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娘子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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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娘子之一《江南俏娘子》
男主角:徐步云
女主角:范紫庭(小庭子)
其它人物:欧阳烈,王玉叶,徐青云
第一章
明 万历年间 杭州
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滂沱大雨似乎永无止境的下着。
磅!石破天惊的雷电疾速劈下,雾园的桦阳树应声而倒,声势煞是惊人。
“爹!你睁开眼啊!爹──”凄厉的哀哭声从后边厢房传了出来,连划破天际的雷声都掩盖不住。
“爹!你不要丢下我啊!”娇嫩的声音绝望的哭喊着。
“爹──”一阵凄厉悲痛的哭叫后,厢房霎时寂骅无声。
雨停了……
杭州 徐家庄
“范叔昨晚合眼了。”一名中年管事站在正厅中恭敬的说道,仔细一点还可以看到他泛白的鬓角流下紧张的汗珠。
“是吗?”漫不经心的声音来自坐在正厅主位的年轻人,他就是徐家庄主人──徐步云。
徐步云有着俊秀的脸庞,细致有序的双眉,黝黑深邃的眼睛,薄薄的唇透露出他坚毅的个性,挺拔的鼻梁,不知让多少姑娘家醉倒其间。不过徐步云的脸上常常笼罩着一股寒气,身上所散发出来冷摸绝情的气息,令徐家庄上下枉禀事时,都异常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得流落街头。
“敞禀庄主,范叔在庄内尽忠职守三十余年,这身后事……”
“范叔的职务谁可以代替?”徐步云打断中年管事的话,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这……”
“嗯?”徐步云微扬的语气令在场的人一阵紧张。
“敞禀庄主,范叔负责管理庄内所有生意往来及日常开销的帐目,这些账册自老庄主时就都是范叔一人在负责,其它人如要接手,一时之间可能也……”中年管事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
“也无法打理,是不是?”徐步云寒着脸接道。
“是……是的。﹂中年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
“徐家庄上上下下不下千人,居然没有人可以接手一个账房的工作?!你们平日都在做什么?”徐步云冷着一张脸,拍了桌子,倏的站了起来。厅上的执事都像是给寒冰射伤般,哑口无言,只有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冒出来。
“庄……庄主。”颤抖的声音从左后方传出。
徐步云转头看着一位瘦弱的老人家, “陈叔,你有何建议?”
“敞……敞禀庄主,老庄主在的时候,因为怕人多手杂,所以一切帐目都由老庄主最信任的范恕负责;范恕也知道老庄主的顾虑,所以都是自己独力挑起账房的工作。随着范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范恕为防范他人觊觎,更是禁绝不相干的人进出账房,所以庄内虽然有这么多人手,但最清楚庄内生意往来、日常支出的,就只有范恕一人而已。这也是庄内人都尊称他一声范叔的原因啊!”陈叔仗着胆子讲了一连串,说完,手心已全是汗。
“该死的!”徐步云低声咒骂了一句,十分懊恼, “平日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
徐家庄是由老庄主徐洵白手起家,徐洵克勤克俭,加上商业眼光独到,生意越做越大,经商区域扩及大江南北,只要提起江南徐家,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徐步云时,早已成为江南巨贾。除家庄近年更承揽了大内采购的生意,皇帝日常吃穿,少不了徐家庄经手的货物,地方官员因此更是不敢得罪徐家,与徐家庄往来,每每礼让三分。
徐家庄也因为这僧关系,在商场上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产业扩充迅速,如今徐家庄的产业大到连徐步云都嫌烦的地步──他不是一个贪懒的人,相反的,他鸡鸣即起,习文练武,律己甚严。但他有一个最大的致命伤──他怕烦!
他最厌恶琐琐碎碎的事,尤其是日常生活的开销支出,又多又繁,他干脆丢给管帐的范恕,自己乐得轻松。
没想到这范恕前一日闹心疼,昨儿个夜里就合眼走了。这当儿要找到一个老实可靠、熟悉徐家产业,还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厅内一片静默,偌大的空板充斥着冰冷紧张的气息。
“难道徐家庄这么大的产业、这么复杂的帐目,范叔都没找人帮忙?”徐步云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些话。
“啊!对!”
“赵老爹,你想起什么了?”徐步云扬眉,目光瞥向因多次发言而汗流不已的中年管事。
“启禀庄主,范叔在账房时,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他唯一的助手便是独子范紫庭。这范紫庭从小跟在他爹身边抄抄写写的,应该也仅一点生意往来的帐目才是。”
徐步云闻言陷入沉思。范恕的儿子?这个……
“那范紫庭现年多大岁数?”徐步云露出凌厉的目光。
“回庄主,应该有十七了。”赵老爹战战兢兢的回答。
“十七?”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嘛!这么繁离的帐目要交到一个小伙子手中实在有点不妥,但眼前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唉!
“那范紫庭现在在哪儿?”徐步云冷声问道。
“回庄主,小庭子正忙着料理范叔的后事呢!”
“叫他立刻来见我!”
“可是……”
“没有可是,立刻叫他到书房来见我!”徐步云不耐烦的把手一挥,转身离开,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使在场的管事奴仆噤若寒蝉。待他离开正厅,全部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虽说徐步云还不到而立之年,在场的管事大部分都比他年长,但他冷戾逼人的气息,还是使这些年长的管事面对他时手心捏一把汗,紧张不已。
“老赵,你这不是拖害小庭子吗?”陈老爹叹口气说道。
“我也没办法啊!你看庄主那咄咄逼人的眼绅,一个不小心,我们可能都得挨板子,更惨的是,大伙儿会被认为是吃闲饭的,整批被逐出范家庄……陈叔,你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赵老爹苦着一张脸,无奈的辩解着。
众人默默点头,表示赞成赵老爹的说法。
依徐步云说一不二的个性,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的。表面上尊称他们这些管事赵叔、陈叔,一旦出了事,绝不稍假辞色。事情严重的,当日算清工资便逐出徐家庄,永世不得再入庄一步。而被徐家庄逐出的人,他人也不敢雇用。
如此的情况下,也难怪他们这些年长的管事都谨言慎行,克尽职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可怜了那小庭子!”众人齐声同情起范紫庭。
徐步云的严苛要求,让庄内的人深觉在徐步云身边做事是件苦差事。
“对了,老赵,你刚想提的范叔身后事……”
“唉!别提了。你没看到庄主只关心生意账册问题吗?范叔的事还是我们几个私下帮小庭子张罗张罗!”赵老爹向其它管事说道。
“可怜的小庭子,前些年没了娘,这下子又失去相依为命的亲爹,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这下子又要到庄主身边做事……唉!”众人七嘴八舌的扯了起来。
“还是办正事要紧。赶紧去后厢房通知小庭子庄主召见,耽搁了可就不好了!”赵老爹提醒众人。
“也是!”众人应和着,便离了正厅,往后厢房走去。
范紫庭身着孝服,脸庞憔悴苍白,睁着一双哭红的双眼,眼窝下有着深深的黑影。
“小庭,喝碗粥吧!你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轻柔的声音来自范紫庭青梅竹马的好友──秋月。
“我不饿,先拦着吧!”范紫庭仍是用失神空洞的眼望着爹亲的牌位。
秋月看着范紫庭悲伤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来使好友宽心。
想到小庭近两年来接连丧母失父,秋月也不禁一阵鼻酸;而小庭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让她放心不下,于是从昨夜至今都陪在他身边打理一切。
正在秋月想办法要范紫庭吃点东西的时候──
“小庭子!”
范紫庭被这声音唤回现实世界,勉强收拾心绪,唤了声: “赵老爹、陈老爹。”
“小庭子啊,你爹的事,我们会帮你妥善料理,你现在快到书房见庄主。”赵老爹满头汗的说道。
“见庄主?”
庄主对范紫庭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人,他只在小时候远远的看着爹与庄主商议事情。那时看爹恭敬的对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少年讲话,总觉得很奇怪,而当时他对庄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觉得……冷!
虽不明白庄主找他做啥,心里头也千百个不愿意在这时候去见陌生的庄主,但他尚未说出拒绝的话词,就已经被赵老爹、陈老爹推着往雾园的方向去了。
到了雾园书房门口,众人一哄而散,留下范紫庭一人呆在门外。他正在迟疑,不晓得该怎么办的时候……
“进来!”门内传来浑厚的声音。
范紫庭想跑也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书房。
嗯,有旧木头的味道,一种沉闷又令人心安的味道。还有书册的香味……这边定有不少藏书。
“你就是范紫庭?”声音来自书房的另一边。范紫庭确定他与庄主有一段距离,心下遂平静了一些。
“回庄主,小的就是范紫庭。”听到徐步云冷漠的嗓音,当年的记忆又历历在目──冷、黑。
“抬起头!让我瞧清楚。”仍是平静无波的声音,其中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命令。
范紫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的将头拾起,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
嗯!瓜子脸,面皮白净,黑白灵活的眼,细柳般的眉,小巧的鼻,嫣红的嘴,活脱脱是个眉清目秀文弱书生样。看他眼下的黑影,昨夜一定没合眼……徐步云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范紫庭。
这小子从来不锻炼身体的吗?看他那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似的。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以肩负起整理徐家庄庞大帐目的重责大任吗?
范紫庭对上那一对黝黑深邃的眸子后,好似胸中的空气瞬间冻结了一般。好……好英俊的男人!
但对方脸上的寒气,及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听说你都跟着范叔在账房学习?”徐步云深邃的眸子直盯着范紫庭。
范紫庭回过神来, “回庄主的话,我只是跟着我爹在账房抄抄写写而已。”
“几年了?”
“什么?”
“你跟你爹在账房几年了?”徐步云不耐烦的说道。
“七……七年了。”范紫庭说得吞吞吐吐。
“七年?那你对账房的事务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才是。”
范紫庭不明白为何徐步云要问他这些,他只记得爹要他不可随意透露账房的事务给人知道。
“禀庄主,我……”
“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见到庄内所有生意往来的账册。”
什么?!那是多么庞大的工作!这男人疯了吗?更何况爹才刚过世,他根本不可能有心工作……他从来不替别人想想吗?
“禀……禀庄主,我爹的后事……”范紫庭红着眼,鼓起勇气颤声说道。
对了,他怎么忘了还有范叔的后事?看这小子文弱的模样,还是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顺便叫人帮帮他。
“唔……下月初三,你带着账册来见我。另外叫赵老爹、陈叔帮你料理你爹后事,多些人手,办起事会快生。下去吧!”
“谢庄主!”范紫庭急忙从书房退了出来,一颗心还不住的狂跳着,过度的紧张让他暂时忘了丧亲之痛。
正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却有一抹小小的人影在房中端坐呆愣着。
是范紫庭。
由于赵老爹、陈老爹的帮忙,他已妥善处理好爹的后事,现在让他发愁的是徐家庄的帐目问题。
那日他自书房退下后,就忙着处理爹的后事,压根忘了徐步云向他要账册的事;还是秋月提醒他这事要赶着办──但也只剩三天的时间了。
“怎么办?”范紫庭烦恼的低语着。
虽然他跟在爹身边七年,徐家庄的产业他也很清楚,但一下子要把徐家庄所有的账册整理出来,那是相当庞大的工程,也是他一想起来就头痛的事。
“不管了,明天再说吧!”范紫庭清秀的脸上看不到一般男子的刚硬线条,反而隐约透露出一股灵秀之气。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自觉的赞叹:好个俊秀的书生!
隔日,一大清早,范紫庭梳洗之后,便匆匆往账房去,用钥匙开了账房的门,一股笔墨、书册的熟悉味道扑鼻而来。这是他与爹共同工作七年的地方。自他满十岁之后,爹便带着他在账房学习,这里有他跟爹亲的共同回忆,而今……一阵心酸令范紫庭红了眼眶。
不,不能再想了。时间紧迫。
范紫庭将架上一本本厚厚的账册取下,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妥当。这些账册清楚的写着顺天府、南宜隶、应天府、辽东都司、广州府等,一般人看了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地方,范紫庭却熟稔的翻阅着这些厚重的账册。
“小庭,吃点东西吧。我特地煮了碗翡翠瑶柱汤,你趁热喝了。”秋月善解人意的在晚膳时分端了碗热汤来。她知道范紫庭一旦窝进账房,没人提醒是不会记得吃饭的。
“呃,好!”范紫庭应了声走出账房,至外头的凉亭内坐下。
“喝汤要专心,免得烫着了!”秋月知道范紫庭食量不大,特地将翡翠瑶柱汤煮得浓稠些,喝起来有饱食感。
“秋月,你这么贤慧,以后谁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范紫庭一面喝着滑溜爽口的汤品,一面称赞着秋月。
秋月俏脸一红,害羞的低下头,接着微微的笑了起来。
“以后谁娶到你,也是天大的福气啊!”
“嘘!小声点!”范紫庭紧张的站了起来,四处张望。
呼!还好没人。
“隔墙有耳啊!秋月。”范紫庭绷紧小脸。悄声说道。
“小庭,放心,这么晚不会有人的。”秋月眼底尽是笑意。
原来范恕当年思虑到杜会并不鼓励女子读书诚字,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膝下无子,独生女范紫庭又活泼可人、生性聪颖,如不给念书,实在可惜了优异的禀赋,心下便有将女儿送进私垫的念头,因此从小便将范紫庭做男儿装扮,心想日后就算自己有个万一,女儿也能自力更生,不必依赖他人。
多年来,徐家庄的人都认为范紫庭是男孩,只有秋月知晓真相。
“咳!小心点总是好的。”范紫庭不自然的红了脸。
“快趁热喝了吧,这样才有体力做事啊!”秋月还是笑着。她很钦佩范紫庭的才能。
“嗯!”范紫庭点点头。
喝完汤,秋月收拾好退下,范紫庭回到账房与一大堆帐目奋斗,专注得小巧的鼻尖都冒出了晶莹的汗珠。
夜深了……
第二章
“就这些了?”
“回庄主。是的。”范紫庭站在书房中央,旁边的桌上堆满了厚重的帐册。
她低着头,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眸,只敢盯着自己的青衫下摆,压根不敢看徐步云的俊脸,怕看了之后,心里会一阵慌乱。
一室的寂静,只有翻动帐册的沙沙声。偶尔从室外庭园飘来的花香,让范紫庭惊觉春天到了。闻到花香,她下意识的牵动嘴角,淡粉红色的小嘴立刻呈现迷人的弧线。
“有什么事那么好笑?”
