一直是中原武林的一大隐患。此番率领东瀛杀手挟恨而来,声势非同小可,有鉴于此,楚宗主自得到确切消息后,为避免再度血劫防患于未然,逼不得已想起一法以便激起武林人同仇之心,这多日来极力宣扬那据说载有当年媚情教主屠行空一身无敌武学精华的媚情签一直藏在这夺魄魔君身上!这魔头不知为何踏足中土后便脱离了跟随而来的扼中东瀛高手,单骑北上,不论他武功如何超凡脱俗、盖世绝伦,但如今在中原各家各派无数高手的轮番袭击下总不能安好无恙吧?再加上我等在此最后一击,必能消弭这整个中原武林的饿大祸患!此法虽略嫌阴毒,好在这魔头也是满手血腥,如此作为当不算太过。”众人一时无言,难怪风云骑、天地盟、四海帮等各派不顾悬殊,前仆后继的伏击绝世高手“夺魄魔君”了,原来是为夺取罕世秘籍媚情签。楚行云暗中冷笑不已,忖道:“楚临川这老贼平日里总是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城府深沉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之极,嘿,老贼呀老贼,你为了提高楚家的威望势力以增加争夺江湖霸权的把握,却是太过心急了啊。嘿嘿,如今这番不择手段的作为虽是打着为天下除害的幌子,但这向称神算的岳老儿却无意中暴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有心人一见即知,看来今次你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栖霞观卫虚子沉思须臾,似是自言自语般的道:“贫道曾听与管三白前辈交好的武当掌教浮芥道长所言,夺魄魔君那厮所练的内功乃是天竺佛门分支的‘大天罡霹雳神功’!以此魔几近百年的修为,内息之雄浑凝厚想来已是举世罕有,却不知他现今将这门神功修到了第几重?”武当历来是道门至尊,他身为栖霞观的主持,与武当有交情自不奇怪,况且近百年来佛道两门积怨颇深,浮芥真人对佛门各派武学自是了然于胸。他一直一言不发,此话一出,却直指事端的关键所在。
岳玄机突然转向代表镜水山庄前来的“乾坤圣手”方青言,凝视一会,忽然石破天惊般的道:“方兄昔年曾四战极乐真人。对那厮的武功,想必再清楚不过。自弟子而观其师,方兄有何看法请说来听听如何?”众人心中大是震惊,想不到这乾坤圣手虽然近十年来声名极盛,但他竟和十多年前凶焰盖天的极乐帮主交手四次,也可谓是一大武林秘辛。
方青言双目直直看着前方,射出复杂的神色,犹豫着不知是否要说出自己的糗事,沉思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缓缓道:“极乐真人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其威猛刚烈处简直难以想象。当年我初出江湖,因师门之故曾经几次和他交手。第一次,只战十招便即告负。苦修半年本派武功后又与他交手,便走了三十余招。后来,方某因机缘得以参破家传秘学,融会了师门绝技后第三次交手时,已可与妖道战到百招之外。此后一年间,方某日夜苦练,终于自认本身武学修为已至化境,短时内再难寸进。便又向他挑战,哪知此次再度交手,却反而只接了十余招便受伤落败,且败得无话可说。”
“如此说来,弟子已然如此厉害,那么夺魄魔君的的武功很有可能到了当年媚情教第一护法‘鬼手夺魄’无敌中原的地步了?”法华大师面带忧色道。那鬼手夺魄当年便凭着修至第八重的“大天罡霹雳神功”横扫中原,无人可挡。直至六大高手联手发起歼情之役,方与峨眉派百年来最杰出的高手李妍真两败俱伤。
方青言露出回忆的神色,肯定的道:“极乐真人和我交手时曾言道,其师在阿尔泰山苦修五十年,已将大天罡霹雳神功修至第七重,但其后一直无所进展,待得与“慈心羽士”交手败返后,在失踪之前终于再进一步突破了第八重。想来这三十年大概已将‘大天罡霹雳神功’修至前无古人的第九重至境了吧?而今此魔重临中原,依我看即使峨眉李真人重临人世,也未必能胜他一招半式!”
“澜沧煞神”厉残神色甚是不屑,面笼寒霜冷冷道:“夺魄魔君如何我不知道,但以极乐真人足以抗衡‘箫掌’两大高手的盖世魔功,方大侠竟能从他手中四次脱身,看来方大侠的修为定是远在我等之上了。”要知他是国师府门下,而发起此次行动的帧王向来对嘉靖帝宠信的国师陶仲文看不顺眼,以为是陶仲文以道教妖术迷惑圣上,致使政事荒废、奸臣掌权。方青言是帧王派来执行此次歼魔行动的代表,厉残因故参与了这次行动,本就暗存着与之较劲的心理,此刻见他如此推崇对手武功,当然大是不满了,是以耐不住出言讥刺。
方青言面无表情,哼道:“厉煞神过誉了!方某本就武功平平。倒有一人,总喜欢自称为百年来的第一宗师高手,诸位可曾听过?”
一向以‘见闻广博、消息灵通’着称的丐帮帮主向天啸此刻也忍不住惊呼道:“风乍起,云飞扬,碧空闪,刀屠佛屠佛刀!”在场之人都觉耳中嗡嗡作响,也不知是因为向天啸的声音,还是这个名字!
“莫非,应不屈曾经败在魔君手上?”法华大师急问道。那“屠佛刀”应不屈亦癫亦狂,刀法绝世,曾发愿屠尽天下出家之人,死在他手中的佛门高手不计其数,可四十年来从未有人胜他一招半式。白道高手数次围攻,都被他杀得落荒而逃。
三大世家中的慕容家主慕容远山亦曾败于他手,因而决意苦练绝情绝性灭绝人情的“红尘斩”,多年来不理家族事务,以致慕容世家的大权渐渐为其后妻李妙音控制掌握,使得内部矛盾丛生,人心渐乱,无力对江湖形势加以影响,声名已经暗淡了许多。
“正是。三十年前应不屈携妻出游,其妻独自观月时竟被尚未出道、性好渔色的极乐真人调戏,交手之下,应不屈的惊梦刀竟不敌却被魔君的青天戟!”方青言沉声道。
向天啸豪迈的脸上已不在有丝毫轻松的意味,他虽然是武林着名高手,但自忖却非当年的极乐真人的对手,何况如今面对的还是其师夺魄魔君。他心理沉重,转首注视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阴霾,知道魔君的强悍已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岳玄机见众人神色消沉,凛然振声道。 “今日我等势将有惊天动地的一战。为沿海百姓不再受倭寇之苦,为大明天下千万苍生计,受帧王和楚宗主所托发起这次歼魔行动,便是岳某战死于此,也决不可让此魔肆虐江湖,使倭寇阴谋得逞!眼下各位都是江湖上两代中最为杰出的高手,参与此役,何况还有离恨阁的竹盈小姐适逢此会,离恨阁为武林圣地,武学玄奥高深莫测,当是我等一大臂助!”
众人心头沉重,却又隐隐感到热血沸腾。萧竹盈一直默默地痴望着楚行云俊伟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形,十多年来清冷自持的芳心摇荡不能自已。突然听人提及自己,娇颜上泛起一抹嫣红,极是动人,樱唇轻启道:“竹盈不过一介小女子,恭逢盛会,自当为各位前辈摇旗呐喊,敢不尽力!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歼此巨獠!”众人一起点头称是,当下细细商议细节起来。
流霞经天,柏韵松涛,白云掠空。这里是距离紫竹林外里许的临竹谷内,万枝翠竹纷落的枝叶逐渐掩盖了谷中那凌乱的足迹。楚行云以手支腮,百无聊赖的欣赏着一树树耸天翠竹。他和萧竹盈、朱韵妃、祝凤翔、祝龙仰四个年轻人一组,听令于镜水山庄的方青言,潜伏在峡谷左方峭壁上,而其余之人则为另一组,埋伏在右边。他们所伏之地离谷口约百余步距离,两壁间甚是狭隘。此刻只等夺魄魔君入谷行到此处,他们便将从两侧进行蓄谋的突袭!
楚行云忽然转过头来,望着身畔清雅若仙的“离恨阁”传人萧竹盈,只见那翩翩翠叶落于她如云秀发上,宛如暗夜中的栀子花,清雅袭人,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萧竹盈回过头来,不由娇靥生晕,亦喜亦嗔地横了他一眼。祝凤翔将二人亲热神态看在眼中,暗忖多年来自己对师兄芳心默许,但他却一直若即若离,何尝有片刻两情相悦的时光?念及于此,心中不由一阵酸楚,珠泪点点暗滴,旋即悄悄试去,虽未为他二人察觉,一旁的祝龙仰却是看在眼里,心中不断暗暗的叹气,虽然一是亲妹一是师兄,但对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男女感情之事,却也无他人置掾的余地。
与楚行云关系颇为微妙的“乾坤圣手”方青言此刻冷冷注视着阴沉沉的天空,仿佛那里正演绎着什么,也不知是否知晓旁边那几个年轻男女的情态。突然间微微做了下手势,侧耳倾听,楚行云等人见他神态,知道有异,也都分别运功听去。只闻那天边传来一阵缓缓马蹄声响,先是若有若无,随即便清晰起来。三人心中都是一紧,方青言毕竟是上代高手,果然身怀绝学,光是在六识上就已是在诸人之上了!但此时已无暇细思,听及马蹄声响,知道夺魄魔君已经来到这临竹谷内,不由都蹲伏下来,从石隙中望去。
只见从那大地的尽头,孤零零一骑乘着风叶迤逦而来,在枯叶旋舞掩映下,那种孤独似要立时将整个天地充塞。待到更近一些,各人才发现那人骑着一匹瘦黄马,四腿长健,鬃长盖目,显然不是凡物。马上骑士面目粗犷丑陋,长发披散双耳垂肩,身形魁伟,让人半点都看不出他其实已是个年过百龄之人。不过片刻间,一人一马已经来到了谷口。虽然这几年间亿不知闯荡过多少龙潭虎穴,经历了多少次刀光血影诡谲阴谋,但此刻楚行云依旧感到自己一阵前所未见的紧张,因为即将面对的毕竟是一个修为已近百年的盖代大魔头,不禁暗自运功敛息,眯起双目,对方既是绝世凶邪,当会察觉身周光线气温的异常,想要伏击于他自当极为小心谨慎。
那骑士催马前行,到了谷口处几丈远时,突然伸掌在那马头上一拍,黄马蓦地止步。楚行云心中一跳,凝神望去,见那骑士似乎颇为欣赏谷中奇景,因而驻马停补。他身披一袭黑色大氅,鞍后马包卷毯,马侧悬挂一枝青色长戟。
“夺魄魔君!这就是那个横行千里杀人无算的大魔头!”更为年轻的祝龙仰心中一阵激动,旋即暗忖:“他为何把马停住了?莫非已发现我等了?”见妹妹凤翔脸有疑惑不安之色,转目朝他望来,知道她心内亦和自己有相同想法。正思忖间,却见那夺魄魔君又将双腿一夹,黄马便缓缓踱入临竹谷中。不由心中一宽,暗呼了一口气:“原来他并未发现,倒是我多心了。”
马行入谷约百步,夺魄魔君翻鞍下马,将青色长戟摘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黄马唏溜一声,跑入疏林中转瞬不见。峭壁上众人心头霍霍跳动,只等他再前行几步便一齐出手。
魔君却静静立于当地望着谷中翠竹,动也未动仿佛木雕石塑般。片刻后,突然转过身来,长戟纵横,竟在坚硬异常的山石岩地上划出几行深深大字:“青戟抖叶,竹林深邃。噫嘻高人,云胡生怯?”遒劲有力笔锋刚健,大开大合,充满了一往无回的气势!。
楚行云心中一惊:“他果然已经发现我们,因而先给一个下马威。”与萧竹盈对视一眼,心中均想:“此魔武功果真惊人。”却听右侧岳玄机一声朗笑道:“好眼力!晚辈等毕竟瞒不过前辈灵耳!”说罢,身形轻灵,迅速从峭壁上飘落下来。众人知道无法暗袭,纷纷现身,从峭壁上腾身而下。
离得近了,越发觉得夺魄魔君身形之巨,众人中的“龙行天下”向天啸已是身材异常高大,人所罕见了,但他比其竟还要高出一个头去。此刻挺戟而立,恍若天神一般,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之意,淡淡扫视着众人。他显然是对中原武林局势做过一番深刻了解,知道各个着名高手的形态特征,但此时独自对上这许多闻名白山黑水的高手侠士,却似是依旧毫无所动,只是精光眸子注视到陵阳郡主朱韵妃时,深深看了一眼,似是颇为意外。当他转目注意到文士装束的“乾坤圣手”方青言时,神情亦是不禁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
第二十四章惊世
众人被他看时,心头都是一颤。领头的“玄机妙算”岳玄机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内惊惧之情,环顾众人一眼,朗声道:“前辈自踏足中土,一路北进,戟下无情赤地千里,所造杀孽抵得上常人千生百世。不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废武功后随少林法华大师出家修修来世,也可免了今日里的杀身之祸。”法华大师听了,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两声佛号。
夺魄魔君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蓦然抬起头来,手中青天戟纵横,喝道:“假仁假义,不知自量!毋庸废话啦,想杀我为武林除害,只管放下道来!”语声低沉嘶哑,极是特别,摆明要和众人一决生死。
众人听到他沉喝声中蓬勃催发的功力,都不由暗感心寒,气势上顿时落于下风。惟有心高气傲、未曾受人轻视过的“紫衣鸾凤”朱韵妃突然“呛”的一声,拔出负身背后的意麈剑,此剑与祝龙仰的“天魂神剑”一起被誉为七大名剑,是她为此行特意从帧王府武库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此刻她如雪皓腕微震,地上倏然出现几个细细的篆字:“寒既不着意,何必苦争春?”
这几字写得快极,以场中诸人眼力也很少能眼力看出她是如何在弹指间写出来的。虽然没有夺魄魔君适才那几字的气势雄壮,但字迹清秀笔画纤丽,且带着一股淡淡的禅味儿,并不为魔君的字所压倒。虽然早闻“紫衣鸾凤”的芳名,但众人多以为只是因她朝廷郡主的身份之故,此刻见她为了争回被夺魄魔君压倒的气势而故意露了这一手,不由看得众人暗暗称奇,心下均叹“离恨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弟子便竟有这等功力。
对面的夺魄魔君亦是微露诧异之色,又复细审她玉颜,似是想不到如此风姿绰约、身位娇贵的绝色丽人,却会身怀这等不俗武功,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澜沧煞神”厉残突然抽出那条驰名京都的残龙鞭,健腕轻抖,那粗若儿臂的长鞭立时伸得笔直。这残龙鞭鞭身乃银丝合着牛筋人发所造而成,柔韧而又沉重。但在厉残内力催动下竟可化柔为刚,实是非同小可。众人心下都暗暗叹服:国师府果然卧虎藏龙!这厉残与“鬼鞭”曹齐文为闻名京师的江湖双鞭,果然手段不凡,不可小视。
厉残持鞭在手上打了个圈儿,厉声道:“老魔,你可还记得三十二年前雁门关外丧于你手的那个中原使鞭高手?”
夺魄魔君抬起头来,仰天思索道:“三十二年前,雁门关外?哦,‘孤鞭’厉廷之?”
厉残刚牙崩咬,缓缓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那就是家父!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早已恶贯满盈,天可怜见让我重遇杀父仇人,哼,家仇国恨,夺魄魔君,你我不见生死不罢休!”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这国师府的高手会不请自来,远来是有着这么一段血海深仇夹杂其中。这厉残还是厉廷之的儿子,当年厉廷之号称天下第一鞭,想不到还是丧身在夺魄魔君手中!夺魄魔君嘴角轻轻一撇,似乎极是不屑,旋即露出回忆的神色,低沉的道:“厉廷之鞭上功夫不坏,当初还颇让老夫费了一番手脚!想不到其子却是懦弱无用之人!哼,你既是其子,想来得到了他‘残龙鞭法’的真传,今日且让老夫鉴赏鉴赏,看看是否还够火候?”
厉残脸色通红一片,喉中嘶鸣有声,显是愤怒之极,跨前一步,却又停住,显是不敢单独对魔君出手。岳玄机看厉残须发怒指,额上青茎隐隐,不住粗喘,怕他耐不住怒火,他可万万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单独出手下必有损折,当下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务必忍耐。急忙转移话题,别有所指道:“我看前辈眉宇间青气毕露,定是中了‘毒弥勒‘了凡大师的五毒散
奇毒!在下听说此物乃用金叶菊、黑心莲、瘴毒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再加上碧蚕蛊五种毒物烧灰炼成。中毒后不时发作,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如再得不到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死时的痛苦比之万毒噬咬更甚。前辈虽然神功盖世,运功将毒性压住,但动手时却难免要大受影响。前辈莫仍要执迷不悟,免得多费我等多一番手脚。”
此话甚是无礼,但众人均知他说此番话的目的,只是要点出魔君已身中奇毒而已。夺魄魔君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后大声道:“生死成败,一战而决!”众人突闻这雷鸣般大吼,吃惊下心中均是大跳了一下。
卫虚子眼中杀机一闪,怒道:“你这厮如此不识好歹,待会便让贫道好好教训教训你!”口中虽是如此说,毕竟给自己及同伴壮胆的成分多一些,和厉残一样同样不敢抢先出手。
朱韵妃妙目瞟了岳玄机一眼,却见他神色自若。但那只按着着身后酒葫芦的两手却在不断抚摩着。她对家中这个极得父王称道的人,虽然所知不多,但这个动作她却知是岳玄机内心极度紧张的显示。不由心中一惊,岳玄机号称“玄机妙算”,纵使以她身为离恨阁冰魄神妃门下的眼光,亦是窥测不出他的武功修为深浅,只是这几日相处的印象中他常常谈笑风声,从容自在,从未曾表现得如此紧张不安,难道这气势不凡的夺魄魔君果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可怕?
其余各人虽也都心中暗凛,但他们均为名震一方的高手,平生经历风波无数,所以表面也都现得异常冷静。楚行云和萧竹盈对视一眼,彼此都可看出对方的骇异之情,那边祝市氏兄妹亦依在一起,全身贯注。向天啸一直未曾作声,他心中对楚临川和岳玄机处心积虑的做法深感不满,认为行使阴谋诡计对付对方堂堂正正的单人匹马,不是一个武人的作为,何况这也给了东瀛倭寇耻笑中原武林无人的借口。但在此时刻却也不便表示什么,是以一直静静观望着,不置一词。方青言眼中射出旁人不明白的复杂神色,紧紧盯着夺魄魔君那看不出岁月痕迹、此刻略浮一丝青色的脸庞,身上气势不住攀升,显然正在凝聚着全身的功力。法华上人和卫虚子聚在厉残身旁,手按兵器,准备随时出手。
冷冷的空气中杀气弥漫,大战一触即发!忽然只听楚行云一声长笑,越众而出,朗声道:“晚辈蝶衣会楚行云,欲向前辈讨教几招,不知意下如何?”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要知到这刻为止,岳玄机此前的言语已将夺魄魔君的无敌形象深深种于众人心中,为的就是让众人同仇敌忾,齐心合力围攻于他,哪想到这楚行云竟有此一招?真是年少气盛、意气用事!
一时间,法华上人、卫虚子、厉残等人均诧异之极,向天啸眉头大皱;满是钦佩之色的朱韵妃对着祝凤翔暗吐了一下香舌,后者则面带忧色,黛眉轻蹙;而此地临竹谷的正主萧竹盈,望着楚行云年轻轩昂的雄伟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夺魄魔君微微颔首,瞥了几个女子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楚行云哈哈一笑,转头向萧竹盈深情一瞥,双掌一错,摆开庄清音所授的独门“碎雨相思掌”的架势。他望着这血战千里未曾一败、当今之世硕果仅存的绝世大魔头,心头实在亦是紧张万分。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为何会甘冒奇险,单独与夺魄魔君交手。只是见了他那睥睨天下、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豪情气概,而那让他见惯殊色丽人的不羁之心也情思难抑的绝世佳人萧竹盈盈盈美眸盯望着那雄壮的身影,显露欣赏赞叹的神色,胸中禁不住热血沸腾,便脱口而出要独自挑战。他生性好花惜色,虽与帧王妃方心依相爱经年,但当见到清雅若仙的绝色佳丽萧竹盈,却仍忍不住心动。其实不论是谁,国师府娇女李雁影、同门师妹祝凤翔,还有那哭命女子商筱叶,他都深深喜爱着,为了这些深爱的女子,便是抛却性命不顾,亦是无所畏惧。此际但觉说出此话后,有说不出的痛快,心中豪情翻涌,对岳玄机和楚临川计谋的顾忌再不念念于心,只觉这世上再无自己可惧可忌之事,一颗心向着无限的云天拔去!
夺魄魔君笑意收敛,屹立不动矗若山岳,气势凝然。楚行云细查之下却觉毫无破绽可寻,暗忖道:“先发制人而后发者制于人。此刻他虽无破绽,但我却可以引他露出破绽!”心念方动,身形已腾空而起,凌空便对五丈余外的魔君连发三掌,掌势如幢幢碎雨般疾快狂涌而去。
这三掌力道轻重不一,刚柔各异,旨在引对方接掌后露出空门,以便连续进招争取上风。夺魄魔君左手长戟不动,右手顺势轻拨,那掌风立时被引得偏了,击在右面空地上,将层层铺地的竹叶击飞碾碎。
楚行云万万没有想到夺魄魔君竟不硬接自己掌力,后继招式一时竟发不出来,身形微微一滞。便在这一刹那,魔君伸指戟点,一缕锐利至极的指风怪啸着袭向他额头!此际楚行云脚尖刚刚着地,立足未稳,且此刻两人相距仅三丈余,正是指力最有威力的范围之内!
指风一响,沉默已久的丐帮帮主向天啸已脱口惊呼道:“小心!是天玄玉阳指!”祝凤翔芳心一震,花容失色。旁边祝龙仰也是神色紧张,抽出了“天魂神剑”执在手中,随手准备出手支援师兄。他们的师傅“琴剑逸仙”庄清音曾在讲述江湖掌故时说过,“天玄玉阳指”乃绝传武林近百年的上官世家的独门武学,指力之强可洞金裂石、穿玉腐铁,但却极难练成,上官世家族谱上记载能练成此项神功者寥寥可数。
自在七十年前六派歼情之役中,一手振兴颓废家族的天才高手上官笑天失踪后,整个上官世家又复势微下去,而且几十年后的今日甚至沦落到了局促一隅的地步,再无争雄天下的实力,在同为没落豪门的三大世家中都排在了末位。上官世家成为一个曾经辉煌的绝响!众人万万想不到,上官笑天的“天玄玉阳指”绝学,此际竟又重现于江湖,而且是被西域奇人夺魄魔君所使出!
楚行云当然也知道“天玄玉阳指”是什么东西,但此刻无暇多想,只觉劲风微动,指力已至面门之前,危急中身子一软,笔直地顺着指风向后仰倒。那指风“嗖”一声划过面门,将他鼻尖刮得隐隐作痛。
夺魄魔君点出的食指不动,其余四指萁张,手掌向下虚按,一股巨力似无形的大锤般凭空捣向正向下倾倒的楚行云胸膛!此际楚行云已然重心全失,这一股沉重如山的内家真力,已是万难避过。萧竹盈失声娇呼之际,诸少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朱韵妃纤手一挥,意麈剑“铮”声出鞘过半!
未待她出手相助,却见楚行云业已贴近地面的身子,就象被一只无形之手在旁边拉了一把,轻巧地一转,硬生生以脚跟为轴划了个半圆,从左面斜立起来。夺魄魔君那当胸压来的真气登时击空,随之竟将他身后地面撞出两尺余深的大坑。
“好一式‘金莲邀月’!”向天啸大声喝彩道。这“金莲邀月”乃是“琴剑逸仙”庄清音从女子婀娜体态中触动灵感独创的绝技,讲究以腰腿脚踝之力配合内家神功,原地做出迅急摇动以避对方攻势。此际这一式“金莲邀月”使得恰到好处,潇洒已极。
采声未毕,只见夺魄魔君向前按出的右掌化掌为爪向后虚抓,狂风起处,四周空气仿若卷入了一个巨大漩涡,向着他五指收拢的方向涌去。方自庆幸脱险的楚行云突觉身子飘浮,竟似要被那漩涡吸去,大惊下忙施展千斤坠将身形定住。夺魄魔君将巨掌在肩膀后侧收拢成拳,一拳势若雷霆霹雳般当胸击来!
这一拳之势比之先前的一指、一按强上岂止数倍,拳风呼啸声刺人双耳,漫天碎叶聚拢成一条枯绿色巨龙向着楚行云的胸前劈来!楚行云见此拳如此威势,知道万难挡架,但此刻刚施用千斤坠,一口真气竟提不起来,无法用轻功闪避。情急生智,大叱一声,双掌全力劈出!这双掌之内灌注了他苦练了十数余年的“水云诀”真气,虽不及夺魄魔君那强极霸绝的第九重”大天罡霹雳神功“威势之万一,但确也非同小可,掌力到处硬将魔君的拳力在身前尺许处一割为三!双掌甫发,楚行云已闪电般将双手在胸前结成印状,此印乃江南楚家“万象归元”神功中集密宗真言法印大成的绝技之一,称为“大日如来印”,以结印而将心意神气在瞬间结为一个整体,将全身功力集中于一点之上发出,威力强绝一时。待到那拳劲及身,楚行云身形若风摆扶柳般玄妙之极地微幌,同时手中结引奋力捣出。
“大天罡霹雳神功”御使的如山拳力,被他早先的掌力劈偏,左右两侧拳风擦着他身子掠了过去,将其衣袂振得老高,而与此同时那正中的拳力却与大日如来印撞个正着。“砰”一声交击在一起,劲风带起的竹叶瞬间结成了半个径有丈余的圆罩,蔚为壮观!
楚行云只觉胸膛一热,不及多想,连换九口真气,方才压下翻腾的气血,借着那袭沿双臂经脉而来的巨力向后飘飞,直至十余丈远。他人在空中之际真气已顺,竟不落地,借着余势一声长啸,身形翩转直飞而回,在原地落下。双手抱拳道:“老前辈功力盖世,晚辈败得心服口服,并谢过手下留情之恩!”他虽然落败,但那独自挑战魔君的豪情,以及三招应变的机敏,落败后坦承技不如人之风度,均令众人暗暗心折,萧竹盈更是芳心可可。岳玄机露出了不自然的笑意,而方青言脸上阴晴不定,惊诧不已的注视着楚行云的背影,微微摇头。
夺魄魔君脸上毫无得色,似乎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三招是另一人所使,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嘿嘿道:“你小小年纪,已能挡得老夫五成神功的一击,今日若得活命,他朝前途不可限量!”
楚行云微微一笑,倒跃而回,心中一松之际,便闻到三种品性不同但同样柔静淡雅的清香,直沁入心脾中去。他知道是三女靠近自己身边,不禁暗忖道:“女孩子身上体香各有所异,韵妃高洁而凤翔清艳,竹盈呢,则是淡雅,嘿嘿!”他在那里一时胡思乱想,就没听清岳玄机紧接着朝魔君说了些什么。
“前辈功力果然不凡,但我等既然敢在此恭迎大驾,自然是有万全之策,若前辈肯将身上媚情签留下,晚辈可以做住任前辈离开。”众人自然清楚这是岳玄机故意如此说来,以激怒魔君使其自令众人心寒的无铸气势中落于下乘,方可一敌。
夺魄魔君闻言果然双目寒光暴涨,须发无风自动,踏前一步。岳玄机为他气势所慑,不禁退了一步。众人纷纷兵刃出鞘,神色紧张地望着这盖世魔头。魔君适才那威力惊人的连环三招,已暗自折服了这一众名震武林的高手,此际人人均知这域外奇人夺魄魔君确实非自己能敌。众人中只有向天啸肃立不动,脸上虽染掩惊容,但却露出了见猎心喜的不屈神色。
第二十五章凶焰
夺魄魔君斜了众人一眼,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身形晃动,长戟在地上一撑,天魔似的魁伟身躯向着众人直扑下来!众人万万没想到他会抢先出手,心头大惊。
因未动而突前的向天啸首当其冲,见着了魔君的惊世身手,因以众欺寡而一战的念头插翅而飞,况且此种形势下纵不欲动手亦不可得,右手一扬独门兵刃“再世斧”迅捷莫名地来至手中,闪着青冷的寒芒硬架挟着惊天声势而来的“青天戟”!
两条兵刃一撞之下,登时轰雷似的一声响!历来以神勇着称的“龙行天下”向天啸只觉得斧上一股强横之极的劲道逆着经脉直攻上来,一时间站立不稳,蹬蹬蹬连退三步。刚想立住,那力道大潮似的又反扑而上,顿时又退三步,猛提一口真气,将身子定住。刚想喘口气,陡然间发现那力道尤未停歇,先前那一口真气竟抗拒不住,又是连退三步。这次连退三步之后,双腿一软,竟要跪倒,大惊之下,怒吼一声,手中再世斧向地疾劈,靠着那股反震之力将身子立起,免了跪倒之辱,从未受此凌辱的脸上已是涨的通红。
夺魄魔君长戟横扫,满足的道:“早看出你是这一群人中最为高明的,想不到竟讷讷感接我八成功力的一击!丐帮帮主果然不凡啊!”他显然位临中原前就已将当今天下个大高手记在心中,此刻说来,方才使得众人知晓对方果然有备而来,不可轻侮。
岳玄机纵身避开“青天戟”,不敢硬接。少林法华大师大吼一声,将禅杖一横,静擅的佛门降魔大能力“般若禅功”提到达到的最顶层,意欲挡开这一击,但他虽为少林监院长老,是寺中五大高手之一,但显然比之向天啸颇有不如,情形更为不堪,亦如向天啸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他虽所受之力远较向天啸为少,却比他更加狼狈。
这时众人哪里还有半分怀疑轻敌之心,不约而同地齐齐将夺魄魔君围住。朱韵妃玉腕轻摇,“意麈剑”化成五道细细剑芒,刺向魔君背后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索”四大要穴。夺魄魔君轻哼一声,身形不动,长戟尾锥从肋下反刺。不知如何,这一刺竟后发先至,“意麈剑”一转,避开“青天戟”,但这一剑便也刺空了。
厉残大喝一声,“残龙鞭”挺直如长枪,刺向魔君肋下。夺魄魔君看也不看,左手戟张,硬抓鞭稍,厉残吃了一惊,手腕一抖,长鞭鞭稍跳起,不敢让他抓住。卫虚子一声道号,抢前一步长剑挑出,击向魔君两肋。同时祝氏兄妹身形闪进,瑶琴、长剑同时一晃,分别点向魔君双目。“青天戟”自后而前蛇蹿而出,扎向卫虚子小腹。卫虚子未及近身,只得后退一步。长戟再顺势横扫,祝龙仰挡在妹子身前,两人一闪,只能无奈地退出八尺开外。
一时间众人连环出击,竟无人近得夺魄魔君身前半步,心中大感气馁。同时亦越发心惊,均暗想:“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人物!”岳玄机一向从容自若的脸上露出骇色,顾及己方士气大为低落,眉头暗皱,突然纵身而上,擎在手中的随身折扇化成一缕缕蒙蒙青光,恍若风吹乱云飘向对手而去。
夺魄魔君长戟一挺,直刺迎面而来的对手左胸,以他去势之急,便如同撞上去一般,万无幸理。突然间只见岳玄机身子鱼游般闪了一下,竟从戟尖下滑入,尺长许的折扇点向对方小腹!夺魄魔君不及变招,身子左移,长戟尾锥顺势点他右肩。岳玄机折扇上扬,在那戟身一点,飘身退开,姿势极是潇洒飘逸。
他不想自己竟能轻易抽身退出,看来声势骇人的夺魄魔君亦并非想象中那般可怕,精神不由大振,扬声喝道:“请方兄正面攻敌,法华大师和厉兄左右夹攻,向帮主攻其背后,公子和祝小弟兄妹闪击策应,郡主娘娘、竹盈小姐、卫虚子道长和岳某在外围相护。”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均是一震:“江湖传言‘玄机妙算’岳玄机智慧灵心、算无遗策,极得楚临川宗主的倚重,今日看来果不其然。”要知众人除离恨阁二女以及祝氏兄妹外,江湖经验都非常丰富,眼光自是厉害,此际自是知道岳玄机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实包含了精到的眼光和超卓的智慧。
“乾坤圣手”方青言的武功究竟如何众人并不清楚,但显然并不是此处最高强之人,但若他所说四次独斗极乐真人皆能全身而退的战绩是真实的话,那他当然清楚夺魄魔君一脉武学的脉络,应付起来可比蝇头苍蝇般的众人有经验多了,由他正面主攻,或可勉强抵挡那可怕之极的“青天戟”于一时片刻;而少林法华和京都厉残,则一个禅功深厚,一个鞭法诡厉,正是主攻的良助。向天啸虽然身手是在场诸人之冠,“再世斧”也以霸道强猛着称,其他地方或可称雄,但此情况下若由他正面强攻,从刚才的功力比较来看,决计攻不破魔功深厚难测的夺魄魔君那长戟的守势,但若自后近身袭进,却显然可构成对方摆脱不得的致命威胁。
楚行云和祝氏兄妹均是师承轻功佳妙、别有蹊径的蝶衣会主“琴剑逸仙”庄清音,配合默契的师兄妹做为闪击策应自然得心应手。而朱韵妃剑法静中有动,可于那间不容发的空隙中突袭。萧竹盈未曾出过手,不知其深浅,但身为离恨阁弟子,陵阳郡主又经常夸赞于她,想必不会差到哪里。道教名门栖霞观剑术最擅以柔克刚,于众人有危险之际当可撑得一时,卫虚子护在外围可大大减轻众人心中后顾之忧。
若是仔细思忖,众人暗忖自己也可做出这般安排,但岳玄机于这弹指间便做出如此妥善决定,正可将众人长处发挥极致,各人哪得不心服。纵是别有情怀的楚行云亦不得不暗中赞叹。霎时众人脚下一急,换形易位,迅速将夺魄魔君困在当中。魔君面色冷漠,任由几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显示出绝对的自信,手中长戟斜指于地,瑟瑟北风吹舞他满头的长发,直若修罗出世凶魔再现,益发增添了他倾霸天下无人堪敌的气势。
突然间方青言挺身上前,仰空长啸声如龙吟,脸上青气大盛,奇异地绽开一片诡异的莹目光彩;双目微合,右掌当胸推出,左掌抛翻成圆,自这圈无形的弧圆中,百千掌影激荡标射,如蔽空浊浪扑天卷地而来,又如万千雨丝滂沱洒落,刹那间只见无数掌影飘荡如暴雨狂风卷袭,悍然扑向魔君而去!
夺魄魔君脸上微微露出凝重之态,双目暴睁,长戟反挑,身形猝矮急旋,寒芒舒卷,青虹灿升如龙,豪不忧郁地刺向漫漫掌影中心。澎湃的气流在接触的瞬间被震向半空,彷佛百千道流星划过,又好像朝阳的万千光芒展现,一下子冲散撕裂那满天密布的乌云;当剑光与掌影消逝,才听见空气中锐啸如嘶!
方青言脸露骇色,显是想不到这盖世魔头竟能轻易窥破他这路掌法的奥妙,抛开幻像一戟直指真如。在双方毫无花巧地直接碰撞之下,他显然万万不是有百年修为的“大天罡霹雳神功”的对手,一时只觉力道沉重如山,感觉中已是手腕酸软若废,肩膀痛彻心扉肺。便在此时,法华上人和厉残已从左右两侧双双攻到!
夺魄魔君长戟横于身前,向外推拒。两人不敢硬接“青天戟”,各施身法退开。向天啸趁机挺身而上,“再世斧”携带一股惊人的厉风袭其背后。魔君不及转身,左腿向后反踢。他身高腿长,未等“再世斧”近身,他的腿便已到了对方小腹,迫地后者长啸一声以示心中的郁闷,却只能万般无奈地向后纵开。祝氏兄妹和楚行云趁机腾身而上,剑、琴、掌一齐施开,疾攻而上。
场中各色光华猝扬电闪、飞戮如雨,漫空璨璨,诡谲如幻,锋刃破风之声满盈耳际。众人此起彼伏,连番进袭,夺魄魔君虽然魔功盖世,但面对的却是中原武林新老两代之中最杰出的一群高手的围攻,此刻已感压力渐增。尤其是圈外三人,予他极大心理上的威慑,让他不敢使足力道,以免露出破绽。可如此一来,十层功力中便只剩七层,纵使以他的近百年修为,应付起众人来亦是颇感吃力。
飘身疾进疾退的的楚行云向身侧的祝氏兄妹一使眼色,祝凤翔臻首轻点,突然退后,将瑶琴倾摆厕身坐下,祝龙仰在旁仗剑相护。须知祝凤翔弹奏之际若是对手突破音律的封杀而来直身前,她可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为防万一,两个男人心有灵犀的采取了默契的动作。众人都知她要施展“琴剑逸仙”名震天下的音杀绝技,不由都精神一振,更出尽全力狂攻。但不知为何,“乾坤圣手”方青言此刻亦悄然地退出了场中。
旁人无暇理会,却见祝凤翔敛眉低目,其姿容若垂柳傍水,清丽与俊秀并陈,豪气与婉约皆备。一缕琴音随纤指微拨骤起虚空,飘渺却又清晰,如传自千山之外,又彷若对座相弹,一连串铿锵激昂的曲调荡漾开来,合着众人攻击的节奏忽高忽低,时起时伏,似在为众人助威一般。
朱韵妃婷婷玉立一旁,凝目远望,似在望天又似在听琴,其实却是正细查虽处环攻之中、依然声势惊人的大魔头那可怕的武功,此人能令父王和威风八面的戚继光大将军极端重视,果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比之自己避世不出的师尊冰魄神妃那如同天人一般的武道至境怕亦是不遑多让哪!只见“青天戟”似若巨龙舞动般风雨不透,凌厉至极点,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出剑的间隙。她最擅的离恨阁“寂灭莲花”剑诀极其讲究静心定神,心浮气燥下使出便无甚威力,当下也不急于出手,暗运“守玉诀”,尽力使一颗芳心静闲得宛若平湖落花一般,自在如意,无有丝毫波荡。
忽然间盈耳琴韵突然一颤,而夺魄魔君戟势随之微缓,朱韵妃不及细思,飘身而进,“意麈剑”自具灵性地疾刺魔君“中枢穴”。此刻长戟刚刚横至身前,魔君对这觑准自己微露的一暇破绽迅疾刺来的一剑已经避无可避,危急中闷哼一声,左手食指自左肩上方向后疾点,一股锐利至极的指风破空声在空中响起“天玄玉阳指”再度出手!
这一指几乎是在“意麈剑”锋锐无比的剑尖及体一刹发出的,朱韵妃清秀的双眉轻轻一蹙,秀眸蓦然射出寒刃般的厉芒,“意麈剑”化刺为挑,“叮!”的一声将那指力弹开,但却已失去机会剑伤此际首次有些狼狈之态的夺魄魔君,无奈下收剑纵开。
但众人看得明白,这一剑实在已令魔君无法招架,只得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可见朱韵妃这一剑时机实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方令对手自出手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离恨阁”能与传世千年的武林圣地”沧海剑宗“并列齐名,号称“世外双宗”,果然英杰辈出,武学佳妙,不负天下人对它的美誉!
朱韵妃自己却心中明白:人身血脉运行真气流动,均依天数之律而行,祝凤翔以上乘内力将琴音送入夺魄魔君耳中,打乱了对手真气运行的节奏,使他的戟法出现本不可能有的破绽。果然随着琴声连摧,戟法更见散乱。
突然间诸人互使眼色,一直躲避游击的厉残,长鞭突然一抖扫向对方左肋。夺魄魔君左手后抓,而他此次却故意不避,任对方抓个结实。待他抓牢时,吐气如雷,一股内力顺鞭急攻而去!与此同时,法华上人、向天啸禅杖和“再世斧”,以及自方青言退出后替代上场的栖霞观卫虚子的青钢长剑,此刻各施绝招,齐齐攻到!
夺魄魔君咆哮一声,左手一振,一直有所保留的“大天罡霹雳神功”蓦然提到第六层,两道巨力一撞,厉残只觉胸口一热,踉跄后退时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仰天溅洒。同时夺魄魔君长戟急抖三次,分别迎上其余三人攻势。金戈交鸣中,各人皆闷哼退开。
蓦在此时,一直在旁游走寻觅机会的“怜花公子”楚行云长啸一声,身子拔至六丈,借下扑之势双掌急袭夺魄魔君。此际,魔君左右手和长戟分别应付着身周前后的攻势,那头顶之上正是一大空门。见此情形,场外遥控指挥的岳玄机不由脸现喜色,大喝一声:“好!”
就在楚行云双掌离头顶还有三尺之遥时,夺魄魔君大吼一声,吐气如雷,满头须发根根倒立,宛若一蓬妖异金针刺向夺命而来的双掌!楚行云暗道不好,未及撤招换式,掌、发交击下,空中爆出“啵”的一声闷响,他立时口喷鲜血,一个空翻身子向后跌落。而夺魄魔君则须发于端处齐齐崩断寸许长一截,凌乱的发丝在猎猎北风中狂舞不休,诡异至极!
就在楚行云踉跄后退之时,一道阴森冷厉的指气冲天透地的排空袭至,才生出警觉时指气尖锐处已到了咽喉险地,相隔不过半尺短距,突兀之余,更是险恶万分。楚行云心思急捷,想也不想,连忙强运仍自动荡不已的真气,蹬足弓背,在不可能中,希冀还可以稍稍拉远一点距离,右臂斜竖如刃,电光石火间已竖挡在咽喉面前。
“当”的响起一下奇异玄幻的交击声,楚行云立感血气翻涌,难受异常,若非“大日如来印”内蓄满两大高手浑厚无伦的内劲,这番行险招架,恐怕早要了他的命,饶是如此,也震得他臂弯一阵阵酸麻,失足错步。更诡谲的是,内力澎湃的指掌在相触的一刹,笼罩二人周围的真气团蓦地破碎,爆出满目涟采的琉璃指影,填满自身周匝的每寸空间。如此妖邪魔异的指势,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指气临身至今,他连魔君的半点衣角也瞧不着,就像跟一个影子对打般,但感细碎劲气阳意弥漫,杀势威凌,已无暇辨识个中的真伪,惟有展开庄清音嫡传的绝学“碎雨相思掌”,奋力抵抗。在他掌势甫张,千军砍伐的杀音同时散播整个战场。倘若有乐门宗匠在畔聆听,必可听出杀伐之音乃由琴、瑟、琵、琶、箫、笛、竽、笙等诸般乐器组成,但摆在眼前,那只是挥舞弥漫的一只手掌而已。
在那能统御万音的掌势开展下,碎雨急速滚远,再不存一丝狂傲气焰。影响视线的障碍一去,四周却是空汤汤的阒不见人。发出细碎剑雨的夺魄魔君竟仍在半百步的距离外,与法华上人等人短兵接续,就像从来没有动身一样,心底一寒,一道电光凝于半空,在自己眼前乍现出来,但楚行云可以断言,那不是天上的电光,而是一道气势凌人的可怕气机。
千军杀伐之音立时大盛,楚行云尽倾浑身解数,刺出一道依乎乐理的掌势,朝那追魂夺命的电光扫去。萧竹盈娇颜变色,知道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万不能抵敌夺魄魔君此是里厉若雷霆的一击,果然见他雄躯猛震,在同样大惊之下蓦然停止奏琴的祝凤翔起身之前,抢步而上,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楚行云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不碍事!”幸好刚才魔君分力应付前后两波攻势,他又借吐血化去部分摧心裂肺的真气,这才未受重创,但百年魔功毕竟不是如此容易消受,他此刻已惊暂时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第二十六章鏖战
萧竹盈秀目微闭,顾不得女孩子的羞涩,玉手贴在他的胸前,默运离恨阁的傲世绝技“太素神功”,在那可包容一切的先天真气的运行下,将仍有部分在他体内横行肆虐的“大天罡霹雳真气”引导流泻,散经归脉,潜伏体内,混融于他自己本身包含了“水云诀”、“万象归元”、“诸天大兜罗玄功”等内力的奇异真气之内,直至确无大碍时方才睁开美眸,纤手松开了他。
夺魄魔君虽将第八重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化入发中,破了楚行云的奇袭。但他一口真气同时应付五名绝顶高手,亦是大感吃力,雄伟的身躯终于再难以耐受震动冲击,一阵摇晃。全身贯注于他的向天啸受其气势吸引,暴喝一声,一直狂风暴雨般猛攻的“再世斧”,划出一道玄傲难测的精妙曲线,飘忽不定地刺向对方肋侧。
魔君此际一口真气未及提聚,闷哼一声后退一步。交战以来,这尚是他第一次后退!向天啸精神大振,“再世斧”仿若急电穿梭,一改先前大开大合的威猛气势,瞬间迅疾劈砍三十七斧!夺魄忽然魔君不再后退,“青天戟”带起一地叶尘自下而上斜挑,尚在半空,已令向天啸感到那一股强劲之极的罡风迎面而来,心中一凛,错步退开,不敢硬接长戟。
只这一瞬间,卫虚子、法华上人和重投战圈的祝龙仰又已纷纷攻到。前两人均是内功精湛经验老到之辈,祝龙仰的“天魂”神兵也对魔君的有极大的牵制力。夺魄魔君淡漠的脸上杀机陡现,狂吼一声,青虹带着强烈的旋转冲天而起,长戟在“大天罡霹雳神功”的催动下横扫开阖纵横,舞动飞闪出淡青萤光灿烂辉芒,点点如鬼火散飞,朵朵如流星曳击,有如绽放青白辉芒的龙卷风般向三人压迫而至。
三人各自默运独门内功,舞动兵刃,破除这力墙的拦挡。同时心中大是讶异:魔君此等做法极耗内力,且除了将三人阻挡片刻外,别无他用,他虽然已有百年修为,但在这群雄环伺之际,亦实为不智。而就在这三人被阻心念惊异的刹那,魔君已是左脚点地,魁伟身躯山般向后疾撞!
他所撞方向正是刚与向天啸交换位置不久,此际尚孤伶伶一个的“澜沧煞神”厉残的所在!众人大吃一惊,朱韵妃和已自挺身跃起的祝凤翔,默守在侧的岳玄机都纵身而上,不约而同地从正面出招,试图围魏救赵。
夺魄魔君身在空中,双手持戟招架三人攻势,但后背仍向厉残撞去!厉残心中又怒又喜,怒的是对手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喜的是对方既然全力应付身前攻势,自己正是有机可乘。“残龙鞭”一抖,带着凄厉风声抽向劲敌背脊而去!夺魄魔君大吼一声,长戟迎上三人兵刃,“叮叮叮”三声连响,三人踉跄后退。同时“啪”的一声,自己也为“残龙鞭”抽在背上,留下一道半尺长的殷殷血痕,更带起大片淋漓的血肉!
就在那鞭稍及体刹那,夺魄魔君右手猛挥向后,疾指厉残小腹之处!厉残大吃一惊,怕他的“天玄玉阳指”力疾进迅弹,慌忙收腹向左急闪。他身形方动,魔君握刃的左手一弹食指,一道锐利指风如同来自九幽的魔锥,迅速洞入他肩窝,只差些微便将伤及他的颈侧“天突”重穴!果然又是上官世家的无双绝技、妙用无穷的“天玄玉阳指”!
厉残惨嘶一声,殷红鲜血汩汩涌出,那一指已破了他护体神功,使他剧斗之后顿感再无力支持,双膝缓缓跪倒。众人大是骇异,想不到在被如许高手围攻之际,夺魄魔君却仍是如此轻易的伤了己放之人。
忽听一声道号,一直肃立于后的卫虚子蓦然一剑挑出,去势虽甚缓,而剑尖到处竟发出丝丝异响,显然其中蕴藏了极其深厚的内力。众人皆心中暗赞:这卫虚子能在五台派的“十衍大阵”中全身而退,实是有其真实工夫,决非浪得虚名之辈。
夺魄魔君面色一变,露出凝重之色,双手握住长戟,向外横拨。卫虚子并未撤剑,手腕一转,长剑搭上了戟身。魔君大吼一声,将“青天戟”一振,卫虚子顺势划个圈子,长剑似直实曲,反刺对手右肩。魔君闷哼一声,来不及横戟架开,只得退了一步。卫虚子长剑收回,亦不追击。
众人看得精神一振,想不到他武功如此之高,因厉残伤残的气馁之情一扫而空,除去萧竹盈和伤重的楚行云、厉残二人,及那自祝凤翔席地奏琴后即飘身后退跃出斗场、不知作何打算的“乾坤圣手”方青言外,其余各人都齐身而上团团将魔君围住,战在一处。诸般兵刃发出轻重不一的破空声,变幻出万千诡异的弧线,挟带着凛冽的罡风,疯狂的向着那一个焦点夺魄魔君汇聚。
“青天戟”点拨、刺挑、扫挂、劈荡,硬拒众敌急风暴雨般的攻势。众人联手渐感默契,攻势逾急,夺魄魔君长戟更见凝涩。微一迟缓,左肩已中了朱韵妃一剑。怒吼喝骂声中长戟以雷霆之势横扫,朱韵妃闪身而退,法华上人上前一步,挺起禅杖招架。向天啸的“再世斧”趁机疾劈对手右肩。夺魄魔君沉肩闪避之际,祝龙仰趁着刹那空挡闪入,身形起处如激烟流泄,“天魂神剑”微微一闪,已在魔君左肩上挑起血花一溜!
岳玄机大声喝采,手中折扇玄妙无比地点向魔君胸前大穴。夺魄魔君左手长戟斜挥,迫退右侧的卫虚子,对袭向胸前的折扇看也不看,右手当空一掌疾劈而去。岳玄机大吃一惊,不待招式用老,折扇急抖一圈,化去魔君如山掌力。祝龙仰突然飞身而至,双腿暴风般连蹴魔君后背,使其不及回身下挫身急避,但右肩已着一记!这一脚力道显是颇重,夺魄魔君魁梧的身躯骤失重心,侧退三步。卫虚子踏前一步,长剑点出,魔君右肋血光又现。一时间,他已经连连受创!
突然间一直负手仰视苍天的“乾坤圣手”方青言化身一团青影电射往前,身子尚在半空时,双掌一错,拍向夺魄魔君后脑,掌离目标尚有一丈之距,便已带起一团淡淡紫气,鬼魅般向敌手涌去!仿似丝毫不把这位惊天动地的武学宗匠放在眼内。
这一掌推出时极缓极慢,与其快若奔雷的身法形成强烈的对比。夺魄魔君头也不回,身行恍若不觉地微妙摆动,已让开掌势一侧,“砰”的一下闷响,方青言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斩在一株竹枝上。纤细的枝干竟出奇地分纹不动时,魔君讶然唤道:“大轮回斩!”手中掣着的“青天戟”朴实无华的斜击出一道充盈着肃杀气息的戟势,朝他疾劈而去。方青言衣袍无风自动,饱受着对方怒潮狂涛般隔空传来的气劲,右掌则似实犹虚的自右袖露将出来,彷彷佛佛推出一掌,向来袭青天戟推去。
“哗哗沙沙”的一阵脆音,这时才竹枝脆摇竹叶纷落,显示出方青言开首那一掌的潜劲威力非同小可,延宕至今方悉数爆发。掌、戟隔空相碰,竟发出一声金铁互鸣的清音,响彻整个临竹谷。“大轮回斩”阴柔的掌劲和夺魄魔君刚猛的戟势以交击点为中心爆出漫天气劲,迅速向四方八面急泻开去。
方青言此刻体内蓄积的先天真气生出感应,瓦解了掌、戟交击后随之传来的强横余劲。足尖点地,紧蹑适才右掌划出的轨迹,双掌缓缓平推而出,腾身追击兀自虚空中的夺魄魔君。#--iCMS.PageBreak--#对反震气劲视若无睹,魔君冷哼一声,突然喝道:“好!想不到事隔多年,今朝还能重见本教绝世武学!方青言你果是不负本人所望啊!”在众人对他言语摸不着头脑之际,魔君已经巧妙地借气劲反震之力将自己送上更高虚空,避过对手平推而来、杂夹着漫天劲气的“大轮回斩”的掌劲,同时回戟直刺。
众人都未听说过夺魄魔君口中所说的饿“大轮回斩”的名称,但观其掌势气魄,与向天啸齐名的双飞之一、铁鹰黑龙堂之主的“南鹰”赵文华最擅的“六阳裂天掌”之刚猛至极、无坚不摧,峨眉派的“菩提禅掌”之绵泊无尽、威力宏大,似乎比之这两最为着名的掌法更胜一筹,阴阳并容,圆转混合,纵以夺魄魔君的无敌神功,此刻看来亦是不敢轻敌!
众人齐齐凝目望去,只见方青言狂风骤雨般的掌劲在对方身形一展、人去楼空下悉数无功,但他随即猱身直进,补上另一股掌劲,紧贴无间的连环击至,与夺魄魔君反客为主直刺而来的“青天戟”凌空对上。
方青言神光湛然,看出对方这平平无奇刺来的一戟实是大巧若拙的颠峰之作,暗自骇异魔君武功精深莫测,手中则丝毫不让,右掌掌心送出一股方块状的掌劲,犹如一堵墙壁般,打斜往那柄阔巨的“青天戟”碰去,便要改变戟势的方向。掌风声中,夺魄魔君霍然收戟,左掌一挺,自肩后反伸,奇准无比的和他掌力撞在一处。波的一声,“大天罡霹雳”神功与“大轮回斩”正面碰撞一决雌雄。
方青言于对手身形摇动中一个空翻从其头顶跃过,立于七丈外一动不动。卫虚子长袖飘扬,神目绽芒,彷佛看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手中利剑倏收背门,眉目间突然杀气暴盛,左掌斜斜划了一个正圆,右掌紧接着从虚圆的核心一点平推而出,毫不含糊直奔夺魄魔君顶门。
夺魄魔君断喝一声:“好!”暗藏七道潜劲的“玄天玉阳指诀”疾聚食指,迎上卫虚子这虚实相生的“太清掌”。卫虚子深吸一口长气,九分虚一分实的掌劲爆起漫空的先天真气,充斥在彼我之间,宛若一团浓雾般将二人都涵盖了。
法华大师禅心如镜,对战局变化分析入微。此刻见战友排除魔君神指,闯入其危险范围里,直撄他的杀诀,知道他准备用最是绵泊无尽的道教内功缠斗对方,牵制魔君真气所指,为他们制造杀敌的契机。方思及此,再不顾及损折内力,立时禅杖一挥,其上所附即是他一直有所保留的至高无上的佛家神功“般若禅功”。
这边夺魄魔君只觉佛道两境从天而降,把他完全笼罩起来,端的非同小可,而且卫虚子的精、气、神悉数集中在他的气门处,大有玉石俱焚、一往无前的气度,“玄天玉阳指”也许能把对方身体洞穿,甚至震伤法华大师的奇经八脉,却难保“大天罡霹雳神功”全力御使玉阳指后,护身真气会变的薄弱不堪,为其他虎视耽耽的众敌所乘。
魔君虽计算出自己凶险万状,仍是夷然不惧,身体倏移,硬是撞开“太清掌”中蕴涵的先天真气,一双魔手开阖成天地之势,接上法华大师后发先至的禅杖。“蓬蓬蓬!”连串爆竹般的声响,“大天罡霹雳神功”御使的“玄天玉阳指”的霸道气劲已有三重破入了卫虚子躯体内,其余四道则被他精修数十载的先天真气弹开老远。
“嗤!”声响起时,“般若禅功”亦洞穿了魔君右掌掌心,迸出数道血箭。而卫虚子此刻脸如白纸,本是红润的脸庞霎时之间出现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皱纹,跌跌撞撞的后退了五六步,稳下了身形。
祝凤翔飞扑上前,五指贯劲,顿时崩崩之声连响,手中瑶琴七弦尽断,疾取魔君丝竹空、听宫、颅息、瘈脉、风池、玉枕和下关此等周绕两耳的七处大穴,便要以筝音摧魂的余音震碎其脑门。黄衫一幌,楚行云身形一转,已挺掌抵住卫虚子的背门枢纽,输入真气。朱韵妃叱喝一声,一剑刺出,如一缕不灭的轻烟直追魔君前额,与“再世斧”所取的下盘和岳玄机所攻的胸膛,三者各走极端。
夺魄魔君怒火中烧,狂吼一声,右掌收戟单负身后,左指连弹,四道无坚不摧的指劲几乎不分先后击在众人兵刃上,最后握指成拳轰然挥出,则是堵塞法华大师势若天龙的佛门禅杖。他方才低估了卫虚子毕生精气所聚的先天气劲,在硬闯气网的一刻,身体如遭电殛,“大天罡霹雳神功”的真气罩破去,结果给法华大师的禅杖趁虚而入,损了他右掌心。但他自忖,卫虚子的情形会比他糟得多。上官世家的玉阳指专破内家高手真气。昔年横行天下的媚情教主屠行空亦曾在上官笑天手下大吃苦头!因此可以预计,名震武林、栖霞观重振的大功臣卫虚子此刻已是命不久矣。
楚行云这时兀自将真气送进卫虚子体内去,那知掌心一热,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竟倒回他自己的经脉去,不由大是惶恐,张口叫道:“道长……”
前面传来卫虚子虚弱的声音,道:“贫道无能,已是无救之身……当务之急,赶紧对付大敌为要,快点!”
楚行云望着这初逢在秦淮楼的道门奇材,此刻那绚烂的生命已经堪堪走到了尽头,心中伤感,汩汩热泪再难忍住,倾泻而下,看到他至死念念不忘的还是为了中原武林的除魔大计,大是感动,想不到武林传言孤僻不尽人情的栖霞观主持竟是这么一个热心之人,不由大感悲痛,但此刻却非是忧郁的时候,终于权衡利害,尽数吸纳了自己刚才输送出去的真气和卫虚子毫无保留反送回的先天真气,一振右臂,但觉气脉充裕,真力激荡,直欲溢出脉外。
谷内竹枝迎风摇曳飞絮似雪,寒风瑟瑟,空中依旧冷冽,仍然站立着的谷中诸人却似完全无所察觉,动也不动。
楚行云缓缓运转凝聚体内真气,虽然仍些艰涩,但因得到卫虚子残存的真气之助,比之方才已然流畅了许多。转眼瞥见萧竹盈和祝凤翔都露出关切的神色,暗自心感。今日有两位如斯红颜知己相伴,纵死亦无所憾。只是一想及那万斛柔情温柔似水的心姨,以及失踪的母亲,还有为叔叔楚临川所败后抑郁而终的父亲楚覆水临终前的嘱咐,还有大江南北那些无数情深的名姝美眷、佳丽婵娟,还有……还有……
原来自己竟尚有这么多未了之事!那自己即日就绝对不可这么轻易死去!想到这里,楚行云心中涌起强大的生机,长吸一口真气,一声长啸,双手结印“大日如来”全力发出!真气鼓荡下,令人窒息的劲风充沛了三丈余的空间,向对面夺魄魔君卷去!
与此同时,岳玄机的折扇和祝龙仰的天魂剑亦双双袭到!夺魄魔君左掌一翻,硬接楚行云的“如来印”真力,右手持着戟中间玄妙的轻轻一摇,化去岳祝二人的攻势。向天啸大喝一声,犹如半空之中响起一个焦雷,直有翼德威勇,“再世斧”硬是激起一道横劲,厉风呼呼,宛似西天极电疾劈魔君后脑!但随着对方的身形猛然下挫,后腿旋风般的后扫,声势惊人的一斧已走空,双足点地后向后空翻,避开反击过来的一腿。朱韵妃银牙暗摇芳唇,轻叹一声,挺剑而上,刺向魔君右胸。
几人走马灯似的此起彼伏,又将夺魄魔君困在当中!气劲穿射,飙风如雷,转眼间百余招过去,混战中岳玄机一招“笑指天南”,手中折扇点向对方颈侧。祝龙仰及时接应,“天魂剑”化成一道精电,猝袭肋下!
夺魄魔君突然一声怒吼,诺大身形竟陡然间翻转倒立!岳祝二人攻势登时落空!魔君双腿倒踹,岳玄机向右急闪避开。便在这时,魔君撑在地上的右手突翻,一大片积叶带着“大天罡霹雳神功”的强劲真力暴袭祝龙仰面门!
祝龙仰万万没想到以夺魄魔君的身份竟会使出这近乎顽童般的招式,双眼一花,急忙后仰闪躲。他虽未见魔君紧接着身子一翻,右手长戟就势挑向自己小腹,但听及兵刃风声已知道来势所指,暗道不妙,心下大惊下勉力向左一挪,但一条右臂却避不开去。眼见那闪亮的戟刃就要将他右臂卸下,一道黄影一闪,已挡在了他的身前!第二十七章寂灭
那人影是“怜花公子”楚行云!冰冷刃光一闪,尖锐戟尖正中他的小腹!在旁边祝凤翔凄尖叫声中,他的身子便如同断线纸鹞一般飞至七丈开外,扑倒地上寂然不动,汩汩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殷红大片。
岳玄机、向天啸、萧竹盈等齐声惊呼,他们万没想到楚行云为了师弟的一条手臂,竟会舍身相救!萧竹盈本是一片清淡的美眸中珠泪盈盈,芳心欲碎,为了他的生死未仆,亦因为他的情操,一时热血沸腾,清啸声中,首次出手之下就是离恨阁的旷世绝功“九转乾坤先天无极正罡”,不顾一切狂攻魔君而去!
朱韵妃则跃至伏卧在地的楚行云身前,先是疾点他伤口周围数穴,止住血流,玉体则俯仰安徐,屈节有伸,遵循师门“太素神功”内存想导引的疗伤法门,把精、气、神三者返本归元,守一于衷,并缓缓举起玉掌,翻转成阴,虚按他胸膛位置。一股至阴至柔的内劲立自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中庭和巨阙这七处胸口关窍微微渗出,当即掌翻阳势,下移至他受创小腹处默默抵抗。
同时迳运体内连绵不绝的先天真气,百川汇海般沿着脉属手少阳三焦经的右臂诸穴,经清冷渊、三阳络、外关、液门而至无名指冲关,疾点在那七大任带要穴上,以自身那包容一切的太素先天真气循着楚行云体内奇特真气独有的运使经脉体穴透体而入,流转于百骸九窍,阴阳相济,气劲互合,滋润平抚着他受震翻涌激荡的真气。
在她替楚行云疗伤之际,向天啸,岳玄机等亦随着萧竹盈奋不顾身地攻了过去!祝凤翔望了望还是被“大天罡霹雳神功”的凌厉气机震昏过去的兄长和身负重创的师兄,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瑶琴在空中化做满天凄迷的青影,绝望地向夺魄魔君笼罩而至!
多少年来,她一直对楚行云情深一片,但心上情郎却始终待自己如同宠爱的小妹妹一般,总少那一分红颜知己的热切。而现在,他却为自己兄长舍弃生命!他死了,她所能期待所能盼望所能向往的,都化成了断肠般的梦幻!现在的她,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夺魄魔君,杀了他!为情郎、为兄长报仇!只可惜,刚才那一轮奏琴太过损耗功力,否则“筝音摧魂”施展开来,纵然自己会精尽人亡,但夺魄魔君身是受之下纵不死,亦决挡不住岳向二人和离恨阁那两姐妹的联手围杀!
一时间,四人不分先后同时袭到,且多是同归于尽之势!夺魄魔君掌心一翻,冒出一缕寒烟,让它轻轻迎将上去;又以左足为中轴,让右腿得以在空中巧妙地虚转了一个弧圈,弹踢朱韵妃剑网影处;最后轰出两拳,分别封锁了法华大师和岳玄机二人的攻势。立时还以颜色,“玄天玉阳指”隔空袭往向天啸。
上官世家的玉阳指本已诡幻莫测,加上他百年修炼至第九重的霹雳神功,此际纯凭真气随心所欲的操纵,便能横过虚空,遥遥杀敌,令人防不胜防。且指势虚实难辨,变化无方,待得电光乍现,人亦会随之血飞肉糜,碎裂当场!
夺魄魔君仍以单手对敌。法华大师的禅杖,充满了佛家虚实并重的意境,使他生出有如锥骨裂肉般剧痛感觉的同时,亦感经络处处受着制肘,蓦然闷哼一声,身子旋风般在原地急旋,“青天戟”似若龙卷风以他的身子为中心盘绕,戟刃与戟刃密密的将空气割裂开来,戟风激荡将众人拒于丈外!
于是在其余四人无奈退下之际,祝凤翔却依然和身扑上!朱韵妃神情一变,大声惊呼道:“凤翔不可!”她知道一些祝凤翔的武功路数,因为她不但是武林圣地“离恨阁”的传人,同时也有个好武的父亲帧王,而金陵王府内有父亲千方百计搜罗来的天下各门各派和武林成名人物的秘技绝学,庄清音身为当代武林大豪,帧王自是不会忽视他独有的音杀绝技,朱韵妃虽未能尽览全豹,却也小有所成,是以清楚知道祝凤翔此刻要做是甚么!
只见就在那戟刃细密可空间中,祝凤翔那玲珑娇小的身躯奇迹般于瞬间紧缩,流光似地穿越丈许空间,直飞至夺魄魔君身前。而在丈余外,她的身影竟在原地有着淡淡的幻像。那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已超越人类体能的极限!
魔君此际忽闻一声轻叹,低沉奇异,显然不是场中诸人所发出,厉目一扫,却什么也未发觉。正自疑惑之际,万没有想到祝凤翔速度竟会这么快,显是她因心悲情人将亡,破除生命潜力而成就忽成,纵使以他的盖世魔功,估算失误下亦顿陷危局,无奈中以左掌全力拍出!
祝凤翔竟不闪避,实际上她也已无法闪避了,方才她所用身法,是庄清音秘传并告戒万不可轻用的“遁天幻影”,以极其猛烈至身体不能承受的聚气方法,吸收天地间充盈的真气能量,猛然激发体内潜力,提升速度至极限。但这方法却只有一瞬间的功效,且若没有数十年的内力为根底,一旦真气尽时就会全身无力,无法抗拒任何攻击,且会损折寿命。
但此刻她一豁出生死,靠这禁止大法获得的这一瞬间,对她来说便已足够!她纤手一扬,右手食指在怀抱的瑶琴上轻点,一根细细琴弦“咻”的一声刺入魔君右肩。琴弦一入人体,附着其上的诡异真气便循血脉而入,直至内脏,实在是残毒无比!此亦是庄清音单独传授于她的最后一招“水云诀”中以弱抗强、与敌谐亡的“断琴煞”!
夺魄魔君大吼一声踉跄后退,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霎时之间只觉寒气怒涌,沿右臂太阴肺经直侵全五脏六腑,“青天戟”也歪了一歪,肩内琴弦虽已被他刚猛无比“大天罡霹雳真气”所阻,不再深进,但一股凶戾之气竟不可阻止地蔓延开来,不加思索下左手竖直如刃,猛然下挥,竟然就那么一掌斩断了仍连在他肩内坚韧之极的琴弦。同时食指微跳,一股充沛的“天玄玉阳指”指力倏然弹出,疾射在娇颜一片苍白的祝凤翔“檀中穴”上,将她此刻已无比虚弱的娇躯震飞向五丈开外。
岳向等人知道若让祝凤翔如此落地,她势必香消玉陨。众人大骇下正欲纷纷起身跃起相接,忽闻一声急切惶然的娇呼“楚公子”,一怔时却见一道黄影抢先跃至祝凤翔将要飞落之处,及时抱住了正好落地的娇躯,却因代替怀中玉人承受了那股重猛如山的霹雳真气,满口血雨仰天狂喷,双双无力倒卧在地,一动不动。
此际众人都看清了那人影正是为朱韵妃扶持着正在疗伤的“怜花公子”楚行云。他经过同源同流的归元神功的疗治,伤势已然大幅减轻,神智一清之际,蓦见祝凤翔为夺魄魔君震飞,知道众人自会跃起相接,但势必为附着玉体的魔君内力震伤,此刻人手损折下再不能有人伤亡,否则战力大减,本就不是魔君敌手的众人将更加危殆。自己既已受伤,已不能再加入战斗,无所谓伤上加伤,是以他决定抢在在众人之前接住祝凤翔。
萧竹盈见此情形不由手足酸软,浑身无力,立时就要委顿在地,朱韵妃赶忙跃至,将她揽在香怀内。她美眸回飘,只见向岳等人围着的楚行云怀抱着祝凤翔,伏卧在地一动不动,樱唇竟绽出一抹温柔的凄笑,无论接下来生死胜败如何,无论在短暂的相处中楚行云心内是否曾有过她的影子,她芳心中都并无遗憾,因为既已在这里遇到过他,便已是今生最大的幸福。
向天啸望着手中的“再世斧”,心中暗自打算着:今日之局有死无生,自己身为丐帮帮主,责任重大,若是轻易在此丧生是否太不值得?但若一走了之,岂能对得起苦斗至今的江湖同道,也不符自己的个性。他紧了紧手中再世斧,将望向谷外的目光收回来望去。
岳玄机看了众人一眼,满是焦急之色,鏖战至今,己放伤亡惨重,而夺魄魔君仍然未受重创,形势大不乐观!但此刻已无暇多思,朝个还有余力的几人一使眼色,四人于刹那间又交击于一处!兵刃碰撞着!人影飞舞着!气劲迸射着!鲜血飞溅着!夺魄魔君宛如远古深梦中复苏的神魔,身形不可思议地跃射盘旋,抗拒着四人急风骤雨般的攻击!
魔君忽然眉头微皱,长戟在身前急速旋动,搅出一个个无形漩涡,化开萧竹盈的“无极正罡”罡气。向天啸见此情形,心内大喜,他的经验如何老到,不待萧竹盈掌力停歇,已纵身而上,吼声如雷,手中斧带着厉啸斜劈魔君肩背!“再世斧”本以大开大阖见长,先前畏惧魔君的“大天罡霹雳”神功,不敢正面发招,此刻全力出招,气势之雄实是生平未有!魔君无法闪避,长戟回撤,硬架他这一斧。巨响声中,两人兵刃交击下,空中火星迸射,向天啸被震出六步开外,夺魄魔君却也身形晃动,立足不稳!朱韵妃玉腕一震,剑尖朝天的“意鏖剑”登时发出嗡嗡不绝的激鸣,挺剑直入化做一团光雨,飘渺无方的笼罩了对手胸前大穴。夺魄魔君闷哼一声,长戟点出,正中剑尖。剑光消散处,朱韵妃急退一丈,魔君的身形又是一晃!岳玄机突然发现他面上眉宇间青气不知何时已成酱紫之色,不由失声喜呼道:“他中的‘五毒散’发作了!”
性格刚烈,早已被己方伤亡弄得怒火攻心的向天啸早已没有了刚开战时的顾虑和忧疑,闻言怒吼道:“老魔,向某今日便要你为楚公子和祝姑娘尝命!”话音未落,人已如风扑上!岳玄机和朱韵妃怕他有失,也一齐攻上。
少林法华上人离的最近,他宅心仁厚,始终不愿伤这个久受围殴且伸负剧毒之人,虽则他是个万恶不赦的大魔头。掌势径指魔君“璇玑穴”却去势甚缓,同时间岳玄机折扇已自他背后袭到!
夺魄魔君闷哼一声,长戟疾点在朱韵妃剑上,长剑一荡,她已借势退开。戟柄后扫,又和岳玄机硬拼一记!气劲相接下,岳玄机倒翻而退,魔君则马步摇动,连退两步。便在此时,向天啸倏间已到他右侧空门之处,“再世斧”化虹而至!
“大天罡霹雳神功”的运行本有顺逆之分,顺转受阻下顿时化为逆势,真气逆运下易如反掌地半路中途改变招式,当下将后扫的左掌“青天戟”倏然回收,左拳翻成一个浑圆的漩涡,奔雷电掣般声势滔滔的巨拳迎上漫天而至的斧芒,立时卸去向天啸的攻势!魔君的大麾在剧旋下卷起万道劲气,累得围攻的在众人运功相抗,一边还要应付他杀伤力奇大的沉雄戟招。
“情况大是不妙,再这样落去,咱们的内功耗损之时,怕这魔头还有余裕继续下去。”尽管岳玄机如是想,也是无可奈何。魔君百年修为的,魔功就如一个无有穷尽,无有终始的无底深潭,简直莫测其深……
但此时魔君的情况却也大是不妙,他连月来单骑匹马一路北上,遭受的伏击围杀多不胜数,尤其是与“妖刀”练虹影一战,更手元气大伤,后来不小心中了毒弥勒的五毒散奇毒。其后一直用内功强行压制,但在这即将获得胜利的关键时候,大为损耗的内力再不堪重负,被压制的五毒散在体内渐渐流窜开来,身形遥遥欲坠,终于还是被敌人看了出来,刚才虽然勉力挡开了攻击,但没有一丝空暇使自己回气,丹田空空如也,支持不住身躯,颓然坐倒于地!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大感意外,难道自己苦战半日,胜利竟来得这般突然和容易?但看其灰败的面色和颓丧的精气神,知道对手非是作伪,向天啸和法华上人对视了一眼,均觉此刻不益再乘人之危,否则太也下作了!但岳玄机却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飞身扑了过去。他做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自然想要得到一个完满的结局,大惊之下,全力双双袭到!还另有一条人影也凌空而来,身姿曼妙,却是那年轻沉不住气的陵阳郡主朱韵妃,那边萧竹盈身子蹲低,正仔细察看着楚祝二人的伤势,全不关心这边的情况进展!
眼看二人同时达到,无力站起的夺魄魔君心念电转间,暗吸一口气,不顾毒势强自提取性命交修的本元真气,待得二人攻至时左腿一扫,带起漫天雪花!岳玄机和朱韵妃吃了一惊,不敢冒然攻入,微一犹豫间,夺魄魔君神魔般的身影已扑向吃惊不小的朱韵妃!
朱韵妃意料不到这突变,她江湖经验不深,又自小娇生惯养,这种情形下不由花容失色,长剑化作长虹忙乱地劈向魔君颈侧!岳玄机此刻离两人有三丈之距,心中大急,腾空飞纵,手中折扇全力击向魔君后背!
夺魄魔君身在半空,不理身后的的折扇,猛提一口真气,身子陡然一偏,朱韵妃那一剑已砍中中他的左肩,剑锋直劈入肩胛骨中,他忍住疼痛左手食指点出。岳玄机急怒攻心,若是这身份尊贵的陵阳郡主有个闪失,纵然自己将夺魄魔君真个成功击毙,也是得不偿失,顾不得乘这大好机会机再伤对手,身子化不可能为可能,猛的一闪如一道青虹般穿越丈许的空间,将朱韵妃从魔君指下拉出!