范紫庭闻声猛一抬头,对上了徐步云如一潭深水的黑眸,心头狂跳了起来,霎时脸一红,小手抓紧了青衫边。
这小子是从来没晒过太阳吗?白净粉嫩的脸上找不到属于男子特有的肤色,眉宇之间有股书卷气,笑起来令人想到和煦的春风。
看见徐步云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范紫庭紧张不已,不觉脸上的红潮又增添了几分。
“这些都是你亲自整理的?”徐步云仍是面无表情,令范紫庭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都是我亲自整理的。”
“唔……可见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心细的人。”
听到徐步云称赞自己的爹,范紫庭不禁微笑起来。
这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随着范紫庭的眼波流转,徐步云的目光停留在范紫庭的身上,瞬间似乎闻到一股属于处子特有的香味……男子怎会有这种味道?八成是外面的花香。除步云暗忖着。
“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看见范紫庭像得到特赦令般的一溜烟跑掉,徐步云居然有股把他叫回来的冲动。
他摇了摇头,啜了一口茶,随即专心思索规画徐家庄的海外生意。
范紫庭自清早将帐册交给庄主后,便无事一身轻的往后院屋里去。秋月
早已体贴的将浴盆注满温热的水液,她知道范紫庭已三天没换过衣裳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定是沐浴更衣。
范紫庭沐浴后,换上宽松的衣服,在秋用的催促下早早上床休息。虽然此刻是白天,但因范紫庭已三天没有休息,头一沾枕便沉沉的睡去,这一睡便到了晚膳时分──
“砰! 砰! 砰!”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
“小庭子,你在不在?”徐步云身边的小厮紧张的喊道。
范紫庭从睡梦申惊醒,来不及整理衣冠,隔着房门便喊, “有什么事?”
“庄主请你立刻过去。”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啥?又是庄主?他又有什么问题?
“小庭子,麻烦你快一点!”门外传来阵阵的催促声。
“好,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禀告庄主。”
小厮闻言又快速地往雾园跑去,生怕迟了会被庄主怪罪。
范紫庭起身开始着装,先把胸部的丝质布条缠上,再把头发挽成男样,戴上帽子,急急的来到雾园书房门口。
唉!早上好不容易才逃开,这下又回来了……庄主为何要叫她来?帐册明明就已经整理得清清楚楚了啊?
敲了门,范紫庭进到书房,见到端坐在檀木书桌后面的徐步云仍旧是眼神若冰,目光深邃。
“庄主找我有事?”范紫庭小心地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徐步云直盯着范紫庭。
范紫庭闻言整个脸红了起来,紧张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范紫庭脸皮好薄啊!动不动就脸红,白里透红的肌肤,令人想一亲芳泽……咦,他在想什么?范紫庭可是个男子啊!
徐步云清清声音说道: “找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海外经商的意见。”
海外生意?她听爹谈过,获利是很高,但风险也不小。尤其是东南沿海日益猖獗的倭寇,如果没有熟人护着,还是保守为宜。
“我──”范紫庭才开口又被打断。
“你用过晚膳了吗?”徐步云仍是用冷漠的神情瞅着范紫庭。
啊!还没有呢!她从早上就一直睡到晚上,难怪现在肚子有点饿……范紫庭脸一红。
“跟我一块儿用膳吧!”徐步云一看范紫庭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便领着范紫庭到了他日常休憩的雨青楼。
徐家庄在徐洵去世后,便由年方二十的徐步云接手。当时一些地方恶霸欺他年少,想趁机分一杯羹,都被他打了回去──他十岁便开始习武,天资聪颖的他,短短时间内武艺便精进许多。
也由于习武的关系,他全身无一丝赘肉,肌肉结实,硕长的身影更显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自有一股飘逸的神采。
范紫庭小跑步的紧跟在徐步云的背后。他……他干嘛走这么快啊?气喘呼呼的她心里直埋怨着。
到了建筑精巧的雨青楼,进了门,范紫庭对屋内的摆设相当好奇,忍不住东张西望。
“我们先用膳吧!”看着范紫庭好奇的模样,徐步云并不急着先介绍这个地方。
精巧的镶玉桌上放着香味四溢的晚膳,范紫庭叫不出菜名,但看起来很可口。下人们似乎因为徐步云邀人共进晚膳而显得相当惊讶,同时更有一股戒慎恐惧的气氛蔓延在屋内。
徐步云示意范紫应在桌边坐下,随口说了声:
“用膳!”下人连忙该掀盖的掀盖,该盛汤的盛汤。范紫庭一看满桌的菜,再看看徐步云,后者只当范紫庭是饿了,就说:
“有事用完膳再说吧!”
“呃……好。”她心中的疑问是庄主看起来修长结实,不像是食量如此大的人,难不成是为了她才摆这么多的菜肴?但她也不敢问,因为他看起来好冷啊!
自爹走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令她措手不及。想起爹亲,范紫庭又是一阵心酸,本来食量就不大的她更加吃得少。
“怎么,菜不合胃口?”徐步云看范紫庭吃得少,随口问了一句,听得仆人们一阵心惊。
“没有的事,菜很好吃。我的食量本来就小,吃不多。”范紫庭似乎觉察到仆人们的紧张,连忙解释。
“男孩子应该多吃一点。难怪你长得如此瘦弱。”徐步云虽用着膳,但目光未曾稍离范紫庭。
我又不是男孩子!范紫庭心里抗议道,不过嘴上还是说: “是,庄主,我会努力多吃一点的。”才怪!
吃完晚膳,仆人们奉上茶,范紫庭一喝,发现不是平常她所喝的茶。
“这是上月从泉州港进来的外夷红茶。”徐步云说道。
“啊!难怪味道与我们的茶不同。”范紫庭恍然大悟。
徐步云笑而不答。
他……他会笑?!原来庄主不是‘冷冻人’,他笑了耶!徐步云的笑对姑娘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薄唇往上一句,形成优美的弧度,那一双黑眸更深沉了,眼底泛着莫名的光亮,那是会令杭州的千金小姐飞蛾扑火的光芒…………范紫庭心里像有小鹿乱撞,脸一红,低下头去。
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勉强的说: “庄……庄主,有……有关海外的生意……”
“你觉得海外生意可不可行?”徐步云随手拿起八宝格里的玉器把玩着。
“嗯……紫庭认为如果没有熟人护航,还是不宜躁进。目前沿海多盗,我们辛苦进来的货物可能还没到港口就被劫走,如此一来不但蚀了本金,也失了对买主的信用。”
范紫庭提起买卖生意,可是头头是道。浸淫在帐房七年的功力是不容小觑的。
徐步云倒有点惊讶范紫庭讲到有关贸易的事便滔滔不绝,一点儿也没有先前的害羞退缩。可就在范紫庭认真的分析路线、货物、风险时,徐步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不断的盯着面前人,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仿佛室内的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讲到最后,范紫庭也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小脸一红,又低下头去。
这小子还真像个女娃儿呢!那慧黠的眼睛在讲述道理时绽放出的光彩,配上小巧的唇瓣、弯弯的柳眉,煞是好看。除步云忍不住倾身向前,大手一把摸上范紫庭的脸颊,柔细的触感在大掌中散开。
范紫庭被他吓到,整个身躯往后退,徐步云另一手钳住面前的人,英俊的脸庞向前靠近──
“庄主,吏部尚书王大人的随从求见。”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范紫庭连忙说:
“庄主,你有事,小的先退下了!”说完便灵巧的从徐步云的大手挣脱出来,一溜烟的打开雨青楼的门跑走了,还差点撞到传话的小厮。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他差一点就可以……
没关系!范紫庭,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徐步云眼中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的光芒。
“庄主!”门外又传来小厮的声音。
“将来人带到偏厅,我在那儿见他。”徐步云不耐烦的说着。这吏部狗官王忠贤又有什么事?居然叫随从夜里来访。
范紫庭匆忙的从书房逃出后,一路狂奔回后厢房,好不容易到达门口。正在气喘呼呼的时候,秋月从房里出来。
“怎么了?好象后面有鬼魅在追你似的。”秋月见到范紫庭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范紫庭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示意秋月进屋再说。她帮自己倒了茶,也倒了一杯给秋月。
“咳!我到庄主那儿去了。”接过秋月递来的巾子擦了脸,面对秋月一脸的疑惑,范紫庭定定神,才慢慢道出今晚所发生的事。
看着惊魂未定的范紫庭。秋月道: “小庭,庄主该不会看上你了吧?难道我们庄主有断袖之癖?”
“不……不会吧!”范紫庭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也难说。咱们庄主虽然看来冷漠严峻,却也长得俊美无比,是伉州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加上徐家庄是江南第一大商行,这样的男子应有相当多姑娘乐于亲近,但我们庄主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也不曾听闻庄主有成亲的打算。难不成庄主真的是只爱男宠,不近女色……”秋月眼神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听得范紫庭胆战心惊。
“可……可是我是女儿身啊!”范紫庭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庄主又不知道。你从小都是着男装,又没缠足,他自然就认为你是男的啰!”秋月理所当然的说着。
范紫庭低头看自己的青衫靴袜,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装扮。
“小庭,你又长得美丽清秀,柔嫩的双颊,灵动的眼眸,小巧的鼻梁,嫣红的嘴唇,看起来就是喜好男色的人最中意的对象。”秋月越说越像真有那么回事。
“啊!秋月,不要再说了,好可怕……我从来没想过庄主是龙阳君,有断袖之癖!那……那我该怎么办?”范紫庭哭丧着脸,好似自己已是徐步云的囊中物一般。
看到好友烦恼紧张的样子,秋月连忙安慰, “我只是好玩胡说的,你不要当真!”
“呜……秋月,我该怎么办?”范紫庭已经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住好友,肩膀不停抖动。
秋月知道范紫庭心性单纯,要转移她的烦恼,就要先转移她的注意力,遂开口道:
“小庭,明日一早我们到后山捉蝴蝶去,把一切恼人的事丢开,你说好不好?”
果然,范紫庭闻言,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
范紫庭已经很久没到后山玩了,一听秋月如此建议,马上附和。
秋月微微笑了一下, “夜深了,你先歇着吧,明早才有体力去玩。”
“嗯。你也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后山玩。”范紫庭高兴地说,完全忘了前一刻还在担心徐步云有断袖之癖的事了。
“王大人的千金下个月要暂住徐家庄?”偏厅里,徐步云展阅来信后扬眉说道。
“是的。我家大人因拗不过小姐的要求,只好答应她。但大人又不放心小姐住外面的客栈,便想商请徐庄主让我家小姐在杭州期间,暂住在贵
庄。”来人面对徐步云,谨慎小心的说着。
这老狐狸!上次说亲事不成,这次就先把闺女往这儿塞,硬要巴上徐家庄,真个是不要脸的狗官,烦!
“庄主?”王大人的随从察言观色,紧张的问。
“你就回禀你们家大人,说来函我收到了,随时恭候小姐大驾光临。”徐步云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多谢徐庄主!”随从好似吃了定心丸般,呼了一口气,随后退下。
徐步云皱着眉,看着来人退下,俊脸上仍有掩不住的嫌恶。遣些年来想要巴上徐家的官员多如过江之鲫,见他尚未成亲,更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不过都遭到他拒绝。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徐家庄内之所以没有他的侍妾,也不见有乐妓陪寝,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个性。
他怕烦!
尤其怕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功。所以他宁可上红凤楼找乐妓,事后一拍两散,干净俐落,也不愿自找麻烦的安个女人在身边,对个性刁蛮的官家千金,更是拒于千里之外。
隔天一早,范紫庭与秋月用过早膳后就到后出游玩,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有说有笑的回到除家庄后院。火红的夕阳洒了遍地金光,令人觉得温暖舒适。
不过……咦?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后院一片死寂,只剩下金色波光流荡。
正当两人寻找他人时,赵老爹急忙地从外面进来,气急败坏的说:
“小庭子,原来你在这儿!快到前厅去!全庄找了你一整天了,庄主正在大发脾气呢!”说完,他飞也似的带着范紫庭急往前厅的方向去
“怎么搞的?全庄出动找不到一个人?”厅里的徐步云眼中布满骇人的怒气,底下的管事、家丁根本不敢抬头,他们从未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
气。而徐步云在怒气当中又带着一丝焦虑,仿佛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不见了。
“就一个瘦弱的小哥儿,找了一整天还找不到,看来你们平日是太过松懈了!”徐步云凌厉的眼光一扫,没人敢吭声,心里头只怨那小庭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庄主,人带到了。”赵老爹急忙将范紫庭拉进前厅,众人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气。
范紫庭还搞不清楚状况,徐步云已经冷冷的下了命令。
“以后范紫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庄一步。每日清晨到书房听候差遣,不得有误!”
不会吧!为什么?
范紫庭正想发言抗议,徐步云已转身离去。
留下范紫庭莫名其妙的愣在原地。
隔天,范紫庭匆匆用过早膳后,就被赵老爹、陈老爹等人拉着往书房走,待范紫庭到了书房门口,大伙儿又一哄而散,胡乱找了借口离开。
望著书房雕刻精细的房门,范紫庭心里头不禁叨念起来。自从爹走了以后,她就好象就与书房结下不解之缘,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
范紫庭瘦小的身影在外面探头探脑,徐步云在书房里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棂看得一清二楚。他在书桌后坐定,用低沉的声音叫范紫庭进来。
范紫庭战战兢兢的进了书房后,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除步云盯着范紫庭,不再有昨日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魅的笑容。
“小庭子,这些是过去五年来苏州商行的帐目,本来是徐青云在管理,但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把帐目弄得一团糟,我有意收回自理,你就先帮我把这些帐目整理出来吧!”
徐青云是徐步云的弟弟,兄弟俩从小不合,所以徐洵还在时,就将苏州商行给了徐青云,其余产业留给哥哥徐步云。虽说只是苏州一地的生意,但也够徐青云吃喝十辈子了。除青云做事一向随性,近半年来更是行踪成谜,所以苏州商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也是找徐步云。
其实帐册整不整理并不重要,他只是要找个借口让范紫庭在书房做事,不要让他远离视线。除步云心里明知范紫庭是男子,但对他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徐步云自已倒是不排斥蓄男宠,反正现今达官贵人或多或少都有蛮童,喝酒狎男妓还成为社会风潮,他只怕范紫庭心里不肯……但没关系!先将范紫庭绑在身遽,到时用强的,他不肯也得肯!
范紫庭没有察觉到徐步云的心思,只望向那一堆已泛黄的纸张,上头陈旧的墨迹让她蹙紧了眉头。这……这得花多久的时间啊?!
看着范紫庭水嫩的小脸皱了起来,徐步云冷声道: “有问题?”
范紫庭抬头一看,严肃冷漠的俊脸充满着胁迫威逼之气,吓得连忙说: “不会、不会,只是要多花点时间。”
徐步云勾起嘴角,薄而优雅的嘴唇形成好看的弧线,
“你就在这书房整理,我会命令下人送膳食及所需物品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就对下人说。”说完,便转身往雨青楼行去。
范紫庭看着那一堆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帐册,垂下了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的十余天,她天天到书房报到,与苏州商行的陈年旧帐奋斗着,而徐步云也天天在书房看书写字,状似优闲,偶尔还会戏谑几句,让范紫应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卑鄙!下流!无耻!
范紫庭在心中怒骂着。不过这些天徐步云并没有对地做出什么逾矩的事,让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虽说只是春天,但江南的气候闷热,范紫应在书房往往因闷热而流下晶莹的汗珠,濡湿了她后颈垂下的细小发丝,这些细小发丝贴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形成一幅诱人的画面──
徐步云不禁眯起眼,直盯着范紫庭。
好迷人的雪白肌肤!就算是女子也比不过他……如果将他推倒在床上,那雪白细致的肌肤会是如何的光景?
徐步云想到这儿,下腹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热流,而范紫庭完全不知他脑中的情色遐想,一心只想赶快完成交代的事,早点儿走人。
一日,除步云破例没有在书房出现,范紫庭一问房外伺候的小厮,原来他出门谈生意了。范紫庭不以为意,依旧埋首于那堆陈年旧帐中,不觉已是黄昏。微风吹来,阵阵的花香使长时间埋首于数字中的她昏昏欲睡,拿着毛笔的手也钝了起来……:
“咚!”范紫庭的小脸就压在新写的帐册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范紫庭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她以为是秋月,就舒服的闭着眼睛,仰起脸来,像猫儿一样,享受来人的抚摸。
“唔……秋月,好舒服啊!”
“舒服吗?”一阵低沉的声音使范紫庭倏地张开眼,立即从桌上弹起身来,定晴一看──
惨了!怎么是他?他不是出门谈生意了吗?
望着徐步云冷静深沉的表情,范紫庭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他……他会不会以为她偷懒啊?
“我……我只是……”
“你的脸沾上墨迹了!”徐步云眼底有一股炙热的光芒。
“啊!我……”范紫庭不知所措的摸着脸。
“别动!”徐步云常年练武有着薄茧的大手固定住范紫庭的下巴,从怀里掏出巾子,擦着脸颊沾上的墨渍。
范紫庭一颗心狂跳着,她从没这么近看过徐步云的脸,由他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令她脸红,近看放大的俊美面容更是令她心跳加速。
“庄主,我自个儿……”话还没说完,范紫庭的双唇就被徐步云霸道的封住了。
好软、好甜啊!想不到男子亲吻起来跟女人没啥两样。
徐步云撷取着范紫庭的甘美,舌尖探入找寻着对方的灵巧小舌。范紫庭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激不知如何响应,只得由着徐步云勾缠着她的舌尖,吸吮着她的唇瓣,任由他的苦在口中肆虐……口中津液的交流使徐步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一把推倒范紫庭仰躺在书桌上,一双大手欺上身,想将范紫庭的衣衫脱掉……
“不要!”范紫庭的理智瞬时回笼,反射性的将胸前的衣衫抓紧。
他……他想做什么?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徐步云心中已打定主意,用强的也一定要让范紫庭变成他的人。眼底冷厉的光芒一现,大掌捉住挣孔中的人儿,将范紫庭的两手压在桌上,另一只手揪住青衫衣领,正要将碍事的衣服撕碎──
“敞禀庄主!吏部尚书王大人的千金已经到达庄里了。”外面的小厮恭敬的禀奏。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徐步云望着身下的范紫庭,后者正满脸惊恐、双颊飞红。用水灵似的双眸直看着他,眼角还泛着水光,嘴唇因为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他深如潭水的黑眸直勾着范紫庭,便声道:
“请王小姐到正厅候着,我马上来。”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范紫庭,范紫庭趁这空档从桌上爬了起来,紧抓着自己的衣衫从书房冲了出去,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在他面前可是个男的啊!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子这样呢?范紫庭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但更今她失望的是,庄主居然真的有断袖之癖!
纷乱的思绪使得地飞奔回房后便扑倒在床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落了下来,哭声回荡在偌大的厢房里。
第三章
正厅里立着一位婀娜多姿的美艳姑娘,丰腴的身段、淫媚的笑容,她就是吏部尚书王忠贤的女儿王玉叶。她从小个性就骄纵,稍不如意,动辄打骂底下的婢女仆人;今天要不是她爹千求万求,她也不会从北京千里迢迢的来到徐家庄。
她爹那一套什么巩固地位啊、扩大家业啦,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她爹说江南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珠宝、翡翠、金饰的做工相当精细,那徐家庄又是江南第一大商行,自然有许多北京儿不着的好宝贝,她才在爹亲的一再保证下,答应到徐家庄小住。
当然,她也知道她爹打的如意算盘。只是那个徐步云要是像屠夫一般的粗俗市僧之徒,就休想碰她一根寒毛;不过要是俊美倜傥之流,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此时,徐步云出现在正厅,看见王玉药,眉立刻皱起。
啧!有其父必有其女,都不是什么好样儿。
王玉叶一看徐步云竟是如此的英俊,立刻堆起笑脸,趋身向前,嗲声道:
“徐庄主,玉叶路过杭州,前来徐家庄叨扰几天,还请庄主见谅。”语毕还给徐步云抛了个媚眼。
徐步云在心里头哼了一声,仍是冷声说道:
“玉叶小姐,因着令尊的交代,你这几天就在庄内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玉叶先谢过徐庄主了。”王玉叶仍是娇媚的嗲声,同时趋身向前,想亲近徐步云。
徐步云根本不理她,转身就走。王玉叶只当徐步云是不好在众人面前表露对她的好感──天下哪个男子不贪女色?尤其是像她这样的美艳女子,只要她施展媚功,不管是谁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看着徐步霎的背影,她勾起一抹淫荡的媚笑。
徐步云匆匆应忖完王玉叶后回到书房,看到散落一地的账册,想起范紫庭脸泛红晕、小嘴微启的娇模样……
该死的!为何每次都有人来坏事?
徐步云抬头想了一下,不久,眼底燃起炽热的光芒,冷笑了一声,信步便往外走去。
范紫庭自书房狂奔回到厢房后,受到过度的惊吓,只一个劲儿的哭,哭累了便沉沉的睡去,小手还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子。
晚膳时分,秋月来到范紫庭床前,纳闷着范紫庭怎么满脸的泪痕,还皱着眉头睡觉。
“唔……”范紫庭翻身呓语着,感觉到床边有人,幽幽转醒,半掩着眼帘,知道是秋月,眼泪就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秋月望着她红肿的眼,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小庭,发生什么事了?”
范紫庭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直流。
她怎能把这么丢脸的事跟秋月讲,说庄主真的喜好男色,今天还对她动手动脚……她再也不要去书房了……那个下流、无耻的禽兽!
范紫庭越想越无助,紧紧的抱住秋月,头埋在秋月柔软的胸前,呜咽的哭声从衣衫间传出。
这一幕全被徐步云看在眼里,原来他应付完王玉叶之后回到书房看到房内混乱的景象,勾起他强烈想要范紫庭的欲望,于是便向范紫庭的厢房寻了来。没想到他才至厢房外,就听到范紫庭的哭声及秋月温柔的话语,再看到两人亲热拥抱在一起,宛如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人,徐步云不自觉的将薄唇眠成一直线,黑眸闪动出骇人的光芒,嫉妒的看着两人……之后,他薄唇轻勾,释放出一声冷笑,随即身影一闪,以高绝的轻功离开,屋内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不一会儿功夫,徐步云回到雾园书房,火速召来赵老爹。
“赵叔,我今个儿在厢房外看见小庭子与一位姑娘在一起,那姑娘是何来历?”
“启禀壮主,那小姑娘名唤做秋月,是厨房管事林大娘的女儿,与范紫庭从小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感情相当好,庄内人都视他们为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呢!”赵老爹高兴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徐步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青梅竹马?难怪范紫庭会对他的亲近拚命抗拒,也难怪每天一到晚膳时间就找尽借口要回后厢房,原来是要去见他的相好啊!
徐步云心中怒涛汹涌,完全忽略了男女在一起,阴阳相合才是天地之道,心中只想到如何将范紫庭抢过来。
正当徐步云烦躁的想着范紫庭的事时──
“叩叩!”书房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徐步云不耐烦的说,挥退赵老爹。
推门而入的是王玉叶。经过刻意的打扮,王玉叶此时更显得娇媚动人,妖娆多姿。她脸上挂着媚笑,婀娜的走向徐步云。
啧!这女人可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傍晚到庄,现下就往这儿跑……看来这王家千金也是个淫荡的货色。
“徐庄主!”拖着长长的嗲声,王玉叶千娇百媚地往徐步云的身躯靠了过去。
“嗯?”徐步云坐在书桌后漫应着。
他正为了范紫庭的事心烦得很,她正好可以让他发泄一下。
“我可以叫你步云吗?毕竟我爹与老庄主是世交呢!你说是不是?”说完,她便往徐步云的腿上坐去。
世交?真亏她说得出口!两人的父亲压根儿没见过面,何来的世交之说?徐步云心里嗤之以鼻,不过现下他心里烦闷,眼前正好有王玉叶可以玩玩,他也就不拆穿她了。
他不回她的话,一双大手直接向她的双峰摸去,扯开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及鲜红色的肚兜。他用手指捻起王玉叶胸前的两朵红梅,搓揉着……
“啊!步云,你好坏啊,怎么可以这样呢……”王玉叶嘴里推拒着,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正沉醉在徐步云的抚摸当中。
王玉叶背对着徐步云坐在他的腿上,他一低头便可咬到雪白的肩部,双手不停的揉挥着王玉叶的胸乳。
“啊!步云,再用点力……啊……”徐步云的搓揉带给她感官上的刺激,王玉叶的下部不觉湿润起来。
徐步云闻言,毫不留情用大掌猛烈的紧抓捏着王玉桨的乳房。
“啊!好痛!”王玉叶觉得徐步云用力过猛,正待娇声抱怨,徐步云低头一口咬住她的雪肩。
“啊──”王玉叶惨叫一声。
徐步云空出一只手快速的探进她的亵裤内,经过茂密的花丛,一路直进粉嫩的花穴儿,毫不留情的将手指插入……
“啊──”王玉叶又是一声尖叫。徐步云的手指开始戳刺已经湿润的花穴口,穴缝中流出更多的透明滑液,转眼间,王玉叶的腿根处已是湿濡一
片,俏臀也沾满了由穴口儿流出的津液……
王玉叶被徐步云抚弄得欲火高张,双腿不自觉的张得大开,花瓣儿的缝隙也被扯了开来。
“嗯!快……快点儿给我!”王玉叶喘着气娇嗲着。
徐步云将她往前推倒在书桌上,一对丰满的双峰压着桌上的账册,将她的襦裙撩起,露出翘挺的玉臀。他将玉臀的双丘微微掰开,红嫣妈的私处立即显露出来。
他解开裤头露出早已昂扬的分身,腰杆一挺,炽狂的分身立刻插入王玉叶的花穴甬道,王玉叶嗲叫一声,身躯抖动着,受到刺激的花核流出更多的透明液体。徐步云运用着腰力开始抽迭起来,在抽插之间更惹得王玉叶浪叫不已……
“啊……对了……就是那里……再使点力……啊……”媚叫的同时,她臀部也翘得更高了。
听着王玉叶淫荡的叫声,徐步云身下更是毫不留情的用力撞击着雪白的翘臀。由于徐步云是采立姿,王玉叶上半身趴在书桌上,当男性分身强力插入甬道时,每每直达花心深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猛力戳刺,徐步云可以感受到肉壁内传来阵阵的抽搐……
王玉叶紧抓着桌上的纸张,脸上的汗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嘴里吐出几个字: “啊……我不行了……”
女性秘虚传来阵阵的灼热感,她知道自已快到极限了,嘴里说着淫浪话语,最后整个上半身都摊在桌面上。徐步云双手抓住她的柳腰。仍然强迫她高高的抬起臀部,好让怒张的男性可以尽兴的进出花穴口。
“啊……饶了我吧……我不行了……啊……”王玉叶猛摇着头,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
徐步云只管满足自已的需求,像一头猛兽,尽情的欺陵着身下的猎物。在猛力的抽插中,他得到感官的满足,也对范紫庭的事稍微释怀。过了许久,他低吼了一声,将欲望的种子喷洒在王玉叶翘挺浑圆的臀部。
发泄过后,徐步云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的门,全然不理会衣冠不整、已经像烂泥般瘫在桌上的王玉叶。
隔天一早,徐步云遣人召范紫庭过来雾园书房,范紫庭推说胃痛要休息。第二天,徐步云又叫人去请范紫庭,她推说头痛要看大夫。第三天,传话的小厮抖着声音回答说范紫庭牙齿痛,正在床上休养。
范紫庭东推西推就是不到书房见徐步云,传话的小厮因此提心吊胆,生怕被庄主大卸八块。奇怪的是,徐步云这几天都颇有耐性,听了小厮的回报,只令其退下,并不多说什么。
其实他这些天被王玉叶烦死了。自从那一晚在书房,他猛烈的要了她之后,王玉叶就认定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似的,要求他带她到杭州各名胜去游玩。但徐步云压根儿只是把她当作发泄的对象,在游玩途中,只要他想要,不管是在轿子里还是山洞中,他都会弄得王玉叶软趴无力,最后还要由贴身婢女撬扶才上得了轿子,王玉叶由此更认定自己是米来的庄主夫人,徐步云已经是手到擒来的囊中物。
她哪知道徐步云陪她游山玩水是有目的的,他正在设计一个让范紫庭不得不自投罗网的圈套。这些天他之所以接受范紫庭那些荒谬的借口,其实是要范紫庭先放下警戒的心情,这样计划才能顺利进行。想到这里,徐步云不禁冷笑……
江南俏娘子 2
如果我放下矜持 退下防备
你 会不会让我后悔?