但“天玄玉阳指”岂是虚有其名,刹那间已然正中朱韵妃胸前那对高高凸起间的“檀中”大穴上。朱韵妃身子猛然一晃,樱口鲜血狂喷,向后便倒。而与此同时,夺魄魔君似乎已算好了岳玄机的动作,本已下沉的戟尖突然上扬,刚刚点在了他的软麻穴上。那情形似乎是就仿佛岳玄机自己从背后冲出来撞上去一般。
内力到处,岳玄机全身一麻,晃了一晃,倒在地上。而耗尽最后一丝元气的夺魄魔君那雄伟魁梧的身躯亦同时推金山倒玉柱般的颓然倒地。一时间,静静的临竹谷中便只于下夺魄魔君那剧烈的喘息声,以及似乎看呆了这片刻惊变的向天啸和只来得及念半句“阿弥陀佛”的法华上人,那边“乾坤圣手”方青言早不知何时便已失去了踪影!
这时远处似乎穿来了隐隐的人语声,若断若续,飘渺无定。夹杂着凛凛山风吹拂而起的竹叶沙沙声,诡异莫名。第二十八章争锋
眼前是一条直达群峰的蜿蜒小路,山径杳无人踪,白云悠悠,空山寂寂,偶有微风从林梢拂过,带来一阵沙沙落叶声,在这静默的山峦之中凭添了一点生机。方青言纵身飞跃,向着适才闻及的声响传来之处寻去。这一座山峰高耸入云,距离“临竹谷”并不很远,他一路行来如蜻蜓点水,腾越闪挪间轻灵飘忽,不见丝毫火气,显然轻身之术已至炉火纯青止境。不消片盏工夫,已然登临峰顶。
他是在适才那一轮与“夺魄魔君”的交锋后突然抽身退出的,岳玄机、向天啸等人都道他是自知不敌,退下欲和众人连手对付那魔功惊人的对手,所以对他的行为也未生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从刚才的对敌中,他已经知道眼前那众人谓之“夺魄魔君”之人其实并非其本人,而是当年凶焰滔天的“极乐帮”帮主、“夺魄魔君”的亲传弟子极乐真人。
“乾坤圣手”的名声虽然在武林道上颇大,但众人对他了解的的大多只是他乃金陵帧王的内兄,一身神功极为惊人,曾在面见天下四尊之首的国师陶仲文时等其大为赞叹,仅此而已。
其实他是出身于上代高手“慈心羽士”管三白的门下。管三白当年和夺魄魔君两败俱伤,退隐山林后恰巧遇到了同样避世于此的方家后人,见方青言骨骼清奇天赋极高,虽然年纪已经颇大,但在不忍所学失传的怜才心理下收了他做弟子。所以当他学成出道江湖时,第一个找上的便是当时凶威盖世、夺魄魔君传人的极乐帮,无奈交手四次都不是修为了数十年的极乐真人的对手。
但极乐真人感于管三白当日在颇占上风时对其师并不赶尽杀绝,所以他在大胜之后却也总是每至危急关头便留手不发,方青言总能邓以全身而退,归隐旧居苦修绝学,以期有朝一日能胜过了他师门对头,故而他身手虽高,武林中人对他却所知不多,并未将他列入当时的一流高手”三艳双飞琴箫掌“的行列。
日前应岳玄机的邀请,以及帧王的请求,出马对付据说自东瀛归来的绝代大魔头“夺魄魔君”,他本心下忐忑,但骤见之下却觉那要对付的大魔头颇为面善,后来交手之下更觉熟悉,终于知道了眼前此人其实并非众人恐惧的百年凶魔“夺魄魔君”,而是他的弟子、与己交手四次的极乐真人。只是他的面目大改,所以一时没有认出。
自得知此人的真正身份之后,既感于当年极乐真人手下留情的恩德,又碍于民族大义徇不得私,一直心理矛盾,不知如何做法才好,何况纵使自己想要网开一面,但身旁众人都是一方之雄,眼光高明,万万隐瞒不过去。正自为难之际,隐隐约约地似乎是听到了临竹谷侧方山峰处传来了劲气相接的声音。
极目眺望过去却一无所见,想是距离此处距离颇远,心下好奇不知何方神圣能有如此功力,打斗之声能传的这般之远,眼下在场的各方武林大豪可都达不到这种境界,包括了那“大天罡霹雳神功”已然大成的极乐真人在内。
想到这里,他向似乎亦有所闻朝山峰望去的向天啸打了个眼是饿,也不管在场情势如何发展,自顾悄然腾身而去。除了向天啸外心情紧张的众人都未发觉,而向天啸也未多言,将心神全副移到了场中越趋激烈惨重的交锋之处。
方青言自悄无声息地达到山峰之后,入目所见不禁使他向来雍容自若的脸上霍然变色。那里兀立着三个人影,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灰袍芒鞋、腰悬长剑的少年道人,乌簪高髻,头戴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此刻神色悠闲,气度雍容,一见之下,便予人一种飘然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超凡的印象。
在这气度不凡的道人身前三丈许处对峙着两个颇为奇异的人,左边是个肤色黝黑泛亮、长枯干枯、披发如雪的老人来,穿着一身齐肩无袖的白袍,大概是他的身子太瘦的关系,那袭长袍罩在他身上就活象套在一根竹竿上无异,飘飘晃晃的,但越是如此,越更显得他有一股飘逸而悠远的气韵,仿佛随时都会驭着一阵风飞出去似的。
老人的眉毛呈现着奇异的银亮色,浓密细长,左右各往下垂吊下来那么一截,尖嘴猴腮,看去颇似一只猿猴,却生着一双大得出奇的闪亮眼睛,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两只超越常人的枯瘦手臂上,握着一柄黑色方天长戟,和那冒充“夺魄魔君”的极乐真人手中的青天戟颇为相似,形象奇古,泛着粲然的光华,显是一把罕见的神兵利器。
与他面对丈许对峙而立的是个作域外番僧打扮、像貌奇古的人,鹰勾鼻梁,耳缀双环,发鬈如羊角,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一袭黄布僧袍在高大魁梧的身躯上无风自拂,猎猎作响。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若渊停岳峙的身才气度,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
方青言心下大奇,他知道那少年道人乃是当今国师陶仲文的独子陶世恩,那对峙的气势惊人的两大高手却是丝毫不知来历,按理说以他们这等高手,在武林中应该大大有名才是,为何自己却闻所未闻呢?正自思忖不已,忽见场中情势已有变化,尖叱声有如一记易雷突响又沉,那番僧身形已经快得难以言喻地猛然扑过去,掠过这段空间的时间如此短暂,几乎使人看不清他曾有过移挪的过程,象是甫始看他在动,而他已到了银眉老人头顶!
在这一刹那间,他两条长臂全已涌现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怪异朱红颜色,两只如爪手掌弯曲似勾,每一根手指的指节都突鼓了出来,闪泛着红艳的淡淡光华,在这恍似飞鸿狂瀑的一扑之下,三丈之内旋风骤起,砂石飞舞,气流呼噜噜的回旋游涌,宛如天与地都在这瞬息之间被他这两条长臂所笼罩了!
银眉老人身躯猝闪三步,掌中长戟当胸推出,舞起一道硕大圆弧状的漫天戟光,干百戟影飘闪蓬射,有如千星万月交相溜泻,激射四飞,猛然地迎上那罩下来的漫天红流!
一连串细密的爆震之声缀合着一连串的清脆撞击之响,空气蓦地朝四周排挤,无形的压力骤增,宛似一下子要榨出人们的心肝肺脏,而一股如火的热潮,便在此时,呼呼轰轰地滚荡涌激而出。
劲气交接之下,银眉老人脸容没有半点的变化,手中长戟忽然由万千道戟影化做了一柄平平实实的黑戟,按着毫无花巧的当胸一戟劈出。适才他出戟时,每出一戟都会带起风雷之声,几乎是夏日里的滚雷霹雳一般。而此刻这归千变万化于一击的平实一戟,却是悄然无声,既无风声也无电光,只是平实普通的一戟。
那番僧也是毫无惧色,手臂圈回,亦是将无数掌影简略归化为平平实实的一拳,迎剑而去。“轰!砰!”两声迥然不同的声音响起,先是拳戟相交,一股强烈至极的冲力向四周猛烈的扩散着,冲得距离场中极近的那少年道人陶世恩身形连退,而距离相当远的方青言亦是心神狂震,运起护身罡气方才感觉没有异样。那交手的两人却是连衣襟都不飘动一下,显然是真气相交后产生的冲力无法冲破各自的防护真气,冲力被真气挤压,进而向下击去,坚固结实山石仿佛变做纸糊一般,二人脚下之处全部被震成了碎片。同时碎石冲天飞起,向着周围砸去。
方青言悄然伸指弹开几块飞向自己的碎石,却感觉到手指如遭电击,碎石上居然蕴含着所想像不到的强劲劲力,幸亏他反应奇速,又号称“乾坤圣手”,手上功夫颇为不凡,连忙加劲才弹开了碎石,没有暴露行迹。
番僧那一听就知不是中原人物的嗓音一声长笑,忽地高速退后,先前那种鬼魅般的速度再次展现,而这次与上次明显不同,他并不是单纯的攻击那银眉老人,而是用真气激发周围林立的树木上那无数翠叶,似乎使叶片从四周聚往同一处射向那不弱于自己的对手,每片都带着足以致命的强劲真气。银眉老人也仰天长啸一声,以不逊色于对手的快速身法同时抢上,长戟画出了点点闪光,争锋相对地在他未竟全功时将翠叶全部拦下。两人身法均是极为快速,旁观之人未及眨眼间这一轮攻防已然终结,双方都未占着便宜。银眉老人手中的长戟似是长虹般划破长空,对着又是一拳击来的番僧,两人这次没有接实,而是在空中遥遥相撞。“轰!”声巨响后,遥遥对望着的两人并没有继续动手。而那陶世恩则是远远的站在场地的外面,远远的看着两人的争峰。
方青言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比之场中二人有着相当的距离,当下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仔细地观赏着眼前的绝世强者之战,毕竟这种机会不是很多,大有可能从中受益不少。
虽然此刻场中那番僧和银眉老人并没有继续动手,但那股有若实质的杀气却是弥漫周围。先前的交手使他们彼此都知道,两人间相差无多,招势之间的争峰已使双方无法分出高下,惟有以功力争雄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却像是有着默契一样同时发动了攻击。银眉老人长戟指天,就在他的身体周围奇迹般的泛起了风雷之声,他以一己之力居然可以营造出不逊色于大自然的威力,实是孩人听闻之极。只见他双手一张,一往无前的黑色方天长戟仿佛有一道闪电射出,一股带着强烈之极的呼啸声的旋风状的真气从戟尖直接相对手撞去。
番僧面对对手的威势,面露凝重之色,双手虚抱,全力对敌,在银眉老人惊世骇俗的气势之下,他就像激流中的一叶小舟,任凭有滔天巨浪,依然是我自端然不动,巨流巨浪也难以奈何他分毫。
“好!”银眉老人大声赞道:“居然如此轻易的就破解了这一招,宗南却郎你过不愧为称尊西域的安恭寺小活佛,宗磕巴有你这种传人死也该瞑目啦!”
番僧脸如古井不波不见半点的晃动,并不因对手的极度赞许而产生情绪上的变化,淡淡的道:“前辈神功绝世,纵横天下百年未逢敌手,大大地扬了我西域武林的声威,小僧是极为佩服的,能得前辈夸奖一句,小僧不胜荣幸!”
银眉老人微微一笑,身形突然晃动,身子如龙卷风般冲天而起,藉着下落的姿势长戟猛然划出,虽然看似好像是轻描淡写的一击,但在距离番僧头顶几丈距离的时候,以他为中心的一丈之内的山石开始向着远处呈现出了蜘蛛网般碎裂的情状。
在如此剧烈的劲风压迫下,那番僧宗南却郎甚至是连发丝郡没有飘起一点,可见对方功力虽猛,但却攻不破他的护体真气。
银眉老人忽地双手伸开,长戟左右直划,衣袖飘动,一股隐约可见其形的劲风随着戟势向四周扩散,“卡擦”之声不绝于耳,先前已经被他震松的山石终于全部爆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向四周飞溅而出。
同时,宗南却郎抬手就是一拳,迎上上方已经攻来的长戟。“碎!”拳戟交击的猛烈劲风向四周扩散,刚刚那飞溅到空中的石碎片转瞬间便被强风吹得不见了踪影,就连身在远处的陶世恩也感受到了那份威势,虽然劲风吹到他站立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但在震撼之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场地中央,宗南却郎还是在他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但方青言发现他之前在风中一直没有飘扬的衣角有了一丝的波动,在风中微微的晃动着。方青言立刻知道他受了伤,而且应该还是很重的伤,本来无论在雨中还是风中,他的衣衫都是根本就不受外界自然条件的影响,因为的护体真气足够强盛,任何自然的变化影响不到他。如今他的衣角居然可以被风吹动,可见是受了颇重的内伤,再也无法保持护体真气原有的范围了。
银眉老人已经回到了先前他所站立之处,笑容有些古怪。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感慨道:“你我一战可做平手论。宗磕巴啊宗磕巴,你虽已去,老夫苦修百年又有何意义?唉,看来老夫不论在本身修为还是教授徒弟方面,老夫始终不如你啊!宗南却郎,今日看在你师的面子上,老夫也不与你计较阻碍老夫道路之罪了,毋再阻挡,老夫还要去接应我那弟子呢!哼,中原武人那帮无耻之徒,若敢损着老夫传人一丝一毫,老夫誓将中原武林灭绝,看那时是否还有个管老儿来碍事!”说罢,有意无意地瞥了方青言藏身止处一眼。忽地大笑三声,扬长而去,转瞬间消失在山峰群中。
方青言暗子心寒之际,一直未曾出声的陶世恩此刻走了过来,担忧的道:“活佛,你怎样了?”
闭目凝神料伤的宗南却郎好一会才睁开双眼,以他那生涩的汉语回道:“多谢少师关心!承他手下留情,老衲伤势不重,此刻已然没有大碍了!”
陶世恩双目精光一闪,道:“此次家父请得活佛出山,若能的活佛止助,给嚣张之极的中原禅宗以致命打击,使得密宗扫除佛门异类,清靖佛门,方可使道佛并存,教化世人。活佛此番无事自是最好!”旋又叹道:“想不到此獠功力如此深厚,竟能使活佛也自不敌,此番中原武林可有大难了!”
宗南却郎微微颔首,道:“昔年先师在时,不愤此人在西域胡作非为,亲自出手将他赶出了西域,想不到半甲子过去,此人竟然还活着,且修为日渐精深,从他方才出手试探于我的表现看来,功力已在当日先师之上了,此刻怕天下再无可压制之人啦!”
陶世恩面色沉重,摇首无语,隔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焦急的道:“既然活佛没有大碍,你我不如跟去看看,不知临竹谷内情势怎样了?若那魔头大开杀戒,陵阳郡主便危险啦!”
宗南却郎碧目闪闪,语含调侃的笑道:“想那郡主娘娘必定美若天仙,方能使少师念念在兹,记挂于心?”
陶世恩脸上一红,暗骂他不似个出家之人,尴尬道:“活佛取笑了!”
宗南却郎脸色一正,合十道:“男女相悦乃人之大伦,大日如来尚有明妃相伴双修,我密宗亦有‘欢喜禅’之学,老衲怎会取笑少师呢!”
陶世恩此刻没有丝毫闲心听他说道,英俊的外貌上全是焦急之色,不耐的道:“活佛我们快去吧,迟恐不及!”边说边转身,朝峰下临竹谷方向急去。
宗南却郎望这他的背影,脸上现出一片奇异之色,不知是讥诮还是惋惜,摇摇头,紧跟着下山而去。山峰上除了一片凌乱的山石碎叶外再无一物,山风劲吹,凛冽袭人。
方青言长出口气,心下却寻思开来,暗道:“向来听闻那陶仲文秉承龙虎山正一道的道统,与中原佛门势同水火,明争暗斗,想不到此番竟会邀约西域佛门相助,这什么安恭寺的小活佛宗南却郎是什么人,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过?哦,对啦,听这些人言语,那银眉老人便极可能是那极乐真人的师傅、自己此行要对付的正角夺魄魔君了!不好,韵妃、岳兄等人有危险了!”他一直为适才所见震惊,一时无暇思虑其他,未曾想到临竹谷内众人的处境。此刻见陶世恩二人紧随着那银眉老人下山而去,心下不由焦急之极,想到这里再不耽误,腾身而起,朝着临竹谷迅快地飞身跃去。第二十九章隐士
方青言心下焦急,既是担忧临竹谷内众人安危,又复忧虑天下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此次剿魔大计势必失败,倭寇祸乱中原之势已成,在这危急关头,身望尊贵、影响深远的国师陶仲文偏还要挑起佛道之争因入西域武林势力!如今以江湖之远也是大乱将起,作为庙堂的朝廷之上却不但外则奸臣当道,忠良受诬,内则宦官掌权,皇命不昌。
“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民生之苦,有甚于水火之中。”方青言默默念道。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妹婿帧王给他看的一封奏章来,那是因直言上缄而被陷下狱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此时因帧王的多方营救,皇上终于将他押送金陵,交于帧王发落,虽也算给了朝廷内以帧王为首的清流派一个面子,但随后那大奸臣严嵩边紧随而来,显然是不想让帧王一方轻松过关。
当日杨继盛被押至金陵时,帧王曾偕同他一起前去探望,回来后怒气勃发,拉着他在书房内大叹圣上昏庸,忠奸不辨。当时他曾看到了杨继盛的一份奏章,读来忠义之气跃然,令人热血沸腾,当时便记在了心里。他本是一江湖散人,自先族方孝儒被成族抄家灭族后,幸存的后人便一直退隐山林,不理世事。后来因妹子方心依嫁给了当朝郡王帧王,影响所及,使他亦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家国大事起来,此刻棉队险恶的形势,心里不由想到了那份无意看到的使自己心神震荡不能自已的奏章来,暗暗念道:
“臣下狱已逾数月,今当死也!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死于诏狱,自得其所。又何憾于天?何怨于人?故臣不为仇鸾逃亡,不为严嵩仰药,但以性命归之朝廷。惟吾曾身受陛下托以监责之任,责保圣令昌明,臣知其责大,兢兢业业,与权臣奸宦决荡有年,犹恐有负重托。若一旦弃身而去,贼焰更盛,清流顿挫,则臣有何面目见先皇于泉下,对皇天后土于万世?臣至入狱以来,有司构罪,限限狠打,此岂皇上如天之仁?不过仇臣欲以私取臣之性命,而使枉臣子之名,归之陛下……”
方青言默默念到这里,还清晰地记得在奏章的这个地方,有当朝首辅严嵩的朱笔批语:“圣令昌明,乃皇恩浩大,与汝劳何干?贪天之功,又复诽谤天子,诬言构陷大臣,污蔑大臣,罪大恶极,其罪当诛!”这一段话毫不讳饰,锋芒毕露,显然是大大激怒了严嵩。
“……臣死实不足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仇臣者污臣有不轨之心,虽能一时障目,终难瞒天下万世。惟倭寇胡虏窥视于外,虎视耽耽,亡我社稷之心不死,毁我衣冠之志犹存,虽一时稍退,必卷土重来,此臣所夙夜不能眠者!朝中大臣,曲意悦上,忠言实情,难达天听。故虽有陛下之圣明,亦不能决断于千里。臣乃手录数年之经略以奏,望陛下幡然惊悟,亲贤远佞,励精图治,整军经武,重震大明国威!……”
他边行边想,只感热血沸腾,不一会就已经到达了临竹谷内众人围歼极乐真人的地方,放眼四顾,却只见四野苍茫,竹林连绵,除偶尔传来的雁鸣鹤唳声之外,寂静一片,在场中一滩滩茵红血渍的辉映下,恍若鬼蜮,顿时心下茫然,不知自己离去的片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之事!
庆阳湖地跨越楚两州,素有“包孕楚越”的美誉,与流心湖、别水湖、饮马湖、澄阳湖并称东南四景,占地三万六千倾,湖中大小岛屿四十八座,与沿岸的半岛及山峰联合起来,号称七十二峰。七十二峰中以东梅岭山、西梅岭山二峰最为险峻、着名。
在山外有山,湖中有湖,风景冠绝清水湖的西梅岭山上,一座全以白云石砌造的恢弘山庄,依山而建。庄前一对重逾千斤的黄铜巨狮神威凛然地雄踞在,以滇南名石汉白玉为基,建造宽阔的石阶下面。门檐上,一方黑底金字的大匾以草体狂书着“沧海山庄”四个斗大金字,端是气派折人。
提起位于庆阳湖畔,西梅岭峰上的沧海山庄,天下鲜有人不知,不但是其天下三大山庄的名声,与金陵镜水山庄、鲁境天碧山庄并列齐名,还因为它乃是天下三姓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的庄院。在武林人士的眼中,此乃百年世家,其门人子弟,遍布武林,家传武技,称雄江湖;在附近百姓的眼中,这是天下名庄,它累世显宦、富可敌国,旗下生意涉及各行各业,遍布大江南北。
沧海山庄早在两宋年间边已存在,为天下人知晓的是因他的十三代传人上官别,他本是大明开国功臣常遇春麾下的得力大将,晚年辞官归隐西梅岭峰后将家族移建至此。其子随后也弃官从商,随父发展家业。后人以才学为本,商业为柱,武技为助,持家立业,在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下,把庆阳一带收归势力之下,其影响力借着长江东西的交通,几乎遍及中原,从事各种贸易,坐地分肥。
但随后因依附的宦官王振在土木堡的垮台,上官世家也随之成了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中原武林更是人所侧目,势力一落千丈,不复以前的霸势。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流逝,到如今更是不堪。虽然六十年前曾出现了一个武学奇才上官笑天,但却流星般一现即逝,在六大派发起”歼情之役“后不复现踪于人间,跟随他流失的还有上官世家大批的独门武学,沧海山庄刚刚有些起色便遭到了最重的打击,族人一时都意志消沉,再也无力重振家势,上官世家到今天甚至沦落到了在令两个没落豪门中亦是敬陪末座的难堪席位。
这日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卿裳眼看已是下午时分,暗忖如今情郎已经没有大碍,使自己放下了担忧了多日的心事,今朝好容易得了空闲,不如进去看看那客居家中的贵宾“北天居士”穆大先生,他和自己颇为投缘,自从陪着仇独恨去了金陵助他报仇之后,自己已经多日未曾向他请益,回来后也只匆匆聊了几句,未曾深谈,想来此刻他定然又在逸凤宫下棋,不如索性直接去找好了。
心下计议已定,脚步轻盈的一路往那逸凤宫行去。走到半路,经过专门招待各路重要江湖要人的落凤楼时,忽然见到两条人影从另一方急步走来,当先的是一有身着道状的年轻男子,风神俊逸,双眉斜飞,粗粗看去就觉他是个罕见的俊品人物,身后那人面目死板,高鼻深目,似乎来自西域,不禁脚步微微一顿,多看了二人一眼。
就在这时,那年轻道人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微一转目,忽然对着她淡淡一笑。上官卿裳和他目光相交,只觉此人一双星眸明亮锐利,恰如苍天上摄取的两道闪电一般,却又深湛神秘,隐隐有勾魂摄魄之感。她一看之下,不觉微一恍惚,连忙收摄心神,脸上虽不动声色,却暗暗惊心,知道此人定然练过极厉害的摄魂术,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来到了沧海山庄做客,自己竟未见过?她离家多日,回来之后又只关心着情郎的伤势,对外事没有丝毫兴趣,自是不知自己家中究竟有什么人在,况且沧海山庄素来有众多武林豪客来往,面貌各异,也记不得那么多,上官卿裳此刻不知眼前二人是谁,却也并不奇怪。
那面目死板之人似是毫无知觉,头也不抬,而那少年道士骤见眼前忽然出现的盈盈巧步,风姿优雅的绝色佳人,一身粗布白衣,却有一种华服无法比拟的健康洁美感觉,束在头上乌黑闪亮的秀发,只以一只青玉木钗穿过,显得古朴高拙。有若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清逸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他似是震于上官卿裳的美貌,脸上露出惊艳之色,眼中闪烁着奇光异彩,但看到上官卿裳神情清明时,细长的剑眉微微一挑,似乎也有些惊奇有些无奈。眼中神采一敛,笑了笑,笑意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深沉之意。
二人这番眼神一对,一个是惊于这清丽美貌的佳人骤然出现眼前,一个是不知家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怪客,各自心头生疑,脚步却未曾停留,交错而过。上官卿裳记挂着前去见穆大先生之事,一时无心打探那二人来历,匆匆赶向逸凤宫。到得宫外,右侧方十来丈以外,一大片密翠浮天的修篁内,突然随风传来豪放歌声,唱的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簿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幸遇三杯酒美,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上官卿裳出于武林世家,虽已没落却还是不同于一般江湖草莽,自小边被教授音律歌舞琴棋书画,虽然并非是个痴于八音之人,却也颇有造诣。一听便知吟的是南宋名词人朱希真樵歌集中的一首“西江月”。但歌声词意两相挥和,极为豪放豁达,不禁心头暗想,毕竟齐鲁燕赵,多出异人,北天居士此刻黄昏倚竹,引吭高歌,何等胜慨豪情,迥异于红尘俗士!芳心内不禁暗暗将心上情郎与其比较。那人可没这么多闲情逸致的吟风弄月,他的心理全被仇恨添满了,一日不报得深仇一日不可做个正常之人,但自己却偏偏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他,无可救药。
心下思量,正待飘然举步,林中歌声又起。这回唱的却是元代儒僧子聪大师刘秉忠藏春乐府中的木兰花慢:“笑平生活计,渺浮海一虚舟,任凭塞风沙,鸟虫瘴雾,即处林丘,天灵几番朝暮,问夕阳无语水东流。自首王家年少,梦魂正绕扬州,凤城歌舞酒家楼,肯管世间愁?奈糜鹿多情,烟霞痼疾,难与同游,桃花为春憔悴,念刘郎双鬓也成秋,旧事十年夜雨,不堪重到心头。”
上官卿裳知道这穆大先生向来气度风流,雍容自若,是个清风淡月、笑看烟霞的素雅之人,此刻不由苇为一笑,缓步从容地往那一片深碧流烟,疏阳碎地的竹林深处的逸凤宫走去。
尚未入得宫中,眼前林中空阔之处的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神彩飘扬的中年白衣文士,他约莫三十六七,身着月白长衫静静坐着,身旁一根墨玉洞箫,身材清秀瘦削,浑身上下有一种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华贵气度,正是的隐居于北天山的江湖隐士穆大先生。
上官卿裳赶紧稍整衣衫,钤衽作礼,娇颜含笑道:“卿裳凡俗之人,突然而至,不想清渠落叶,扰及天上浮云,尚希先生原宥?”
穆大先生摇头微笑道:“卿裳何须于我客套?你这次离开山庄,虽然独恨重伤而回,但却不知报仇之事究竟怎样了?那日你回来我见你神色忧急,也没有立即问你,此刻当可解我疑惑了!”
上官卿裳臻首轻摇,苦笑道:“那严嵩虽离开京师老巢,但金陵府内亦防范严密,我等丝毫寻觅不得机会。后来终于得人之助混进了帧王府,意欲相机刺杀严老贼的走狗鄢懋卿,不想那鄢贼亦是身有武功之人,且功力深厚不在当世一溜高手之下,在他和王府侍卫的连手下,我等不但无功而退,而且独恨为了救护我还连受那两人的重手,差点伤重不治。后来我带着他来到了金陵儒医之处,不想那安世仁虽有方法可治,却缺少一味重要药物,好在随后来了一男一女二人,自称是兄妹姓方,好象身份极为尊贵,见我伤心难忍,不但出言安慰还慷慨解囊,从家中取来那味药物增了给我,独恨方才保得一命,却还是要将养半年,不断服以珍贵药材,但那一身武功却难以恢复到从前的境界了!”说到此处不由嘤嘤啜泣起来。
穆大先生听得出神,在知晓二人此去无丝毫之功时眼中射出一丝异光,愕然良久,方才出声道:“穆某虽然十年学书,十年学剑,但空自辜负岁月,于文武两道,一事无成!倒是频年流转江湖,阅人甚多,对风鉴一技,略有所得。”顿了顿,继续道:”据我往日观察所得,以独恨的五官气色及掌上指纹推究起来,他出身凄凉,但得贵人之助幼运安康,生成侠骨不耐平凡。胆肝照人性情直率,终于飘零书剑,流徙江湖。纵然行仁会义,无愧于心,惟命宫魔蝎,似属阴人。一生中难免红粉知已过多,不容易跳出情海波澜以外,倒无横死之相!”
上官卿裳闻言双颊羞红,啐道:“先生安慰我呢!不过安世仁曾言道,若能得到天香豆蔻,独恨的伤势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穆大先生摇头叹道:“天香豆蔻,武林奇药,天材地宝,举世才得三粒,两粒在茫茫海宇之中何处寻觅?另一粒虽知所在,但京都国师府岂可轻侮?”
上官卿裳自然知道其中难处,当下也不多言,这时漫天彩霞,均已消逝,沉沉夜色,挟着寒意俱来。在皓月流光下,上官卿裳只觉对面的男子神彩轶月,腹中更是博学,无论经史子集,诗赋词章,以及武学一道中的各种功力,均极精谙,并时有微言奥旨,启人沉思。
她心下早已钦敬不已,心中却兀自思索,自己虽然知道这穆大先生博学多闻,文武兼资,但他从未在自己眼前尚未显示过所擅武功,高到如何程度。正自思忖之际,忽然微吟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琵琶……卿裳,你也是武林中后起之秀,文武两途均颇深有根底,对这首白香山的琵琶行不太陌生吧?”
上官卿裳想不到他突然与自己谈起琵琶行来,点头微笑,樱唇轻启道:“琵琶行六百一十六言,是香山居士集中极其出色作品,卿裳曾经熟读,尚能成诵。”
穆大先生闻言微一点头,问道:“曾经熟读最好,我要你把这六百一十六言,倒序背诵过来。你向来聪明灵慧,且试试在明月当空之前,可能做到?”
上官卿裳知道他武学精深,暗猜此举必有深意,见此时明月尚在东面林梢,自信的道:“倒诵琵琶行的六百一十六言,似乎用不了那久光阴……”话扰未了,穆大先生便即接口答道:“用不了月到中天当然更好。你且自用功,我去找件东西即行回转。”
转字才出,人已到了竹林之外,以她上官世家嫡传弟子的眼光以及不浴功力,居然未看清穆大先生走时用的是什么身法。骇然之下,不由越发钦佩,便照他所说的暗自从琵琶行末尾一句,“江州司马青衫湿”起,“湿衫青马司州江”地逐字细细背诵。
这种既无韵脚,又不成文的倒序背诵,虽极拗口,颇难记忆,但上官卿裳天分甚高,由尾至头默诵两遍以后,也就能够琅琅上口。第三十章外敌
封十五一付欲言又止、犹虑难决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在看到楚行云眼中射出不耐的神色时,终于小心道:“在下遭逢意外灾厄,看来暂时是无法行动的了,有一事想要拜托楚公子,不知楚公子能否帮这个忙?只是此事关系着无数生灵,甚至可能影响到天下气数、江山社稷,实在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泄露风声,而且须得尽快办妥!楚公子┅┅”
楚行云听他罗里罗嗦地说了一大段,还没有说到正题,忍不住打断他道:“以我楚某在武林中的名声,虽说不上一言九鼎,却也是千金一诺,封大哥若是信不过小弟,还是莫要再说好啦!”
封十五闻言尴尬地道:“不,不,不是在下对楚公子有怀疑,只是此事实在关系重大,我是不得不谨慎从事,请楚公子多多谅解!”说着便要强行起身作礼。
楚行云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歉然的道:“是小弟耐性欠佳,该道歉的是楚某才是!封大哥伤重之身,不宜劳动,快快躺好!”
在小心的躺下后,封十五只赶浑身是散了架一般,知道自己受伤实在非常严重,看来自己是无法行动的了,那事必须要请眼前这年轻一辈中声名最显赫的杰出高手代为处理了。不再犹豫,闭了闭眼,整理一下思绪,忽然开口问道:“楚公子已经知道在下因年少无知曾在武林帮会混过一段时日,但楚公子可知在下自叛出铁鹰黑龙堂之后,以那不入流的三脚猫把势,却又凭什么能躲过赵文华的无情追杀的?”
楚行云微微一笑,道:“听那赵武居所言,这段日子里封兄一直托庇于戚继光将军麾下!以倭人闻风丧胆的百战劲旅戚家军的威势,区区严嵩走狗自然奈何不了封兄的了!”
戚继光一代抗倭名将,出生将门,自小立志疆场,保国卫民,曾挥笔写下“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名句。17岁袭父职任登州卫指挥佥事 。25岁被提升为署都指挥佥事,负责山东全省沿海防御倭寇,
嘉靖三十八年,戚继光从浙江义乌群山之中招募勇敢的农民和膘悍的矿夫共三千余人,采用营、官、哨、队四级编制方法编成新型军队。队是基本战斗单位,队员按年龄、体格分别配备不同的兵器,作战时,全队队员各用其所长,配合作战,攻守兼备,进退灵活。这种战斗队形能分能合,人称“鸳鸯阵”。经过戚继光的严格训练,这支新军队伍很快成为军事劲旅,人称“戚家军”。
嘉靖四十年,倭寇大举侵犯台州,戚继光率领所部九战九皆,取得举世闻名的台州大捷。倭寇们心惊胆战,给戚继光取了个名字叫“戚老虎”。
次年夏,率戚家军南下福建,荡平倭寇在横屿、牛田、林墩的三大巢穴。嘉靖四十二年,与福建总兵俞大猷、广东总兵刘显等人取得平海卫大捷。次年,升总兵官,镇守福建全省及浙江金华、温州两府。
是年十一月,倭寇二万人围攻仙游,戚继光“用寡击众,一呼而辄解重围;以正为奇,三战而收全捷。”从此,戚家军威振中国海疆,倭寇望风而逃,危害已久的倭患逐渐荡平。
封十五与有荣焉的自豪大笑,蓦然狂放的道:“严贼父子跳梁小丑,岂是戚大帅可比?我自投身大帅麾下,方才觉悟到作非今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生于天地之间,自当有番作为,放不负在世上走一遭!纵不能为民请命,却也能做到为家国奉献满腔热血!”
楚行云见他突然间大有狂态,不禁暗赞戚继光一代名帅果然不同凡响,封十五这往日的江湖粗鲁汉子在他的影响下竟能转变成这般热血壮士,不禁赞道:“封兄好豪气!”
封十五闻言赧然道:“我算什么呀?我们戚大帅那才叫大英雄大豪杰呢!我在军营之中仗着会一点昔日搏命江湖时的把势,几次出生入死,倒也立下了一点军功,慢慢伸到了副将的位置。后来在一个偶然机会中得到了大帅的赏识,他见我曾在武林中混过,便委派我成为他近身护卫队的一员。后来又提拔我成为队长,每次冲锋陷阵都紧随大帅身后冲杀在前。”
楚行云笑道:“那也是靠封大哥的真本事啊,否则,戚将军焉能看得上你!”封十五一阵呵呵大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讷讷不言。
等笑够之后,封十五忽然一拍脑袋,自嘲道:“瞧我这人,尽顾罗嗦着不相干之事,倒把正事忘了。”没见到楚行云似笑非笑的面容,声音转低道:“不瞒公子,在下此次实是奉了大帅密令,赶赴金陵帧王府秘密会晤王爷的,想不到却碰到了当年的情敌赵武居,险些误了大事。”
楚行云见他终于说到了正事,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莫非封大哥就是要小弟代为赴往王府一行吗?”
“正是!”封十五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其实这是关于武林人物的事情,不过这其中却是牵涉到刚刚平复下来的沿海抗倭的大好形势。”
楚行云讶然道:“究竟何事,封大哥忽要再卖关子啦!”
“倭寇不甘正面被我大明军队击溃,头魁之一的山下绝灭暗中从东瀛本土派遣了许多武士道的高手潜入内地,意图在我大明腹地兴风作浪,以使沿海阵地东山再起。武士道向来以暗杀刺杀为长,大军对此无法可想,所以大帅想请帧王出面,邀约中原各派高手,将这帮刺客一举击溃,灭了倭寇对我大明领土的最后一丝幻想!”
楚行云面色沉重,点点头道:“抗击倭寇保家卫国乃我武林义士份所当为,只要一声号令,中原武林当是应者云集,在所不辞!那看来帧王最近为女儿轰轰烈烈地举办生日之宴,背后的含义即是为此了!”
封十五平了平略微有些急促的气息,接下去道:“据我戚家军在倭寇中的眼线最新回报,这帮高手的领头之人居然是我中原武林昔年的厉害人物,若是无所防备,各派高手可能吃亏甚大,我即是为此事而特赴金陵知会帧王的。”
“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竟能使一代国家干城的戚大帅如此的重视呢?”楚行云不禁大为惊讶,心里暗思几十年来的武林厉害高手。
“‘夺魄魔君’楚公子听说过吗?东瀛刺客即是由此人所率,气势汹汹的奔赴中原而来。”
楚行云喃喃地疑惑道:“夺魄魔君?”脑海中一片空白,以师傅的广博见闻似乎也是不知此人,不然在他对自己讲过的江湖逸闻逸事里怎会没有这么一个“夺魄魔君”呢!
封十五细心地解释道:“戚大帅曾问遍沿海各家各派的长老前辈,只有铁拳门的孟掌门似是听该派上代掌门说过,这夺魄魔君似乎是百年前称霸天下的第一邪教媚情教中的人物,只是他也语焉不详,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只是既然是百年前的高手,不管他原来修为怎样,光是凭修炼的年数也足以吓死人了,怕当今天下各大高手恐都非其敌,所以大帅命我前来通知帧王预先拟订对策。”
楚行云想不到当今之世竟然还可能存在着比“天下四尊”还要高明的人物,且还是整个中原武林的饿大敌,吃惊之下口中哦哦连声,心下沉吟。默然不言。
抬眼见到封十五期待的眼神,不由肯定的一点头,沉声道:“封大哥放心,小弟必定及时把此消息带到帧王府!眼下天色即亮,帧王府将举行午宴招待各路英雄豪杰,小弟到时会马上赶去那镜水山庄的。”
封十五心下大石终于放下,他受伤本重,前一刻还强提着精神述说,此时放松下来之后,顿感困顿不已,疲极思睡,不瞬间已然呼呼大睡。楚行云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椅中,不觉时光之逝。
天色已亮,无边暗色褪去,山区现出一片与晚夜里完全迥异的景色。封十五毕竟心中还是放不下心,睡不了两个时辰久早早醒来,察看自己的内外创伤,经这片刻功夫竟似大有好转,虽然还是行动不便,但比之昨日的惨重凄惨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不禁暗叹那返魂丹果是灵效若神,不禁对楚行云更是感激在心。
此际,他在屋中未见那俊俏已极的年轻人,暗思他大概已经下山赶往帧王府了。
这处屋舍处于一座高山环绕中,这山高高插入天际雄峻险极,半腰处十二道匹练似的飞瀑挂落,山腰之上云雾迷漫;而在若隐若现的半山中有一块突出的山崖,满挂绿翠之色,刚在飞瀑上面。
一片缤纷灿烂的野菊在秋风里展着笑靥,风姿嫣然,宛然丽质天生;在这片成簇的野菊这边,一潭小石池宛似明镜,全是白石为底,白石为缘,而靠着的山壁间清泉长流,水珠溅玉。
石池之旁巨大的似若墙壁的一块山石横起,这座以天然松木筑成的小巧的小屋便依在石壁之侧,屋外围以雅致的朱红色栏杆。
越过石壁是一片翠绿色的凌空山崖,从封十五坐着的位置之处看去,正好可见那山崖边缘生长着一株枫叶,满天枫叶红得似火,周围远近层叠的奇峰秀峦,云雾飘浮,气韵若仙。
屋前是一个小小山洼里,里面一条像是人工所筑而实是天然生成的白石小道,奇妙的蜿蜒而至,似一条盘绕着这处山屋的困倦蟒蛇。
他昨晚来此之时已然昏昏迷迷,不知外间一切事物,此刻咋然见到这清晨中的山居奇景,不禁暗叹楚行云不愧是当世三大公子之一,文雅情趣,与自己这般粗鲁武人大不相同,竟可选得此绝佳之居,每日里在这满怀清新的山崖之上,朝迎旭日东升,暮赏玉蟾含颦,濯心抒意于冷泉云絮,傲啸在群山拥抱之中。
他正自在叹赏之际,忽见那山洼中的白石道上缓缓地行来两条人影。他不由警觉起来,眺目远视。前面是一个看去十分憔悴的老人,面色蜡黄,斑白乱发衬着满脸皱纹,一身灰布衣裤已经千创百绽,他好像有病在身,一路行来气喘吁吁地,两条浓黑的倒搭眉毛在不停的抖索。
封十五待他们行至身前不远处,霍然起身,喝道:“两位何人,竟会来到此偏僻之处?”
老人用那双黯淡失神的眸子瞅着封十五半晌,语音暗哑道:“老夫周三竹,为远避仇家一路翻山涉水,来至此处身心俱疲,忽见这里有一房舍,想至此暂作休憩,冒失之处,尚请阁下恕过!”
封十五听对方语气谦恭有礼,想及自己遭际,感同身受下戒心大放,见老人说话间唇角抽搐着,关心道:“老人家可是有病在身?”
老人周三竹神色黯然,低沉道:“以前曾为仇家所伤,再加上这几日惊惶劳顿,又咯了几口血,是以目前虚弱之极,只盼阁下大发善心,容老夫祖孙女暂借尊宅一憩。”
封十五之前见他身后还有一人,只是紧贴着老人,一时未能看清颜面如何,闻老人之言才知却是一位女子,且是其孙女。他转首打量那女子,他的背后忽然又闪出来一条窈窕的身影。
只见她身材高挑,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配着一张蜜汁般的小樱桃嘴,身着素雅一件本是素雅而今却显得有些儿脏腻的水湖色长裙,看样子不过二十岁还不到。她俏生生地立在老人身后,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见到封十五灼灼的目光,面颊飞起两朵红云,怯怯地垂下头,两只柔嫩小手管自揉个不停,一副可怜兮兮的惹人样儿。
封十五收回目光,略一沉吟道:“那老人家还是江湖中人了?”周三竹稍做犹豫,坦然道:“老夫本乃豫中振威镖局的的镖师,因年老衰,日前为总镖头‘日月仙人掌’卢仲明所辞退,无奈下只得携随老夫长大的孙女儿返回祖居,不想途中偶染风寒,却又遇上以前护镖时结怨的仇家,被其所伤,一路奔逃此。”
封十五义行于色道:“老人家仇家是谁,竟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还有那卢仲明也真不够义气,江湖中竟有如此之人!”
周三竹面有难色,嘴皮动了动却未曾出言,封十五笑了笑,他虽久不在江湖行走,但仍记得江湖中人各有隐私,一般不愿透露外人的情况,当下也不再问。
周三竹歉然道:“不是老夫信不过阁下故意隐瞒不说,实在那仇家本身武功高强而,且身后靠山来历太大,所以……”
封十五此刻哪有心情管他人闲事,只是一时顺口问问而已,闻言打断道:“在下封十五,甚为同情老人家遭遇,只是在下亦是在此借居之人,此屋另有主人!”
周三竹满脸企求之色,抱拳道:“那尚请阁下代为向屋主恳请几句,老夫心中铭感,只待这身病痛稍有起色便立即上路,绝不拖连各位!”
封十五闻言一楞,放想起楚行云此刻已下山代他办事,正待开口说明,却见楚行云已然飘然走了出来,颔首笑道:“封大哥无须犹豫,我等行侠之辈对落难之人自当施以援手!”
转首向周三竹祖孙道:“老人家毋庸客气,里屋请,右厢房便留待老人家与这位姑娘居住,两位有何需要,请随时招呼在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都有个三灾两难,也应当彼此照顾。”周三竹一连作了两个揖,连声道谢,在那女子扶持下进入屋中。
楚行云对着封十五笑笑,道:“封大哥,你行动不便,我适才为你准备早午餐去了,这重伤之身可马虎不得。待会儿我就下山去啦。恩,看你气色红润,一大清早就跑到屋外闲坐,敢莫是伤势已然大好了?”
封十五闻言感激不已,汗颜道:“我可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楚行云呵呵笑道:“封大哥为保家国不知出生入死,小弟略略尽些心意何足道哉?”两人说话间已走进屋内。第三十一章传功
上官卿裳低头一看月影,不过东移两寸有余,心头也不禁微觉自许。就在此时,林间人影一飘,穆大先生业已悄无声息的回转,只多了一面玉轸丝弦的上好琵琶在手。
他委实聪明绝顶,一看对方脸上欣喜自豪的神色,便即含笑赞叹的道:“月移竹影,不及三寸,六百一十六言的琵琶行,便能倒诵如流,由此可见淳于卿裳的悟性资质,着实是上乘之选!这样方不枉我传你一手近年所创的小巧技艺。”
上官卿裳早已知道他武学极高,闻言知道所授必非凡技,不禁大喜,穆大先生含笑问道:“卿裳先猜上一猜,我想传你的是何技艺?”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目光在那面琶琵上一瞥,娇声答道:“卿裳愚昧,难测先生灵机,不知是否与香山居士这首琵琶行有所相关?”
“卿裳果然聪明绝顶,一猜便中。但岂仅有琵琶行有所相关,我想倾囊相授,以感谢你这穆某忘年的红颜知己。” 上官卿裳方自傲愕之际,穆大先生清俊得看不出丝毫岁月痕迹的脸容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卿裳文武兼资,对于音律一道也有相当造诣,方能学得这套武学!”
上官卿裳起初以为穆大先生是要教授自己什么神奇武技,但如今听得这等说法,又见他取来那一面丝弦玉轸的上好琵琶,才知对方所授的只是一种自度乐曲!虽然微觉失望,但仍接口笑道:“卿裳当年迫于娘亲压力,诸如豪竹哀丝,红牙檀板,均曾有所涉猎,惟所得不深,浅尝辄止而已。”
穆大先生微笑道:“能通一曲,便是知音,真正的霓舞虞韶,几人解得?卿裳且在这明月秋风之下,倚竹对酒,再听我一曲自度琵琶,看能记得多少?”说完,即就石上坐定,轻拢慢捻,纡除掩饰地弹奏起来,珠落玉盘,泉流石隙,刹那之间,便入妙境。
上官卿裳口内谦逊着,心下却全神贯注,到耳便知穆大先生所弹的这琵琶行,是揉合多种法曲之妙。再加上一部分大概出于自创的特殊音节,弹奏手法,又复极高,泻声青管,流乡紫檀,一曲潮生,四弦月冷,俄而蛩吟秋夜,俄而莺转春山,俄而撒来珠玉,俄而突出刀枪,抑扬顿挫之间,自己心头的喜怒哀乐情绪,全被控制。
一曲既罢,上官卿裳心悦诚服地轻抚玉掌,笑赞道:“先生此曲感人之深,何异乌孙马上,白傅江头?不过其中豪放之韵特多,哀思之奏极少而已,尤其是在极度美妙关头的那八九声奇异音节,宛如画龙点睛,加得恰到好处,高妙无比。”
穆大先生虽早知此女天赋异禀,但委实想不到悟性如此之高,不由微愕问道:“听卿裳这等说法,是否对我这曲琵琶行,业已记熟?”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含笑说道:“记熟虽则未必,但先生不妨暂借琵琶,容卿裳效颦一试。”
穆大先生突然一阵仰天狂笑,把手中那面琵琶,递给她后点头说道:“好好好,良材难得,绝艺尚传。我这曲琵琶行,今夜算是货卖识家,卿裳仔细潜心,包管你一生受用不尽。”
上官卿裳愕然不解他“参透何以学会一曲琵琶,便终身受用不尽”之语,正在诧然忖思,穆大先生又复微笑说道:“浊世堆愁难得开,能歌能舞是多才!卿裳试弹琵琶行,我则试作琵琶舞!”
上官卿裳心头忽然一动,暗想莫非穆大先生在舞中有甚传授?述依照适才记忆,手中缓拨琵琶,但同时聚精会神,细看他起舞身法。琵琶一响,穆大先生便即随声起舞,上官卿裳凝神注视以下,看出他长袖飘飘,回旋进退之间,果然竟是一种从未罕见,神妙极高的武学身法。
如此一来,上官卿裳不禁大喜欲狂,悉心记忆,忘顾其他,手中琵琶,也弹到极端美妙之处,发出一声奇异音节。这声异音一发,正在翩翩作舞的穆大先生忽然被外物所扰,足下微一踉跄,大袖先行往左力摆,然后迅即回翻,虚空一拂,才又恢复了美妙身法,继续起舞。
上官卿裳只看出穆大先生身法步法,蕴含奇奥,强记在心,对此却未加理会,刹时间奇响三作,穆大先生在每一声奇响之后,均有一种极其奇异的手式与之配合。直到第五声奇响过后,上官卿裳才恍然顿悟,暗骂自己笨拙不已!原来她彻底悟出穆大先生那种美妙无伦的回转身法,只是一种高明至极的守势武学,而那每一声奇异音节以后的奇异手式,才是奇艳奥绝,妙到毫崩的克敌制胜之道。
那种奇异音节,共只八声,等上官卿裳参透奥妙,获得骊珠,惜已时机不再,仅仅记在最后三式。琵琶一停,穆大先生收式含笑卓式,上官卿裳却懊悔不堪,玉面满是怅然若失的痛惜之色。
穆大先生见状,诧然问道:“卿裳悟性资质实是上乘之选,才以我近年所创的这套琵琶行相传,你怎的这副神情?难道还有什么参详不透之处?”
上官卿裳双颊微红,苦笑答道:“承二先生错爱传授琵琶行绝学,关于身法步法卿裳均已勉强记下,但其中那八手奇绝招数,却因愚昧弩钝,错过了起先五式。”
穆大先生闻言大笑道:“不要贪心,你既记熟这套琵琶行的身法步法,以及其中暗藏钧天八式的最后三招,纵目当世武林,除了老一辈高手因火候功力相差,尚难与抗衡以外,其他年轻一代人物,大半均无足惧。这面琵琶不是凡物,也举以相赠,可制一丝绶挂在颈间,以便边弹边行。倘若仅采守势,任何人物,均在百招之内难得胜你。你我今日因缘已尽,穆某就要离去这沧海山庄了,最后奉告一言,当今国师之子陶世恩已在庄内,若要去得天香豆蔻救治仇独恨,当可在此人身上想办法!”
上官卿裳见这素来颇为相得的穆大先生,在传授了自己一套中藏“钧天八式”的奇绝武学琵琶行,又复将这面丝弦玉轸的极好琵琶举以相赠后,突然毫无前兆的立即离去,不明他为何如此,心下不解,痴痴伫立。
等她被一阵风摇翠竹的切玉之声猛然惊醒,面前哪里还有穆大先生的踪迹。只是明月流天,清影在地,夜凉侵骨而已。她蘧然一惊,忽然忆起穆大先生临去之言,暗忖道:“陶世恩来到了沧海山庄?我怎丝毫不知,哦,对啦,莫非适才那道装少年便即是他?但以他少师的尊贵身份,协助其父统领天下道门,怎会出现在我们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呢?”#--iCMS.PageBreak--#上官卿裳适才所见之人确是那陶世恩,跟随其身后的是随那安贡寺小活佛宗南却郎进入中原的藏边三毒其中之一。藏边三毒当日在祝氏兄妹手中刹羽而归,不但让那追索之人安然逃逸,还丢失了师门重宝,宗南却郎勃然大怒,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搞得兄弟三个狼狈不堪,在活佛座下的青虹而女徒面前丢尽了颜面。
宗南却郎汇合了陶仲文派来迎接自己的陶世恩后,本欲在一旁观看中原众高手围剿夺魄魔君的好戏,但谁知那么倒霉反让他们遇上了正主,好在那绝世魔头自顾身份,未曾全力出手,只是试探昔日对头的门下有几分修为而已,否则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他和陶世恩紧随在魔君身后下得山来,当他们风驰电掣地赶到临竹谷内时,那里的激斗已经结束。本来中原群豪是获得了一个惨烈的胜利,在付出多位高手或死或伤的代价下终于使极乐真人也失去了战斗力。但当夺魄魔君一到,形势骤然发生了变化,侥幸尚存的向天啸、法华上人、萧竹盈等人本就不是百年魔功的对手,在力战身疲之下更挡不了魔君方天戟的三招两式,全都束手就擒。
夺魄魔君恼于弟子受伤,本欲屠尽场中诸人,这时陶世恩和宗南却郎适时赶到,大惊下顾不得多想,仗着因适才魔君未曾为难而来的胆子,立即现身请求魔君手下留情。夺魄魔君却不知作何想法,竟然在考虑了一会儿后答应了下来,弯身负起躺在地上的极乐真人后飞身而逝,鸿飞冥冥。
陶世恩、宗南却郎二人想不到魔君如此好说话,一时都呆楞当地,好一会方才清醒过来,迅疾动手将失去神智的中原群豪带离原地,安置到了附近的沧海山庄之内。因他们行动快速,一路心神激荡、又复害怕引起前面二行高手的注意而不敢全速纵跃的方青言,当他来到临竹谷内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沧海山庄是上官世家所在地,上官世家当年先族就是朝廷中人,后辈子孙虽受几两代皇帝的压制,却仍受朝廷管制。依照家族传统,这些江湖世家总要依附于朝廷之中的一个显要,依仗其势力来发展生存。国事陶仲文所领导的龙虎山正一道一脉便是当代上官世家的宗主,而慕容时则托庇于首辅严嵩门下。
在藏边三毒的帮助下将中原群豪暗中安置在沧海山庄之后,陶世恩便带着那念念不忘的陵阳郡主朱韵妃来到了那属于自己居处的“落凤楼”,吩咐三毒的老大自行离开后,颇有些急不可耐地匆匆来到了安置那心上人儿的地方。
陶世恩贵为当朝国师的独子,非是见识浅薄之人,拥有过的女人里称得上是当世绝色的绝不在少数,但当这紫杉飘拂、飘然欲仙的女子出现眼前时,他却全然忘却了过去所有见到过的饿那些此刻看来全是用只俗粉的女子,心神全为这天仙化人所占据,心脏阵阵狂跳不已,虽说那带刺的佳人此刻内力全失,娇躯横陈在他眼前,全无抗力,可以说任他为所欲为,可是他心里却油然而生一种不可亵渎的感受。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身为郡主的尊贵身份。这多年来,自从父亲接任龙虎山正一道上任掌教邵元节的国师之位后,几乎日日都和那些达官贵人、皇室宗亲交往,朱韵妃这个帧王的女儿并不能使一向色胆包天的他产生多少顾忌,可惜此刻他偏偏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静静看着她那晶莹剔透、雪白透明、若隐若现的玉肌雪肤,陶世恩只觉得这倾国绝色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糅合了圣洁高贵、典雅端庄,又似是有股温婉娇柔的妩媚风情孕育其中。
此刻因为被夺魄魔君重创,离恨阁的独门内力全然散去,不复往日英气勃发的飒爽姿态,羞花闭月的容颜下透露着一种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的娇柔美感,使人产生人恨不得马上把她搂在怀里甜言呵护、轻怜蜜爱的冲动。
朱韵妃自在紫竹林临竹谷内骤然受到重创后,虽然伤势严重,但奇怪的是神智却并未失去,在群豪中是兀自保持清醒的唯一一个,被陶世恩携来后,一路上早不知有气无力的与他做了多少口舌之挣,或威言相胁,或柔声哀求,打扮不管是疾言凛色,还是温言软语,陶世恩却全然不理,只顾携着她闷头赶路。从那悄悄射过来的色欲眼光,以及不时加紧的手上动作看来,自己是万难逃得此劫了。
她性格素来刚硬,颇有男子气概,适才迫于失身的威胁已经降下人格苦苦哀求了,眼见对方理都不理,知道再无幸免,便也不再百费功夫了,一直没有作太多的无谓挣扎,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体内真气被“天玄玉阳指”上夹带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切割的七凌八落,似有还无,落到这好称道门年轻一辈最杰出高手的“少师”陶世恩手中哪有余力反抗。
只是她此刻还自恃是皇室宗亲,父亲帧王又手掌大权,这陶世恩必然不敢真的对自己怎样,给他占些手脚便宜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因此只是一心一意的调理着体内的气机,双目冷冷的打量着这个高大强壮,浑身充满阳刚之美,眼神中却又时时透着一股邪淫味道的道门高手,他眼中那股狂热得似能烧毁一切的疯狂欲望,就象是饿极了的野狼见到猎物般,使她心中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这种眼神在以前可从没见过,毕竟自己是朝廷亲封的陵阳郡主,以前的那些男子纵然震憾于她的国色天香,却往往不敢直视自己,只能在自己低头转瞬间才敢偷窥。
见到朱韵妃不知不觉地一丝红晕染上了莹白脸颊,配上芳心怯怯的含羞娇态,陶世恩恨不得立即提枪上马,就地疏泻此刻火焚一般的欲望。但他却迟迟动不了手!因为刚才他已用真气细细体察过她体内的伤势,这娇贵的美人儿被那惊天动地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当胸一指震伤了内腑,几使心脉都欲断还连,现下仅靠离恨阁神奇的先天太素真气勉力维持。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自己霸王硬上弓、共赴巫山云雨的销魂高潮,就算是自己把她开苞夺贞时处女的破瓜之痛恐怕她也捱不过!
如此美貌的绝世尤物如只能享用一次太也暴殄天物,况且其父帧王此刻虽然已经圣眷不再,但毕竟是曾执掌朝政大权的实力人物,得罪了他凭自家龙虎山的威势虽也不见得怎样!但朱韵妃这样罕见的美貌娇娃怎也要细细品尝,若能看着她被自己强暴占有后,被迫臣服棒下的娇羞美态,那可是大快人心之极,一出自己当日求亲时被帧王断然拒绝的闷气。第三十二章疗伤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仇独恨是在一个若有若无,轻轻淡淡的歌声中醒来的,先听到那声音飘飘荡荡,好象是运行中天际,醉在那无以复加的舒心享受中了,感受到了那声音中莫名的相思衰愁。歌声停了好一会,他才闻到静静的一种香味,是那一种沉香淡淡的,雅雅的气味,特别中带点由外面飘来的檀香气,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他心下一惊,连忙翻身坐起,往周围扫视了一番,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间闺房之中:坐卧处是一张作工精细的竹床,床周笼着雪白的纱帏,床上一个淡绿的竹枕配上一张绣着一朵硕大山茶花的绿布毯,显得格外清爽;左侧床头边是一个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一把木梳及一些脂粉之类,显然这是一个女子的卧房;房正中摆了一张圆桌,一个玉制的小香炉置放其上,正冒着袅袅的轻烟;此刻天色已黑,但玉香炉旁的烛台上,五根燃着的红烛却把房中照耀得如同白昼。
“仇公子你醒了,太好啦!”床头的桌边伏睡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容貌俏秀,举止间灵动可爱,听到仇独恨立起身来掀被的声音,赶快起身过来,伸出手,试了试他额头,满脸喜欢的道:“你的烧退了,我得赶快去告诉小姐,哎呀,你烧刚退,躺着不要动,好不好,不然小姐会怪小婢的。”
仇独恨见是自己密友上官卿裳的贴身丫头纤纤,此刻他就要起身下床,但在她焦急地连忙阻止下只得又躺了回去,正要说话,纤纤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看来是去告诉她家的小姐上官卿裳了。
打量着周围,整个屋子的陈设极其高雅,隐约中透露出华贵,显示了主人的品味与众不同。仇独恨虽然与上官卿裳极为交好,但却甚少进入上官卿裳的闺房,纵然偶尔踏入一次,亦是小心谨慎不敢肆意打量,惟恐给人留下登徒子的浅薄印象。此刻想不到受伤之下反而会被上官卿裳安排在这里,一时不由地浑身不自在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屋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当先进来一个少女正是此间的主人上官卿裳,后面跟着的正是她的俏秀丫鬟纤纤,见到他已经清醒的样子,满脸都是欣喜之色,会说话的饿大眼睛深情地瞥了他一眼,似在说“你终于没事啦”一般,转身她责备纤纤道:“纤纤,你看到仇大哥醒了,应该让他喝一点参汤啊,怎么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了呢?”言辞虽有怨意,脸上却笑意盈盈的来到了床边仇独恨的身前。
她轻责丫鬟的声音润人心神,正是刚才醒来时听到的歌声是一同人,听在仇独恨的耳内有如仙乐,想不到在原本誓不偷生的刺杀行动失败后还能再听到这娇柔悦耳的动听嗓音。他一眼不瞬地注视着那天地灵气所钟的灵动双眸,苍白的俊秀脸上露出似是不能相信的神色,张口道:“裳儿,是你吗?我真的还能再看到你?”
上官卿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旁边的纤纤抢着娇声道:“那当然是真的饿啦!仇公子你不知道,在你重伤迷迷糊糊的这段日子里,全靠了我家小姐精心护持,用尽方法才将你带回了沧海山庄,保得你一命呢?我家小姐可辛苦了,每天都来……”
上官卿裳接过纤纤手捧着的一个瓷盅,轻喝了一声:“纤纤!要你多口,说这等琐事作甚,最重要是仇大哥无事就谢天谢地啦!”纤纤闭中不言退到一旁,用心的打量起清醒过来的仇独恨。
仇独恨脸上现出感激的神色,长叹一声道:“裳儿,苦了你啦,我身为男子不但不能亲报大仇,还连累于你,我可真无用!”
上官卿裳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浅红,急声安慰道:“仇大哥你怎如此说?你我同赴金陵,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嘛,况且你受伤完全是为了替我挡下那老贼的杀手!严贼势大,手下高手如云,光凭你一人之力当然是不能有所作为的,只恨上官世家已经没弱,不敢开罪权倾天下的严嵩父子,否则举家族之力,裳儿就不姓不能摘下严贼和那奸宦的首级,为沈大人洗雪申冤?”
仇独恨闻言苦笑一声,道:“你私自陪我暗赴金陵就已经令我心中感激不尽了,怎还敢奢望上官世家为了私人恩怨而危及百年生存呢!”
上官卿裳横了他一眼,心内也明白自己家族是不可能介入此事的,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言,转口道:“哦,对了,你师傅穆大先生今日忽然走啦!”
仇独恨闻言一怔,诧异的道:“走了,为什么?近年来他不一直客居于沧海山庄的吗?师傅有留言给我吗?”一连串的问题都让人不知回答哪一个才好。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疑惑的答道:“裳儿也不知道啊!在裳儿去拜访他时他传了一套‘钧天八式’的武学给我,然后就那么忽然的离去啦,什么话都没留下来,害得人家一直在纳闷呢!”
见仇独恨露出思索的神色,怔怔不言,上官卿裳忽然温柔的劝道:“仇大哥,你身体很虚,喝碗参汤吧。”她打开瓷盅,里面腾腾的还冒着热气,那温润的香气四溢开来,令人很是好受。她先妥了一勺,吹了吹,靠向仇独恨。
她身为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何时如此伺候过一个人,仇独恨受宠若惊下猛的一下就想翻身起来,不想这一次用力过猛,牵动全身,这才发觉四肢立时酸痛异常,胸口更如有一块大石压住般,周身忽然间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挣起的半点身子颓然又倒了回去,心中暗忖道:“怎么会这样,我四肢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酸痛异常,难道说此次竟受伤如此严重,鄢懋卿和那王府侍卫在我全力施展‘移岳诀’之下还能对我早成如此伤害?”他自帧王府刺杀失礼后一直昏沉着,纵是醒来亦是神志迷糊,因此直到此刻方才知道自己伤势的沉重。
上官卿裳看着想挣扎着起来的情郎涨得满脸通红,亦发显得伤后的无力虚弱,想起钟山儒医安世仁对他病情的断语,那天香豆蔻又不知何处寻找,心下不由黯然起来,却不敢显露丝毫在颜面上,急忙按着他的身子薄责道:“仇大哥你伤势还没有痊愈,就不要动了吗!来喝口汤吧。”声音清甜纯美,神态就像一个大姐姐对顽皮的弟弟。
仇独恨满脸疑惑,他刚才暗里多次试着起身,一次比一次急,却反而越是无力,连想抬起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了,心中惊异之极,但在美人的款款软语下无暇思及其他,又不想让上官卿裳看出他如此境况,只得十分顺从的乖乖喝起递到嘴角的参汤。不多时,已将那一盅参汤喝完了,上官卿裳十分满意的收起瓷盅,软语绵绵的道:“仇大哥身体太虚弱了,应该多多休息一下,裳儿不打扰了,待会再来。”说罢,向一直静静观望二人情态的丫鬟纤纤招了招手,飘飘逸逸的走了出去。
静静的一个人呆在屋里,仇独恨默默运起了师傅所密传的内功起来。他是在在亦师亦父的沈练身亡后机缘巧遇拜在了北天居士穆大先生的门下的。穆大先生一代奇人,颇善医药之道,为他体内当日所受的锦衣卫统领李振易的阴寒内毒,派人走遍了名山大川采寻奇药,机缘巧合下也有不少收获,有些更是可遇不可求。比如说这人参,就在当年长白山天池近处,周围雪山,寻获有两株万年人参,这是如何大的机缘啊,令得穆大先生忍不住心中狂喜,大大奖励了那寻获此物的属下。后来小心的配合其它药料,炼就参汤,给仇独恨服下,却不想差点要了他小命。
那万年人参岂是一般可比,固元培本之力当然是非同寻常,不料温补之力过于勇猛,虽然穆大先生也早料到这点,加了其他阴柔清凉的药加以调合,却还是过了些,当时就激得虚亏的仇独恨吐血,幸得穆大先生连忙用功逼出一倍份药力。虽然仇独恨还是获益不少,身体究是强了些,但却没有将李振易的阴寒内力全部驱除出去,因此他体内一直存在着两股真气。后来穆大先生不敢再冒险,绞尽脑汁练就了专为他而配置的益气丹,着重缓和慢补,又从自己弥天心法中化出来一种功诀,讲究服丹后运行药力,发散全身,逼疗寒毒。
这个方法见郊极大,当下仇独恨把参汤当作益心丹,先运功练化药力,再运行全身,不知不觉就运行了十八个周天。此时一个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闪到了床前,面上似乎蒙着什么,但一对眼睛精芒暴射,看来黑暗对他来说根本是如同白昼一般。他伸出两根手指探出去,搭在沉浸功境万事不知的仇独恨手腕处,竟然象是医者诊病一样,探查起仇独恨体内情况,良久,收回手,犹豫了半响,还是又悄悄的退走而去。落凤楼内,只闻一声“唉”,一直在这落凤楼上照看朱韵妃的宗南却郎缓缓地从她洁白如雪的晶莹皓腕上松开为其搭脉的手,他的密宗手法使见多识广的陶世恩暗中亦是颇感奇怪,并夹杂着丝丝不满,只见他一指在下,四指在上,似乎微不可见地在细细抚摸这美貌绝色的佳人玉腕。他可知道那种滋味,触手处玉肌雪肤端的是娇嫩无匹,娇软腻滑的柔嫩触感可使人魂不守舍,筋酥骨软。
若是那洁白滑嫩、纤美细长的如玉小手握在自己那狂猛怒耸的赤红肉棒上,轻轻的上下套弄抚摸会是怎样一番销魂滋味啊!想道这里,早不知闯荡几许花丛的陶世恩不禁顿感浑身燥热不已,神思飘飞,心魂不属。
直到宗南却郎轻咳一声后,陶世恩才勉力地将三魂六魄强行归位,收起那魂消色授的色中饿鬼样,问道:“嗯…嗯、这个……活佛,你可有办法?”
宗南却郎闻言默然片刻,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在陶世恩催促不安的眼神下,方才以他那圆润之极的嗓音缓声道:“办法是有,少师,不过……”
陶世恩见他吞吞吐吐,不由略显不耐的道:“倒底有什么办法,活佛请明言!”
“不是贫僧买关子,只是这方法有点古怪,说来怕少师有所误会!”宗南却郎还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倒底怎样,活佛只管说来,只要能救得郡主一命,不管怎样都行。”
宗南却郎这才似乎迫于无奈地慢慢道:“从她体内的伤势来看,她是在和那夺魄魔君对掌时被他的强大的异种真气侵入体内,魔君那至刚至阳的内力不得宣泄,全面压制了此女本身的玄阴真气,阴衰阳盛纠结互斗,是以震伤心脉,命悬一线!此种伤势最是难治,而陶公子偏于阴柔的‘诸天大兜罗玄功’在这种情形下对她而言是虚不受补,我密宗一脉有种神功专门讲究调平阴阳,或可一试!”
陶世恩对此情况早有所知,否则以他国师府传人的见识,哪用得着请这西域的密宗高人出手,当下急忙问道:“活佛要用贵门的哪种神功?请快些动手吧,迟恐不及!”
“贤侄莫急,贫僧对我密宗各派众多料伤秘法颇有心得,决不会误事!若用这法门施治肯定能及时续得她那欲断的心脉,那就是贫僧刚刚修得圆满的‘密乘圆满大法’!”
陶世恩初听极为高兴,但细听下不由微微一怔,道:“密乘圆满大法?”旋即恍然,暗道::“爹爹曾言,西域密宗武功诡异玄奥,与中原各派迥然相异,尤其是这格鲁派,最擅与一种与中土佛门‘欢喜禅’类似的双修功法,听这什么圆满大法的名字,该就是这种武功了,难怪贼秃一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气!”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奈何朱韵妃的伤势又严重得拖不了多久,若等自己赶到京师求助父亲,那时她可能早香消玉陨了。口中问道:“怎样施为,尚请活佛明言!”
宗南却郎略一沉思,似在考虑措辞,缓缓道:“现下此女心脉将断,真气隔离,要靠自己疗伤那是万不可能,本派有一不二法门,可以纯凭真气加速该断点处的血脉流通,以期接续加固心脉。而若凭外力为其疗伤,则必须避免外力与她自身体内真气相冲突,也不能与尚残留在她体内的异种真气有任何冲突,任一点做不到,那么此伤势可是无可挽回了,纵使神仙也难以救她。要避免外力与夺魄魔君残留真气相抵触,你我二人佛道同门,所练真气有相通之处,一二点不同之处待我指点于你,立时无碍。而为避免外力与她自身真气相冲突,不但要将她后天所练真气尽数吸空,就连先天真气也不能留一点。我等习武之人所说的内力通指后天所练真气,而先天真气则是每个人自打出娘胎以来都有,只不过多少因人而异。所谓体质体力好的人多一点,差的人少一点罢了。中原武林称之为先天真气,而在我西域密宗的练功法门中则称之为真元,通常人所指的练武天才,不过是真元较常人多些。真元之于男子,称为元阳,女子真元即为元阴。施术之时,用外力将其后天真气尽数凝聚归之于阴元之中,待其阴元尽泄,体内空空荡荡,外力于其内将通行无阻,方能奏效。其实江湖上一些下三滥的采花大盗所谓的采阴补阳就是从这一法术中演变而来。他们在采空女子后,多弃之不顾,女子则只有香消玉殒,我等当然不可如此,只须在修复其心脉后,反其道行之,将此女那珍贵的阴元回哺之,那时当可大功告成!”
一直保持神智清醒的朱韵妃一听之下,芳心不禁羞怒难禁,她何曾遇到过如此尴尬境地,愤然道:“哼!无耻贼子!你们…你们竟敢…?”双颊涨得通红,羞愤交加之下一时说不下去。
陶世恩闻言也是一怔,但想如此香艳的疗伤法门却正合自己脾胃,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令他觉得此中还有未解之处,顾不得去理会朱韵妃的含羞娇嗔之语,忙道:“嘿嘿,妙极!不过郡主阴元尽泄之时,修复心脉想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那其时心脉未复阴元又尽泄,郡主岂不魂飞魄散、香魂飘缈了吗?”
宗南却郎脸上平静无波,似是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答道:“此也是法门中关键之一所在。必须有两人通力合作,方能行此疗伤法门。一人尽吸其阴元,寻一阴功不俗但又与此女功力相抵触的女子作为暂存之鼎,该鼎只须运起阴功,护住自身阴元,令其二女元阴不致融合、冲突,待这陵阳郡主心脉修复完一段落后,再从鼎中吸出阴元回哺之。当此人尽数吸出她阴元泄于鼎中之时,另一人以阳精哺之,任一男子的阳精中都蕴含有一定的阳元,多少各异,体魄强健或练武之人多一点,体弱之人少一点,不论多少,以纯阳之气护住此女的三魂六魄待到心脉修复告一段落却也足够。”
朱韵妃听这鹰鼻碧目的西域番僧越说越是不堪,羞怒得脸红耳赤,可现今手无缚鸡之力,不要说挣扎反抗,就是欲捂住双儿亦不可得,被他那不堪入耳的胡言乱语羞得娇靥晕红一片,双眸紧闭,想到或要失身于此人,两行清泪不由夺眶而出,从两道纤长的睫毛下顺着雪白晶莹的秀美桃腮滑落。
陶世恩此刻也是心中矛盾,现在似是真的只有此法才能救得这使自己魂牵梦萦的绝色妖娆,否则纵凭一己之力就算一偿所愿,也无异于杀鸡取卵。只是眼看眼看怀中佳人千娇百媚、我见忧怜的姿容,却要被那也不知真实心意如何的番僧分得一杯羹,又不由暗感可惜,心下不岔。
他心中踌躇,脸上显得阴晴不定,宗南却郎见他阴沉着脸,当下也不说话,摆出一付爱做不做的悠闲样子,看得陶世恩心下暗骂:“得了便宜还卖乖!”虽是有些不愤,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朱韵妃这千娇百媚、高贵如仙的绝色美人儿那一丝不挂、柔若无骨的雪白胴体在这贼秃干瘪粗糙的丑陋身体下挣扎蠕动着……
想到这里,陶世恩蓦地发觉自己的巨棒猛地一昂,周身血液一阵异样的兴奋!想不到,光是想一想这样诡异的场景就会让自己兴奋莫名,如果真的身临其境更不知会是怎样一种光境!
“好!就依活佛的法子!”陶世恩咬牙道,素来好色的他看重的是占有和征服,对女子的贞洁并不如普通男子般讲究。此刻最大的心障既去,他就不由得开始对那异样的刺激急盼万分。忽然想起一事道:“只是还得找一身怀武功的女子啊?”
“公子放心,跟随老衲而来的尚有一众弟子,其中有几个女徒是贫僧‘圆满大法’的鼎鲁,可堪一用!”陶世恩闻言一阵朗声大笑,一语双关般地道:“原来活佛什么都想好了啊,哈哈!”