第四章
晚上,范紫庭将庄内最近的开销算清楚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从这些数字中脱身了!至于苏州那边的帐,她就不管它了,谁叫庄主要那么下流,对人动手动脚。
范紫庭回到厢房,热腾腾的饭菜早就摆在桌上,秋月则若有所思的静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
“哇!好香!秋月,你今日又煮了哪些佳肴啊?”范紫庭高兴的说着,毕竟忙了一整天,最希望的便是饱餐一顿,解除一天的辛劳。
秋月闻言收回神游的思绪,勉强笑了一下,神情不自然的说: “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范紫庭也没注意到秋月神情不对劲,洗了手坐下,便幸福的吃了起来。席间范紫庭谈兴很佳,秋月则比较沉默,对范紫庭的话都是微笑应和。
待范紫庭吃饱,才发现好友有些不对劲。
“秋月,你今天话此较少喔,好象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没……没什么啦!只是我想我们在一起也好久了……有十几年了吧?”秋月看着范紫庭说道。
“对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情,还好有你照顾我,否则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呢!”范紫庭望向窗外,
“要不要到外头赏月?今个儿的月亮挺圆的。”
“好啊!”秋月点头应和。月影下两抹娇小的人影,沿着后院的矮墙散步着。微风吹来,暗香浮动,别有一番景致。散完步,秋月就催促范紫庭回房沐裕更衣,好早点歇着。
范紫庭在浴盆中舒服的躺着,双脚打着水,没有缠过脚的足踝显得纤细美丽,一头秀发挽了起来,垂在耳际的几绺细发可看出明亮漆黑的健康色泽,一身的肌肤有如凝脂,吹弹可破。
秋月一边用巾子为范紫庭擦背,一边用平静的语调说:
“小庭,我三天后就要到苏州去了,一个月后才会回来,这段期间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喔。”
在浴盆中玩水玩得正高兴的范紫庭闻言惊讶的静止不动,一只脚抬在半空中,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直抵心头……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秋月,你说清楚一点儿!”范紫庭忙从裕盆坐起,露出她雪白美丽的肩膀及小巧的胸部。
“苏州的赵家小姐月底要出板,我们徐家庄承办赵家的陪嫁刺绣织品,怕赶工不及,庄主命我到苏州去帮忙。”秋月忍住眼泪说道。
“苏州那边也有绣坊,直接由苏州拨人过去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叫你长途跋涉?”范紫庭气急败坏的嚷着。
“我娘也是这样说。但赵老爹说这是庄主亲自下的命令,没人可以违背。”秋用的眼神泛着水光。
“又是他!”范紫庭咬牙切齿。
徐步云得不到她,就要向秋月下手吗?卑鄙、无耻、下流、禽兽……
范紫庭倏地从浴盆站起,匆匆擦了一下身体,就将丝带胡乱缠在胸前,开始穿起她的男装。
“小庭,你做什么?”秋月看着范紫庭着装的动作,不解的问。
范紫庭边着装穿袜,边对秋月说: “这几天你就待在房里,如果庄主强要你去苏州,你就躲到后出去。我这就去找庄主理论!”
她气冲冲地往书房跑去,推开房门,里头一室的静谧,只有书籍、纸张、笔、砚无言的躺在桌上。
范紫庭又匆忙的往雨青楼跑去,也是空的。奇怪了,通常这时候庄主不是在书房,就是雨青楼啊!难不成……会在星月轩?星月轩是她从没去过的地方,但为了秋月,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稍想了一下方位,便往东边找去。
不一会儿,她看见远处有明亮的灯火,更加快了脚步;待靠近时,门前匾额清楚的写着‘星月轩’三字。
以一个寝卧的地方来说,这儿是人大了点……
范紫庭望着星月轩的大门,不晓得该不该进去,但是为了秋月,她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开门进去是一座雕花屏风,绕过屏风、精致的桌椅,再后边便是徐步云睡卧的大床,床的四周有四根坚实的床柱,结实的木头纹理加上淡黄色的罗帐,给人一种安全、温暖的感觉。只有一点不对劲……
床是空的!
这么晚了,难不成庄主还流连在红凤楼?
她正在想庄主还会上哪儿去,身后传来一阵低沉冷静的声音, “怎么,找我吗?”
范紫庭回头一看是徐步云,吓了一跳。他……他怎么这样穿?
徐步云只在腰间围了条擦拭用的长巾,修长结实的身躯一览无遗。头发散在肩上,一滴滴水珠以极慢的速度自发梢落下,挂在他脸上的是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得范紫庭脸红心跳。
“怎么?小庭子,你的头不痛了?胃不痛了?牙齿不痛了?手臂不酸了?”徐步云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你要我来见你,我这不是来了吗?”范紫庭壮起胆子,却显得有点心虚地说着。
“没错,你是来了。但可是为了你那可爱的小情人秋月而来的?”徐步云的语气带着一股酸意。
“你……你卑鄙!为什么要叫秋月去苏州赵家?”
“因为生意需要啊。你总不希望坏了徐家庄的商誉吧!”徐步云煞有介事的说。
“根本就没有必要从庄内派人,直接从苏州的绣坊遣人过去就可以了啊!﹂范紫庭一脸的焦急,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了。
“我就是喜欢自庄内派人去,这样才能表示我们重视这桩买卖。”徐步云用轻松的口气说着。
“那也不必派秋月去吧!”范紫庭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我就喜欢派她去!”徐步云还特别加强语气。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你卑鄙、下流、无耻!”范紫庭嚷道。
“我不卑鄙、下流、无耻,你怎会来见我呢?”徐步云还是笑着,直盯着范紫庭。
“你……你……”范紫庭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步云扬眉看着她,顺势坐了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你不要派秋月去啦!求求你啦!云大哥……”范紫庭情急之下,语气不自觉的转为女人家撒娇的口吻,连云大哥都叫出口了。
“可以!那要看你愿意为你的小情人付出多少代价。”徐步云一副商人精打细算的模样。
“咦?”范紫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的意思是说,要秋月留下来可以,但你必须帮我做一些事,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商人就是商人,连留人都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秋月可不是货品耶!奸商!范紫庭在心里骂着。
“这简单,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可以做。我可以帮你作帐、收帐、巡视各商行的营运情形、收拾书房、砍柴火……我都会做。”要她做事就早说嘛,何必绕圈子找秋月麻烦呢!
“这些都不需要你做。”徐步云嘴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浅笑。
“那你要我做什么?”范紫庭一脸狐疑。
“很简单,你只要待在星月轩三天,我就不派你的小情人到苏州。”徐步云黑眸里有一簇明亮的火花,慢慢燃烧着。
“在星月轩待三天?”范紫庭还是搞不懂他的意思,不过她满心挂念着秋月的事,也没深思,就随口回答: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先下令不派秋月到苏州。”
“我要先看看你的表现再说!”说完,徐步云便一把抓住范紫庭的手臂往床上去。
“你……你做什么?”范紫庭一边惊嚷,一边挣扎。
“做我想做的事!”徐步云将范紫庭推倒在柔软的锦被上,接着健壮精实的身躯便压了上去,快速脱去了范紫庭的靴袜,露出光滑的足踝。
“你……你做什么?你……不……不要!啊……”范紫庭霎时明白了在星月轩待三天的意思。他要她在星月轩做他的玩物!
她死命的挣扎着, “庄……庄主,你搞错了,我……我不是……”
徐步云吻上范紫庭玫瑰色的唇瓣,堵住了她欲出口的话语,舌尖灵活的滑进范紫庭的檀口内。
好甜啊!想不到滋味如此之美,难怪那些王公真族要蓄男宠……
徐步云狂乱的亲吻着范紫庭,不一会儿,两人的呼吸开始紊乱,体温上升。好不容易,徐步云将舌移到范紫庭白皙的颈项,一路舔弄着白玉般的耳垂、优美的下颚。
“庄……庄主,我……我不是男子啊!快住手……”范紫庭趁隙解释道。
徐步云深陷欲海中,压根没听到范紫庭的话,大手将碍事的衣服扯了开来,露出雪白的香肩。
“好白……”他对着雪白无瑕的肌肤赞叹道,唇瓣持续在范紫庭的肩上亲吻,轻轻的啮咬着它。
范紫庭眼看着自已的衣服快要被扯光了,更加奋力挣扎,
“不……不要!放开我……”奈何徐步云的双手有如铁钳般钳着她的手腕,根本无法挣脱。
徐步云将范紫庭的奋力挣扎,想成是范紫庭深爱着秋月,以致于不能接受他。一股浓浓的醋意自心中升起,看着范紫庭不断的扭动挣扎,更加深了他的征服欲望。
“我要定你了!虽然我没玩过男子,但你今天休想从我身下逃走!”
“不……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啊!”范紫庭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疯狂的想自徐步云身下逃脱。由于先前匆忙着装时,她并没有将胸前丝带绑得紧实,她在床上使尽力气的挣扎,反而使秀发散落在枕上,胸前的丝带也松了开来。
徐步云的大手一用力便将范紫庭身上的衣服连丝带全扯了下来,白嫩细致的身躯立即呈现在眼前,饱满浑圆的双峰诱人的挺立着。
“啊……不……不要……”范紫庭想用双手遮住胸前双乳,但手腕被徐步云牢牢的固定在身体的两边,无法动弹。
“这……这是……你……你……”徐步云惊讶于眼前的女性特征。范紫庭不是男子吗?怎么会……
范紫庭趁着徐步云惊愕之余挣脱他的大手,慌乱的坐了起来,双手护住胸前,一头乌黑的长发半遮住美丽的脸庞,低垂着头不住的喘气,缩到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徐步云盯着她,大声的咆哮着,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我……我刚才就说了,我不是男的啊……但……你都不听,还……还一直……”一想到刚才的情况,范紫庭的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满腔的欲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般,令徐步云很不是滋味。面对这种出人意表的情况,他脑中闪过数百个疑问,一时之间,屋内只有范紫庭的啜泣声。
见徐步云一双黑眸直瞪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范紫庭哽咽的说道:
“对……对不起,庄主,我不是你要的男宠。”见徐步云还是不吭声。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改天我再到街上找一个赔给你好了。”
什么?!她真以为他有断袖之癖?看她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乌黑的秀发披散在雪白的肩上,一双慧黠的眼眸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眼睫也沾上了些许湿气,随着呜咽而一开一合的樱桃小嘴,微颤的唇瓣,令人想不顾一切的撷取它,全身白皙无瑕的肌肤,及双腿蜷曲用手护住胸前的羞涩模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也迷惑了他的眼。
该死的!她分明就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他这些日子都瞎了眼不成!
范紫庭哪知徐步云正在骂自己眼拙,还以为他真的气炸了,慌乱的寻着原先的靴袜衣服,一心只想快速的逃离星月轩。
“你在做什么?”徐步云冷冷的看着她。
“庄……庄主,你喜欢的是男子,我……我不好待在这儿碍眼。等我穿回衣服鞋袜,马上离开,请你不要生气。”范紫庭一面说,一面瞄着地上。
咦?她的靴子怎么不见?
徐步云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今晚脱得了身吗?”
啥?忙着找靴子的范紫庭一听,呆愣在那儿,也停止了找寻的动作。
“范紫庭,不论你是男是女,今晚我都要定你了!”话落,徐步云抓住她光洁的足踝,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拖了过来。
“啊!”范紫庭被拖躺在床上,徐步云重新压住了她。
“不……不要!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不要碰我,快点儿住手!”范紫庭又惊叫了起来。
徐步云为了惩罚她欺骗自已,故意说: “对,我喜欢娈童,但我对玩女人也不排斥。”他顺手将她身上残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现在范紫庭全身上下只剩下薄薄的亵裤,及散落在胸前的银白丝带。丝带在雪白玉洁的身躯上宛如仙女的彩带,在床上展现着它神奇的缀饰效果。
徐步云大手将她唯一遮身的亵裤撕碎,布帛的撕裂声刺激了他,身下的男性早已昂扬待发。他眸中闪着摄人心魂的火光,看着身下诱人的女体,眼中的火光更加明亮,上下滑动的男性喉结,透露出炽热的欲望。
他一双大掌将范紫庭双手紧紧钳住,俯下头将颤动的唇瓣吸纳入自己的嘴中,舌尖沿着范紫庭优美的唇形舔舐着。范紫庭唇瓣被亲吻着,使得她的抗议声变得模糊不清。
徐步云的舌像顽皮的小蛇般,在唇瓣流连了一会儿,便想进犯她的檀口,奈何范紫庭紧咬着牙,徐步云身下一用力,她吃痛的惊呼了一声,徐步云立即撷取了她的舌,缠住便不放,紧紧的吸吮着,甜美的津液使他一再的需索。范紫庭从没经历过如此摄魂的浓烈亲吻,较上次在书房的侵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完全推不动压在身上的徐步云,只能任由他的舌在她口中肆虐。
渐惭地,范紫庭觉得身体燥热难当,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小腹升起,好想找个出口发泄那股炽热感……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燥热感使她的粉颊染上红晕,挣扎的双手也慢慢放轻了力道,终至无力的垂在绣枕的两端。
徐步云感觉到范紫庭的顺服,大掌于是往下罩着耸立的双乳,搓揉着她胸前的两朵蓓蕾,力道适中的挑逗使得范紫庭的女性私处慢慢有爱腋流出。
他的舌尖来到先前已轻啮过的香肩,在她耳边轻吹着气……
“舒服吗?”徐步云低沉的声音加上他男性的气息令身下的人儿躯体轻颤,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这一扭动令徐步云身躯大震,因她白皙的大腿在扭动时不小心摩擦到早已昂扬的男性分身。
徐步云头更往下,将胸前的红梅含入口中逗玩,滑溜的舌更是尽情的舔洗着,狂野而激情,令范紫庭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腿根的花穴儿流出更多透明湿滑的津液。
他一只手往下,抚摸过范紫庭平坦的小腹,穿过浓密的花丛,找到潜藏在花丛底下的禁地,手指在穴口轻轻的摁压。
“啊……不……不要……”范紫庭口齿不清的推拒着。
徐步云常年练功的手掌十分硬实,抚摸着细嫩的肌肤,刺激得身下的女体更加亢奋。范紫庭全身白瓷般的肌肤泛起了桃红色,胸前蓓蕾的颜色更加深了……徐步云满意的看着范紫庭迷乱的样子,如云的秀发散在绣枕上,星眸微启,红唇轻颤,似是受不了初次的欢愉。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继续搓揉着范紫庭的双峰,在上下的双重刺激下,范紫庭的穴口儿早已湿滑一片。除步云的手指倏地插入花径中──
“啊……痛…….”从没人碰触过的地方排斥着外来的异物,窄小的花径内壁充斥着痛感,乍来的痛楚使范紫庭的理智稍微回复。
“你不要这样……放开我……快放开我!”下体传来的刺痛感使范紫庭哭叫着,原本无力垂在枕边的小手也挥动了起来,捶打着徐步云健硕的胸膛。
“不……不要……住手……快住手!”