朱韵妃耳听此二人越说越投机,已是美眸紧闭花容苍白,芳心无措之下只能暗暗祈求上苍能有什么奇迹发生拯救自己于水火,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被二人轮暴奸淫的凄惨场面。此刻身处绝镜,不由后悔起当初呈一时之勇跟随群雄来临竹谷内围歼夺魄魔君的行为来!串串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珠泪不由自主地从纤美的睫毛下流出,淌满香腮。第三十三章噩难
夜色霭霭,山风低回。树木环绕的落凤楼兀立在黑夜中,暗影栋栋,颇为诡异。二楼分两排,面对而立,没排均有四间内舍,此刻北面中间那最大的房间里,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上有一张极是奢华的大床,雕梁画栋的房梁上垂泻而下一袭粉红透明的巨大纱幔,将那张硕大无比的巨床罩在其中,轻薄透明的粉红色纱幔配上极度柔软一片洁白的宽阔床褥,油然而生一种荡人心魄的春意。
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朱韵妃已被宗南却郎的那两女徒青虹二女抱去沐浴更衣,身着宽袍的陶世恩仔细聆听着正团坐在宽床之上的西域密宗神秘高手宗南却郎交待这香艳疗伤的过程细节,以免畅意销魂中得意忘形令美人香消玉殒。
“老衲已在郡主沐浴的香汤里加了些催情香料,可以令其体质加倍敏感,贤侄放心,那不是春药!”宗南却郎此刻一改先前那付庄重的高僧形象,看来颇似一个面对猎物伸爪的野兽,碧目中闪射着不可自制的情欲眼光,嘿嘿笑道:“由于这采阴补阳之术贤侄一时半刻也不可能学会,所以只有由老衲为主,公子负责一旁辅助。”
“原来你也六根不尽,难逃郡主的美色魅力啊!”陶世恩脸色一暗,心中暗自冷笑着:“能亲自为陵阳郡主开苞当然是人间至乐了,难怪你如此兴奋,眼前才是这外貌庄严的番僧的真正面目吧?”
虽然不愤被域外番僧拔得自己心爱人儿的头筹,但这香艳之极疗伤法其实极为凶险,如若让自己将采阴补阳之术现学现卖,那就后果难料得很了。只是心中虽作如此想法,却仍然难以尽掩不忿之念,只有借幻想那清雅若仙的绝色美人赤裸着一丝不挂的雪白美体,在这身材魁梧的老鬼粗壮的胯下纤腰蠕动、娇啼婉转的异样刺激,来稍稍舒缓心中的郁闷啦。
宗南却郎见他脸色稍显缓和,又循循善诱地道:“虽说待会儿老衲会在阳物上抹一点药物,一来催情之用,二来最主要的还是在给她开苞时尽量避免她的破瓜之痛,以免崩断心脉。但此时还是必须要有公子的帮助,为防万一,公子需将阳气由上而下维续她的心脉,以免在老衲吸出她的阴元前她心脉不继。”
陶世恩不解地道:“由上而下?”宗南却郎嘿嘿一笑,阴沉的脸上显出一丝淫恶奸邪的意味,忽然略显粗鲁的道:“就是用你的阳物插进美人儿那可爱的小嘴里!只不过公子可得将你的精关控制好,待老衲吸出她的阴元之时方可及时动作,如此一举二得,岂不妙哉!”
陶世恩一听立时呼吸急促,想到朱韵妃一张樱红软嫩的小嘴儿含住自己的肉棒,清丽难言如仙子般千娇百媚的绝色玉靥在自己胯下秀眉轻拧、娇啼莺莺的香艳刺激,立时将自己不能亲自为她破瓜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宗南却郎表面虽不动声色,其实也在意陶世恩的反映,此刻知他心障已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叮嘱道:“公子可别光顾着爽乐,还得注意老衲给你的手势,一旦老衲吸空她的阴元,你可得立即从上抽身而退,将阳元毫不停留地注入她的花心,稍有差迟,郡主可就有性命之忧了呢!”
陶世恩稍稍抑制住满脑海缭绕的绮思,点点头道:“活佛放心,世恩不会耽误正事的!”宗南却郎接下去道:“在你为她注入阳元时,老衲会将郡主的阴元暂时封存于我那青虹二徒体内,待公子完事后,再由老衲用密乘圆满大法为其修复心脉,而你这时仍然将阳具插于郡主口内,用真气灌入她体中,以防万一。”
正说到此,“吱呀”一声,房门开处,宗南却郎的两个女徒青虹二女扶着一位身披透明薄纱犹如仙子般圣洁高贵、千娇百媚的绝色丽人走了进来。霎时,破败的房间内迷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诱人花香。加了西域燃料的雄雄火光中,洁白宽阔的柔软床褥,粉红透明的巨幅纱幔,再加上朱韵妃那经香汤沐浴后更加撩人的淡雅体香,屋内更是春意盎然。
屋内的两个男子虽说早已见识过朱韵妃那令人心魄震撼的绝世美貌,但今一见这美丽高贵的绝色佳人身披一袭淡黄色薄如蝉翼的透明轻纱,纱内空无一物,浑身玉肌雪肤、幽谷峰峦玲珑浮凸,盈盈仅堪一握、纤细如织的柳腰下芳草萋萋若隐若现,再配上那本细滑雪白的肌肤上一抹醉人的嫣
红,也不知是美人儿沐浴后的诱人红晕呢还是因即将降临的淫风暴雨而芳心怯怯的羞红?
陶世恩立时看得目瞪口呆、垂涎欲滴,而那似是一直不曾怎样动心的西域活佛宗南却郎亦不比他好多少。看到二人魂销色授、颠狂迷醉的色中饿鬼样,朱韵妃芳心又羞又急,被迫穿上这衣不蔽体的透明轻纱,在房门外她还告诫自己无论面对怎样的不堪凌辱都应心如止水,可被他二人那毫无遮掩的赤裸裸狂热的色眼这样一看,想到自己冰清玉洁、神秘高贵,从无异性一睹的圣洁胴体在如若无物的轻纱下一丝不挂地被他们尽收眼底,芳心还是娇羞万般,不堪忍受。
比起一般的世俗女子,在即将遭受强暴失贞的厄运,面临令人羞辱的淫风浪雨之际,向来英气勃勃有若男儿的朱韵妃此刻可算是非常镇静的了,而且可说是镇静得有点异常。知道功力已失只有任人宰割,多说无益,软言哀求只能蒙受更大的耻辱。
当命运由不得你做选择的时候,便必须接受一切磨难屈辱!在自小接受皇室残酷争斗现实的朱韵妃而言,只有生存才是最真实的,在死神面前,贞洁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在渡过这令人羞辱的劫难之后,自己便能留得有用之身,异日才有办法再设法报复今日所遭受的折辱,所以她此刻除了选择默默承受即将失身的厄运外,甚至还为心脉再续后能否功力尽复而不自觉地有点担心。
然而虽说这一切都在当她沐浴在飘香四溢的浴盆里,在不能抗拒青虹二徒的轻搓慢抚时早已想定,可当她最终面对二人那如狼般狂热而赤裸裸的邪淫眼神时,女性的本能让她仍是芳心怯怯、羞怒难平。
在她羞怯不堪、情思难抑的当儿,那两个身份性格迥异的男人此刻却都是瞪目结舌的相同模样,魂销色授下仿佛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心脏“砰砰”的跳声。如此美人淡妆素裹已是荡人心魄,值此轻纱蔽体,峰峦幽谷若隐若现之际,再加上犹如贵妃出浴般娇慵诱人的绝世风姿哪能不叫人血脉贲张。此际的她由于功力全无、重伤未愈被二女扶着更显得娇柔万般、我见忧怜,让人恨不得立马搂在怀中轻怜蜜爱、狂蹂暴躏。
二人狂热邪淫的眼光贪婪地死死盯住即将被他们占有征服、肆意蹂躏的朱韵妃那薄如蝉翼的透明轻纱下一丝不挂的绝美女体,那里羊脂美玉般雪白无瑕的冰肌玉肤细嫩娇滑、吹弹得破,天鹅般优美挺真的白皙玉颈,浑圆玉润的细削香肩,盈盈如织仅堪一握的纤纤细腰,婷婷玉立、修长优美的雪白玉腿,真的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让人鼻血狂喷!
特别当他们看见朱韵妃那透明的轻纱掩映下,晶莹雪白、娇软浑圆的乳峰顶端一对颤巍巍、羞怯怯的樱红两点若隐若现的昂然娇挺,盈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下淡淡黝黑的芳草萋萋时,二人无不不口干舌燥、欲火如炽。一直到二女扶着这纤纤婀娜的娇柔美人儿走到床前,二人才好不容易稍稍回过神来。只见此时这圣洁高贵的清纯佳人早已是羞得耳根尽赤、娇靥晕红。
见此芳心怯怯的娇柔美态,陶世恩、宗南却郎二人宽袍下的阳具无不昂然怒耸。宗南却郎勉强收摄心神,命虹女也躺到床上。然后自己在床头盘腿打坐,运功行法准备施术。虽无朱韵妃高贵圣洁的气质,这个名是活佛女徒、其实却为鼎炉的虹女也是个不则不扣的绝色美人,比之朱韵妃又有另一种娇媚到骨子里去的成熟风情。
虽说姐妹二人共侍一师,时时难免淫浪无行,可破瓜至今还从未有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过身子,虹女不由得也是羞得耳根尽赤,桃腮晕红着遮遮掩掩地轻解罗裳,好半天才脱得身无寸缕赤裸着同样雪白无瑕的绝美玉体,羞答答地莲步轻移躺到床上紧紧闭上双眸。
陶世恩此刻邪淫淫地阴笑着跳下床来,俯身一把抱起朱韵妃那等若一丝不挂、芳香四溢的纤美女体,放到床的正中。虽说芳心深处早已经绝望地准备承受这恶梦般的厄运,可当她躺在洁白柔软的床褥上面对即将降临的淫风暴雨时,她依然心如鹿撞、仿惶无依。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初次开苞破身,就要同时面对两个久经战阵的淫魔色狼,此时她也不知道是该期待他们依凭久经花丛的丰富经验让她少受一点破瓜之痛的折磨好一点呢,还是该盼望他们赶快行动早点结束这一令人羞辱难堪的劫难好,又或者应该祈盼顺利接续心脉以便她能恢复往日功力?只有眼帘低垂、美眸紧闭,犹如一只无依无助的小羊羔在宽阔洁白的柔软床褥上静静地躺着。
陶世恩贪婪地盯着眼前这娇靥晕红无伦的娇贵郡主那近乎一丝不挂的半裸美体,轻纱掩映下若隐若现的娇挺雪峰、嫣红樱桃以及芳草幽谷比之袒露无遗更要令人犯罪。他的手不能抑制地轻颤着握向轻薄纱衣下那圣洁娇挺的雪白丰峦,就象一件精贵的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碰碎。
“嗯……”,一声弱不可闻的轻吟,在令人紧张压抑的静霭空气中仍然那么清晰。令人难捱的恐惧无依中紧绷的胴体无一处不敏感,当她圣洁娇挺的乳峰第一次被男性粗糙的大手握住,不能抗拒的淫风暴雨终于降临,一向坚强有若男子的朱韵妃不禁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娇靥桃腮上迅捷地泛起一抹羞赧的红晕。
娇挺丰软的玉峰甫一入手,那种触之欲化的娇软感觉令陶世恩浑身一阵激凌,他本能般地用力一把握住那颤巍巍怒耸地圣洁乳峰,久久不忍释手。虽说还隔着一层薄纱,但他仍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玉乳那娇嫩无匹的触感,隔着一层轻纱尚且如此,如若真的直接触摸慰贴在那娇软盈盈的圣洁乳峰,会是怎样的一种细嫩、滑腻呢?
只是想象着的香艳刺激就已令见惯美色的陶世恩心儿狂荡不能自己,看到清纯绝色、处子娇躯的郡主那秀美无伦的晕红桃腮上滑落两行清泪,他勉力压住几欲沸腾的滔天欲火俯身在美眸紧闭的朱韵妃晶莹玉润的耳垂边邪声道:“嘿嘿,郡主,我们会怜香惜玉的,你好好亨受一下这凡人之乐啊,别怕!”
正芳心气苦、羞怒无依的朱韵妃再也忍不住美眸一闪,愤怒地盯视着他淫邪地双眼道:“你……陶世恩你好大胆子,敢如此羞辱于我?父王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轻叱薄怒在欲火焚身的男人眼中又是另一种迷人的美态,陶世恩邪邪地一笑,用大拇指隔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轻轻一擦娇挺的乳峰巅上那稚嫩的乳头,无赖地道:“嘿、嘿,帧王啊,那时陶某成了他的东床快婿,他焉能奈我何?何况算来我还是他女儿的救恩人,他该感激不尽才是,焉能恩将仇报!郡主无庸替我担心!”
高贵圣洁的娇挺乳头上传来的异样酥麻令朱韵妃羞不堪言,芳心一乱下眼神迷离,再也不堪他灼人的邪欲眼神,美眸紧闭,仍怒叱道:“你……你无耻!”
陶世恩仍不慌不忙地邪笑道:“其实这只是疗伤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待会儿你就会知道妙处了,只是不知道郡主欲仙欲死之时还会不会如此骂人啊!”耳听他淫浪不堪的胡言乱语,感受着紧握娇挺乳峰的男人粗糙的大手传来的羞人灼烫,朱韵妃芳心又是气苦,又是羞赧无奈,只有美眸紧合,不去睬他。
见佳人含羞不语,陶世恩邪笑着轻吻在她滑嫩的绝色娇靥上。纤秀的黛眉、柔软温润的紧闭美眸、挺直娇翘的瑶鼻、线条优美无伦的晕红桃腮无一不让他淫荡的双唇更加灼热,玉润晶莹的稚嫩耳垂,芳香甘美、鲜嫩娇艳的柔软红唇更使他难以自控地狂吻狠吮。
无谓的挣扎反抗只能带来更大的羞辱,虽是心有不甘,素来坚强的朱韵妃不想给他们一种软弱的印象,紧闭美眸,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动作,只是当男人潮湿灼人的火热双唇含着她稚嫩敏感的耳垂轻吮柔舔时,心底不能自抑地荡起一阵痉挛般的轻颤,而那淫邪贪婪的大嘴重重压在她鲜艳娇嫩的柔软红唇上,意欲强渡玉门关时,她舌头猛顶贝齿,玉首轻拧以期摆脱他的纠缠。
可当他用双手紧紧地固定着她的螓首,毫不罢休地狂吻狠吮着她柔嫩娇艳的红唇时,虽说银牙暗咬绝不让他撞关夺隘,可两行晶莹剔透如露珠般的清泪不可避免地从纤长优美的淡黑睫毛下缓缓滑落。
陶世恩久攻不下,眼见美人儿珠泪滚滚,虽说素以玩弄美女于股掌为乐,但也心中一凛。这清丽难言的佳人本就有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优雅气质,此刻更给人一种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的娇柔感觉,加上那令人心碎般的晶莹清泪,更是令人不忍伤害只欲将她搂在怀中轻怜蜜爱。
陶世恩知道如不能令朱韵妃先行情动,就算霸王硬上弓下顺利加固心脉,那康复后的俏佳人也必定心如死水、冷若冰雪。那样的话既不能好好亨受这羞花闭月的绝世尤物令人心荡的美色,也与一开始把她掳到手就将她奸淫强暴没什么区别。彻彻底底地占有、征服她的芳心和肉体,领略这千娇百媚的绝色尤物沉沦在无边欲海中的万种风情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于是他放弃了对两片饱满鲜润的娇艳红唇的追逐纠缠,淫热的厚唇顺着仙子娇翘挺秀、优美无伦的下巴一路下滑。天鹅般优美挺直的玉颈,雪白一片、晶莹耀眼的细滑玉肌和柔媚滑润的锁骨,浑圆玉润的细削香肩无不让他留连忘返,久久地停留在两片薄纱衣襟中间露出的那一道洁白晶莹的诱人乳沟中。
唇下的玉肌雪肤是那样的甘美芳香、细滑娇嫩,乳沟边上那两团娇软盈盈的乳肉更令他要不是怕美人心脉骤断就欲狂咬狠嚼,全部吞落入肚。由于不知道他们在她沐浴的香汤里加了令她肌肤更加敏感的催情香料,所以当如蚁轻咬般令人酥痒轻颤的异样刺激由自己那从未有异性触及的圣洁乳沟边上传来时,朱韵妃不过以为是自己由于即将被强暴失身而本能的紧张导致肌肤非常敏感使然。她依然默默地等待着那不可抗拒的淫风暴雨的降临,只是那令人肌酥骨软的酸痒刺激以及想到一个青年男子正淫邪地亲吻着自己冰清玉洁的圣洁胴体时,令她不由得芳心怯怯、娇靥晕红、含羞无助。
陶世恩依依不舍地好半天才从那娇软无比的滑嫩乳沟边继续向下吻去,火热灼人的淫荡双唇经过盈盈仅堪一握的纤软织腰上嫩滑无比的细腻玉肌,又久久地停留在平滑小腹上那浑圆迷人、小巧可爱的玉脐上。肚脐上传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异样刺激,令朱韵妃修长纤美的雪白玉腿猛地绷紧,洁白可爱的小巧脚趾也不自觉地变得僵直。
从未有过欢好经验的她平素想来,当一个女子被人强暴凌辱只会有令人羞耻和恶梦般痛苦的感觉,可当这一切降临到她的身上时,她不知道是应该恐惧呢还是应该喜欢这种万分酥痒的刺激,她只是芳心迷茫、胴体轻颤。不管怎样,那痛苦的折磨还没降临,也许当它到来时会是雷霆万钧般重重地击在她身上,只是那令人筋酥骨软的麻痒还是叫她忍不住脸红心跳、心如鹿撞。
陶世恩在那浑圆玉美、小巧可爱的温软玉脐上爱不释口地亲吻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为这玉体横阵、娇靥晕红的美丽郡主宽衣解带。将美人儿那羞红火热的美丽螓首轻轻地搂进怀中,慢慢抬起她的上身,把衣不蔽体、等若无物的薄翼轻纱从那一片雪白晶莹、美丽绝伦的娇软胴体上缓缓脱落。第三十四章情挑
知道这一切迟早都会降临,朱韵妃还是没有作无谓的挣扎反抗,只是想到自己高贵神秘、冰清玉洁的美丽胴体即将毫无遮掩地一丝不挂、赤裸裸地袒露在他们充满色欲的贪婪眼光下,芳心更加羞怯不堪,原本雪白无瑕的娇美女体上也不由得泛起一抹醉人心魄的诱人嫣红迅速向浑身扩散。
没想到怀中美人儿这样的千柔百顺,陶世恩很快就将这美丽绝伦的陵阳郡主罗裳尽褪、剥脱得一丝不挂。当宛如蝉翼的薄薄轻纱最终从她那白皙修长的纤美指尖缓缓飘坠,朱韵妃终于赤裸裸一丝不挂地袒露出那一具美绝人寰、令人心跳顿止的雪白玉体。
从将美人儿掳到手以来,陶世恩还是第一次如此毫无遮掩地看到朱韵妃雪白如玉的绝美裸体,他赤红如血的眼睛被雪白晶莹的完美女体震憾得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就象稍一转瞬就会飞走一般。
朱韵妃就这样一丝不挂、赤裸裸地娇柔横阵在洁白宽阔的巨床中间,让人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神奇。那完美比例下的高挑身材、细削浑圆的香肩、丰软怒耸的雪白玉乳、颤巍巍娇挺的樱桃、盈盈如织的纤纤细腰、平滑的柔软小腹、芳草萋萋的神秘花园无一不让人鼻血狂喷、诱人犯罪。
朱韵妃美眸紧闭、桃腮晕红,芳心怯怯、含羞无依地玉体横阵在柔软洁白的床褥中央,犹如春梦正甜的美丽女神,那样的安详、沉静,让人不忍打扰。见惯美女的陶世恩也不由得在女神那圣洁高贵、美艳绝伦的赤裸胴体前自惭形愧。他如痴如醉地死死盯着微微起伏的娇软雪乳上,一双如蓓蕾含苞初绽般清纯可爱的娇小乳头。那一对稚嫩无比、小巧可爱的乳头犹如雪中樱桃,娇艳绝伦、媚光四射地在巍巍怒耸地柔美乳峰巅上娇柔怯怯、含羞挺立。媚艳娇嫩的可爱乳头旁两圈嫣润粉红的诱人乳晕更衬托出那一对圣洁的娇挺。
当赤红的眼光最终落到浑圆玉美的雪白大腿根中间那一团黝黑淡淡、纤毛柔卷的芳草萋萋上时,陶世恩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沸腾的欲焰,一把扯下身上仅着的宽袍,如发狂的野兽般猛地一个虎跳,将朱韵妃那一丝不挂、雪白无伦的娇软美体紧紧压在自己黝黑强壮的虎背熊腰下。
“唔”如被小山压顶,朱韵妃被深深地压进洁白柔软的床褥中间,呼吸不畅间同时感受到男人充满爆炸般力量的强壮身体是那样令人意外的火热滚烫,可自己体内被他淫邪地细细亲吻所带来的丝丝酥痒、酸麻还没完全消散,这时也意外地对异性肌肤直接抵压接触所带来的火热慰贴感到难以名状地欣喜解脱!
这种新鲜异样的刺激感觉令朱韵妃感到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恐惧,被人强暴凌辱是这样一种感觉吗?还是……?心如鹿撞、芳心怯怯间蓦地感觉到一根火热滚烫、粗硕坚硬如铁的巨棒直直顶在自己柔软敏感的小腹上,一瞬间的迷惑后恍然到那是男人特有的性征,霎时桃腮羞红如火、娇艳无伦。
陶世恩抱着朱韵妃娇软欲化的纤美玉体,如疯如狂地在女神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般晕红无伦的绝色丽靥上狂吻狠吮,一双此时变得异常火热灼烫的粗糙大手猛力地揉搓着丰软盈盈的娇挺玉乳,下身更是将早已横眉怒目的巨棍在柔软平滑的小腹下那一丛淡淡黝黑的纤卷阴毛中连连狂顶,以稍解令人疯狂般难耐的欲火。好不容易心火稍平,才抬起头将一粒柔艳稚嫩、娇小可爱的嫣红乳头含进嘴里细细品尝。
含苞未破、尚是处女之身的娇贵郡主立时如遭雷击,银牙暗咬,秀眉轻拧,“嗯”,鲜嫩娇艳的柔软红唇间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对一个处子乳头这样的直接刺激岂是刚才那些许异样的酥麻酸痒所能比拟的,朱韵妃芳心娇羞万般,丽靥桃腮晕红无伦。也不知是因为被人强暴奸淫还能发出这样娇媚甜腻的愉悦呻吟而羞耻呢,还是因为正被男人含住自己从未有异性触及的圣洁乳头淫邪逗弄而羞怯。
耳闻胯下美人儿如仙乐般的动人娇啼,强捺住炽热欲火的陶世恩不慌不忙地轻舔细吮着嘴里那无比娇嫩诱人的可爱乳头。一只手仍然紧紧握住佳人,另外一只娇软丰盈的雪白美乳揉搓着,不时地用大拇指和中指轻轻夹住娇软雪白的乳尖上那一粒玲珑可爱、娇小嫣红的稚嫩乳头,食指轻轻地在无比娇嫩的乳头尖上淫亵地抚弄。
他能感觉到身下佳人那柔若无骨的娇软女体在自己抚擦她的稚嫩乳尖时紧张般地丝丝轻颤,但他远不以此为满足,他微微弓起下半身,从紧紧压住的赤裸娇软的玉体上稍稍侧开来,一只手顺着如织的纤纤细腰,轻抚那美玉凝脂般无比腻滑雪白的娇嫩玉肌向平滑柔软的小腹上纤柔细卷的阴毛丛中抚去。
异样的刺激令高傲的淑女芳心矛盾迷惑,但浑身多处敏感地带传来的鲜美快感仍然那样清晰、强烈,冰清玉洁的处子胴体被他这样淫亵抚弄既令她羞怯,也令她害怕。理智上她应该对他的淫亵凌辱感到痛苦和愤怒,可令人脸红心跳的本能快感却没有因此而减弱一分半分,反而越来越强烈得令人心醉。理智和欲望间的斗争中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令人羞辱的疗伤仿佛也成了沉沦于快感的理由。
芳心迷乱、羞然欲泣中朱韵妃蓦地感觉到那只似有无穷魔力、到处在她敏感的玉肌雪肤上煽风点火的邪手竟然已滑入自己细嫩纤卷的柔柔阴毛丛中,似欲还要向下探索。骇然羞赧下赶忙将一双修长雪白、纤嫩玉滑的美腿本能地紧紧闭上,桃腮晕红如火,丽眸紧闭。
陶世恩手指顺着那娇软无比的柔柔阴阜一路抚弄下滑,虽然受阻于那一双浑圆玉润、无比腻滑细嫩的大腿根外也不着急。他只是用手指在一蓬芳草萋萋中细细地梳理逗弄着那神秘诱人的纤纤阴毛。他要细细地品尝娇女情动的每一丝细节,体昧将美丽高贵的陵阳郡主渐渐征服的每一分每一秒。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胯下佳人那一丝不挂、娇柔无骨的雪白玉体在他耐心而淫亵的刺激逗弄下一阵阵地僵直、绷紧,又一阵阵地娇酥瘫软。
陶世恩斜眼看着朱韵妃那线条优美无伦的秀气桃腮上面积越来越大的娇艳晕红,心里暗暗邪笑,他双唇紧紧含住那粒无比稚嫩腻滑、娇小可爱的乳头,用舌尖在其上极轻极柔地一擦,“嗯”强烈刺激下,朱韵妃再次不能自己的娇哼出声,浑身冰肌玉骨攸地绷紧、僵直,她好不容易从那酥麻至极的销魂快感中渐渐找回理智,全身不由自主地娇酥松软下来时,蓦地,一只火热粗糙的魔手插入了原本含羞紧夹、腻滑娇嫩的大腿根中。
高贵神秘的圣洁花园突遭异物侵入,令她芳心慌乱,羞耻不堪,刚欲羞赧地轻扭纤腰以摆脱他的魔手,就给男人半俯半压地又深深压进床褥里动弹不得。他的手指甫一入桃花源,自己都抑制不住地手儿轻颤,那种无比温软腻滑的细嫩触感令他淫欲狂炽,肉棒也血脉贲张地在胯下仙子那浑圆雪白的大腿外侧一弹一顶。
他勉力强压欲火,待现下本就弱质纤纤的美人儿终于放弃了挣扎反抗,才用手指轻轻触摸那从未有游客问津的深遽幽暗的神秘花溪。她阴阜下的阴毛并不太多,无比腻软细滑的娇嫩玉沟边没有一丝芳草,陶世恩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想象尚是处子的陵阳郡主胯下那是怎样的一幅美景。手指沿着那柔柔紧闭的两片花瓣轻轻地触摸抚弄。
那令人难以言喻的温热滑嫩让他心跳如堵,口干舌燥。眼看身下玉人儿那高贵端庄、神洁如仙的优雅气质和天香国色般的绝色美貌,想到自己的手指正插在她原本冰清玉洁的胯下深处,他实在忍不住手指轻轻一挑,“嗯”,朱韵妃芳心羞赧不堪,秀美桃腮晕红无伦,她只感到那似有魔力的邪手轻轻地挑开了她圣洁娇嫩的紧闭花瓣,也不知是异样而深刻的刺激还是女子根深蒂固的羞耻之心让她再一次忍不住轻哼出声。蚌肉般无比稚嫩腻滑的香软花瓣令陶世恩舍不得继续深入,他爱不释手地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轻擦细抚着处女的花唇,神秘幽暗的圣地被这样淫邪地挑弄轻抚,朱韵妃秀眉轻蹙、美眸紧闭、银牙暗咬,女性本能的羞赧令她根本不敢完全放松下来去体昧那异样新鲜销魂的快感刺激。早已认命的心理使得理智与欲望、羞耻与本能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激烈地交战着。
陶世恩见她渐渐放弃了摆脱他深入不毛的魔手,也稍稍提身侧开,再次俯身含住那巍巍娇挺、嫣红樱樱的柔嫩乳头轻吮柔舔。原本因沾了他津液而微有凉意的可爱乳头陡地再次被湿濡火热包围,羞赧难捺的喘息声冲口而出。如兰似麝的娇哼轻喘也一样蕴着一股迷乱的火热。
耳闻高贵的娇女那仙乐般的呻吟,陶世恩加紧全面侵占那雪白无瑕的美丽仙体,淫邪地玩弄挑逗着朱韵妃那业已脆弱不堪的娇柔心弦。他一只手紧握住另一只丰软娇盈、晶莹雪白的怒耸椒乳,手指轻捏揉弄着娇小可爱的美丽乳头,同时不住地用梆硬贲张的龟头在雪白玉润的大腿和滑嫩的纤纤细腰上摩挲顶动。
她本是一个冰清玉洁的清纯处女,哪堪这奸魔的淫亵挑逗,一丝不挂、娇柔无骨、凝脂白雪般的晶莹玉体在他的淫邪轻薄下一阵阵的僵直、绷紧,特别是那粗大火热的棍壮物体在她无不敏感的玉肌雪肤上一碰一撞、一弹一顶,更令她心儿狂跳、桃腮晕红无伦。
此时的陶世恩已是欲焰高炽,忍不住将那在无比娇软滑嫩的温热花唇旁轻挑细抹的手指向未缘客扫的花径深处寻幽探秘。嫩滑娇软的花唇蓦地夹紧意欲再行深入的异物。他小心翼翼、一寸寸地探索着神秘幽深的火热腔壁上滑腻无比的粘膜嫩肉。
暗暗体昧着身下一丝不挂的娇柔玉体一阵阵难言的轻颤,感受着手指尖传来的紧夹、缠绕,陶世恩的手指终抵达绝色美貌的清纯仙子那冰清玉洁的童贞之源。无论玉腿怎样的紧夹,无论花径内的粘膜嫩肉怎样地死死缠绕阻碍,清纯处女的神圣贞洁终落入淫魔的邪手,朱韵妃芳心欲泣、娇羞万分,桃腮晕红无伦更显娇媚。
他用手指细细地体昧着胯下女子那神秘诱人的处女膜特有的轻薄、稚嫩,不时地沿着处女膜边上那嫩滑无比的媚肉转着圈。朱韵妃桃腮娇艳晕红,美眸紧闭、檀口微张、秀眉紧蹙,让人分不清她是感受到羞耻难捺的的痛苦还是亨受着新奇诱人、销魂无比的刺激。
陶世恩又用大拇指轻轻拨开柔柔紧闭的娇嫩花唇顶端那滑润无比的包皮,犹如羽毛轻拂般轻轻一揉。朱韵妃如遭雷噬,一丝不挂的赤裸玉体猛地一阵痉挛、僵直,白皙纤秀的一双素手不由地深深抓进洁白柔软的床褥里。冲口耳出的妩媚娇啼令本因突兀而来的至极快感苍白如雪的美丽娇靥迅即地又泛起娇艳无伦的羞赧晕红。
看到她不堪情挑的诱人媚态,陶世恩也不堪忍受,他腾身而上,强行分开朱韵妃含羞紧夹的修长玉腿,挺起怒目贲张的粗长肉棒就向那柔柔紧闭的粉红玉沟中顶去。狰狞狸红的火烫龟头甫一挤迫开无比娇嫩的紧闭阴唇,但见她晕红娇艳的丽靥蓦地又变得雪白。
“啊,好……好痛……”耳闻佳人呼痛,陶世恩失控的欲火稍稍一滞。就这样直捣黄龙、采花折蕊,身下美人儿必定玉殒香消,如此天香国色的绝世尤物岂不可惜?
滚烫硕圆的龟头终于强行刹车,开始在朱韵妃娇滑细嫩的神秘幽谷中乱顶乱撞,虽不能真个销魂,但也只好稍解欲火。他再次稍稍俯身,双手握住一对颤巍巍娇软丰盈的雪白嫩乳狠力地揉搓,并不时轻柔地撩弄挑逗峰顶上那一对娇俏可爱的嫣红乳头。
圣洁娇挺的美丽香乳上传来一轻一重两种矛盾至极的刺激,让朱韵妃芳心不知所措,那强烈的轻重对比让本就如虫爬蚁噬般的快感更为鲜明、深刻,也更令人魂销色授。尤其当陶世恩开始用硕大滚烫的浑圆龟头在她神秘的玉沟中一处自己已不知道的凸起物上淫顶乱揉时,她全身如被蚁噬。虽说女子天生根深蒂固的羞耻令她不再娇呼出声,可瑶鼻中仍不由自主地传出一阵火热难捺的如兰喘息,一阵比一阵急促。
耳闻销魂诱人的娇哼细喘,眼见千娇百媚的绝色尤物桃腮娇羞晕红万分,陶世恩又不由得心儿狂荡。既不能辣手摧花,只好转移阵地。但见他提起下身,跪坐在柔若无骨的纤纤细腰上,将粗长滚烫的阳具放进雪白迷人的晶莹乳沟中,双手抓住一对挺拨娇软的椒乳向中间紧紧挤压。
粗长的阳具竟然有一截放到了那挺刮秀气的优美下巴上,猩红硕大的滚烫龟头还不时地轻顶着她娇艳欲滴的鲜嫩红唇。“唔”,如兰似麝的火热喘息轻柔地喷在龟头上,朱韵妃瑶鼻中闻到一阵强烈的雄性体味,如星丽眸含羞微启,只见眼前一片粗黑的阴毛中一个狰狞猩红的“蛇头”正不时地轻顶着自己娇嫩的红唇。异样的姿势和更异样的刺激令她芳心羞赧不堪,含羞轻哼中正欲轻扭螓首,却被男人用双手牢牢固定,并不时地轻抬,以让柔嫩的鲜艳红唇与火烫硕大的龟头全面“亲吻”。
朱韵妃芳心羞赧万分,优美秀气的桃腮晕红如火,虽说在他一前一后的耸动下,娇嫩敏感的乳肉也被他巨大的肉棍烫得骨软筋酥,可还是贝齿紧咬,不肯让他轻渡玉津。陶世恩也被那娇软细嫩无比的乳肉在棒身上的磨擦搞得心火如焚,双手手指不断揉搓逗弄着玉人椒乳上那一对娇媚无比的稚嫩乳头,正拿她没法,蓦地就听胯下“啊”地一声婉媚地娇啼,朱韵妃秀眉紧蹙,樱唇微开,他不由得大喜,毫不犹豫地挺“枪”直刺。
刚为下体传来的销魂刺激轻呼出声,就被那火热粗长的肉棍严严实实地堵住檀口,朱韵妃呼吸不畅间不由得一声闷哼。原来,行功完毕的宗南却郎瞧见眼前一个绝色的赤裸尤物一丝不挂的雪白胴体地被一个强壮如牛、虎背雄腰的男子压在胯下,那个男子的阳具正深埋进那美丽人儿的洁白乳沟中,黝黑的肉棒旁一对粉雕玉琢般晶莹雪白的香乳上,一双嫣红玉润、小巧可爱的娇嫩乳头正随着他们淫亵的动作如娇似怯地巍巍颤动,好一幅香艳刺激的春宫画。他也懒得打个招呼,俯身迅速地分开仙子优美修长的雪滑大腿,斑驳长发直钻美丽仙子的圣洁桃源。
朱韵妃被陶世恩挡住了视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她真的看见一个可以作自己爷爷的域外番僧正埋首在自己修长雪白的优美玉腿中,光秃秃的头正在自己圣洁神秘的胯间一上一下地拱动,也只能令她更脸红心跳。
但是从双腿间传来的异样刺激却又与起先被陶世恩用手指在草原狼中淫邪逗弄不可同日而语。原本冰清玉洁的桃源幽谷不片刻就被第二个男人侵入占领,还来不及脸红心跳,即已香唇失陷,强烈的男人体味直冲瑶鼻。无瑕胴体正被两个色狼同时奸淫蹂躏,不知为什么强烈的羞意反成了销魂快感的帮凶,令人心跳欲止的刺激让体内的欲焰不受理智控制的越升越高,在本能与羞耻的天人交战中渐渐占得上风,而娇贵的陵阳郡主还不自知。
火热难捺的龟头终于进入了那如兰似麝的樱桃小口,朱韵妃香软小舌的惊慌躲避间不时地舔擦着粗长的阳具。看见胯下女子正深深含自己粗长的阳具,两片娇艳欲滴的鲜嫩红唇正被迫大张着吞下壮硕的炮身,深入檀口的棍身上还不时传来湿滑柔嫩的小香舌羞怯的躲避和销魂的舔触,陶世恩不由得欲痴欲醉,捺不住那狂炽的欲火,开始在仙子的红唇间抽动插入。
眼前是那淫邪男子又粗又黑的阴毛,朱韵妃美眸紧闭,根本不敢睁开。瑶鼻间是男子浓浓的体味,虽说呼吸不畅,口腔还是传来令人难言的羞人刺激。可是这些都远远比不上下体传来的深入灵魂的异样快感。
将朱韵妃那纤秀雪白的修长玉腿用力大大分开,宗南却郎也被眼前的美景震憾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淡黑柔卷的纤纤阴毛下微凸隆起的诱人阴阜,柔软无比的阴阜下、雪白晶莹的滑嫩胯骨间一条柔柔紧闭的嫣红玉沟,那色泽红嫩无比的柔软阴唇旁寸草不生,更衬托出那诱人玉溪的娇滑稚嫩。就连羞怯微皱的菊门也是那样的娇嫩红润不染一丝浊气,也不知是因为青虹二女刚为其精心洗浴过呢还是这天香国色的佳人本就与一般美女不同。第三十五章失身
宗南却郎看得口干舌燥,他紧张而小心地用手指轻轻拨开那含羞紧闭、玉润嫣红的娇嫩花唇。入目的那一抹鲜红嫩滑是那样的娇艳欲滴,指尖轻轻地剥开仙子阴唇上端那娇软万分的稚嫩包皮,但见一粒艳光四射、玲珑妩媚的稚嫩“花蒂”含羞娇挺。他再已压抑不住,一低头就含住稚嫩阴蒂舔动起来。
随着他舌尖的舔动吮吸,宗南却郎兴奋地感觉到身下女子不住地娇躯轻颤,被迫分开的一双修长优美的娇滑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头紧紧地夹在胯间。强猛至极的酥麻快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本就已落在下风的理智与羞耻扫荡得所剩无几,就如人体任一部位感到麻痒,都会本能地用手去搔挠一样,朱韵妃也不自觉地纤腰柔举、雪臀轻抬,本能地想令那酸痒至极的所在被他更有力地触及。
朱韵妃对他淫邪挑逗的本能反应更令男人兴奋地用舌尖在阴蒂上轻舔柔吮,每一次轻微的舔动吮吸无不换来她纤腰雪臀难耐的蠕动,又用手指轻轻拨开那光洁玉润的阴唇中部,一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嫣红小孔含羞袒露。那无比玉润嫣红的稚嫩小孔细得象一只尾指都不能通过,这令宗南却郎更是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如不好生怜香惜玉,如此尤物必定香消玉殒。
他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指极轻极柔地插入朱韵妃神秘圣洁的桃源花径,甫一插入,那无比嫣红玉润的小肉孔边沿柔薄得近乎透明的嫩滑媚肉就将小指紧紧含住。
朱韵妃原本贞洁的阴道内那从不见天日的粘膜嫩肉本能地将侵入的异物紧紧缠绕,指尖传来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嫩无比的触感,还有那火热的压迫感令宗南却郎更加证实了初见之时对这绝色佳人面相的观感。
这清丽端庄、圣洁高贵的美美貌女子不但具有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般清纯动人的绝色美貌,而且天赋异禀、身具媚骨,而今含苞待破那可得加倍小心。不只是那失身开苞的破瓜之痛,就是她天生娇小细窄的紧狭花径内层层叠叠、鱼蚌漫衍的花壁媚肉对即将侵入的肉棒那种令人魂飞魄散的缠裹紧夹,如不加倍提防,恐怕等不到吸光她的阴元,自己已一泄千里,到时就功亏一篑了。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万分娇嫩鲜滑粘膜膣肉,同时品味着那象征贞洁的神圣处女膜的大小形状、柔软厚薄。他突然感觉到嘴间所含的娇软阴蒂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变得硬挺起来,他吐出一看,但见那原本清纯含羞的鲜嫩阴蒂已开始脱去圣洁的光辉充血勃起,在一片嫣红玉嫩的媚肉间羞赧娇挺、艳光四射。
他同时察觉到探入花径的手指间传来一阵阵温润火热的湿意,不禁心里暗暗得意。原来他还在自己的舌尖和手指上涂抹了产自西域令女子肌肤加倍敏感的催情香料,但见效果显着,他不由得又加紧了淫亵的挑逗舔弄。
全身敏感地带无处不至地、强烈至极地淫邪刺激令朱韵妃那本已脆弱万分的芳心终至失守,女子天生根深蒂固的羞耻本能此时也只是仅能在她凝脂白雪般美玉无瑕、一丝不挂的绝美胴体上染起一片片羞赧不堪的娇艳晕红。更令她芳心娇羞怯怯地是自己的股间不知为什么会有一阵阵莫名的湿意,而且那火热万分的湿意还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加清晰湿濡。
陶世恩这时也发觉胯下的郡主娘娘不知不觉中已发弃了对口中肉棒的摆脱挣扎,樱唇檀口内更是异样的火热湿滑,含羞带怯的丁香小舌也不如异物初入时的惊慌而时不时地在他巨大的棒身上舔动,他不再用双手去固定她的螓首,而是细细地抚玩着朱韵妃娇羞晕红的秀滑桃腮,品味着处子情动如潮时那娇艳无伦的绝色美貌。
宗南却郎抬眼望去,只见朱韵妃那晶莹雪白、娇软丰盈的巍巍玉乳峰上一对嫣红玉润、娇小可爱的稚嫩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开始充血勃起,在一片凝脂白雪中蓓蕾初绽般的娇嫩樱桃正含羞怯怯地妩媚娇挺。久历花丛的老手哪有不知此时已是思春情动,他再看看眼前,朱韵妃那原本冰清玉洁的芳草花园已是露珠轻吐、亮晶晶湿滑一片,也分不清是处子珍贵的爱液还是自己的唾沫使之春潮泛滥,他知道是该给清纯绝色的郡主娘娘开苞破身的时候了。
起身将也涂抹了催情香料的黝黑丑陋的阳具向朱韵妃那神秘美丽的圣洁花园顶去。朱韵妃蓦地感到下身湿润地带有火热粗硬的异物侵入,在离恨阁修习武道时曾涉猎过阴阳采补术一类书籍的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即将失去冰清玉洁的处女贞节所带来的巨大失落感令在肉欲本能中飘零沉伦的玉女芳心稍稍地回复了一丝理智,但老练的宗南却郎并没有马上直捣黄龙,而是用涂抹了催情香料同时也可降低处子开苞破瓜之痛的滚烫龟头顶在朱韵妃那早已充血勃起、含羞娇挺的神圣阴蒂上一阵难言的揉动。
不可言状、强烈至极的销魂快感瞬间将朱韵妃稍稍苏醒的理智冲得粉碎,桃腮晕红、秀眉紧蹙间一丝不挂的娇软玉体一阵阵轻颤、僵直,芳心娇羞万分地感觉到下身秘处更湿了。
宗南却郎不再犹豫,将硕大的滚烫龟头顺着此时已变得腻滑湿濡、娇嫩无匹的嫣红玉沟向下滑去。转瞬间,猩红狰狞的硕大龟头已紧紧顶在那嫣红玉润、娇嫩无匹的细细小孔外,因了他的唾沫和处子情动时爱液的润滑,宗南却郎稍稍挺腰,滚烫硕大的浑圆龟头挤迫开朱韵妃蓬门初开的阴道口外两片亮晶晶嫩滑玉润的嫣红肉唇向内刺入。
两片火热腻滑的玉嫩花唇瞬间将侵入的粗大异物紧紧地死死箍住,花唇内层层叠叠的粘膜嫩肉也迅捷地将擅自闯入、硕大滚烫的龟头紧紧缠绕裹夹。快感中沉伦的芳心蓦地发觉下身贞洁的圣地被一根粗硬的异物侵入……
虽说早已知道胯下女子不只是有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般的天香国色,尚且身具媚骨,但血脉贲张的肉棒甫一插入,宗南却郎还是被龟头上传来的紧迫压力感到有点吃不消。狰狞硕大的浑圆龟头顶在朱韵妃阴道口处那纤薄娇嫩的处女膜上稍稍停滞了一下,他的双臂紧紧地扶住她那娇柔无骨、盈盈一握的纤滑细腰,在她不堪刺激的羞怯轻颤中,向花径深处轻轻一顶。
“嗯”,白皙修长的纤纤十指猛地深深抓进陶世恩臂膀上的肌肉里,虽说檀口香唇已被男人的阳具堵住,但一声凄婉妩媚的娇哼透鼻而出。微微的刺痛传自贞洁圣地,朱韵妃秀眉紧蹙,凤眸迷离,一行晶莹的清泪沿着已变得苍白的秀滑桃腮淌落,开苞之痛和失身的羞意在芳心交织。
陶世恩适时地提聚阳气,沿美入的檀口深入而下,护住她在破瓜之痛下堪堪欲断的心弦,而宗南却郎也强忍住花径内那异样的紧迫挤压所带来的刺激,让刺破了高贵的陵阳郡主的娇嫩处女膜的粗硕阳具暂缓深入,以减轻胯下美人儿的破瓜之痛。
丝丝缕缕鲜红殷殷的处子落红渗出紧紧箍住插入巨棒的娇嫩花唇,溢满粉红嫩白的两片阴唇向下流去。朱韵妃羞赧而绝望地知道以前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的她已经不存在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插着自己的男人涂抹在他阳物上的西域香料已起到了他预期的作用。在这种香料的作用下,她下体蓬门初开处撕裂的处女膜边沿慢慢地愈合。
感觉到胯下女子那一丝不挂、娇软无骨的赤裸胴体渐渐从失身破瓜的刺痛中松软下来,宗南却郎再也忍不住肉棒传来的那一阵阵缠绕紧夹的销魂压迫感抬臀挺腰,粗硕如年轻人般的滚烫肉棍挤迫开层层叠叠的膣壁嫩肉向幽遽的阴道深处缓缓地、静静地滑去。
梆硬如铁的粗大异物向自己体内深处的侵略,没有带来意想中难捺的刺痛,反而将一种酸酥难言的充实、紧胀感传入朱韵妃因失贞的哀婉而一片空白的芳心深处。那种令人浑身骨软筋酥、全身冰肌玉骨莫名轻颤的酥麻酸痒,随着越来越充实、紧胀的感觉更加强烈。伴随着这种新奇销魂的快感,蓬门初开的她发觉体内深处漫涌着阵阵暖流,浸湿了那深入幽境的巨物。羞人的本能反应令她本来苍白的优美桃腮瞬又晕红一片。粗壮的阳具在深遽幽暗的阴道内不断钻探深入,在因了他的紧压而不能羞抬轻挺的纤腰雪臀一阵阵的僵紧绷直中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硕大浑圆的滚烫龟头在一路深入中钻探出股股湿腻淫滑的仙汁玉液,感受着胯下天生媚骨的陵阳郡主阴道内火热腻滑的膣壁和滚烫的粘膜嫩肉无与伦比的缠绕挤压、紧夹含吮,宗南却郎暗暗下压。粗长的阳具终于尽根而没、直插花心。
紧胀、充实的异样快感一路深入,直到花心深处,朱韵妃娇躯轻颤、芳心欲醉,那火热鲜明的新奇刺激早已冲淡了破瓜之时些微的疼痛,似乎还稍稍减轻了浑身酸痒酥麻的难捺感觉,但敏感的玉体象还不满足,若不是娇傲芳心的羞赧不堪,怕已经挺腰抬臀以迎合巨物的深入好彻底解除令人骨软筋酥的酸麻。
被一个西域僧人的阳具深入仙体花心的羞赧似乎也没有减轻那种紧胀、充实的强烈快感,但高贵的陵阳郡主还是芳心羞赧万分、桃腮晕红娇艳。而那个男人似了解胯下女子的矛盾芳心,深入花心幽境的巨大阳具稍停不一会儿,便开始在深遽幽暗的紧窄阴道内轻轻地蠕动起来。
霎时一阵更令人心醉神迷的新奇刺激从花径深处一路蔓延,瞬间传遍浑身冰肌玉骨直透芳心脑海,这种叫人欲罢不能的快感刺激岂是刚才那种酸麻酥痒的感觉所能比拟的,朱韵妃只感到在这种令人心儿狂跳的快感刺激下芳心一阵阵紧张痉挛般的轻颤连连。
虽说在阴道内层层叠叠的粘膜嫩肉火热万分的缠绕紧夹下恨不得猛冲猛刺,但是宗南却郎不敢一开始就太过猛烈。天生万分细狭紧窄的娇小阴道本就才开苞破瓜、初容巨物,就算因了他特意涂抹的西域催情香料,阴道口蓬门初开的处女膜边沿已渐渐愈合,但一上来就狂风暴雨难免还是会令她感到不适。他耐心地等待着香料完全挥发,只是极轻极柔地在贞洁的阴道内蠕动着,好让异常狭小紧窄的阴道膣腔适应男人的巨大、梆硬。但就只是这样极轻极柔的蠕动,也令他心神狂荡,要不是凭着多年征战花丛的丰富经验,换了别的血气方刚的青年的话,在这天生媚骨的陵阳郡主体内那层层叠叠的有力紧夹挤压下早就一泄如注了。
令人魂销色授的强烈快感犹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延绵不断,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生动。原本因破瓜之痛稍止而松动的纤纤十指又不自觉地渐渐抓紧。本能的冲动驱使朱韵妃就欲抬腰挺胯以追逐更凶更猛地销魂快感,但固有的高傲芳心却令她只有羞赧万分地脉脉承受着一波比一波强烈的欲焰浪潮将她渐渐淹没。深入体内幽境的粗硬阳具轻轻地、缓缓地蠕动着,荡起一阵阵地肉欲快感蔓遍浑身胴体,也挤磨出一股股的仙液琼浆在幽深的阴道中泛滥。
淫濡腻滑的爱液令她蓬门初开的处女阴道不再生涩,也令男人阳具在阴道中的轻轻蠕动不再生硬,但狭小紧窄万分的阴道膣腔内腻湿淫滑的粘膜嫩肉与沾满爱液的粗大阳具的火热缠绕裹夹也将更鲜明更强烈的淫欲快感透进朱韵妃的芳心脑海,花心深处的子宫似也因这种极度强烈的快感刺激而微微轻颤。激荡的芳心令只靠瑶鼻呼吸的气息更加局促,本欲用软嫩香甜的小舌用力顶退檀口中的火热巨棒以稍解不畅,却因粘满她香津玉液的肉棒异样的湿滑,也因了她的羞赧而变成火热万分地舔动。
缺氧般的急促呼吸也令陶世恩感到如遭吮吸般地强烈刺激,他强压住喷薄欲出的精关在佳人檀口内抽出顶入,亨受着美貌绝色的陵阳郡主鲜艳欲滴的两片红唇有力的勒刮、玉嫩甘甜的丁香小舌火热的卷舔,还不忘将浩荡的阳气源源输入。
被两个男人同时奸污蹂躏、强暴占有自己冰清玉洁的处子贞节所带来的不能算弱的羞耻感根本抵挡不住那一波波连绵不断的本能快感浪潮般的反覆冲击,特别是当宗南却郎上身轻俯,双手握住一对娇软丰盈的巍巍玉乳有力地揉搓,更不时地用手指挑逗搓弄着一对嫣红玉润业已充血勃起、含羞娇挺的稚嫩乳头时,令人不欲也不能抗拒的强烈肉欲快感迅即将芳心残留的一点点抵触、羞耻淹没。朱韵妃自己都羞赧万分地感觉到不单是花径深处湿濡不堪,就连玉沟花溪都已湿滑一片了。
感觉到胯下女子如火如荼的肉体反应,特别是贲张的阳具被天生无比细狭的紧窄阴道内那层层叠叠的膣壁嫩肉一阵痉挛般的收缩紧夹,宗南却郎不由得渐渐加快了抽动的力度和长度。黝黑粗硕的巨大阳具在娇小嫣红、淫滑晶亮的阴道口进进出出,硕大浑圆的滚烫龟头不断触及朱韵妃体内最深处的稚嫩花心,一阵阵筋酥骨软的至极快感源源不绝地涌至芳心脑海,虽然檀口被堵,但瑶鼻却不自觉地连连娇哼细喘。
知道胯下国色天香的郡主娘娘已情动如潮,宗南却郎将巨大梆硬的阳具往她狭小的阴道最深处狠狠一顶。浑圆滚烫的龟头紧紧顶住含羞绽放的娇嫩“花芯”一阵揉动。如遭雷噬般难以言喻的极度酥麻猛地传自花径最深处,朱韵妃玉体痉挛、秀眉紧蹙,如藕般雪白娇软的粉臂虽羞赧万分却又情难自抑地猛地抱紧正将阳物插入自己檀口的陶世恩的臀部,使他猛地感觉到阳具被密不透风地紧吮,精关直欲喷薄而出,猛地咬牙凛神,魂销色授地体会着朱韵妃丁香小舌的香甜、滑嫩。
宗南却郎则运起安贡寺的不二法门,紧顶着“花芯”的龟头处隐隐的一股强大的吸力,直吸得朱韵妃花心娇酥酸痒,浑身玉体瘫软无力,仿佛全身的所有力气都被吸空一般。他深知此时朱韵妃全身真气在自己狂猛的吸力下逐渐向花心聚集,虽说能令胯下玉人儿快感如潮,但也凶险万分,忙对陶世恩猛喝道:“少师,别忙着享受,快打起精神!”
正自陶醉万分的陶世恩闻言一凛,运起全身十二分功力向朱韵妃檀口深处灌去。“诸天大兜罗玄功”的雄浑真气源源不绝顺檀口而下,堪堪将她摇摇欲坠的心弦护住。可灵台清明之下,那令人骨软筋酥的强烈快感也就更加鲜明刺激,朱韵妃只感觉花径深处的“花芯”被那滚烫的铁棍顶端不单烫得心魂俱醉,更被揉得酥麻酸痒诸味皆阵,芳心脑海一片空白,全身心都沉浸在那令人魂销色授的肉欲刺激中不能自拨。而最令她羞赧的是她自已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花径深处的每一寸膣腔肉壁、每一分粘膜嫩肉无不死死地缠绕在不停抽出、插入的粗硕阳具上阵阵地收缩、紧夹。那火热痉挛般地缠绕紧缩虽将更汹涌的摩擦刺激传遍全身,也更令人羞赧万般、娇靥晕红无伦。
宗南却郎狠狠地咬牙忍住喷薄欲出的精关,感觉到胯下女子那如火如荼的热烈反应,知道此时必须让其全身真气随阴精尽泄而出,他又一次猛地狠咬一下舌头,将腥涩的血液吞落入肚,藉着朱韵妃此时已变得淫滑不堪的花径肉壁开始狠命地长程抽插。他每次抽出都仅留龟头被腻嫩淫滑的嫣红阴唇含住,而每次深插都直抵阴道尽头的“花芯”。硕大浑圆的滚烫龟头每次都迅猛地撑开层层叠叠的火热膣壁,在粘膜嫩肉的蠕动缠绕间狠狠地撞在阴道深处。
幽暗深遽的阴道最深处敏感至极地阴核花芯被这样有力地撞击,朱韵妃芳心狂荡、几欲呼吸顿止,强烈地刺激下一双修长雪白的优美玉腿攸地轻抬,将男人赤裸裸地臀部紧夹在双腿间也不自觉,就连盈盈不堪一握地纤纤如织细腰也迷乱地火热扭动,挺腰抬胯仿佛似要迎接那巨大阳具的深深插入,以便那滚烫的硕大龟头更重地撞击在她的“花芯”上。
粗长梆硬的黝黑阳具挤迫开紧缩缠绕的火热肉壁,越插越狠,滚烫浑圆的硕大龟头也越插越深。高贵美貌的佳人阴道最幽深处那从未有游客问津的“花宫”禁地在他硕大龟头的不断撞击下也不得不羞羞答答地绽放开最稚嫩娇柔的妩媚“花蕊”。火烫般的硕大龟头不停地撞击在楚楚含羞的柔滑的子宫壁上,龟头上的马眼不断地轰击着羞赧躲避的滑嫩子宫口。
“嗯”被迫大张包含着巨大阳具的鲜红小嘴传来一声凄艳的闷哼,朱韵妃感觉阴道内最幽深的底部都已被侵入的庞然大物攻陷,强烈至没顶的极度快感骤袭芳心。硕大火烫的龟头竟已嵌入她那小巧万分的滑嫩子宫口,龟头上的边棱肉沟被子宫口死死地勒紧,宗南却郎已死死地紧咬舌头不敢稍懈,凭着口中剧痛阻住狂暴的精意,运起吸字诀,没入子宫口的龟头马眼一阵狂吸。又是一声苦闷的娇哼,一丝不挂的朱韵妃猛地扭腰抬胯,藕臂玉腿痉挛、窒息般地抓紧、绷直……第三十六章欲海
陶世恩只见此时胯下这国色天香的绝世大美人秀眉紧蹙、俏脸煞白,凝脂软玉般完美雪白、一丝不挂的赤裸胴体猛地绷紧僵直,深入檀口的粗大阳具也传来痉挛般的紧吮深吸,他知道精关就快不守了。被插入子宫的硕大龟头这一阵狂吸,朱韵妃身不由已地在欲海高潮中扶摇直上,芳心霎时空白一片,但觉胯下花径热流滚滚,瞬间已达男欢女爱的绝顶巅峰。
没入子宫口的龟头马眼如鲸吞海吸般将“花蕊”深处漫涌而出的滚滚阴精尽数吸入,宗南却郎只觉欲海高潮中阴道膣壁更是死命地收缩勒紧,火热淫滑地粘膜嫩肉也死死地裹绕缠夹,如不容易忍到将她阴精尽吸,他忙一拍也正咬牙苦忍的陶世恩的背,喝道:“快!换……”言罢,从朱韵妃紧紧缠绕不依的阴壁嫩肉中猛地抽出阳物,提气纵身,熟练地插入旁边也正被身侧激烈的淫戏撩得淫液滚滚的虹女阴道中,死命一插下即将硕大的龟头插入那花房子宫,还得忍住不吐不快的喷薄精意,将刚吸收的陵阳郡主的阴精尽数吐入。
陶世恩听得那一声大喝,如蒙大赧,立即抽枪转身,分开朱韵妃一双酸软无力的雪白玉腿,挺腰猛刺。“啊”,檀口终于得畅,一声媚艳凄婉的娇啼表明欲海高潮间的片刻空虚又被充实、填满,而且是被一根粗大得不输于刚才为她破身开苞的巨物充塞得满满荡荡,这根巨物更年青也更为梆硬。
甫一插入胯下天生媚骨的“紫衣鸾凤”那幽深细小的紧窄阴道,陶世恩再想忍也忍不住了,只来得及狠命地深刺两下,即将同样火烫的硕大龟头插入她的子宫。滚滚的精液狂喷而出,火热地喷洒在滑嫩的子宫壁上。
火热的阳精烫得朱韵妃骨软筋酥、心神俱醉,高潮迷乱间檀口轻吐、娇啼莺莺。阴元尽泄的子宫“花蕊”焦渴地将插入的巨大龟头裹夹勒紧,仿佛要将肉棒里每一滴雨露挤干。浓稠火热的男性阳精迅速注满幽深的子宫“花房”,也及时地护住了她脆弱的心弦。随着生机勃勃的精元注入,朱韵妃在交媾高潮中变得雪白的俏脸又泛起一抹艳丽的娇羞晕红。
待得阳精尽射,疲惫不堪的陶世恩正欲俯身压住身下娇喘吁吁的陵阳郡主那一丝不挂、香汗淋漓的娇软玉体好生轻怜蜜爱,就听宗南却郎喊道:“快!快让开……”
虽是万分不舍,但为了以后更好地享用这千娇百媚的绝色尤物,陶世恩只好咬牙忍住,从那爱液滚滚的淫滑阴道中抽出阳具。
还沾有破瓜之血的梆硬阳具代替了那根射精后正变得疲软的肉棒,重又将幽深的阴道充实填满。娇酥慵软地轻喘声中,朱韵妃羞赧万分地只觉自己花房内膣壁嫩肉又一阵难捺地蠕动,火热地缠绕在重重插入的巨大肉棒的棒身上,仿佛在欢迎“它”的旧地重游。
趁着陶世恩鞠躬尽瘁之时,服下延固精关的药丸后宗南却郎犹嫌不足,竟又在肉棒上涂抹了一层,此番插入,虽紧迫依然,但毕竟还能稳住阵脚。将阳具深深插入后,他俯身将欲海高潮后娇慵无力的郡主娘娘一丝不挂
的雪白玉体拉起搂进怀中,双腿盘坐,把嫩藕般地一双雪白玉臂放在脑后,再把她优美修长的一双美腿盘在自己腰际,最后双臂环抱,紧紧搂住纤柔如织的细腰,开始运转真气修复她的心脉。
还未自云雨高潮中完全回复过来,又被这样将一丝不挂的娇软玉体紧紧搂进那陌生的喇嘛同样赤裸裸的怀中,娇挺怒耸的一双雪乳和一对仍充血硬挺的可爱乳头都被紧紧挤压在他胸膛上,下身阴道中还被一支梆硬粗长的阳具深深插入着,朱韵妃不由得花靥绯红,芳心娇羞万分,美眸紧闭着将螓首娇柔无依地埋在他颈边不敢稍动。
陶世恩这时也不敢再去骚扰,否则会令他们走火入魔,此刻只好去亵玩一旁饥渴的美少妇以稍解未灭的欲火。不同于朱韵妃高贵端庄、英气勃勃的气质,青虹二女另有一番成熟的妩媚风情,秀美绝色也算是罕见的了。虽说久历肉阵,再加上在一旁看了肉戏这样久早已淫思连连,待得起时宗南却郎手忙脚乱地“吐”了就跑,更是火上加油,但见陶世恩挺着半软不硬的黝黑巨物来到面前,毕竟处子破瓜到现在还从未接触另外的男性,虹女也不由得娇靥羞红,更添丽色。
将阳具紧顶在鲜艳娇柔的红唇上一阵揉动,早就知情识趣的虹女不得不羞羞答答地珠唇轻启、贝齿暗分,将“它”轻轻含住。初时还羞赧万分不肯舔动,待得陶世恩俯首在她赤裸湿润的胯间狂舔狠吮,也就只好沉沦欲海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宗南却郎终于回气收功,此时朱韵妃的心脉已回复得七七八八,而陶世恩却已在虹女身上又泄了两、三次,幸好他还记得不能让虹女泄出阴精,也不能将阳精射入她子宫,所以他只好在那一双娇美的玉乳间、檀口内甚至谷道里发泄。
宗南却郎将朱韵妃娇柔无骨、美丽赤裸的雪白玉体重又放好,起身挺着未泄的阳物又插入虹女的阴道,运起吸字诀,将她子宫内朱韵妃的阴元重又吸出。
没了诸多顾忌,陶世恩迫不及待地将再次回复雄风的肉棍狠狠插入虹女紧窄的阴道深处抽插起来。在半空中吊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盼来真个销魂,虹女不由得娇靥羞红着热烈迎合,二人旁若无人地疯狂交媾起来。
憋了老久的宗南却郎也忍得辛苦,他再次回到一丝不挂的朱韵妃身旁,分开她优美的雪白玉腿,挺腰将粗大的阳物插入仍淫滑湿濡的阴道花径,龟头马眼堵在子宫口上将阴元回哺。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块朵颐了,他也不由得心神暗凛,千辛万苦地忍了这样久,可不想见花就谢。俯身张嘴含住郡主娘娘美丽娇挺的椒乳上那粒娇艳欲滴、嫣红稚嫩的可爱乳头舔擦吮吸,一手抚握住另一只娇软丰盈地雪白玉乳揉捏挤压,并不时地抚弄撩逗着那同样嫣红可爱的稚嫩乳头,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搂住盈盈仅堪一握的如织纤腰用力向上提起,使朱韵妃平滑的小腹和胯部更紧密地与自己楔合,下身阳物则开始在她那天生细小紧窄无比的娇嫩阴道中不停地挺动抽插。
这样子的多点猛攻,别说是花蕊初破的清纯处子,就是成熟少妇怕也禁受不住,朱韵妃心脉初续,定力未复,更是不堪刺激,初尝个中妙味的她又不由得丽靥晕红、既羞且怯地沉沦欲海。粗大梆硬的阳具撑开层层叠叠的膣壁嫩肉直捣黄龙,次次都直抵幽深的阴道尽头,硕大滚烫的龟头重重地撞击着含羞娇绽的稚嫩“花芯”。
强烈的快感令朱韵妃一双雪藕般洁白的玉臂无所适从,就象欲海沉沦中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浮木,当他的阳具深深插入阴道的底部时,似怕那粗长阳具更深地进入她体内,一双白皙纤嫩的可爱小手慌乱地娇羞撑拒在他肩膀上,而粗硕的肉棒棒身与她阴道内娇嫩敏感的粘膜膣肉的强烈摩擦挤刮更令她雪白秀美的纤纤十指紧紧抓进他的肩肉里。樱唇瑶鼻里怎也抑不住的连连娇啼轻哼更令美貌绝色的“紫衣鸾凤”丽靥晕红,芳心娇羞万分。
宽阔的大床上两对精光赤裸的男女疯狂淫乱交媾着,而最令人骇异的莫过于国色天香的陵阳郡主正被一个身材魁梧强壮的西域喇嘛奸淫蹂躏得欲仙欲死、羞羞答答地娇啼婉转。#--iCMS.PageBreak--#粗硬硕长的阳具在嫩滑淫腻的幽深阴道内疯狂地抽动插入,虽然已使用了平时能连御十女的药量,但也禁不住胯下媚骨天生的郡主娘娘阴道膣壁内那层层叠叠的粘膜嫩肉火热的夹紧。辛苦地憋了老半天,宗南却郎也不愿再忍,他再一次狠命地将粗长梆硬的阳具直插入狭窄阴道的最深处,硕大的龟头撑挤开娇嫩滑软的子宫口,将浓浊黄稠的阳精老窖直射入朱韵妃深遽的子宫内……
“啊……”早已沉入欲海深渊中的朱韵妃被他滚烫的阳精一激,立时娇啼出声,一丝不挂的玉体痉挛绷紧,一双优美修长的雪白玉腿攸地在他臀后盘起,将他紧紧夹在胯间,阴道花径中滚滚阴精喷涌而出。
春日里的清晨,一阵春风袭来,带来清翠的气息。柔弱的小草随风摇摆,芬芳扑鼻的兰蕙荪芷,生意盎然的舒展开来。眺望远处澹蓝的天空,一轮红日自天际东升,极目之处,明霞散绮,晴彩浮空,万里云开,乾坤一朗,丽景无边。
李柳儿步履轻盈地走入为于沧海山庄最幽深处的西院落。此处是上官世家的家主上官别的居处,一向少有人涉足,但李柳儿却是一个例外,因为她是侍侯上官别夫人李花语的贴身侍女!
一道长廊,两旁排了十多个门户,装饰极为考究,由廊顶垂下多盏精美的吊灯,映照出廊壁的暗雕花纹。李柳儿走在绣有各种奇形怪状山精海怪的素绿地毡上,周遭静悄无人,一路行来不闻丝毫声息。来至廊道尽头一个看似卧房的房间处,与其他各室相比,它显得要宽敞的多,镶嵌在门框上的珍珠宝石散发出五彩眩光,映射在她如花般的青春娇容上,异常光彩夺人。
李柳儿举起素手轻扣门弦,当一把娇媚悦耳但显然有意压抑的女声“进来。”传来时,她便知道此刻环儿必然已经入睡,否则夫人不会这麽压低嗓音说话,当下更是放轻脚步,应声走入室中。
室内有一男一女,相对丈许,悄无声息的坐在室中仅有的两张座椅上,二人的目光俱是凝神注视在那女子怀中的一个包裹状的物体上,满是爱怜之色,对李柳儿的进来仿佛视如不见。
李柳儿转目望着那包裹中的婴孩,不禁暗忖:“庄主虽有子嗣,但毕竟环儿是夫人的第一个男孩,庄主已年近五十,老来得子,亦难怪他们钟爱异常呢!”
唇红眉黛,明媚照人的庄主夫人李花语,宛如一个普通的美艳妇人慵懒地坐着,目光不时在怀中婴孩和对面的上官别身上巡回,满含柔情。她梳着高髻,却不着一钗,满头青丝光泽黑亮,由一跟绿色丝带系紧,不见一屡散发,整洁而干净。
她已不再年轻了,三十年流逝的时光,或多或少地在她身上留下了岁月的刻痕。往昔秋波流动,顾盼生辉的一双美眸,如今却浮现出了极淡极淡的鱼尾纹。可在李柳儿看来,她的容貌姿色却是一点没有衰退,相反,比之五年初随上官别自京师来到沧海山庄时更显得妖媚冶荡,风姿撩人,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成熟韵味,使她越来越绰约万般,风情无比。
此际,除了胸前那包裹着婴孩的一截绸缎外,李花语上身竟不着片丝,两只光滑粉腻得宛似欲滴的玉臂环抱,小心翼翼地轻摇着紧贴双乳的包裹,口里轻轻的哼吟着。那截绸缎丝毫不能掩住她胸前玲珑凹凸的完美曲线。那两只膨胀如圆球般的乳房,浑圆硕大,似精雕细凿的玉山,颤巍巍地高耸着,丰满坚挺的乳峰没有丝毫下垂,益发衬托得那纤腰若柳,虽说是刚生完孩子,但在奇异功法的修炼下,很快变恢复成以前般诱人模样,不盈一握。
李柳儿目中闪过一丝艳羡的神色,不觉暗自将原本高挺的酥胸忘里缩了缩,略略有些自卑起来。
李花语此刻除上身裸赤,纤腰美脐外露,只用一方透明薄纱紧包着浑圆丰满的雪臀。薄纱两端在小腿肚脐以下系以蝴蝶结,隐约掩住两腿之间茵茵如草的柔黑细毛。而结纱处的圆润肚脐正中,赫然正穿着一枚淡淡银光熠熠四射的晶环,约有小指粗细,上刻奇异纹像,又似是刻有米粒大小的一字,却是不甚清楚。
李柳儿不敢打扰静默中的主子,垂首暗中打量常常在和上官别单独相处时作此装扮的夫人,直至李花语终于抬起臻首,望着她轻声道:“柳儿小心,环儿好不容易吃饱谁着,莫要弄醒了他,闹将起来又得一番手脚。”
低声应了声是,李柳儿双手接过夫人递来包着婴孩的包裹,又暗瞥了下突然站起来的上官别,知道房中这二人又将例行如常的作些什麽,俏脸红透,逃命似的匆忙退了出去。
上官别身材修长,白面无须,隆鼻阔目,棱角分明,边细微的弧线显出坚毅的个性,眼神深邃悠远,眉宇间英气逼人,顾盼中显露着自信的神采。一看即知是个心机深沉、极有城府之人。
上官别来至李花语身前,手臂搂上她的腰肢,凑近湿润醇厚的红唇,吮吸着她主动送过来的香唇,左手缓缓地抚上硕圆高耸的酥胸,手掌盖住那一手不能尽握的淑乳,不住搓捏掐弄。圈抱柳腰的另一手则顺着她光滑的脊背,一路探伸下来,直至她那又滑又软且弹性十足的肥臀,猛然重重的拍了一下,立时在粉嫩洁白的臀肉上,应声露出了五指红痕。
极是柔顺娇媚正自享受着的李花语娇躯一颤,哎哟了一声,却因樱唇被封,听来就像是咿唔做声,怨嗔的横了这在她娇躯上肆虐的男人一眼,娇媚无伦。
上官别继续和身上娇娃作着唇舌之交,眼中尽是淫虐的快感,一指沿着深厚的臀沟探索,尚不时顺手轻拔抽拉丛丛细黑的茵毛。李花语此刻脸似红霞,媚眼如丝,肩蠕股动,不由自主地大声叫唤着,若非上官别紧搂着她,怕不早已软瘫在地。
上官别似是极喜玩弄那那对原就极为丰满,此刻因涨满乳汁更是肿胀硕圆的乳房,搓揉捏掐,极尽花势,使软软乎乎的酥胸变换出各种形状。突然一股粘稠的乳白液体,犹如决提之水,从那早紫涨硬挺的乳头喷涌而出,直激得她浑身战栗,燕转莺啼,娇哼曼吟。
见她反映如此激烈,上官别更是兴致勃勃,指上用力,似是要把她的乳房抓破捏碎,将她粉嫩的乳头拉扯下来一般。李花语大汗淋漓,脸色绯红,娇喘连连,两只乳头鲜红似欲滴出血来,只觉乳房阵阵酥麻,渐渐散布全身,血液急流,似要随乳液一起激射出来。不由紧闭俏眼,细眉微颦樱唇略张,呼吸急迫。
上官别蓦然双手托在她臀下,将玉腿挂在肩头,那泛着淡淡幽光的秘穴立时显露眼前,李花语正觉胸中窒闷,沉迷在一种强烈到无可抑制,似乎要将她体内空气全挤出去的美妙感觉的时候,令她无数次魂牵梦萦,熟悉无比的坚挺肉棒倏然硬生生地插进她的秘穴里去。泛滥湿热,娇嫩充满弹性的肉洞,立时将硕长肉棒吞入,一下子全根尽没。#--iCMS.PageBreak--#第一章秦河
莺歌燕舞,流水小桥,万花红遍三千里。正值丽春,钟山翠绿满眼望,山花烂漫,正是踏春寻幽探胜的好时节,亦是春雨绵绵。
春雨纤细如廉,百里秦淮已在夜色笼罩之下,鱼舟仍往来穿梭于江心,
灯火与星辰交相辉映在水光婆娑里,这夜无风雨,朗月清辉,不远处传来江南女子的抒怀小调。
歌声清丽,仿佛已被这江南的美好所感染,幽怨的离愁别恨也越发显得凄美了。歌声乘着夜色飘散四周,只听得岸边一酒楼上饮酒行欢的一众人痴了。其中一人未等歌声停下,不由得就鼓掌喝彩道:“如斯美景,如斯曲调,今朝不枉特赴江南一趟。”说话间又自把酒斟上,昂首间杯落酒干,似是十分尽兴。
此人身着天蓝长袍,脸如淡金,生得方面大耳,鹰鼻鹞眼,胸垂花白长髯,是个年约五旬以上的老者。
与他邻桌的是一位羽衣道士,发髻虽是梳得整整齐齐,已是白发多于黑发,脸上却是一丝皱纹也没有,鹤发童颜,样貌确是似个有道之士。他虽是出家人,此刻亦为这歌声所动,听老者如此说法,不由合十稽首道:“
原来碧天山庄的宫庄主在此,贫道有礼了。”
宫姓老者闻言,转首凝视,发现此人原来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道人卫虚子。他知道这卫虚子乃是山西着名大派栖霞观的主持,十年前因栖霞观的后起之秀玉音子为五台派的天衣剑客戈天衣所伤,又复不满五台派的声名意气,且当时正盛行佛道之争,于是一怒之下独闯清凉寺的十衍大阵。
出乎世人意料的是这声名不显的道人却竟然能在这和少林一百零八罗汉大阵齐名的佛门绝学的无铸威力中全身而退,虽然亦是身受重伤,但十衍大阵确实无法困得住他。一时名动江湖,武林侧目,名望直迫当世的一流高手“三艳双飞琴箫掌”,多年来一直在佛道两门中享有大名。
只是这几年一直隐居观中,不曾在武林中走动,不料今日竟出现在此。回了一礼道:“宫易丹见过道长。”见他身旁尚有几名小道士在侧,其中尤以昨侧那人最为奇怪,虽是身着道装,梳着道髻,但一付脸上死气沉沉,阴森森的极为骇人,全无一般道门中人的气质。卫虚子此刻却全无介绍之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知道这老道向来不究礼节,粗疏狂放,也不介意,想起近日大事,不由心中一动,暗中扫视了那异样的道人一眼,试探的道:“道长鹤驾在此,莫非亦是赴祯王之约吗?”