徐步云眼看范紫庭又挣扎起来,不得已将沾满津液的手指白花径中抽出,挺起上半身将范紫庭在空中挥舞的心手制住。此刻的他也失去了耐性,用范紫庭缠胸的丝带将她的双子绑在一起,丝带的另一端则系在床柱。双手失去自由的范紫庭,惊慌的从紧窒的咽喉发出声音,
“你……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不要!放开我……”
由于被绑的双手高举过顶,使得她的双乳更加挺立、浑圆;也由于挣扎的关系,范紫庭赤裸的身躯有着薄薄的汗水,在烛光之下更显得白皙明亮,刺激着徐步云的视觉。他将范紫庭紧拢的大腿分开,自己挤身两腿的中间。
“不……快住手……”范紫庭无力的哭喊着,纤细洁白的双腿不断的踢着床上的锦被。
这女人!
徐步云捉住她狂乱挣踢的足踝,将范紫庭的双腿拉得左右大开,沾满蜜汁的私处、微颤的花瓣、花瓣里的深红花蕊,及不断从里面流出的滑液,都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不……不要看!不要看啊……”范紫庭小脸像火烧般的红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羞耻的姿势──双手被绑,双腿被大大的分开,私处暴露在他人眼前,全身一丝不挂。
范紫庭想要摆脱徐步云捉住她足踝的大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看着徐步云紧盯着自己的私处,强烈的羞耻感使她紧闭双眼,整个脸埋入了绣忱中,无力的啜泣着。
徐步云看着范紫庭沾满透明液体的花穴儿,那深红色轻颤的肉瓣,仿佛在邀请他进入一般。他嘴角轻勾,泛起邪魅的笑容,将腰际的布巾扯了开来,昂扬的男性分身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将抓住的足踝往腿根处压,让范紫庭的膝盖立起,再将她的膝盖往外侧掰开,女性的秘处依然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范紫庭从没摆过这种差耻的姿态,徐步云的强力摆布,反而令她有一种被虐的快感,身下酥麻的感觉使她娇吟出声。
徐步云用男性的巨大摩擦着范紫庭的穴口儿,男性的尖端沾满了由花径中流出的津液,看着范紫庭被缴情拨弄得红云满天的脸蛋,听着她柔软无力的娇吟,他再也无法忍耐,腰杆一挺,将昂扬的男性分身一举插入范紫庭湿润的甬道中,也冲破了那象征处子的薄膜,肉瓣内侧紧紧钳住他的男性分身。
“啊──痛!好痛──”范紫庭的俏脸皱成一团,贝齿紧咬着下唇,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住手!快住手……”她没命的叫喊,被绑的双手
挣扎着,床柱因而发出轻微的声响,先前的酥麻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身的疼痛。
“紫儿宝贝,忍耐一下……”徐步云用手指轻揉着花径上方的突起,希望掏弄出更多的津液,减轻身下娇人儿的痛苦。他将分身自甬道抽出些,再用力挺进──
“啊──痛──”范紫庭仍皱着眉头。
“你太紧了,宝贝……”徐步云咬紧牙关的迸出这些话,天知道他就快忍不住了!他想不顾一切的插进抽出,不顾一切的挺进,直达花心……自俊脸滴下的颗颗汗珠,看得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娇美滑郁的胴体,双手被绑的完全臣服,令他的征服心态有着极大的满足,在紧窒花径中的男性分身,也催促着他快意的驰骋。
范紫庭扭动着身躯,想要从徐步云的身下挣脱,但这一扭动,反而让徐步云再也忍不住了,低吼一声,抓紧她的俏臀,猛力的抽送起来,狂猛的力道,次次直达花心。
泪水早已爬满范紫庭水嫩的双颊,哭喊说明了她有多痛,但徐步云已经完全被欲火主宰,只想在范紫庭身上逞其野兽般的欲望。
徐步云双手移到范紫庭的腿根处,稍一用力,更加张大了两腿之间的距离,隐约可见一抹处子之血沾染在私处旁的雪白肌肤上,也染红了床上的锦被,他仍然不断的、蛮横的进出范紫庭柔弱的女性私处。
随着徐步云腰臀的律动,花穴儿不断的流出透明的滑液,滋润了两人的结合处,范紫庭不再觉得那般疼痛,但毕竟是首次与男性有肌肤之亲,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没有做好准备,狂乱的内心深处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不……不要……不要再插进来了……我……我会死……
范紫庭心中呐喊着,禁不住徐步云的强取豪夺,眼前突地呈现一片黑暗,昏了过去。
徐步云巨大的男性还没得到满足,持续的在范紫庭身上律动,焚身的欲火似无浇灭的迹象。在湿濡的花穴中抽插,令徐步云有奇特的满足感,他的速度加快,撞击着范紫庭的花心深处,男性分身进进出出,沾满了私处上的透明爱液,经过不知多久蛮横霸道的冲刺,他头一仰,低吼出声,在范紫庭的体内释放了他最深沉的欲望,浑身汗湿的男性躯体压在范紫庭柔软的娇躯上。
徐步云喘着气,正奇怪身下人儿怎么没抗议,原来她早已承受不住,昏厥过去了。他疼惜的抱着范紫庭娇小的身躯,沉沉睡去。
※ ※ ※
清晨的徐家庄显得生气勃勃,鸟叫虫鸣,连雾园里的绣球花也神采奕奕的随风摆动,园中弥漫着清新的空气。
星月轩的大床上,正卧躺着一个柔美的娇躯,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如黑绸般的秀发披散在绣枕上,美丽的容颜显得有一丝疲累,纤细的小手无力的垂在床遽,手腕上仍可见被丝带绑过的紫红色痕迹,雪白的胴体遍布着红色印记,腿根内侧更是青紫处处,这都是昨夜欢爱留下的狂热痕迹。
清晨的阳光似乎打扰了美人的酣睡,娇躯微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想躲开刺眼的光线,但在转身时,由下半身传来的裂痛感使她整个人倏地转醒。
“唔……这是什么地方?”范紫庭半启着睡眼,柳眉微蹙,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忍着下半身的不适坐了起来,微靠着床头。
“这里是星月轩!”低沉的声音由屏风后传了出来,徐步云腰间围了一条布巾,头发微湿的走出来。这似曾相似的熟悉影像勾起了范紫庭的记忆,
昨晚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她惊恐的抓紧了身上的被子,美眸直瞪着徐步云,身躯往床角缩。
“你……你……昨夜……我……我们……”因过于惊恐,范紫庭话讲得断断续续的。
“看来你已经想起我们昨晚的恩爱了。”徐步云俊脸上挂着笑容,用巾子擦拭着微湿的发。
“你……你无耻、下流、卑鄙!你……”范紫庭看到他那副悠哉的态度,真气坏了。他用卑劣的手段夺了她的清白,居然还笑得出来?!这禽兽!
“哼!是谁昨晚夜闯星月轩?又是谁女扮男装,欺上瞒下?这可都是大罪啊!依我看……”徐步云假装思考的停了下来。
范紫庭一听,脸色泛白,随着徐步云的停顿,一颗心更是悬在那儿,完全忘了她被夺去清白的事。
对啊!从小父亲就告诫她不可擅闯星月轩、不可欺瞒主子,违者是要被逐出庄的。若是被逐出庄,那她不就无家可归,更不能跟秋月在一起了?范紫庭想到这里,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徐步云本想戏弄她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哭了,以为她是因为昨夜的事,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抚着她的玉背,柔声道:
“别哭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咦?他为什么这样说?明明是她不对啊,他有什么地方亏待她的?范紫庭转念一想,对了!昨夜……一想起昨夜,她不觉脸红心跳,可又想到这样
不清不楚的被夺了清白,更加的流泪不止。
“好了,快别哭了!”徐步云一面哄着范紫庭,一面从床上抱起赤裸的她。
感觉自己被抱着移动,范紫庭扭动着身体。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许动!”徐步云凶恶的迸出这几个字。原来范紫庭扭动着身躯,刚好磨蹭到他的胸前,他为此倒抽了一口气,拚命制住自己想把她往床上压的冲动。
范紫庭闻言,只好听话。他会不会就这样把赤身裸体的她往庄外一丢?范紫庭越想越害怕,小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徐步云只当她是冷了。
“乖,就快到了。”
穿过屏风,推开一座隐密的石门,随即呈现绿叶如荫、草木扶疏的另一番天地。继续往前走,是一处温泉,泉水由壁缝中流出,泉边砌着巨石。虽说是人工砌成,但与周遭的环境浑然兼容,丝毫不做作,可见初始设计人的精心规画。
徐步云生性事洁净,自星月轩后方发现温泉以来,为沐浴方便兼放松心情,他便亲自设计这座温泉浴池,巧妙地将它与星月轩的建筑结合在一起。
当范紫庭抬头欣赏着温泉周围的设计时,徐步云抱着她往池内一跃而下。
“啊!”范紫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双手反射性的抱紧了他宽阔的肩膀,徐步云为此满意的勾起了嘴角,露出浅笑。
泡在温暖的泉水里,范紫庭觉得通体舒畅。她那经过一整夜欢爱而青紫处处的娇躯,此刻由热气的围绕,雪白肌肤上的红色印记更加清楚,悄脸也微微染上红晕,双腿间干涸的暗红色液体,也随着泉水的冲刷而洗净。范紫庭一时玩心大起,用手拍打着水面,如铃的笑声,与脸上泛起的无邪笑容,使得徐步云的欲望又起,不禁抱紧了怀中软玉般的身子,埋首在香郁的颈窝间,下半身的炽热紧紧贴着她的雪臀。
范紫庭感受到身后男体的欲望,停止了戏水的动作,羞怯的低下头。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但她对这种亲密动作仍然非常不习惯,一张脸像熟透的苹果般火红。
徐步云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移着,所经之处都引起她触电般的反应。他的腰部开始使力的摆动着,下体的男性炽热尖端不断的碰触浑圆的玉臀,使范紫庭知道她要是不早点摆脱他,只怕又要像昨夜一样被他不停的侵入。
“呃……庄主……”她吞吞吐吐的,想一解心中的疑问。
“叫我云!”他的手在她的小腹摩挲着。
“嗯……云……你……你不是喜欢男色吗?怎……怎会碰女人呢?”叫着他的名,范紫庭心里着实别扭。
“是谁说我喜欢男色的?”徐步云不以为然的声音在范紫庭耳边响着。
“呃……我……我以前是扮男装啊!你以前的行为让我以为……以为……”范紫庭越讲越小声,脸越来越红,终至不语。
“哦,所以你以为我性喜男色?”他大掌往下,搜寻着她的花穴洞口。
“是啊──”徐步云的手指探入了花穴里面,引起范紫庭一阵娇嗔,小手忙着阻止长指的进犯。
“你……你不要这样,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啦!啊……不要再进去了……”范紫庭慌乱的阻止第二根手指的进入,但此时徐步云矫健的双腿将抱
坐在怀里的她双腿撑开,温暖的泉水涌进花穴,引起范紫庭一阵战栗,他顺利地将第二根手指探入花径里。
“啊……你……住手……”由于范紫庭背靠着徐步云的胸膛,又被他抱坐着,这样的姿势很难挣掉后面的钳制。她被抚弄得意乱情迷,双手无力的搭在徐步云的手肘上,娇喘连连。
被手指侵入的花穴不断的流出蜜液,紧窒的肉壁,嫣红的花瓣正微微颤动着。
“不……不要了……啊……”范紫庭被逗弄得兴奋异常,无法再承受更多,仰头娇喊,全身布满细汗,泛起银白色的光泽,细致肌肤微微抖动着。
徐步云将手指抽出,将范紫庭转向自己,两人面对面,将她的双腿打开,令她的腿环绕着自己的腰部,一双大掌扶住她水蛇般的腰,轻抬起她的臀,将自己的男性炽热对准她湿淋淋的穴口儿,将雪臀往下一压,身下的男性立刻穿过层层的花瓣,被花径内的肉壁紧紧的包夹住,那种快意令他呻吟出声,被强制撑开的感觉也冲击着范紫庭。运用着臀腰的肌肉,炽热的男性开始律动的进出着花穴,由于浸泡在温水中的关系,使抽送特别滑润顺利。
每当徐步云用力往上顶时,便将范紫庭的身子往下压,次次都撞击到花心深处,也给予两人极大的刺激。一次又一次被强力侵入,范紫庭的情欲高
涨,指甲深深掐入徐步云的背里,轻摇着头叫喊着: “云……我真的不行了!快……快住手……”
徐步云并不打算就此住手,相反的,他一只手掌往上扶住范紫庭的玉背,将她的身躯往自己的胸膛紧靠,另一只手仍紧握着俏臀,她的双腿仍盘着他的腰。
他仿佛要将范紫庭嵌入自己身体似的,身下的男性不断的插进抽出,似乎没有满足的时候。花径由于长时间的抽插刺激。产生细微的痉挛,范紫庭再也承受不住的尖叫出声,娇躯如电击般抽搐了一下,接着全身无力的挂在徐步云的身上,秀发早已湿透,眼神涣散,红唇颤抖,双颊如玫瑰般红艳,小手无力的搭着他宽阔的肩膀。
徐步云微撑开她的玉臀,发动最猛烈的侵入,泉水四溅,狂猛的抽插后,低吼一声,在花心深处注满了滚烫的种子。
许久,浴池内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徐步云叹了一口气,将深埋在花穴内的男性抽出。他虽然很想再次想享受鱼水之欢,但看怀中的人儿已经陷入昏睡状态,再让自己的欲望泛滥下去,只怕她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他抱着娇人儿坐在泉水中,细细的品尝着她的红唇,时而吸吮,时而轻咬……
过了一段时间,范紫庭幽幽膊醒,看着徐步云激情的黑眸,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么,动了一下娇躯,吃痛的呼声顿时纵贝齿间轻逸而出。原来刚才她是采跨坐的姿势,除步云猛烈的狂爱,使她的腿根处传来阵阵的痛感。
徐步云打横抱起范紫庭,用一条大巾包住她赤裸的身躯,便往星月轩内,自己则是一丝不挂。待范紫庭重新回到床上,身上已洁净干爽。看着徐步云的湿发,范紫庭将太巾递给他,徐步云随手接过往头脸擦了起来,眼眸没有一刻离开过床上的小美人。
范紫庭用锦被盖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我……我的衣服呢?”
“你是说那丑丑的青衫吗?我扔了!”
“什么?你扔了?你为什么扔我的衣裳?”范紫庭不觉恼怒起来。
“都是那青衫害我以为你是男儿身,让我迟至现在才得到你。我当然得扔了它。”徐步云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可你不是喜好男色吗?”范紫庭又回到老问题。
“谁说我喜好男色的?”徐步云语气不耐的说道。
“那……那个……你在庄里都没有侍妾,加上那天我在书房,你又想……又想……”范紫庭语气吞吐,不知该如何讲下去。
“又想怎样呢?”徐步云戏谑的说,顺势在床上坐了下来。
“呃……那……你……”范紫庭红着脸,实在讲不出口。
“我没有侍妾是因为我嫌女人烦。我要女人只消到红凤楼找花魁乐妓,事后不相牵扯,干脆了事。至于你说那天的事……”徐步云坏坏的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我想尝尝娈童的滋味,特别是像你这种齿白唇红的。”话语刚落,他伸出健臂一把将范紫庭揽在怀里。
“什……什么?你对男的也……”范紫庭脸色泛白,惊讶之余忘了挣脱,乖乖的待在徐步云的怀里。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今的达官显要、文人雅士哪个不番蛮童?只当它是一个炫耀的手段而已。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徐步云嗤笑了一声。
“那……你在书房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啰?”范紫庭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嗯,那是你让我看得顺眼,我才想与男儿装扮的你亲近。另人我才懒得理哩!”
“就这样?”范紫庭直想追根究柢。
“嗯!”徐步云随口应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她和秋月都误会他了。那时秋月还言之凿凿地说庄主一定有断袖之癖……对了!秋月!
范紫庭一脸认真的看着徐步云,后者正扬着眉看着她的反应。
“咳!庄……庄主。”
范紫庭慎重的态度引起徐步云的不悦。 “叫我云!则让我再提醒你一次!”
“啊……云……可不可以请你撤回要秋月到苏州的命令?”范紫庭抬头看着徐步云,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祈求着。
徐步霎的俊脸上有着邪魅的笑容,眼底闪着炽热的光芒,低沉的声音冰冷的说道:
“可以!条件还是一样,你在星月轩陪我三天,我就不让秋月去苏州。”
范紫庭闻言,水汪汪的眼眸中有着一抹惊恐,
“你……你昨天已经对我那样了,居然还要我待在这儿三天供你玩弄?!”她自他的怀中挣脱躲到床角,小手仍紧揪着丝被,双腿间传来隐隐的疼痛。
“要不要就随你了。我也可以叫秋月现下立刻启程前往苏州。”徐步云故意冷淡的说。
“啊……不要!秋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求求你,云,不要叫她到那么远的地方,求求你嘛!”范紫庭用焦急祈求的眼光看着徐步云。
“那就看你的决定了!”徐步云仍不放松。他要定她了!
范紫庭紧揪着锦被,脸露凄苦,陷入了两难。如果她不想秋月去苏州,就必须待在星月轩三天任徐步云恣意的玩弄。如果她拒绝,秋月便会被派到苏州赵家,这一去
可能让秋月身陷困境──
怎么办呢?范紫庭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她不知道徐步云会不会信守承诺,也不知道这样的牺牲值不值得?昨夜他的饥渴狂索已经让她招架不住了,如果连续三天,那会是怎样的凄惨景象?千百个疑问在她心中升起,犹豫展现在她深锁的娥眉中。
看到范紫庭的犹豫不决,徐步云决定进一步威逼她。
“我看我还是现下遣秋月去苏州赵家好了。”他加强语气的说着。
“不!不要!我……我答应你就是了。”生怕好友远去苏州会遭不测,范紫庭只好狠下心来答应徐步云的条件。
“你答应了?”徐步云的口气透露出一丝欣喜。
“嗯!”范紫庭无奈的点点头,内心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没有遇到这类的状况啊!
“那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服侍我!”他眼光直勾着躲在床角的美人儿。
“我……我要穿上衣服才能过去服侍你啊……麻烦你遣人到后院拿我的衣衫可好?”
“谁说服侍我一定要穿衣衫?把你那些青衫都给扔了,我叫裁缝做些漂亮的衣裳给你,不许再穿那些青衫了!”徐步云霸气的说。
“可……可是,现下我一定要有衣裳蔽体啊,否则被别人瞧见就不好了。”她仍在苦苦争取。
“你太啰唆了!”徐步云一把捉住雪白柔嫩的足踝,把她拖了过来,随即压住她,捧起她的小脸狂吻起来,舌滑入她的小口,纠缠着她的舌,渐渐地,两人的呼吸紊乱急促起来。
“抱住我!”徐步云粗嗄的命令。
范紫庭依言松开被子,抱住他宽阔的背,徐步云好似受到激励般,往下撷取她胸前两颗红梅,舔洗着她的双峰,范紫庭被弄得酥痒难耐,吟哦出声。他用双腿拨开她的,身下的男性迫不及待的冲入花穴里。花穴还没有完全的湿润,那种被强硬撑开的撕裂感造成范紫庭的不适,她扭动着身体哭喊着痛,然这并没有阻止徐步云的挺进,他随即抽送了起来──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愿意停下来。
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范紫庭,终因受不住过分的挑弄而昏了过去。徐步云仍持续的在她体内肆虐着,许久,许久才将浓浊的欲望喷洒在雪白的身躯上。第五章
徐家庄客房竹轩传来一阵阵的瓷器碎裂声。
“小姐,你不要再生气了,小厮来回话,的确是这样的。”她身边的婢女抖着声说道。
乓!又是一只花瓶应声倒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没空陪我出游?”王玉叶怒气冲天的吼道,原本美艳的脸庞流露出愤恨的神色,杏眼大睁,樱桃般的小嘴正恶毒的破口大骂,
完全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也破坏了她美丽的外表。
早上王玉叶遣贴身小婢小雪去雾园,叫徐步云陪她到杭州热闹的街道逛逛,谁知道小雪到了雾园,守园的家丁坚持不让她入园,经过小雪苦求,守园的家丁才勉强答应帮她问一问,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午膳时间;守园的家丁告诉她,这几天庄主有要事,任何人都不许入园,也不许任何事入园,当然更没有时间陪她到处逛了。不过徐步云有交代她在杭州任何一家商行都可挂徐家庄的帐。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王玉叶是乞丐吗?买东西需要挂徐家庄的帐叫我们王家好歹也是世代为官,官大业大,徐步云就这么瞧不起我们王家的
人?”王玉叶愤愤的说着,骄纵的脾气令人退避三舍。
“小姐,搞不好徐庄主真的是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所以才要你逛街时尽情的购买,也算是对你的补偿嘛!”小雪苦着一张脸,费心的解释着她中午听到的讯息。
王玉叶一听,脾气稍微压了下来;这时小雪继续讲着,
“徐庄主可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要一个男人家去逛街挑货,他可能有点儿拉不下脸吧!”
王玉叶念头一转,对啊!要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陪在她身边,试金饰、挂珠宝的,他搞不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所以才叫她自个儿去,尽情挑选,由徐家庄付帐。反正地也是未来的庄主夫人嘛!
一思及此,王玉叶便眉开眼笑,令下人们看得一头雾水──一下子暴跳如雷,一下子又喜上眉梢,他们家小姐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小雪,用过午膳,稍事休息,我们就到街上去逛逛,我要好好的看看这南方的丝织、金饰。”王玉叶用兴奋的口气说着。
“是,小姐。”
正当王玉叶兴致勃勃的计划着她的出阁大计时,在星月轩内──
“不要!我不要吃!”范紫庭赌气似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徐步云坐在床沿看着生气的佳人, “吃!”又是一句命令。
“不吃不吃不吃!徐非你差人到后院将我的衣衫拿来,让我穿上衣服,我才吃饭!”范紫庭直直的看着徐步云,坚持着。
徐步云眯起眼看着她身上青紫红各色的痕迹,这都是前夜一直到今天欢爱的证据。自从范紫庭答应他待在星月轩以来,过度承欢的结果,使她胃口不佳,吃得极少。期间范紫庭一直要回自己的厢房拿衣服,徐步云总不答应,他喜欢看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她要是喊冷,他就用自己的外衣披着她;她要是喊外出透气,他就带她到温泉。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拿衣服。
但范紫庭非常不习惯如此。虽然徐步云严禁下人进入星月轩,但无一缕蔽体的她很容易被侵犯,她不喜欢这种不安全感,于是在第二天午膳时分坚持要回衣衫,否则就不用膳。
徐步云看她嘟起小嘴、眼神坚定,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连他冷漠严厉的表情都不能使她退缩。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听他的话,看他今晚如何整治她!
淫念一起,徐步云邪笑了起来;这笑容使范紫庭头皮发麻,但她不能退缩,她要衣服。
“也罢,等一下差人去拿就是了。紫儿,你先吃点东西吧!”徐步云不想因这点小事使她不愉快。
“不要!你现在就差人去拿,我才吃饭。”她怕徐步云说话不算数。
“哼!我的话不许打折扣,吃!”徐步云倏地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材给范紫庭强大的压迫感及警讯。
原本嘟着小嘴的她立刻将桌上的绿豆黄玉粥舀了一匙喝了下去,速度之快,差点噎着。
“乖,慢慢喝。这粥品是特地为你做的,厨房还有。”徐步云看她听话吃东西了,脸部线条放松下来,坐在她旁边,抚着她的背,哄她多吃一点儿。
范紫庭天性聪颖,知道刚才要是硬卯上徐步云,铁定被他往床上拖,一天一夜都不会放她下床。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他都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反悔才是。
徐步云满葱的看着范紫庭一口口吃着精致的美馔,她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婢女奴仆来收拾碗盘时,徐步云吩咐下人到后厢房拿范紫庭的衣物,只说范紫庭要在这里整理帐册住几天,另外还交代赵老爹召杭州最有名的裁缝师傅明日入庄。
到了傍晚,范紫庭的衣物果然如数的被扛来星月轩,范紫庭高兴的拿起缠胸的银白色丝带,正要缠住小巧的胸部,却被徐步云一把捉住手腕。
“不许再缠胸了!”冰冷的声音又起。
“为什么?”范紫庭奇怪的问。
“那会妨碍你的发育,对你的身体不好。”徐步云煞有介调的说道。其实是他喜欢她的双峰曲线,不想让丝带绑住他喜欢的地方。
哪有这种道理?范紫庭心里头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暂时将缠胸的丝带放下,随手搁在床边。反正她只要再挨过明天就自由了……穿好衣服,她将头发挽上,扎成男髻,又是一位俊秀的书生样,只不过多了股娇媚的风情。
徐步云像在看戏法似的看着范紫庭将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顿时由女儿身变成男儿样,突然之间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紫儿,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明明是个女娃儿,为何范叔要将你扮成男儿样呢?”
范紫庭闻言笑了一下,
“这说来话长,我泡壶茶,慢慢说与你听。”接着,范紫庭巧手用茶具泡着徐家庄上好的茶叶。一边缓缓说道:
“我爹娘只生我一个女儿,爹娘都极疼爱我,舍不得让我缠足,而且爹认为用缠脚来标示自己的身分地位是一种愚蠢的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停下来,帮自己倒了一杯茶。
“加上我自幼聪颖,对书画帐册很有兴趣,于是爹娘便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将我扮成男孩儿,这样既不用受缠脚之苦,出入私垫也方便些。”
“但没缠脚的姑娘是很难找到婆家的,你将来要是找不到婆家怎么办?你爹没有想到这一点吗?”徐步云问着。
“我爹说我以后定有能力养活自己,不需靠别人。”范紫庭红着脸为自己的爹亲辩解。
“是这样吗?”徐步云扬起不以为然的表情。
哼!你不信就算了。我爹可是很有远见的人,又老实忠厚,哪像你只会以卑鄙的手段要胁我,一点儿都不像君子……范紫庭心里嘀咕着。
“你在想什么?”徐步云看着穿男装的范紫庭别有一番风韵,低头想事情时长长的睫毛贬啊眨,煞是好看,就算是男妓娈童也比不上她的美貌。
“没什么。”思绪突然被打断,范紫庭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连忙转移话题,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云,你要信守对我的承诺,不要派秋月去苏州
哦!”她实在有点儿担心徐步云会出尔反尔。
“紫儿,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徐步云在你眼中是不守信用的小人吗?”徐步云听出范紫庭语气中的担心,胸中怒火骤起。
秋月、秋月、秋月……他在她心目中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他可是江南呼风唤雨的徐家庄庄主,但在她的心目中,居然比不过一个厨娘的女儿!
不知徐步云越想越气恼,范紫庭还轻啜了一口茶,神情认真的说: “秋月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两人──”
“够了!”徐步云怒吼一声,情绪宛如失控火山,长臂一抓,将范紫庭抛到绣床上,迅速的用双腿制住她,跨跪在范紫庭身躯的两侧,夹紧她的纤腰。
范紫庭没想到他说着说着突然动起手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就已经仰躺在床上了。不服输的个性使她发起飙来,一面挥舞着小手抵抗,一面硬声说道:
“本来就是!好朋友就是要彼此帮助,两肋插刀、在所不惜,我爹都是这样告诉我的。”
“你还说!”开口闭口不是秋月就是她爹,他徐步云就这么不值?!