祯王乃当今皇室贵蒉,藩地就是这江南富庶之地金陵城,其人生性好武,豪爽好客,门下网罗了无数奇人异士江湖豪杰。因此祯王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其名下的别府镜水山庄亦是名满白山黑水之间,无人不知。
虽然江湖传闻祯王本人是绝世高手,但从未曾有人亲眼目睹他出过手,毕竟是皇室宗贵,身份尊崇,有事哪用他出手,早有手下打点办妥一切。使这镜水山庄名扬武林的固然是他府中的如云高手,亦因主人是领辖金陵的皇室藩王。
而近日崛起的年轻一代最为耀眼的少年高手,“四秀七英三公子”的一秀“紫衣鸾凤”他的女儿陵阳郡主朱韵妃更是使镜水山庄更超极具势力的“东庄西堡南会北帮”之一的东庄“天碧山庄”。
老者宫易丹见卫虚子默然颔首,当下肃手请他坐下,举杯邀酒,讶然道:“此次祯王为女儿庆祝生日,遍邀江湖群雄,想不到世外的栖霞观亦会至此。”顿了顿,又问道:“如今江湖后起之秀辈出,这祯王郡主向以美貌武功为名。不知道长可晓得她是师出何门吗?”
卫虚子摇首道:“贫道不知,莫非宫施主知道?”
宫易丹眼中射出异光,嘴角噙着一丝自得的微笑,天虚道人暗自奇怪之际,宫易丹却已正容道:“宫某江湖草莽一个,怎会认识陵阳郡主呢?”
卫虚子暗忖道:“看他摸样似乎知晓实情,却来试探于我,莫非这郡主的出身颇有些来历?”他虽是道门名家,性情木呐,脾气却是不符道家的清净无为,异常火暴,不然也不会有多年前的那场名闻佛道两派的“寺观之争”了。此刻心中不由对宫易丹的话有了些好奇之情,无奈和眼前此人无甚交情,却也不好出言相询,无奈之下瞪了宫易丹一眼,游目四顾,不在言语。
正自暗恼之际,却见隔临了三四桌的一处有位年轻公子正朝他颔首微笑着,他虽不识此人,但见对方主动打招呼,也不能不理会,当下点头致意,细细打量起那人来。
那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玉面俊郎,隆鼻直挺,如剑斜耸的眉毛微微舒展着,下面是一双清澈澄明的星眸,厚薄适度的嘴唇红润之极,一袭黄色儒衣看去洒脱之极。
此人虽是坐着,但却可感到他那颀长健硕的身躯极为伟岸,隐隐中流露出一种无可言喻的华贵高雅气质,随意披散的黑发闪着奇异的光泽,似乎练有某种神秘的功夫,神态间有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俾睨之态,似乎从不曾将人放在眼里,奇异的是却不会引起他人的反感,再衬着他那洁白细腻的肌肤,看来极似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后起高手。
心下暗忖道:“看这人气概神气,我门下也只玉音一人堪与一比,余子碌碌,唉,人才凋零,我栖霞观在我手中看来难以发扬光大了,真是可叹!”卫虚子知道祯王此番大会天下群英,眼下这金陵城中各路高手云集,藏龙卧虎,虽然觉得这年轻公子颇为不凡,却也不如何诧异,点头之后扫视到楼外,却发现在这片刻之际,看似连绵不绝的如丝春雨竟然已停。
他率一众门人刚至金陵,尚有许多私事处理,当下站起身来,身后几个小道士随之站起,众人施礼道别,付了酒钱下楼而去。宫易丹长髯微拂,嘴角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盯着紧随卫虚子身侧的那个面目死板、一语未发的道人身影,眼中精光暴闪,一现而逝,极为骇人。
这一切都看在那年轻公子眼里,他却只是微微而笑,默默地注视楼外往来如帜的行人,不久即起身付帐,下楼而去。
夜色深沉,整个大地都被浓黑厚重的漆黑夜色涂抹。暮云四合,晚月清泽如画,流照千里,几颗疏星闪动,在雨后的天地间显得分外的皎洁清美。晚风吹拂着柔黄衣衫,一条人影飘逸地行走在秦淮河畔,缓步从容,闲雅自在,在渔舟唱晚,烟火长龙的迷蒙夜景中恣意欣赏着这宛似人间一幅随意挥洒的山水风光的名画,正是刚才那位引起卫虚子注意的黄衣公子。
只见他一路缓慢行来,不疾不缓,安然自在,就似一位富贵人家的浊世佳公子,在游赏着这人间胜景。来直一处近河岸处,和出租渔舟的商贩谈妥,谢绝了那些人代为操舟的提议,独自登上雇来的一艘小艇。手袖微拂,那叶长不过丈楚的扁舟已如疾箭般头入了秦淮河上的点点渔火之中,只看得一众小贩砸舌惊叹不已,直道看不出这年轻人似是一付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模样,却竟然这般厉害,真是人不可貌像,莫非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白莲教妖人?
黄衣公子虽然听在耳中,却只洒然一笑,也不跟这些愚夫凡民计较,袖下加劲,指顾间早已去得远了。一叶扁舟独自逍遥自在,曲折如意,比之于那些徜徉游弋的秦淮歌坊的大舟,莺声雁语,管弦丝竹,一点也不显眼。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刻,小轴差不多已经在这不算甚的河心区游了而已转,黄衣公子大概似是烦厌了此处的喧哗繁闹,小舟逐渐转向,向着远处黑暗迷蒙的细窄之处驶去。
一路行来黄衣公子伸出一杀洁白如玉、肌肤细腻直似女子一般的手掌,不断下按,轻拍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清澈的河水中蓦然升起串串泡沫,连续不断,似乎底下面有人在呼吸吐纳一般;而最使人惊异的是那些泡沫似是为某种力量集聚收束着,不能随波而去,越聚越多,翻翻滚滚,宛若沸腾一般。因此处比之那些灯火通明处明显的差别,虽有月光看来也是一片黑暗,因此毫无人踪,虽是距着那些香舟舞榭不远,倒也无人发觉。
此异象持续了约盏茶辰光,蓦的一声轻鸣,轰然散去,眨眼间消逝的不留一似踪影。黄衣公子轻轻叹息一声,沉静俊雅的面容中微漾出一丝奇异之色,似乎极为得意,又似尚不满足,嘴角挂起的微笑使他原就俊逸的气质看来益发的神俊,极是迷人。
只见忽然他忽然抬起一直凝视水下的疗来,仰望着一泻千里,喃喃自语的道:“陶国师的‘诸天大兜罗玄功’果然厉害,我楚行云只不过才练了一月不到,便有这般威力。嘿嘿,只不知比之我楚家的万象归元神功却又如何?不过楚临川这逆贼既和国师陶仲文齐名,同列天下四尊之位,想来必定不好对付。何况这老贼向来假仁假意,以一付伪善面目欺骗武林同道,得到“妙手佛心”的称号,人人敬重,我想替爹报当年为其暗算之仇、重新夺回江南楚家的家主名号,看来光凭我和心姨两人是难以办到啦!”想起叔父当年的狠毒和阴险,他不禁咬牙切齿,面上满是痛恨之色,英俊的外貌看来竟有些狰狞凶恶之色。此刻念及将来前途,暗忖若要实现父亲为己规定的目标,必是凶险重重,前途难以预测,不禁心下沉重,有些茫然起来:“这半年来自己游历江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江南楚家的威势和老贼的实力,看来要完成此事,不借助外力是绝难办到的了。唉,纵使不愿意,但似乎非得得到京师国师府的助力不可了,我还得在李雁影那丫头身上想办法哪!”
想到李雁影,楚行云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昨日刚分别的佳人那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容颜来。想她目前虽尚未对自己言明其出身来历,但凭着当今国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已是非同小可。她曾说过她已得到陶仲文号称道家第一的“诸天大兜罗玄功”的五成真传,此次回京,当全力助自己得到亲近陶仲文的机会,从而搭上国师府的势力,到时报得大仇的希望自能看高一线。
自从三月前洞庭偶晤,李雁影便对他情根深种,处处千依百顺,时时柔情蜜意,此番又将处子之身交给了他,一月来日同食夜同寝,郎情妾意恩爱无间,直似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一般。
楚行云虽是当今武林风头最健的年轻一代高手“四秀七英三公子”中的“怜花公子”,侠义年少,惊才绝艳,风流倜傥,不知是多少名门闺秀、江湖侠女的梦里情人,但却洁身自好,行事端严,极少有风流逸事流传江湖,和其他几位少年俊彦处处沾花惹草的行为大大不同,向来为江湖正道的前辈名宿所称道。
楚行云默然轻叹一声,倾听着秦淮河的淙淙水声暗忖道:“唉,虽然自己自认对心姨情深一片,今生不改,但为何当时见到李雁影时还是把持不住,陷进了她的柔情里呢?是自己本就本就好色,抵挡不了李雁影的如花美色,还是对心姨不如自己想那般深情,内心深处毕竟还是渴望着出轨和激情呢?”
在这清朗的秦淮月夜,他再搞不清楚这困饶自责了多时的问题,眼前反历历清晰地浮现出当日李雁影沐浴出来后的惊艳之感,她献出十八年的处子之身时的情景仿佛巨细无遗的泛上心头,情思滥滥,再难自抑。
第二章怜花
东山是通望金陵古城的必经之道,长兴集是动山脚下的一处集镇,景色幽雅,山水秀美,因其地理上的优势,成为了金陵城外的一处相当兴盛繁华的地面。集内颇多酒肆、茶寮、饭庄,人来客往,生意极是兴隆。
在集内一家最大最好的“清风”客栈内,有所非常宽大的院落,往日此处本是客旅往来,嘈杂喧闹,但今夜却寂静异常。
原来这个院子被一位出手大方、看来是官宦人家小姐的姑娘给包了,明言告诉客栈老板叶老七,不楚外人再来打扰。旋既又挥手斥退大群随从,依偎着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走了进去。
叶老七吞咽着口水,对那无论举手还是投足都透着飘逸潇洒气概的男子大是艳羡,暗恨父母为何会将自己生成这付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鬼样,一路叹息着出去办事了。
楚行云舒适地躺着,望向窗口数着天上的星星,耐心的等候自己那使自己心动神摇的美貌佳人从洗浴间出来。他和心姨经历过的男女情事不知凡几,早不像初哥般急不可耐,但此刻竟亦有了些心急之情。
在他的期待和焦灼中,片刻后终于从里间走出一位披着湿黑亮泽秀发的妙龄少女。只见她一双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楚楚动人。鹅蛋形线条柔美的俏脸,配上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显得温婉妩媚,望着目瞪口待的男子,瑶鼻轻哼一声,下巴微微翘着。倾国倾城的绝色芳容,在柔和的灯光摇曳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粉雕玉琢,真似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就宛若一位从天而降的瑶池仙子,偶然嫡落人间,不染一叶凡尘。
纵然见多了江南佳丽的楚行云此刻亦不由为眼前美色所惊,当令他更加心颤神移的却是此刻的李雁影仅着一件粉红亵衣,如云秀发上挂着晶莹水珠,雪白透明的纱衣掩不住婀娜美妙的曲线,胴体凹凸分明玲珑有致,玉乳高耸若隐若现,雪腿纤滑修长,圆润优美,细腰纤纤仅堪盈盈一握。
楚行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端坐床上玉体横陈的娇女,花靥羞红秀眸紧闭,酥胸一起一伏跌宕有致。他非是初涉情场,此际却仍感口干舌燥、熊熊的欲火如焚身般从心底燃烧了起来。
被这娇花蓓蕾般绝色美女的高贵气质所震撼,楚行云站起身来快步来直床边,目光灼灼,射出难以抑制的欲火,伸出双手,缓缓去解她仅着的勾勒出无限风光的曼妙曲线的粉红亵衣。
李雁影虽有着献身的心理准备,可毕竟冰清玉洁的身子从未被男人碰触过,娇羞无奈地求道:“不,别……别这样!”可一向温文有礼的心上人,此刻却直似未闻,意不可回的缓缓褪下了她贴身的亵衣,露出雪白圆润的粉肩。
只见一条雪白抹胸下,玉乳高耸,起伏不定,在她娇柔无力的央求声中,楚行云炽热的双手轻轻抚在那雪白娇滑、纤细如柳的玉腰上,触手处只感雪肌玉肤,柔滑娇嫩,娇美如丝,柔滑似绸。
玉体被男人肆意抚摩着,双颊羞红、美艳不可方物的李雁影又急又羞,芳心忐忑不安,暗暗想到:“不知他接下去又会怎般,会否使自己更加的尴尬难堪呢?”
她虽是孤儿,但自小便被国师府收做传人,因她天资聪慧、举一反三,兼又媚骨天生,对男子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尊对她极好,不但待若亲女,一身学究天人精深广博的绝世武学悉心相授,而且有求必应,宠溺爱护,因此她自小养尊处优,娇纵无比,冰清玉洁的身子何曾显露过人前,更不用说此刻被男人如此任意的抚摩把玩了。
只是既是心上情郎的要求,若不顺着他,以自己三月来渐渐了解的脾气,他虽然看似温闻尔雅性格随和,但其实骨子里却是非常的骄傲自负,只要此刻稍加拒绝,他怕便要掉首不顾而去了呢!师尊曾言自己媚骨天生,只要是男人都对自己无从抗拒,但为何在眼前这男子面前却全无作用呢?他不但一直待自己若即若离,似有情似无情,而自己却芳心暗寄,情思荡漾难以自抑,芳心暗暗叹息着,只能无可奈何的一任其为所欲为。只是娇嫩的冰肌玉骨骤被触及下,立即不由自主地一阵颤粟,娇美如花的绝色丽靥胀得通红,显得娇羞无限。在李雁影低不可闻的呻吟声中,楚行云似笑非笑着移动着双手,感受着她随之而来的阵阵战栗,心中极为得意。
他第一眼见到此女时便感到她可能出身显贵人家,想来自小娇惯,人人奉承,虽然自认已经心有所属,但也许是男儿骨子里的风流习性,使得他亦是忍不住在佳人面前尽力展露出自己的风度才华,在此心态下飘洒不羁的豪情气概自然而然、不着行迹的显露,虽非刻意表现出心高气傲、盛气凌人之态,但却似是全然无视她的绝代丽色,果然反使得受惯娇宠的李雁影死心塌地的恋上了他。
感到那双魔手不住游动,李雁影似觉一条滑腻的毒蛇在自己玉嫩的肌肤上游动,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阵阵麻痒软酥,娇躯震颤的更是厉害,芳心骇异,尚是处子之躯的她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究竟他要干什么事了。
当楚行云渐渐来到高耸娇挺的敏感酥胸处时,她不觉更是羞涩难过,喃喃的道:“云……云哥……你……”楚行云不去理会,径自握住了那娇挺丰满的玉乳,揉捏着青涩峰峰,一边感受着处子椒乳的翘挺高耸,以及在双手掌下的急促起伏,不停变化的形状,一边不慌不忙、慢条丝理地解开了她上身最后仅剩的一抹抹胸。
玉乳脱盈而出,雪白晶莹,娇嫩柔软,其怒耸饱满处就算比之他最钟爱的心姨那开发熟透的丰腴双峰亦是不遑多让呢,全然不似一个处子能够拥有的。他讶然的望着身下美眸紧闭的佳人,微微一笑,暗道:“看情形就算是问她,她亦不会答我的啦!何况,此时此刻又何必追问,过些时她自当回告知于我。”
一手握住乳房,轻轻抚摸起来,留下乳峰顶端那两粒艳红柔嫩的蓓蕾用嘴含住,熟练地舔吮咬吸起来;另一手却摸索向下,暗自行动起来。李雁影美眸迷蒙,娇艳秀美的桃腮羞红如火,茫不知罗裙衫带已被楚行云在娇躯上大肆活动的双手一件件的褪去,雪白晶莹、修长优美的玉腿尽露人前,玉肤雪白近似透明。
娇美胴体只觉阵阵从末体验过但却又妙不可言的酸软袭来,整个人无力地软瘫下来,“唔”,娇俏瑶鼻发出一声短促而羞涩的叹息,似乎更加受不了那出水芙蓉般嫣红可爱的乳头在淫邪挑逗下感受到的阵阵酥麻轻颤。
楚行云体会到怀中女子胸前的难过,转移目标,将抚摸着她修长玉腿的手渐渐移向茵黑的大腿根部,贴着温热玉肤伸进那美丽玉体上仅剩的内裤里面,摸索挑逗起起来。
在李雁影美丽可爱的小瑶鼻中不断的火热娇羞的嘤咛声中,手指顺着柔软无比的微隆阴阜,不时的在柔柔的幽幽芳草上轻压揉抚,逐渐侵袭到了处子娇软滑嫩的玉沟内里。
她禁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肉欲狂潮涌上芳心,瑶鼻里呻吟婉转的更大了,雪白肉体蠕动扭弯着,美丽眩目的翘耸雪臀随着他在下体中手的抽动而微妙地起伏挺动,芳草如茵的粉红玉沟边,缕缕乳白晶莹的蜜液渗了出来。
在楚行云快意的淫弄挑逗下,原本娇羞的少女芳心,被那销魂蚀骨的肉欲快感逐渐淹没,娇美清纯的小脸胀得通红火热,秀眸含羞紧闭,瑶鼻嘤嘤娇哼着,显得千娇百媚,勾人魂魄。
楚行云知道火候已到,抽出手来,摆正雄伟的健壮身躯,压向李雁影那娇小柔美的下身,拉开雪白玉腿,搂住纤腰,缓缓把昂首怒挺的肉棒向那未曾有人涉足的嫩穴顶去。
“哎!”李雁影芳心娇羞欲醉,只觉一条粗硬烫长的肉棒缓缓伸进,逐渐插进紧窄柔嫩的玉体内,一丝甜蜜而酸酥的疼痛使她柳眉蹩皱,痛呼一声,两颗晶莹的珠泪随之流出了紧闭的如星丽眸。
随着楚行云猛力的挺送,粗大的肉棒直挺挺的插入了嫩穴深处,随着一声凄艳娇婉的呻吟,终于刺破了娇小紧窄的肉洞中、那象征着贞洁的柔嫩处女膜。绝色动人的国师府贵女李雁影,从此再非是处子之身!
感到自己的肉棒完全顶进了嫩穴,占据幽深火热的处女花径的每一分空间,在李雁影美眸珠泪涟涟的注视下,楚行云一阵短暂的静默后,迅速在紧窄娇小的柔嫩蜜穴中抽动挺送起来。
李雁影芳心轻颤,娇啼婉转着感受玉体深处从末被人触及的禁地,传来阵阵至极的快感,在娇酥麻痒般的痉挛中,稚嫩娇软的羞涩花芯含羞轻点,与那顶入肉洞最深处的男人肉棒的滚烫龟头紧紧吻在一起。娇美雪白的玉体忍不住羞涩却又火热地蠕动起来,光滑隆挺的洁白雪臀随着他的顶入抽出,被动地挺送迎合。每一次顶入都使她瑶鼻娇艳妩媚地呻吟出声,回应着身上男人的顶插。
妩媚的娇吟和稚嫩的迎合动作使楚行云逐渐加快了节奏,不断得顶入嫩穴内、粗巨黝黑的凶猛肉棒快抽狠插,在连连触顶下的嫩穴含羞带露,花芯轻颤。
“啊…”随着一声娇羞轻呼,李雁影胴体阵阵痉挛,只觉幽深火热的嫩穴内温滑紧窄的娇嫩膣壁阵阵收缩,一股乳白粘稠的处子阴精从体内至深处内流射而出,顺着浸透在内的肉棒,沿着玉臀流出股沟,浸湿白洁中沾染着片片处女落红的床单。
被粘膜嫩肉紧紧缠绕的肉棒在一阵火热地收缩紧夹下,楚行云不由感到全身一麻,知道不能把守精关,立即快速凶狠的抽插了百十余下,然后深深地顶入肉洞内,向保持着隆臀高迎姿势的嫩穴射出了汩汩不绝的阳精。李雁影被他这一轮顶刺顶得娇啼婉转,欲仙欲死,哎声不绝,花靥更显酡红,浑身玉体娇酥麻软,抖颤不已,下身雪臀玉股下更是落红片片,淫精秽物斑斑点点。
想到此处,楚行云不由面含微笑,整个人仿佛重新回到了那欲仙欲死的美妙时刻。虽然其后无数次的在那个蜜穴内冲撞喷射,但他最怀念的却还是当初破开处子肉膜的那一刻。也许内心深处毕竟还是介怀着最钟爱女人的处子之身不是在自己身下被破的吧?
他仰首望着清冷的夜空,暗暗思量着,良久,他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自语道:“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对不起心姨,她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岂能忘恩负义、辜负于她?否则以她帧王王妃的娇贵身份,又何必拉下脸子,暗中做了我的秘密情人呢?如此深情世间罕有,我怎能再有二心?”用力甩率头,似乎是要把月来恩爱甜蜜的李雁影的倩影从脑海中驱除出去。
他定了定神,将视线从天空收回,赫然发现在自己神思不属下扁舟已经离开了秦淮河的正道,顺着水流缓缓而下,来到了一处极为狭窄之处,距离河岸不过二三丈。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游湖的兴致,暗自思索着是否就在此上岸,还是驾舟返回,将小艇交还回雇主之手,但适才那些人说自己是白莲教的妖人,不禁有些微微恼火,不如索性不还了,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谁让他们胡说八道的呢。
要知白莲教此时虽是声势极盛,在天下有着莫大的实力,尤其凡夫俗子更是将教众与神通广大的九天仙佛或地狱恶魔联系在一起,但白莲教在武林中的口碑却是极差,历来为江湖中人所鄙视,认为他们擅长的只是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全无习武之人的气概。因此其教尊左丘未名虽贵为天下四尊之下,和当今国师齐名,但武林人物还是耻与和白莲教有所牵连。
楚行云虽不若一般正道人士那么极端,但对白莲教亦无甚好感,听人将己认做白莲教之人,心中也是暗感恼怒不已。当下打定注意,就此抛舟而去,反正自己也给了押金,那些小贩也损失不了什么。
正欲纵身上岸,忽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来,慌乱急促,显是那奔跑之人处在极度惶恐失措的情形之下。不由转首朝对岸的草丛中望去,一瞥之下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跄踉奔近。
此人一脸络腮胡子,肤色黝黑,身材高大,手宽脚长,本是极为魁梧的一条汉子,此刻却两眼圆睁,髻发散乱,脸上满是痛苦悲愤之色,张着嘴巴流着白沫似的唾液,浑身上下染满血迹,看来显得异常狼狈凄惨。他刚奔及近处,忽然重重的摔在地下,方欲慌忙爬起,却在一声尖锐鞭啸中又仆跌下去,背上清晰地映现出纵横交错血淋淋的鞭痕。“龙蟠胜地,江山如画,金陵景色偏佳。寝殿侵云,宫娥映日,春风十里梅花,路绕凤城斜。当年姿吟赏,乐事无涯。春入江南,娇香艳粉醉吴娃!”
在金陵城东方位有座深广异常的宅院,尽管此时已是深夜时分,却兀自灯火辉煌,远远望去,连绵的屋檐被灯光衬托得犹如天上琼楼,正门口题着三个大字:祯王府。这一大片灯光如繁星点点,亮如白昼,在这太祖时期的皇城东门附近显得尤为醒目。
华灯初上,琼宴高张,人间王府,当真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却有一人在大厅之中踱来踱去,他年约五十,面白如玉,目细眉长,虽然显得微微有些发福,举止间却自有一种顾盼自威、雍容自若的华贵气质。
此人正是这府邸的主人当今皇室宗贵里位望权势最重的祯王朱见幞。朱见幞身为朝廷重臣,极得当今圣上宠信,将兵马大权交于他手,天下兵事任凭裁决。如今虽是位高权重,但他实感宫中宦奸妖道在圣上面前不断进谗,外有权臣结党营私,深受制肘,一直以来虽是风光无限,其实内心郁不得意。
他平时操劳国事已然鲜有笑容,近日来因逢爱女生辰,便也渐渐的有了一丝笑意挂在嘴边。然而此刻他却不知又为了何事,双眉深锁,如有重忧。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装束的年轻壮汉忽然奔了进来,朱见幞见状急声问道:“人呢?找着了没有?”
那侍卫虬髯绕腮,根根见肉,太阳穴起如蚊,粗豪健壮,颇为威猛,但此刻在王爷的注视之下却是不敢抬头,恭身说道:“正在查找,已经知会了知府曲大人,料想郡主还没有出城去。”
朱见幞勃然大怒,喝道:“养你这般饭桶又有何用?缓急时一些事也不济!”那侍卫手足无措,只是禁若寒惮,低首望着地面,不敢置一词。
朱见幞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陵阳太过顽劣,本就常常头溜出去玩耍,有时竟直几日不见踪影,唉,想不到却竟在生辰贺宴即将到来之际,还要私自溜走。唉,悔不该当初放她到别府镜水山庄去。”瞪视着眼前惴惴不安的侍卫,怒气勃涌,戟指责骂道:“你们这般废物,平日里只高气昂,不可一世,有起事来却什么也办不了!哼,尤其是你罗文龙,身为王府侍卫副统领,早叫你要多加派人手,多多盯着点郡主,却还是让她溜了!妄本王还一向对你信任有加,哼!”
那侍卫罗文龙不敢还口,心想王爷向来待人和蔼,只是一碰到郡主的事就乖戾异常,心中极为不岔,只能暗叹倒霉,忖道:“郡主一身武功出自‘离恨阁’,高深莫测,就连镜水别府的第一高手‘乾坤手’方青言也不见得比她高明多少,我罗文龙是何等角色,能看得住她?嘿嘿,王爷也太看得起我啦!”
朱见幞自顾生气了一会,忽然怪起了王妃来,直说是她宠坏了陵阳这孩子。罗文龙暗自好笑,心道也不想想你自己平日里怎样的待女儿的,简直千依百顺从不违逆,哪还似父亲待女儿,就仿佛是子女对尊长般恭顺宠溺。
他这边正想的得意,忽闻一声暴喝道:“贱骨,还不快去找,明日午时本王邀请的各大门派就将来齐,此次聚会是打着陵阳的旗号,若是到时这孩子不能出场,叫本王情何以堪,还可能得罪了大批草莽豪杰!若是到时陵阳不能按时出现,本王为你是问。哼,到时别说是统领职位,就是你那颗吃饭家伙,哼哼!”
罗文龙汗流浃背,暗暗叫苦,天知道这刁蛮的郡主又疯到哪儿去了,无奈之下也只得一叠连声应着,退出厅门仓皇而去。
朱见幞兀自余怒未熄,一瞥眼见王府总管杨正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神气,不耐的道:“又有何事?”
杨正趋前嗫嚅道:“禀王爷,陶国师公子陶世恩求见。”
朱见幞不禁一怔,迟疑道:“他来做什么?”他向来与国师陶仲文不睦,认为他凭借妖术迷惑圣上,使素来英明的圣上荒于政务,改而专志于神仙丹道之中,以致权臣严家父子专权乱政,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实属祸国殃民之辈,只可恨圣上不听自己忠言,沉迷方术不可自拔。
想来平常自己从不曾给过陶妖道什么好脸色,他儿子此来何事,莫非亦只是为陵阳庆贺生辰而来么?他不怕碰壁吗?当此陵阳喜辰之日,本王也不难为他就是了。思虑打定,正欲开口让陶世恩进来,一直偷眼觑他神气的杨正吞吞吐吐地说道:“陶公子带了厚礼,说是……说是向郡主求亲来了……”
“啪”的一声,杨正立刻跪下,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地上粉碎的磁盅。只听得自家王爷似是不可自信般的喃喃道:“嘿,求亲?嘿嘿,竟然想向陵阳求亲?陶仲文呀陶仲文,你竟然敢打我儿的主意,哼!”
花是绿菊花,香清而冷,临池照影,淡淡碧色映着清浅的水色,花瓣疏密有致,长长地垂着,如少女秀发般袅娜,一阵风过便幻作万种风情。人是白衣人,罗衫发散,独坐抚琴,琴声清雅,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韵致,古朴中恍然有和风扑面。抚琴之人黛眉清细,身姿妍嗤,美眸顾盼之间气度高华,意态悠然出尘,望去犹如仙子临凡。
她正自凝神抚琴,对身外之物一无所觉。琴音本自华彩,这曲调又是极为繁复,此女却将每一个细微转折之处都奏得淋漓尽致,听来但觉酣然流畅,妙不可言。
奏至后来,音渐清细,似山凝雾塞,以为将至尽头;却突然奇峰骤起,百调齐发,便似一夜春风来,万朵桃花开,又如云中飞仙,羽衣华裳,纷纷而下。一曲奏罢,当真使人有身在仙境之感。
那白衣丽人素手轻收在罗袖之中,倏然柳眉微皱,轻声喝道:“是凌尘么?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随着她话音刚落,假山石边探出一张秀丽如花般的俏脸儿,十七八岁年纪,直鼻薄唇,脸型削直如剑尖,晶莹如玉的白皙面庞吹弹得破,清灵黑眸下是微翘的薄唇,颊边似是总带有一抹浅笑,动人之极。
她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娇笑道:“王妃弹琴,凌尘自然是在听琴了。”
白衣丽人展颜微笑,宛如白花齐放,她慵懒的伸了下纤细的腰肢,含笑嗔道:“贫嘴!你早来了干吗要偷偷藏藏的?过来吧。曲大人今日未曾逼你习武吗?”
那自称凌尘的女子依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抱膝坐下,闻言叹道:“人家本不喜耍刀弄剑,爹爹说我曲家绝学一脉单传,若在他身上失传可对不起列祖列宗,便硬逼着凌尘练那劳什子‘断月刀法’,使凌尘苦不堪言。好在王妃曾言道要教我习练离恨阁的内功心法,有了这个借口,爹爹才常常放我来此。”
这白衣丽人正是祯王王妃方心依。她师出以琴棋书画入武而冠绝当代武林的名门大派离恨阁,其本人更是兰心蕙质才高绝世,尤擅清歌妙韵,金陵城中无不知晓近年来从京师搬来了这么一位国色天香妙绝人间的祯王王妃。
方心依望着不断述说的曲凌尘樱唇一张一合,指手画脚,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孩子如此活泼个性,实讨人喜欢,难怪自己一见她便喜欢上了,所以才时时帮其解脱出他父亲金陵布政使曲沂仁的“魔掌”。
方才诉完苦,曲凌尘忽又微转臻首,对着那菊花脆声道:“你真是好美呵,怪不得王妃这般喜欢你。”
方心依噗嗤笑道:“傻丫头,你夸它,它可听不见。”
曲凌尘眨了眨眼,反问道:“那王妃的琴声,它一定听得见的;要不然,王妃为何弹琴给它听呢?”
方心依秋波流转,美眸顾盼,叹道:“今日这绿菊刚刚开放,花蕾深锁,想是寂寞已久,我一时心动,便为之抚琴一曲。花开不常,此正是赏花之时哪!”
曲凌尘拍手同意的道:“是啊是啊,这么美的花,实令人心生怜惜之意,不看却属可惜啊!”
方心依素手轻拍曲凌尘香肩,赞道:“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意。”望着那绿菊花,微微出神,轻声吟道:“独留秋心托碧水,半缘香冷傲黄昏。”
曲凌尘正欲赞好,廊上匆匆过来一个老仆,躬身道:“王妃!”却是王府管家杨正。方心依被他打断兴致,芳心未免有些不快,怨声责问道:“你有何事要早此时打扰我?”
杨正连连恭身,惶恐的道:“王妃恕罪!王爷让老奴前来禀报两事,一是郡主昨晚溜出镜水别府,至今未见芳踪;二是陶国师之子来府向郡主求亲,王爷已经把他赶了出去!”
方心依闻言微微一愣,眉头微锁,暗念一声“这淘气丫头”,却丝毫未将陶世恩求亲被逐之事放在心上。微微沉思了一会,回首对曲凌尘道:“我多日未曾出府半步,今日正好,你陪我出去走走,顺便也找一下陵阳,这丫头即使找到了旁人也管不住她!”又对恭身肃立的杨正挥挥手,嘱咐道:“你去禀报王爷一声,叫他不用担心!”
未待杨正答应,旁边肃立的曲凌尘已然拍手呼好,娇颜上一片欢欣之色,忖道:“自从上趟游历江湖遇险之后,爹爹就严禁我独自出去,纵是有人伴着,亦是不许,唉,多日未见到他,不知他可还好,是否如我般日夜思念着他?”
方心依见她这般神色,笑嗔道:“听到出去你就兴奋!要知此次出去可不是游玩的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陵阳这孩子!”
曲凌尘玉颜微微一红,辩解道:“凌尘因还从未曾伴着王妃出游过呢,此番得着机会哪能不高兴呢!金陵城中这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先去哪里找郡主呢?”望见方心依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担忧之色,不由安慰的道:“王妃无须担心,郡主武功高强,吃不了亏的。凌尘猜想大概因为王妃的师姐离恨阁主冰魄神妃前辈即将为临金陵,郡主是去迎接阁主的吧,否则她应该不会在此大宴将开之际出走的?”
方心依晤了一声,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孩子向来粗心大意,要走也该招呼一声啊,免得我们担心,唉!”长叹一声,似乎对女儿总是长不大烦扰不已。
曲凌尘吐了吐可爱的粉红小舌,拉起方心依洁白如玉的纤掌,道声:“王妃我们快走吧,等找着了郡主你再教训她不迟!”方心依臻首微摇,顺势向前走去。
第四章援手
楚行云负身挺立而起,凝目向这大汉背后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儒衣书生装束的文士,于寻丈之外单手负于身后,右手握条九尺细刃蟒鞭,像抽苔猪狗般鞭打着大汉。
大汉在地上痛苦嗥哼着,竭力挪动身子试图闪躲,文士那俊秀面庞却无丝毫表情,鞭子雨点般猛烈抽打下来。衣衫蝴蝶般散乱飞舞,血被鞭子带得四散迸扬,大汉暴突着眼睛,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却咬紧牙关并不痛呼惨嚎。
文士轻抿嘴唇,鼻中微哼一声,将蟒皮鞭刷的一圈,一下子缠上大汉粗壮颈脖,猛力一抖将他从地上扯飞,再沉重摔下。大汉浑身抖索着躺在地上,四肢不停痉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沾满了泥沙,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裳也全为血汗湿透,瞪大的眼中射出强烈得足可焚熔一切的仇恨怒火,死死盯着对方。
文士阴沉沉的望着他,冷冷道:“封十五,你再跑啊?哼,你这畜生当年带了严奴娇私溜,看你这次还能否逃出我的掌心!”
大汉封十五强烈抽搐几下,哑着嗓子不屈的道:“赵武居,你…你不用这么狠,我封某人是不…不会向你求饶的!你这严嵩老贼的忠实走狗,迟早…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楚行云闻言一楞,朝那文士紧盯了几眼,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那人似是武功不弱,感应到他注视的目光,抬头向这边瞪了一眼,似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楚行云也不计较,低首暗忖道:“当日游历京师的时候曾闻民间传说有严府有三大恶狗,仗着当朝首辅严嵩的势力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做,莫非竟是眼前此人么?看他恶名在外,倒也人摸狗样的,嘿嘿,只是他不待在京师怎会来金陵的呢?这叫封十五的又是何人?”心下疑惑,不由对眼下之事产生了莫大兴趣,当下抬起头来,注视着场中二人。
作文士装束的赵武居冷哼一声,阴森森的道:“求饶也没用。封十五,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加入铁鹰黑龙堂比我还早!不想你色胆包天竟私通赵某人的爱妾!嘿嘿,我早就想找你算帐了,嘿嘿,你这蠢蛋虽然叛出本堂,投入戚继光大军麾下,老子倒也一时奈何不得你,只是,哼,这趟却让我在金陵碰到你,看来真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困看你再找谁来庇护你,哈哈,既然老天要让我亲手收拾于你,那你真是死有余辜了!”
封十五眼里满是愤怒,喉结急速抖动,气愤之极的道:“你这狗贼,颠倒是非黑白!奴娇和我真心相恋,不料你这丧心病狂之辈惑于美色,竟然仗着兄长赵文华的势力横刀夺爱,用卑鄙手段将奴娇夺了去。奴娇心里根本没有你,她不过只是你的泻欲工具,只因不满你的蛮横凶残,找我述说,你便妒火烧心,将她折辱得奄奄一息,我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救出火坑而已。”
赵武居手中蟒鞭在瘦屑无肉的颊上揉了揉,不屑的道:“说的好,说的好,老子就是故意折磨她的,谁叫她当日在京师大庭广众之下害人丢人现眼,落到我手中还不叫她生死两难!你既然要英雄救美,嘿嘿,可想到我赵某也不是吃素的,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顿了顿,扫视一眼狼狈不堪的对头,淡淡道:“念在你也是一条好汉,过去为铁鹰黑龙堂出过不少力,乖乖跟我回到城中,只要如实说出戚继光派你来金陵的目的,你会得到一个痛快的!”
封十五咬牙抖索着爬起,怒目喷火地瞪视着只高气昂的赵武居,心内暗叹道:“铁鹰黑龙堂是严嵩父子手下最为得力的爪牙走狗,一贯秉承老贼父子的意旨行事,是他们在武林中的代言人,收罗了无数江湖草莽武林隐士,其实力强横之极,近年来已成为威震天下武林的“东庄、西会、南堂、北帮”之一,自己此次奉了大将军的密令来金陵公干,却不巧竟会在这江南之地遇上了势力都在南方的铁鹰黑龙堂的高手,为他们认出一路追杀至此,虽然那些人都已返回,但自己途中内力耗尽,更曾为柳护法神秘武功震伤内俯,他们显然认为我再也难以反抗,所以任由赵武居这鼠辈留下折辱于我,唉!看来真是老天注定自己该命丧此处了。”
他刚刚摇晃不稳的往前行了两步,蟒鞭已一声不响地猝然向他抽了两下,鞭子答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刺耳,他打了个跄踉,但没再摔倒,就如醉酒般往前行来。赵武居轻飘飘的跟在后面,手中蟒鞭左右交换,没有一点怜悯地抽打着前面的大汉,手腕一振蟒皮鞭,盘旋飞舞,又是一鞭抽在头上。封十五悲嗥一声,一个跟头仆在地上,全身簌簌抖索,用嘴巴啃啮着地上的泥砂,双手十指痉挛的抓挖着地面,旋即奋力往上挺了一下,却瘫痪了似的再度仆倒,他竭力试了几次,但依旧没有爬得起来。
赵武居脸色冷漠,正欲说话,忽然听得刚至此地便发现的那一直默然静观、俊美得使自己极为妒忌的年轻人,冷冷的哼声传来:“好威风,好煞气!严府走狗果然名不虚传!”
赵武居蓦地缩手后跃,目光尖利的投向来人身上,只见刚次一直在旁观的那个俊美公子蓦然从立身的小艇中轻盈之极的掠上岸来,停在身前丈许处凝观着他,嘴角微微抿着。看来极是眼熟,但无论怎样想却就是记不起来。不由微微甩了下头,斜身面向他冷声道:“想阁下也是道上同源,铁鹰黑龙堂惩罚叛逆,阁下若是明眼人,尚请抽身让过。”
楚行云望望地上的粗粗喘气的封十五,平静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做似乎太过了。我想你可以收手啦!”
赵武居刹时脸色大变,狠狠盯着对方,狂声笑道:“阁下何方神圣,竟插手到别人家务事来了?须知铁鹰黑龙堂是雄视武林的四绝之一,可不好惹!”
楚行云缓缓行近,怒视赵武居一眼,意似不屑,意态轩昂道:“铁鹰黑龙堂?哼,竟然如此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之人!我到想试一试你们有多不好惹。”
赵武居望着他精光闪闪的眼神,心中竟然莫明一悸,退后一步,强按住愤怒,厉声道:“站住,阁下可别逞一时意气多管闲事,可得考虑一下后果!”
楚行云并未闻声止步,双掌自腰下缓缓提上,赵武居暗中一咬牙,猝然就地转弧,上身轻塌,手中的蟒鞭抖直如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啸声戳向对方额心!
黄色身形轻盈地随鞭舞起,蟒皮鞭击打着空气,发出一片嗤嗤声响,宛似察着黄影却尽皆落空。赵武居先前虽自他气宇上得知对方身怀绝技,但未料其身法如此高明,暗自叫苦,竟然莫名其妙的惹上了这么一个难惹的高手,但他此刻已不及再做祥思,弓背曲身拔起了三丈之高,而在身形甫一凌空之际,蟒皮长鞭已似骤雨急泻,劈啪连声向敌人抽去。
在急雨狂风般的鞭与鞭的微小间隙里,只见楚行云颀长的身躯玄妙地闪挪着,轻雅洒脱,却又快得像一抹抹电闪,横过天隙地躲过一轮鞭影。在空中折摇翻滚,赵武居右臂自左肋下探,长鞭抖成盘盘卷卷霍霍呼呼再度缠扫上去。
楚行云此刻却再不闪避,蓦地双足钉立如桩,略一侧身猝然暴掠如狂风迎面扑来。赵武居迅速翻蹿,手中鞭却已在一紧之下为敌人夺去。他目光急斜,只见一只手掌迅快地击向自己左肩,方道不好时已然闪躲不及,只觉一股强劲如山的浑厚内力,随着那映在身上的手掌狂潮般涌来,将他重重的震飞出寻丈之外,一下摔倒在地!
赵武居万想不到对方不只轻功佳妙,内力更是绵如海潮,重似山岳,全不似一个只二十余的年轻人所能练达之境。但他身为武林中除“二宗四豪门,六派三世家”外,最有势力的东庄西会南堂北帮之一铁鹰黑龙堂之人,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虽然身子早为酒色所掏空,但却向来自认功力深厚精湛,因此此番遭难只认为自己一时失手而已,身躯甫一沾地,猛吸真气欲待翻身跃起重整雄风,然而一只穿着浅色精致麂皮靴的脚,此刻正好端端正正的踩在他的背心“迎阳穴”,刷地一声,将他硬生生踏回地上!
楚行云居高临下的斜视他一眼,说不出的傲气,口中淡淡的道:“赵武居,回去寄语‘北鹰’赵文华,就说人给我带走了。”
赵武居艰辛地侧转脸面,他脸颊上沾满泥沙,再不复先前的文雅样儿,怒吼道:“鼠辈,留下你的名字!”背脊上忽的一轻,那只踏在上面的脚已经移去,封住他背心要穴的强大真气倏然全退,一阵悠忽清音远远飘来,吟道:“晚来百花初着雨,万朵轻盈娇欲语!”
赵武居两眼发直,呢喃道:“当世三大公子里的‘怜花公子’楚行云!哦,难怪这么眼熟,原来当初在京师时曾见过此人。唉,大哥,有江南楚家的人插了进来,这下麻烦啦!”在他惊讶思索的这一刹,那条黄影亦如神龙在朦胧的瞬息里直升云霄,隐于重重的云雾之中,地上也同时失去了那个受尽折磨的大汉踪影。
夜色中的金陵,灯火处处,虽不复日间的繁华喧闹,但依旧有些车马往来,行人出没。这里是金陵城颇具名声的一座教坊,唤作淑玉台。画栋雕梁,气派非常,粉香脂艳,歌舞缠绵,最是令人心动的地方。自命风流的骚人墨客公子王孙,在此来往不绝,将这一片歌舞场当作了温柔乡。
底下来往人众虽多,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淑玉台的屋檐顶上,竟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坐在那里,手中玩弄着一朵显然是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星光迷离,晨风拂面,他也已是微醺。
此此人头发披垂,仍有刚刚解髻的痕迹,望着下方眼中虽是射出炽热的目光,但却依旧面无表情,阴冷之极,望之棱人心寒。若是宫易丹在此,当能认出此人就是在秦淮楼上一直紧随在栖霞观主持卫虚子身畔的那个奇怪的道人。
只见他此刻嘴角吣出一丝微笑,暗道:“倒也有些年未见谢映芷之面了,不知她如今怎样了。当日她号称江东名妓,以抚琴弄筝之技名闻金陵,不知使王孙公子、风流墨客神魂颠倒,倾千金欲求一晤而不可得,不知今日是否还一样受尽追捧?”
从这里望去,淑玉台内当真是灯火楼台,笙歌院落。四面长廊,中间是一个池塘,塘中荷花已过花时,却是莲叶亭亭,一池深碧,别有韵致。就中有一座水榭,精巧雅致,重帘深锁,帷幕低垂,便是此处最闻名的歌舞台。此时回廊上已是华宴高张,坐满了客人。
灯烛辉煌,映照如白昼,锦衣丽服的女子穿梭其间,巧笑倩兮,莺声燕语,犹如一只只彩蝶。这里有金陵最香醇的佳酿,最娇媚的女子,说不尽旖旎奢华的光景,几可使人忘却人世烦恼。
黑衣人不由暗中感叹道:“此处的摆设一如四年以前,只是时光无情,人事再不复从前。当日的英俊少年如今已成了这般人鬼不如的模样!”一时思潮起伏,竟有些发古幽思起来了,不禁暗暗好笑,自己什么人?一名江湖普通的淫贼,而且还是隐身于名门正派、白道高人中见光即死的盗玉窃香之辈!”
一边自嘲一边打量起周遭景物起来,正兴致勃勃间忽听得彩声四起,只见水榭上的帘幕一层层缓缓拉开,十数名少女素衣环佩,头戴高髻,手捧孔雀翎,扮做月宫仙女的模样翩翩起舞。丝竹悠扬,舞姿妙曼,风过处轻纱飞扬,几欲凌空而起,衬着天上圆月,水中倒影,真如刚从月中冉冉而下。
只听得羯鼓数声,缓急应节,乐声骤止,舞女也齐齐退了下去。看台上立时寂静下来,有一缕筝声幽幽响起。仿佛是流水落花的寂寞,又或如纤纤细草的无奈;仿佛是辗转反侧的思念,抑可能是沧海桑田的感怀……
筝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便似剪烛夜话平生事,潇潇夜雨落窗棂,说不尽那一种轻柔婉转,令人只觉得往事如风,蓦地兜上心头。
只见珠帘轻卷,弹筝的女子蓦然现身人前。只见她身着淡绿色衣衫,乌云轻挽,微微现得有些蓬松,除斜插了一枝碧玉簪外没有任何装饰,臻首半垂,但偶然微抬间瞥眼可见娥眉如画。
只听她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摘直需摘,莫待无花空折枝。”歌声并不尖脆,却微微带了些化不开的慵懒之意,清冽醇秾,如饮美酒,令人醺然自醉。
一曲既毕,纤手在筝上轻轻一划,这才抬起头来,顾盼四周,一双妙目清婉若水,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觉骨软筋舒,浑忘了自己的身份作派。她盈盈一笑,站起身来,仪态优雅地福了一福,大众如梦初醒,登时掌声如雷。
黑衣人自这女子出来就变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女子正是他昔日枕畔情人床上娇娃江东名妓谢映芷。望着她益发充满了成熟妇人魅力的丰满娇躯和那风情万种的绝代容颜,他只感脑中一滞,心下黯然,不知这些年来,曾有自己独享的娇娃有过多少恩客,又有几许各色男人在她身躯上垦耘播种,方可形成她今日这付艳丽模样?黑衣人昔日里也是一介江湖浪子,浪荡花丛游戏人间,和多名江湖侠女深闺怨妇有过风流韵史,后来迭遭变故,多年来修心养性潜修山林,加之本就性格凉薄,此刻虽一时心情激荡黯然消魂,片刻之后也就恢复如常了。
他心中浮过往日里和谢映芷的床上恩爱缠绵,浑身渐感燥热,知道自己多时未碰女子,积压的欲火早就蓬勃待发了,不由思量起解决办法来,暗道:“我本是欲往帧王府去窥看一下,那陵阳郡主是否真如宫老儿所言,娇艳秀丽美貌绝俗,既然顺路来到了淑玉台,旧情人又如往日一般的颠倒众生,不如就在此和我的小映芷再续前缘、重辅恩情!嘿嘿,只是女人心思难测,她以前虽待我似是有些情意,我却饱食远扬,如今又是这般模样,不知她是决绝不理呢还是心理鄙视?”一时忧虑不绝,患得患失起来,委实难以决断。
忽听得楼下一声高亢令闻者热血沸腾的歌声传来,与可谢映芷适才的柔媚婉转完全不同。他顺着声音低首望去,只见一人倏然从一众座客站起,手握一只酒壶,脚步蹒跚,一付醉态可掬的模样,一路放声狂歌,施施然走了出去。
只听他唱道:“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他的歌喉虽然不佳,听来却别有一番雄浑之气,极为动人心魄!这是唐朝陈子昂的诗句,陈子昂曾随武攸宜北击契丹,他的诗慷慨高韬,幽燕一带流传颇广。
此时大明虽是一派盛世气象,但却潜流暗付隐忧重重。北方鞑寇蓄养军马,意图不明,令边关军备不敢稍懈;沿海倭寇虽在一代名将戚继光的兵威下暂时平息,隐患却未根除;而朝中却是奸臣当道结朋连党,排斥忠良祸国殃民;而圣上却受妖道蛊惑,迷信方术,不理政事,致使英宗正德时的宦官之祸又初露端倪。
神州乱象渐萌,风雨欲来!和大唐中晚期时的社会状况颇多相似,因此这意态豪雄的大汉,在这烟花之地,听过靡靡之音后的众人具是迷醉留恋之色,不禁引吭高歌,意图振聋发聩惊醒世人:我辈男儿有责保家卫国,抗击敌寇,切莫为这般犬马声色消磨了大丈夫雄心壮志!
黑衣人心中一动,看此人着装行事,令他想起一个名传天下,中原道上无不敬其三分的人物“丐帮”帮主、名闻黑山白水关内塞外的正道绝代高手“龙行天下”向天啸。只是此人向来不居行迹,游戏风尘,尽管人间不平之事。在这时刻突赴江南,以他为人身份,当不会专门为陵阳郡主的生辰而来虽然天下皆知他和祯王交情极为深厚。
那么,莫非祯王朱见幞此次专门号召中原群雄,并非是为爱女贺寿如此简单,其中实是另有内情?想到这里,黑衣人不觉颇感有趣,决心打探清楚此事底细原委,展开身法,悄然尾随着这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身后去了。
淑玉台最高处是一座小红楼,楼中红烛高烧,香气氤氲,正是本楼头号名牌谢映芷姑娘的香闺。室中陈设却甚简单,素绢为帐,一榻一几,墙上挂了琴箫等几般乐器,只几上供着的一瓶菊花开的正盛。此时月明如镜,月色勾勒出一个纤长窈窕的身影。
谢映芷窗前倚栏,眉梢眼角似有重重心事,却又不为人知。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叹息,有人柔声道:“不堪冷风雨,何事重霜华?”转头看时,一个白衣丽人长身玉立,形容温雅,正是祯王王妃方心依。
谢映芷款款施了一礼,欣喜的道:“原来是王妃驾临,映芷见过王妃。”
方心依作势搀扶,亦是娇颜含笑的道:“适才从淑玉台下经过,在楼下听人说‘今朝得闻谢姑娘仙筝一曲,实在不负平生’,知道你今日未曾外出,还刚刚向客人献过艺。所以未及通传,便进来了。”
谢映芷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掩面羞道:“在王妃离恨阁神技面前,哪论得到小女子说乐!那些人未曾见识过高人,所以将我这等粗陋手段也看得天上少有、人间罕见了。王妃见笑了,尚请就坐。”拂拭了绣礅,自己也在几旁坐下,早有侍儿送上茶来。
方心依玉手轻摇,娇颜一沉,不满的道:“你我琴箫之交,闻弦歌而知雅意,相识相交经年,早该抛弃世俗那套虚伪的客套礼仪。若论筝艺,你胜我多多,你我皆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有此虚言呢?看来我们多日未见,倒是生疏了不少!”
谢映芷低眉一笑,婉转无端,抱歉的道:“映芷知错了。王妃如此相待,映芷愧不敢当!但不知王妃今日怎会出府?”
方心依露出烦恼之色,轻叹道:“还不是为了我那陵阳丫头!唉!”
谢映芷身躯前倾,急忙问道:“郡主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语气之中显得极为关心。
方心依臻首连摇,恼道:“这丫头就会胡闹惹事。这不,昨夜竟然瞒着侍卫婢女偷偷地溜了出府,令我和王爷烦扰不堪。唉,不说也罢。哦,对啦,我方才在进楼之时见着一人的背影,看来极似向天啸啊!他真来找你了吗?”
谢映芷闻言脸上顿黯,眼中射出情难自已的愁郁之光,樱唇微张欲言又止,良久始叹息一声,口中却淡淡的道:“他来了,隔开三年六年之后,他来了。听了一曲后,便又断然离去了。就如当年,我恳求他留下,以‘金缕衣’之曲向他表白我的心意,他却终于还是无言的离去,为了他的梦想!今日重逢,我借筝音告诉他我仍然情怀依旧,仍在等他,可最终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结果。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的梦想已经改变,当年只想出人头地成就功业,如今,他以他那和儿时一样难听的歌声告诉我……他已成熟……再非往日浅薄少年……而是……而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的英雄、大豪杰……”
说到此处,她脸上露出沉浸在往事回忆的幸福之色,眼眸里却有着难以字禁的点点伤感泪痕。不经意间一颗珠泪突然洒落尘埃,逝去无踪,仿佛预示着一个晶莹美梦的终结
是啊,无论多少颗泪珠,在无垠的大地上都不曾落下丝毫的印痕。那么,他的心胸能有如大地般广阔吗?有,是的,他的心胸确如大地,高山,以及汪洋。
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不再哽咽:“他的梦想是天下,是黎民,是苍生。他并非不懂得不渴望柔情,只是他不是一个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所以……所以我始终无法走进他的生活。可是……可是我至尽没有丝毫后悔曾爱上这样一个人。王妃,如同你是我今生的知己一样,我也是他一世的知音!”
方心依喟然而叹,不胜唏嘘,凝视着她水雾迷蒙的双眸,轻轻的道:“你只是在等待,不去努力安知知音是否可知己?”语声温柔,目光中蕴着鼓励的神色。
谢映芷避开了她的目光,茫然道:“知音已自难求,知己焉敢奢望!”面上神色无喜无忧,深潭似的眼眸,却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怅然。
方心依忽然觉得,她虽离她如此之近,她的心却仿佛浮云缥缈,轻烟化雾,遥不可及。是啊,自从当年得见桃花面,映芷这个知意感性、淡雅如诗的女子,便给了她极其深刻的印象,令她引为知己,不以两人身份之间的巨大落差为意,反而成为了深闺知己、琴铮乐友。
犹记初见那日正是暮春时分,桃花纷纷飘落,似是赴一场永不回头的约会。她站在树下,花瓣便像是为她而舞。她的眼波如雾,眼底却有深深的沧桑与落寞,就象是流星燃尽后留下的灰烬,只有温柔的躯壳,却看不到灵魂的热情。
当时自己便曾感叹的问道,那眼神是否曾让那志在远方的男儿在流浪的路上多了一份牵挂,会否时不时地想起,那云雾一般的波光之下,究竟隐藏着几许秘密?
方心依心中亦是涟漪频起,极为同情这好友的遭遇,但见她直至此刻仍然伤情难抑,意欲出言安慰,只是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难以言说。只能无言对坐,一时间默默沉吟。
良久,良久,突听谢映芷轻柔的声音回响在这不大斗室之内,仿似一切寂灭后终于得到了平静,轻轻的道:“以茶代酒,相敬知音人。”纤手执玉杯,浅笑盈盈,令人如沐春风里。
方心依微笑举杯,仰头饮尽。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只在无言中!
在帧王王府侦缉四出、满城大索出走的陵阳郡主朱韵妃的当儿,当朝首辅严嵩府内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阁楼内,也是人头涌动,有几个男子围桌而坐,交相密谈。一个脸型狭长,钩鼻鹄目的中年人满脸推笑的道:“恭喜相爷,此番终于诛除了眼中钉杨继盛,对祯王方面实是一次大大的打击。”他虽是安坐不动,但气势却是迫人,一派武林大高手的派势。只是他语气中充满了谄媚溜须之意,与看来极为英伟不凡的外容颇不相称。
他面对的是一个矮胖老者,闻言白净脸皮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不屑的道:“杨继盛胆敢与老夫过不去,以为投靠了祯王就对我严嵩无所顾忌。嘿嘿,此番落得如此下场,怕亦是所料未及吧!哈哈!”
中年人连连点头,恭声逢迎道:“相爷权势计谋俱是当世无双,与相爷作对哪会有好下场!所以小人多年来一直归附相爷,照相爷的吩咐办妥一切。”一句话既拍了马匹又表了功,看到对方点头赞许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极为得意。忽然眉头一皱,转过话题疑惑的道:“只是属下对此事尚有不明之处,盼相爷明示,以解心中疑惑?”
这面目白净、气度雍容的老者,就是大明朝当代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谨身阁大学士、太常卿、少傅和太子太师等数职于一身的第一权臣……严嵩。闻得中年人的话,含笑道:“老夫父子是从来不会亏待手下人的,你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老夫是放在心里的,此番事完回京之后,老夫让吏部给你兄弟武居补个兵部的实职。恩,你且说说,何事不明哪!”
中年人马上跪扶地上,大声的感谢严相的提拔,说道属下兄弟一定紧记相爷的恩惠,此后保证“铁鹰黑龙堂”更加的忠心沥胆,为严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待严嵩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后,答道:“属下不明的是皇上既然已将那杨继盛打入大牢,更令法司对其严厉审问,何以又迟迟不肯批准其死刑?”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身穿二品官服的人插口答道:“赵兄有所不知,本来学生亦是心中疑惑,后来去查了一下杨继盛的履历,发现此人在早年间竟也曾因弹劾总督京师地区军机的总兵仇鸾‘十不可五谬’而获罪下狱,并被贬为狄道典史……”
严嵩微叹口气,似乎不胜感慨的道:“想这一年来杨继盛能从一个小小的知县,连升四级,做到今日的兵部武选郎,那还不是因为老夫感念他当年敢第一个站出来弹劾那恩将仇报的仇鸾老儿,而对他格外加恩的缘故?想不到反而被他反噬一口。哼,他不思报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悍然上疏,诬劾于我!和仇鸾一个德行。真正气煞老夫!”说完重重哼了一声,胡须飘拂,显得气愤之极。
中年人即是那赵武居的兄长、掌管四绝之一“铁鹰黑龙堂”的赵文华,他此刻亦露出义愤填慨的样子,陪着笑道:“相爷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严嵩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怒色稍霁道:“罢了,懋卿且说下去。”
适才那人被他无礼的打断说话,却不曾有丝毫不悦之色,只肃耳恭听,闻言续道:“这杨继盛能从一个小小知县,爬到今日的朝廷重臣,诚如相爷适才所言,原本就是您老人家的格外开恩。不过,依学生所见,杨继盛当年能从一个更小的典史位置上被重新起用,这其中恐怕也有皇上的一些意思在内罢?”
严嵩神色微动,盯着他道:“怎么说?”
那人又一躬身,低声道:“相爷明鉴。学生查阅杨继盛的存档时就发现,当年他被调任诸城知县时,就是皇上亲自御批的结果。”严嵩微微一惊,陷入沉思之中。
赵文华接口问道:“鄢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皇上还顾念杨继盛当年直言上疏的忠心,因此想饶过了他?”
那人正是刑部右侍郎鄢懋卿,他微微摇头,沉声道:“赵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上刚毅果敢,待群臣威严有加,杨继盛不过一个小小言官而已,何能动圣上眷顾之心?我所虑者,是皇上如今对杨继盛那封诬陷相爷的奏折的态度。”
严嵩忍不住从太师椅中站起,横眉一竖道:“你是说,皇上对他诬劾老夫的一派胡言乱语竟已……?”
鄢懋卿低声道:“相爷,可还记得当年夏言被皇上重新起用,那夏老儿大肆压迫相爷之时?天威难测啊!依学生之见,我们须要早做计较,迟则生变。”
严嵩慢慢靠回太师椅背,缓缓地道:“懋卿有何高见,但说不妨。”
鄢懋卿阴笑一声,建议道:“这件事,全由那杨继盛身上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杨某早早闭口,这一场大事,自然也就化为乌有了。而学生听说,这几日法司对杨某拷问甚是严厉,每日里他从诏狱带枷前往刑部受审之时,一路上鲜血淋漓。似这等情况若一朝横死,别人也只会说他因刑伤太重而死,或是熬刑不过,自杀身亡。”说完得意地一笑。
赵文华在一旁赞叹道:“鄢大人此计大妙。”
严嵩脸色阴沉下来,默默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不言语。赵文华忙殷情的道:“相爷,此事容易办,交给文华好了,保证不出丝毫差错。就算露了痕迹,亦只会追查到我派去的江湖浪人身上,决不会牵连到严府!”
第六章惊艳
暮色四合,晚雾流照,明月千里清泽如画,疏星闪动,显得分外皎洁。此处是位与金陵城东门的钟山山脉,山谷幽林,叠翠峰峦,风起松涛,虫语鸟鸣风景秀丽。
一条黄色人影一路如飞掠蹿而来,其速度如此急厉,以致将他身后扯扶着的另一个人凌空带起,微微横在空中,好似由风托着,那么轻巧的随同前行之人来至一处断崖前。崖上有一座不知何年哪人建造的已显破落的有数条细索并成的铁桥,横过崖下淙淙流水,架向对面山峰。
这道人影正是道上自赵武居鞭下救得封十五并将其携带回居处的“怜花公子”楚行云。此刻,那身材雄壮的封十五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整个身躯全靠他搀扶方不致颓然倒地。
楚行云望着这些锈迹班驳的铁索,似乎稍加些重量就会崩塌,不禁剑眉微皱。他若单身一人,以他的绝世轻功,至多四次起落就可越过这长近三十丈的铁索桥,但要扶着身侧这至少有两百多斤重的大汉同过,就不是那么易为了。此刻,楚行云方才后悔适才决定,因怕在次深夜带着一浑身血迹班驳的大汉寻医问药而太过显眼,加之距离位于陡峭的钟山之顶的山居并不远,所以索性尽展轻功,一路赶返取药救治封十五。为争取时间从这后山的险峻山崖抄走近路,但他多时未走此路,万想不到可通过两侧山峰唯一的铁索桥回破损腐朽至此。
此际他不知是仗以轻功飞度呢,或抑是回程从原路返山?但前者需要涉险,而后者势必耽误协下封十五的伤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犹豫之际,忽然流水哗哗,似乎一叶扁舟从远处水流逐渐飘来,纵使以楚行云的目力亦觉模糊不清,待缓缓近前至桥下不远处,他才透过山林浓雾看清飘来之物。
只见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女子,正负手长窄的竹舟中,平视仰缆山间宁静悠远的怡人景致。迎着山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她身后侧长身玉立着一个娉婷少女,背上挂着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三分英凛之气。
但此际楚行云心神全为先前那女子所吸引,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去仔细打量这个较之似乎小着几岁的少女,但瞥视之下感觉她体态气质,应该也是个人间罕见的绝色美女无疑。
从楚行云的角度瞧向竹舟,半阕明月刚好嵌在那女子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他号称怜花公子,纵横武林,自是见惯美人尤物,但此刻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她的艳与世俗美女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水中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她的来临更添周遭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令他有如在梦中的感觉,只觉得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尚不能配得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整个天地都似因她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实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
她的出现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美眸更是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而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整个山林忽然静如鬼域,只有崖下流水打上两侧崖壁的声音,沙沙响起。就在楚行云心弦震动的当儿,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轻仰长秀优美的脖子,俏脸朝木立崖上的许云楼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
楚行云终于彻底看清她的真面,就若给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
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她见这个年轻男子自她俩出现后就失魂落魄地瞪视,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
楚行云一惊,心下竟然被这女子看得微感寒意,似乎自己冒犯了她,赶紧转首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暗惊世间竟有如斯美女,自己以前所间,和她相比就如粪土。
移开目光后,才犹如恍从梦中醒来,恢复心神。突然恍觉她身后那少女似乎颇为熟悉,不仅又低头俯视竹舟,恰在此刻那舟正好通过铁索桥下,飘往他身后,不知为什么他竟不敢转身追视,但在惊鸿一瞥中他已看清那少女面貌。
她与那女子站在一起,虽然完全被她遮掩了光彩,但其实这少女在他所见过的众多美女中亦算上佳。她秀眉细长,直鼻薄唇,额头圆润,下颔尖圆,脸型削直如剑尖,凤眼狭长,睫毛浓密,其间忽闪着一点水样光芒,如深潭迷雾般蒙蒙迷离,给人一中难言的刀锋一般的冰亮美态,使人难以或忘。
楚行云不禁低呼出声,暗忖:“这不是心姨的女儿,‘紫衣鸾凤’朱韵妃吗?”楚行云以前在偷会情人的时候曾困难到过她几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养尊处优的陵阳郡主竟然会出现于此荒凉山地,所以适才并未注意认出。
算起来自己和她该算是师兄妹,因为自己师从“琴剑逸仙”庄清音,与朱韵妃的师傅冰魄神妃一样同出自离恨阁,但庄清音多年前因与师门交恶而独创门户,今日里蝶衣会的声名并不比位列“二宗”的离恨阁低多少。只是两派从不曾有过往来,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下来,楚行云虽知道与她的关系,却也不曾放在心上,而朱韵妃更是不知有这么一个师兄,两人只见过几面,还是方心依介绍的。
刚才见到楚行云打量她,朱韵妃瓢齿微露,梨窝浅现,嫣然一笑,使得楚行云暗暗诧异她为何并未和自己打招呼?两人总算是认识,而且朱韵妃待人向来极有礼貌。难道她此行有什么隐秘之事?
楚行云暗自不解,回思适才朱韵妃对那艳绝人世的女子甚为恭敬,据自己所知,素来心高气傲的陵阳郡主尚未曾对人如此过,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她的父亲自来极其宠溺她的帧王。
难道,难道刚才那女子竟是她的师傅?想来只有她的师傅才能够令她俯首贴命,恭敬顺从。因为她的师傅并非普通之人,而是属于武林正道少有的几个顶尖高手之一的冰魄神妃。
冰魄神妃身为传世几百年的离恨阁的当代阁主,自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绝代神功秘艺,虽然未曾列入天下四尊,但却和“慈心羽士”管三白、丐帮帮主“折情掌”向天啸等白道绝顶高手人齐名,是当代武林人人钦服的大宗师。
楚行云暗自骇异,她们师徒联袂出现,不知出现了什么惊人变故?但自己在江湖中并未听说什么呀!望着竹舟远逝的方向,不禁摇头无语。
黑衣人懊恼之极,他刚才紧随着那大汉走出淑玉台,因为他怀疑此人正是自己心中所疑之人,若果真是他,那纵然以自己傲视当代年轻一辈高手的轻身功夫,加以万分小心在意,也还是没有信心可以能脱出此人的耳目。
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腾挪身形,却不料就在刚入距离淑玉台旁不远的集庆巷时,一直在视野中安步当车的前方人影却无端端的不见了。
黑衣人大感骇异,暗忖道:“看来此人果真就是丐帮帮主‘折情掌’向天啸!否则怎会在我玉音子的全神注视下无断断的失去了踪迹?向天啸能带领丐帮称尊武林,成为四绝之一的北帮,果然神功高绝,名不虚传!”
原来此人即是栖霞观自主持卫虚子以下最为杰出的弟子玉音子,也是现今名传天下的“四秀七英三公子”中的一位。此刻虽遇着出道以来少有的大挫折,但他却暗暗地安慰自己,以向天啸的罕见神功,自己跟丢他应该不是意外,无须自找烦恼。
想起此次瞒着主持出来寻花问柳的目的,既然已经跟丢了丐帮的人,索性不如熄了那份追根究底之心,怡然一笑,转身望早已暗中探得的帧王王府所在的清凉山行去。
正是春夏相交的时分,莫愁湖上长堤柳叶,千万细瘦枝条风中漫舞。四周一片寂寥,独有湖中一只小小画舫灯火通明,在这凉夜中像一小簇跃动的火苗。
曲凌尘罗衫飘拂,独坐船头,纤纤玉手中执了一柄小扇,全神贯注地煮水烹茶,动作轻盈自如,丝毫不见笨拙做作,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愁意。
至今犹还记得当日自己初出师门,临安道上不慎着了江湖着名淫贼“花蜂”的道儿,正自危急之时,他突然出现,奋力击退了那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淫恶之色,却是武功不俗的男人,在扶起因迷香而浑身软弱无力的自己时,脸上露出灿烂好看的笑容,温文有礼的轻声道:“小姐受惊了,在下‘魅影公子’慕容寒灯!”
轻舟随波荡漾,茶水已然滚沸,而人依然未见。此刻的曲凌尘悄立风中,一身白色衣裙,肤色莹如无瑕美玉,眼波流转,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儿被舟中烛光一映,更添几分艳丽,恍如春云乍展烂漫花开,若有人得见如斯丽姝,当会目眩神迷,生出“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感觉。
她望着空空荡荡的岸边,轻叹道:“慕容公子,当初分别之时你既约定和我在此相会,我好不容易出得府来,又谎言欺骗王妃分头找寻郡主,但在此等了半夜却为何仍然不至,难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不,不会的,当时你看我的眼神不似无情之人啊!”她双目转而凝注摇曳的灯火,思绪起伏,尽记挂着那潇洒倜傥的人儿,默然良久后忽然想道:“只惦挂着和他的相会,唉,却将找寻郡主的事给耽误啦!”
记得一月前步出帧王府之时,自己借口要独自寻找郡主,王妃虽不放心但给自己缠得受不了终于答应了下来,还千叮万咛的嘱咐,心下不由悚然一惊,从浓热的情火煎熬中清醒了过来,暗暗下定决心:“再等一刻,他若还是未至,我就再也不能等下去啦,该赶紧与王妃会合才是!”
想到这儿,芳心不禁有些黯然起来默然良久独自销魂,忽然只见她轻盈的站起,返身舱内取出包袱内的一管玉箫,放到唇边,边缓步来至船头,边就唇吹奏起来。
玉音子此刻恰好来至湖畔,突闻湖中小舟传来箫声,不禁一怔,脚步缓了下来。细听之下,只觉曲声婉转悠扬,如怨如慕,似怀远人,又似微有怨恚之意。清雅中另有一种缠绵,入骨透心。
一曲既终,突听一阵曼声歌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歌声轻柔,远远听来,恍如仙音。
他不由想象着一管通体深碧的玉箫,映着舟中佳人莹白无瑕,仿佛透明般的纤纤十指,在灯火掩映,湖水荡漾中宛然就着樱红柔唇,仙音袅娜,在夜色中飘散不绝的美人吹箫图,心神一荡,对这舟中的女子起了一股不可遏止的好奇之心。
第七章艳遇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玉音子凝足目力远远望去,只见舟中女子面上一抹轻红,眼波流动,说不出的妩媚娇柔,一时不由说不出话来,不知这女子为何与自己素昧平生,却似是对自己脉脉含情的样儿,只觉自己飘飘然便如身在云雾之中。
他定了定神,暗忖道:“莫非这女子认错了人?”思念及此,双足微微点地,捷若大鸟般起身越往小舟跃去,印入眼帘的是舟中女子那双惊喜交集的大眼,脸颊晕红,星眸微熏,似在诉说着“你终于还是来了啦”一般。
玉音子心神为其美态所撼,一时忘了自己上舟来一问究竟的目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讷讷不能言语。曲凌尘见到他的呆样,芳心又羞又喜,也不说话,牵着他的衣袖走进了船舱之中。
此舟虽然狭小,但入得舱来,却可发现里面的布置条理清顺,各物放置合理,使得窄小的空间如今看来甚是阔畅,尽显主人的兰心蕙质,不落俗流。曲凌尘放下他的衣袖,满脸羞涩的坐在床前。锦帐流苏,红烛高烧,淡黄绸被上绣着彩蝶舞花的图案。床边尚有一座妆台,上面非是如一般女子般堆满了铅粉鹅黄之类,而是几本薄薄的书卷,已经发黄而略有缺损,足见常常为人摩挲不止。一股清淡自然的香味,从刚刚点燃的铜炉中传出,令玉音子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
他的眼睛却贪婪地盯着眼前佳人那付脱俗娇艳的脸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慢慢站了起来,伸出了手,缓缓来至她用一跟碧玉簪子别住的臻首云鬓,轻轻一拔,将秀发上唯一的一枚饰品拿了下来,轻轻一抛,正好落在那张梳妆台上。
曲凌尘闪烁着健康亮泽的如云秀发散泻了开来,有如瀑布一般。玉音子觉得有一些细长柔顺的发丝搭在了脸上,一股迷人的清香沁入了心肺,使他忍不住便把脸贴上她白嫩颀长的玉颈,轻轻磨蹭着,而那种不同于以往他玩过的任何女子的淡淡体香,使他不断贪婪地嗅着。
见到她的柔顺态度,玉音子越发的肯定这女子确实认错了人,心下不由大奇,自己此刻根本不是本来面目,而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为何这女子会将他错人成情人,莫非就因这张面具么?心思电转,却不露出任何马脚。
想他天纵英姿,少年得志,十六岁便已尽得六派之一的栖霞观绝学,数年来行侠武林,闯荡天下,在年轻一辈中罕有对手,与其他几位少年英才被人同称为“七英”,风头之健一时无两。
在一次追剿巴蜀最为着名的淫贼“花蜂”时,眼看对方即将授首剑下,一直顽抗的那人却突然扔下兵器,跪地苦苦哀求自己饶他一命,并称愿交出作恶的所有物品,只求能活命。当时自己正直年少轻狂的岁月,清苦的道观生活和道德教条泯灭不了人性,加之行走江湖多时,耳濡目染,洁白的内心其实早被江湖这大染缸所污染,灵魂深处渴望着这花花世界的一切美好之物威名、权势、钱财,当然还有英雄人物必不可少的美女。
所以当花蜂提出以物换命时,心动之下边答应了下来,他也极为好奇人们所最为深恶痛绝的万恶淫贼究竟有何手段,不料在一探究竟的心态之下细细研究之后竟然沉迷进去,深入其中而不可自拔,终于在一段时间的内心煎熬之后,忍不住探出了不可挽回的第一步在振威镖局总镖头卢仲明的七十寿宴上结识九华剑派的女弟子“玉面罗刹”容岚昭后,在旅途中用花蜂的迷魂香迷倒了她,在她玲珑少艾的胴体上彻底的体会了一把男人的激情,而事后虽然容岚昭痛不欲生,却丝毫不知正是身边同伴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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