“好!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够为朋友牺牲到什么程度!”徐步云暴怒的口气使范紫庭感到害怕,更加大了挣扎的力
道。
徐步云拿起枕边的银白色丝带将她的手分别绑在两根床柱上。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放开我……你不可以像那一夜一样把我绑起来……卑鄙……你无耻!”范紫庭叫喊着,虽然用尽了力气,但徐步云似
乎想怎样就能怎样,手脚俐落的绑住她。
“不一样的,紫儿。我上次是将你的双手绑在一起,系在一根床柱上,这次我是将两只手分别绑在两根床柱上,怎能说是一样呢?你说对不对啊?小宝贝。”徐步云故意戏谑的说。
“你……”范紫庭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绑法使范紫庭更难扭动挣扎,她索性停止反抗,改用沉默来表示抗议,一双美眸狠狠的瞪着徐步云。
徐步云假装没看到,伸手解开青衫的衣带,将宽大的衣衫往两边一掀,便形成了仅着亵裤的娇美胴体躺在深蓝色衣料的画面。深蓝的色泽使得范紫庭曲绒姣好的身躯更显得白皙诱人,透过薄薄的亵裤似乎可以看到花穴儿因紧张而颤抖着。
徐步云倒抽了一口气,喉结随之上下滑动,欲火令他口干舌燥,黑眸紧盯着深蓝色背衫上如白玉般的洁白胴体,强烈的对比,使得范紫庭的身材曲线更加曼妙。他从没想过丑陋的背衫会有渲种刺激情欲的效果,连绑住小手的银白色丝带在烛光下也闪闪发着光亮,一切是那么炫目迷人,令他一时之间看得入迷了……
只有一点不同。
充满着倔强的美眸仍然赌气似的瞪着他,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不服输的仰着小脸。
这小妮子!
徐步云拿起枕边另一条丝带蒙住她的眼,不想让赌气的目光破坏了美丽的画面。
“你干什么?你干嘛蒙住我的眼……不要!不……”突然陷入黑暗中,使范紫庭忘了之前的沉默抗议,惊慌的挣扎了起来。
徐步云低头张口含住她胸前的蓓蕾,以舌尖挑弄着,大掌欺上前来揉捏,雪白的双乳沾上他口中的透明津液,显得更加白亮。他舌尖继续往下,舔舐着她娇美的身躯,在平坦的小腹游移,令范紫庭麻痒难耐的扭动着身躯。然后他大掌更往下,两根手指隔着薄簿的亵裤轻捏着她的花核,小穴口很快流出了津液,濡湿了亵裤。
中指往亵裤一扯,轻薄的亵裤应声撕裂,沾满爱液的手指立即探入了穴径中。
“啊……不……不要……”范紫庭像被电击般,身子弓了起来,受到刺激的穴口不断的流出蜜汁。被蒙住双眼的她因看不见,所以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触感上,徐步云的口、舌、手指在她身上的舔弄揉捏,娇躯都敏感的反应着,因此对她的刺激都大于以往。
范紫庭的敏感反应,徐步云也察觉到了。看着被蒙住眼的脸蛋泛着红潮,娇喘不已,全身泌着细汗,花穴口儿泛滥着透明的滑液,他甚至还没进入,她就已经快高潮了。看来他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一个让她更加疯狂的方法。
也由于范紫庭看不见他,也无法挣脱,敏感的女体任由他恣意需索,徐步云更加放肆起来。他不再客气,大刺刺的举起她的双腿往她的小腹压,细白大腿间的女性秘处一览无遗,深红色的花瓣,穴上的珍珠因满溢的爱液而显得湿湿亮亮。
徐步云低头用舌尖挑拨着层层的花瓣,此举使范紫庭尖叫了起来,整个身躯颤抖着。
“不……啊!庄主……求求你……不可以……”范紫庭哭求着。
“叫我的名!”徐步云粗嗄的声音从花丛中传了出来。
看到范紫庭对他的挑拨反应如此之大,他身下的男性早已耐不住,前端还沁出些许透明的小水珠,他咬着牙忍着。
“云……求求你,住手啊……我快受不住了……”双手被绑的范紫庭哀求着。
“再叫一次我的名!”徐步云命令。
“云……云……”范紫庭狂乱的摇头,咬着下唇。
“乖紫儿,我的宝贝,我会让你今生今世都忘不了我!”
“啊──”范紫庭疯狂的大叫一声,语尾还透露出一丝兴奋!
他……他怎能这样做?!他咬了她的……她的……
他咬了她的花瓣,还轻咬着穴口前端的小突起。受到刺激,透明的津液正从穴缝中汨汨流出,娇躯震颤不已,极端的兴奋已经让范紫庭出不了声,只能将头偏埋在绣枕里,咬住精致的牡丹花刺绣,恰似他咬住她。
徐步云尽情的玩弄着她的花核儿,用舌、用口、用手指、用俊挺的鼻梁,被大大掰开的白玉腿根压在平坦的小腹上,小腿无力的垂在半空中,备受刺激的小穴儿口不断的涌出透明津液,将身下的青衫沾湿,充血肿胀的花瓣在青衫的衬托下更显得嫣红动人。
徐步云将早已不堪等待的男性分身对准花穴口儿一个挺进,顺利进入温暖湿濡的甬道内。被内壁的肌里紧紧的钳住,徐步云呻吟出声,开始律动起来,猛力的抽插,次次直捣花心,每一次的进犯都使头埋在绣忱中的美人儿闷哼连连。
这小妮子,我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心里不许再有别人!
徐步云脸上汗水挥洒,嘴角扬起狞笑,将范紫庭的小脸从枕上扶正面对着他,被蒙住双眼的范紫庭已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的摇头。
“说!你今后只听我的话,不许再提秋月的名字!”他恶狠狠的命令。
“不……”范紫庭狂乱的摇着头。
“啊──”他一次激烈的侵入。
“不──啊──”他又一次不留情的插入。
“说!说你以后只听我的话!”徐步云身下的炽铁一次次撞击着花心,逼娇人儿就范。
“啊……啊……”范紫庭摇着头,贝齿紧咬住下嘴唇,全身香汗淋漓,蒙住眼的丝带湿濡起来,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但她仍不愿屈服,只求这磨人的侵犯能赶快结束。
“你这女人!还不说!”徐步云再猛力插入时,还用手指掐住了穴口的小珍珠,恶意的扯着。
“啊──痛──”再也承受不住的范紫庭弓起身子,哭叫着昏厥了过去,全身激烈的抖动着。
“你──”徐步云见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屈服,更加气愤,再也不怜香惜玉,腰臀使劲不断的戳插着,早已红肿的花瓣受不住冲击而频频颤动。
过了许久,徐步云低吼一声,在范紫庭花心深处释放了自己贲张炽热的种子。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这种极端激情的感觉,她是唯一的一个。
满身汗的徐步云看着红肿的女性秘处抽搐着,美人儿的脸色已由红润变为惨白,原本白瓷的胴体现已布满青紫的齿痕、抓痕、捏痕,松开丝带,手腕上立刻显出淤青的绑痕,蒙眼的丝带被泪水浸得湿透,散乱在枕上的秀发也被汗湿,沾附在光滑的额头上,娇躯还不断的痉挛着。
刚开始他只是要迫她就范,但是后来却变成是欢爱的需索,她的身子、她的敏感反应,在在都使他爱不释手、无法自拔……他叹了一声,抱起昏迷的美人便往裕池走去。
明早定要叫裁缝给她做千百件衣裳,再也不许她穿青衫了,免得他又受到像今晚的刺激,一发不可收拾。
第六章
隔天一早,杭州最有名的裁缝王师傅已在雨青楼张罗着。
“这件玫瑰红的丝质布料是从暹逻国来的,由紫姑娘穿来,定是美若天仙。”王师傅中肯的推荐着。
“紫儿,你认为呢?”徐步云亲昵的搂着范紫庭问道。
范紫庭穿着自已的青衫──这是她千百般要求,徐步云才允准的。经过几天的欢爱,她更显娇媚,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王师傅在量完身材尺寸后,便推荐几匹上好的衣料,好衬托出这位娇人儿的清丽气质。
“都好。”由于范紫庭没做过女儿身打扮,也就不知从何挑起,只好含糊回答。
“那就都留下好了。王师傅,你店里只要有你认为适合紫姑娘的,统统裁做起来,再向帐房请款就是。今儿个你先赶急精制几件,明日一早送过来,其余的你再看着办。”
就在徐步云对王师傅指示的时候,小厮在门外禀报王玉叶来访。
“她来做什么?”徐步云不耐烦的自语着,接着要小厮将人带到书房候着,顺便领王师傅出园。
王师傅向徐步云做了个揖便退下,眉开眼笑的随小厮出园。
“紫儿,你待在这儿,我去去就来。”徐步云柔声对范紫庭说道。
“嗯!”范紫庭柔顺的点点头。
待徐步云前脚一走,范紫庭后脚就溜出了雨青楼。此时守园的小厮正送王师傅出庄,两人又在门口聊了一会儿,雾园无人看守着,范紫庭顺利的出了园,忍着双腿间的疼痛,想回后院告诉秋月不用到苏州去了。
走到后院,她已是满身汗,寻着林大娘的住处。敲着门。
“秋月,你在吗?”范紫庭拉高嗓子喊着。
无人响应,她又叫了几声,觉得情况不对,推门一看,屋内无人,再来到秋月的寝房,秋月的东西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范紫庭心里泛起极大的惊慌,转头往自己的厢房行去,进入屋内,瞥见桌上搁着一张小纸条,定神一看,是秋月的字迹!
小庭:
我想了很久,还是去一趟苏州赵家,免得你为了我的事烦心。我路上会小心,你也要多保重自已。
秋月留
不!秋周到苏州去了?!
范紫庭不敢相信的看着字条,那她这三天待在星月轩不就白费了?不!
不可以的!范紫庭内心狂喊着,随即便往徐家庄的大门跑去。
“步云──”王玉叶见徐步云踏进书房,嗲声的欠了个身,随即风情万种的走向他。
“步云,我昨夜来找你,却被栏在园外,你得好好惩罚一下那守园的小厮。”王玉叶娇嗔的告起状来。
“你今天来不会只为这事吧?”徐步云冷漠的应着。
“唉呀!步云,你怎么这么说呢?下人对未来的庄主夫人如此不敬,怎能不好好管教?”王玉叶不死心的说着。
“未来的庄主夫人?你在胡说些什么?”徐步云皱起眉头。
“步云,你不是要向我父亲提亲了吗?还叫我自己去看些喜欢的东西,今早裁缝师傅也入庄要帮我量制嫁裳……”王玉叶娇羞的说着。
“果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爹巴结逢迎、贪爱惧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跟你爹一个样儿!别以为你跟我燕好,我就得娶你。红凤楼乐妓的床上功夫都此你好!想做徐家庄的庄主夫人?你想都别想!”
徐步云继续冰冷的说道:
“我更不许外人在我跟前搬弄徐家仆人的是非。徐家庄是有规矩的地方!王大小姐要是在杭州已经玩够了,就请打道回府吧,不送了!”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你……”王玉柴气得嘴唇发白,原本美艳的脸,五官全扭曲在一块儿,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徐步云说完便转身离开,急急的往雨青楼去,留下王玉叶在书房凶恶的瞪着他的背影。
徐家庄的大门口,有两个人正在争执着。
“让我出去!”范紫庭向守门的二楞子嚷道。#--iCMS.PageBreak--#
“不行啊,小庭子,庄主有令,除非有庄主的交代,否则谁也不可以放你出庄,谁要是违令,重打五十大板,再逐出庄,永远不许踏入庄内半步。不是我不放你出去,你要想想,我还有高堂老母啊!”守门的二楞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不管啦!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庄,你快放我出去!”范紫庭伸手就要推门。
“不行,小庭子,这样我会很惨的!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啦!”二楞子赶紧把门闩上,整个人挡在大门前。
“二楞子,你不要怕,只要我不对庄主说,他是不会知道的,你快放我出去。”范紫庭小声的劝诱着二楞子。
“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范紫庭的后方传出。
“庄主!”二楞子必恭必敬的拱手行礼。
范紫庭则全身僵硬,面对着大门,呆立在原地。
他……他不是在书房谈事情吗,怎么会在这里?
范紫庭不用回头,就知道徐步云站在她的后方,而且还站得很近 她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
徐步云长臂一伸,拦腰扛起了范紫庭,施展轻功、往雨青楼飞去。
“不要!放开我……”范紫庭一头秀发倒垂下来,俏脸向着他的背部,双手拚命捶打着他。
“放开我!你卑鄙、下流、无耻!禽兽!”范紫庭一路上挣扎着,也骂着。
徐步云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雨青楼。
“住口!”徐步云将范紫庭放在椅上,按着她的肩膀俯看着她。
“我不是叫你待在雨青楼吗?我只出去一会儿,回来你就不见了,你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眼里有没有我啊?!”徐步云对她吼道,原本俊秀的脸庞蒙上冲大的暴怒。
“我……我只是想去看秋月,她……她……”范紫庭被徐步云的气势所震慑,仰头看着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又是秋月!不许你再提她!”徐步云眼冒火光,狂乱暴怒的对范紫庭吼道。
范紫庭想问秋月为何会不在庄内,还不明就里的说: “我还没说完。秋月她──唔……”她剩下的话被徐步云的嘴封住了。
“看来我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你是不会把我的话听进去!”徐步云将她推倒,让她的上半身趴在雕花镶玉贝的圆桌上。
“你……你想干什么?”她想从桌上爬起,却被他从身后用大掌压住。
“你说我想做什么呢?”徐步云邪佞的说,一面将自己的裤头解了。
被按趴在圆桌上的范紫庭,突地感觉到空气的冷冽──
“不……你不可以脱我的裤子……不要!”
徐步云将范紫庭的青衫下摆掀起,一把扯下她里头的长裤,白皙修长的玉腿立刻呈现在眼前,被亵裤包覆着的浑圆臀部,由于范紫庭趴在桌上的姿势而更加挺立。
徐步云抚模着她雪白光滑的臀部,手掌稍一用力,亵裤被扯破,无力的沿着大腿下滑,挂在足踝处。
“啊……住手……求你……快些住手!”范紫挺知道自己又将被侵犯。
她不要这样!这儿是雨青楼啊,光天化日之下做那档子事,要是被别人撞见了,脸往哪儿摆呢?她奋力的挣扎着,可她的抵抗有如膛臂挡车,起不了作用。
随着亵被的滑落,腿根间的嫣红花穴立即若隐若现的勾引着徐步云的目光。大掌掰开两片玉臀,穴口的花瓣儿显得有点红肿,两腿内侧还残留着昨晚的紫青淤痕。
沿着浑圆的臀瓣,徐步云的手指滑进花穴儿里。
“啊……痛……”范紫庭倒抽了一口气,昨晚花穴儿的冲击尚未复原,他的手指又……
“云,求求你……饶了我吧……”范紫庭的美眸蓄满泪水,声声求绕。
“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他随即又插入一指。
“啊──”小穴儿被强力撑开,范紫庭痛得眼泪直流,双手紧抓着桌沿。
“不要这样……会有人经过的!求求你……云……”范紫庭忍着痛哀求。
“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有人来,谁看见,我就把谁的眼珠子挖出来。你说好不好?”徐步云故意耸动的说着。
喝?好残暴的人……
范紫庭吓得不敢再出声,生怕又连累哪个婢女家丁。
徐步云手指在范紫庭的体内不断来回的戳刺着,但范紫庭只担心会有人瞧见,加上这种只下半身赤裸的样子让她极不习惯,以致娇躯无法响应徐步云的挑逗,花穴依然干燥紧绷。
她依然试图挣脱,身体不断的抗拒着外来的压制,徐步云对她的挣扎不以为然,更加拉开她雪白的双腿,嫣红的花穴口正对着怒张的男性分身,看着白玉般的臀部扭动着,激起了他原始的欲望。
好想进入她温暖的秘处,尽情的冲刺!
身下的男性分身炙热的寻找着出口,再难忍耐的徐步云不管花穴有没有湿润,硬将炽热的男根往穴口儿一插──
“啊──”范紫庭痛得全身一缩,小脸贴在桌上,紧闭着眼睛,泪水湿了桌面,小守紧抓着桌沿,关节处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着。
采站立姿势由范紫庭身后插入的徐步云开始来回的律动。由女体的反应,他知道软玉般的身子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这样强力进入,一定弄得她痛彻心靡,所以他放慢速度,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他不知范紫庭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就算花穴儿充满湿濡的爱液,男性的插抽律动还是会让她痛不欲生。因为前一天他的狂猛需索使得她的私处受了点轻伤,正需要好好疗养,想不到今日又来这一回。
“呜……好痛啊……云,求求你,不要了……我不行了……”范紫庭哭喊着,贴在桌面的小脸皱成一团。
“那你说将来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说!”他又是一记挺进。
好温暖的花穴儿!整个男性被湿热的甬道钳住,肉壁间层层肌里包覆吸吮着敏感的男性前端,这种舒服感刺激着他,令他仰起头来呻吟出声,闭着眼享受着这时刻,一双大手紧抓着她的臀瓣,俏挺的臀部立刻出现红色的痕迹。
“不──不要──”范紫庭的眼泪像珍珠般落下,嫣红的唇瓣因承受不住而微微抖动着。
徐步云俯视着范紫庭的倔强,怒气又起,加快了插送的速度,正当腰臀使力之际,雨青楼的房门突地被大大的踢开!
“徐步云!你凭什么对我如此不敬?我王玉叶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以为──”王玉叶踢开门后一阵泼辣的叫骂,等地定晴一看──
“你……你……”王玉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范紫庭见真的有人闯进来了,强烈的羞耻心使她将头往肩膀内部缩,拚命的叫着: “快放开我!”
徐步云的大手按住她的背,对着王玉叶勾起邪笑。 “王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此刻他的男性仍在范紫庭的体内,他感到甬道内一阵收缩,差点使他爆发出来,他微抽出一些,但男性的前端仍停留在湿热的花径内。
“你……徐步云,你喜欢男人?!”王玉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屋内的情形。
由于上身着男装的范紫庭被按趴在桌上,又被徐步云从身后插入,因此王玉叶根本看不出趴在桌上的范紫庭是女的,她只看到徐步云正与一名娈童在桌上欢爱,而后者好似受了极大的压迫,双手紧抓着桌沿,看起来好可怜……
这徐步云居然诱奸男童?!变态!下流!
看到这突如青天霹雳的一幕,她才恍然大悟为何他急着赶地出庄。
徐步云听了王玉叶的话,扭曲了嘴角冷笑着说: “对啊,跟男人做比跟女人做有趣多了。可惜你是女人,没法子享受这乐趣。”
“你……你变态、下流!我……我要跟我爹说去,我们都被你骗了!”
“可惜我对你爹没兴趣……记得告诉你爹这一点啊!”徐步云腰部故意用力一挺。
“啊──”他身下的范紫庭痛叫了起来,王玉叶听了更是面红耳赤,掩着耳朵夺门而出。
徐步云加大抽插的动作及力道,坚实的桌子发出声响。
“啊──不要──”一声声的哀叫紧随着王玉叶逃离的脚步更加激烈,被人撞见的羞耻,加上徐步云蛮横的进出,使尚未复原的肉瓣更加红肿疼痛,在心理及身体都承受不住的情形下,范紫庭终又昏厥了过去。
强大的外来刺激使范紫庭的花径甬道微微紧缩,让徐步云深埋在里面的男性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原本极度克制的欲望再难忍耐,随着一声低吼,在范紫庭的体内释放出所有的热流。当男根抽出时,白浊浓稠的液体沿着白皙的大腿内侧流了下来,形成一条白亮的丝线,花穴口儿沾满了他的津液,掩盖一寸充血红肿的肉瓣及抖动不停的小珍珠。
第七章
星月轩
徐步云神情复杂的看着范紫庭沉睡的脸,心里再次懊恼着自己的失控。怎么一向冷静行事的他,遇到范紫庭不听话就大发雷霆呢?看着脸色惨白的范紫庭,他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可以让她永远都得听他的话、一辈子都把他放在眼里……想着想着,他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随即离开星月轩,往书房走去。
晚间,范紫庭幽幽转醒,瞧周围一片漆黑,想移动身体,下半身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令她皱紧了眉头,动了下指尖,发觉全身都酸痛不已。
咦?怎么没人呢?
范紫庭口干舌燥,想喝水,却因为之前在雨青楼痛彻心扉的哭喊伤了嗓子,只觉得喉咙像火炙般疼痛,叫不出声来。面对满屋子的黑暗,她心里怕了起来,想唤人来,但出不了声,害怕及着急交错的心情使她抽搐着肩膀,在黑暗中呜咽着。
自从被徐步云知道她是女的以后,她就很可怜,待在他身边哪儿也不能去。徐步云对她的需索一次猛烈过一次,几乎每次的交欢她都会昏厥过去,醒来后,就是全身酸痛,私处也每每传来微微的的痛感;更严重的是,折腾了半大,秋月还是到苏州去了。
现在周围一片漆黑,搞不好是那卑鄙下流无耻的庄主肥她关在牢房里了…….范紫庭越想越难过,哭得更伤心了,阵阵的哭声回荡在宽大的空间里,更显孤寂。
“怎么回事?”徐步云远远的听到哭声,火速的冲了进来,点了油灯,四周大放光明,只见范紫庭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
“紫儿宝贝,你怎么哭成这样?”他一面说着,一面拿巾子擦着她的泪水。
“水……”范紫庭困难的吐出一个字。
徐步云马上倒了杯茶,扶起她,慢慢地将茶倒入她的嘴内。范紫庭喝了茶喉咙比较舒坦点,嘤嘤咽咽的说: “你……你……”
“紫儿,有话慢慢说。”徐步云轻抚着她的背。
“秋……秋月……”范紫庭小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
“又是秋月?该死的!你就不能一天别提她吗?”徐步云没好气的说着,实在拿她没辙。
“秋月在我房里留了张字条,说她到苏州去了……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在这儿待三天,你就不让秋月到苏州的!你这个骗子!”
“不许说我是骗子!”徐步云用冷漠的声音说道,目光冷肃骇人,一手抓住范紫庭的手腕。
范紫庭吃痛,却不吭一声,眼泪直往下流,滴在锦被上。
“不许哭!”徐步云威喝道。
但范紫庭越怕越哭、越哭越怕;徐步云用手钳住她的小下巴,抬起她的脸,看着她水汪汪的美眸眼泪不断滴落下来,樱桃小嘴颤抖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娇美模样,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瓣,哭声顿时停止。
他沿着她的唇形吻着,与原先的威吓口气截然不同,是一种温柔的、疼惜的对待。范紫庭被吻得忘了哭泣,只愣愣的看着他。
“乖紫儿,我先抱你去沐浴净身,这样你会舒坦一点儿。”见她不哭了,徐步云掀开锦被轻抱起她,像在抱一样宝贝般。见到她双腿闲有干涸的白色液体,心里又是一阵悸动,赶紧施展轻功,一跃使到了温泉浴池边。
将范紫庭轻放在温泉内,徐步云衣衫一解,也跟着入泉,细心的冲洗着范紫庭滑郁的身子。
他浸入泉水中,好不容易将刚升起的欲火强压了下去,看着范紫庭满脸的泪痕,心中有万分的不舍,拿着湿巾子擦着她的泪痕,柔声说着:
“不许再哭了,秋月的事,我会找赵老爹来问。乖……”
范紫庭顺从的点点头。
待范紫庭用过晚膳,被已深了,赵老爹仍必恭必敬的站在雾园外等候传唤。
“赵老爹,那秋月是何时出庄的?何以庄里的人出远门没有上禀?”徐步云严厉的质问着。
“启……启禀庄主,那秋月定是偷溜出庄的,我问过守大门的二楞子,他发毒誓,绝没有私自放秋月出庄,请庄主明察。”赵老爹鬓角流着汗,诚惶诚恐的解释。
“那秋月不见多少时日,你总该知道吧?”徐步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据老奴推算,已有两日了。”
徐步云大手一挥,
“加派人手守住庄内前后门!另外叫郑叔带着十名壮丁,连夜火速赶往苏州,定要寻着秋月。秋月一有消息,立即来报,明白吗?”
“老奴立刻去办!”
“下去吧!”
赵老爹拱手行了个里,退了下去。
“紫儿,我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徐步云对着屏风后面道,就见范紫庭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嗯……希望秋月不要有事。”范紫庭仍忧心忡忡。
“放心吧,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且我徐家庄的人在外面行走,不会有人敢刁难的。紫儿,你还是早点休息,明儿个一早,看赵老爹捎来什么消息再做打算。”
范紫庭点点头,莲步轻移,想跨出书房的门槛,但腿间传来的刺痛使她扶住门边大口的吸着气,徐步云见状,立刻一把抱起她。
“紫儿,就叫你不要乱动,由我抱你就好了。”他施展轻功,人影一跃,转眼已到了星月轩。
他帮她脱下青衫随手一扔,便将范紫庭抱到大床上安置好,紧密的盖好被子,自已就在她旁边躺了下来,叹了口气。
“怎么了?怎么叹气呢?”范紫庭不自觉的关心起徐步云来。
“没什么。睡吧!”徐步云心里叹道,美人在侧,却不能一亲芳泽,这种痛苦大概是普天之下的男人都能体会的吧!
隔天一早,范紫庭左等右等,秋月还是没有消息,倒是裁缝王师傅送进庄的一大箱裙襦衣裳早早就搁在床边,可她根本没兴趣,依旧穿着原来的青衫。徐步云起床后就在书房处理事情,也不见他的踪影,她只好一个人干坐在轩内等赵老爹的消息。
还有另一件事在她心头:她想回后厢房去。毕竟三天已过,秋月也去了苏州,她没有理由再待在星月轩,她想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正当她在想怎么跟徐步云说的时候,后者正一派潇洒的出现在门口。看见范紫庭仍着男装,徐步云用犀利的目光巡视着屋内,眼光扫到被范紫庭弃置在一旁的衣箱,目光再度回到范紫庭的俏脸上。
范紫庭知道他眼中的询问,便吞吞吐吐的说:
“我……还是穿自已的衣衫比较自在,所以那些个衣服……我……你……那个……”她被徐步云盯得极不自在,连话都不晓得要怎么说了。
“你是要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啊?不,我不需要那些裙襦衣裳,我穿这样就很好了……啊!你做什么?快住手啊!”
徐步云脱着她的青衫,口气强硬的说:“换!”
不容挑战的口气让范紫庭知道再坚持下去对自己没好处,只有无奈的打开衣箱,拿出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及同色系的上衣。
“你……你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徐步云笑了笑,依言转过身去。女人真别扭,过去几天他早已将她美好的身躯一览无遗,换身衣服还要他转过头去?不过为了能看到佳人着女装,他还是不多说,乖乖照办。
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徐步云不自觉的在脑中勾勒着范紫庭一丝不挂的娇躯,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转过身扑在那白玉一般的身体上……
随着时间的过去,徐步云闭上眼、咬着牙,将自已的冲动压制下来。该死的!时间怎么过这么慢?他不知还能忍多久……
克制自己的欲望夺走了徐步云所有的注意力,却忽略了身后早已没有声响,等他惊觉到这一点,心下一慌,猛地转身,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慧黠灵动的双眼。
啊……好美!
范紫庭淡扫蛾眉,用翠玉的簪子挽起如云的秀发,丝亮的发色一览无遗。经过一夜的休息,嫣红的小嘴垂涎欲滴,如雪的肌肤在浅柔鹅黄色丝绸衣裳的衬托下,更显娇美。
此刻的范紫庭有如下凡天仙,徐步云一时之间看得呆住了;范紫庭对徐步云酌盯看极不习惯,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徐步云像惊醒般, “紫儿,你真是美极了!果然女娃儿还是要着女装……真是美极了!”徐步云点头频频钻赏着。
范紫庭被他这样赞赏,自信心也大增。她本以为自己穿女装一定很奇怪,不过由徐步云激赏的眼光,她如道自己是美丽的,也就笑了起来。
“再叫王师傅多做些衣裳。紫儿,以后不许穿男人的衣衫了,那会可惜了你这么标致的女儿家。”徐步云抱着范紫庭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了。”范紫庭嘴上应着,心里头却另有打算。
“云,我……我想……”她想回后院去,却怕说出口后会惹得徐步云不高兴。
“你在想什么呢?”徐步云抱着范紫庭,脸贴在她的云鬓处闻着她的幽香,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我想回后厢房,回我以前的地方。”
“不准!”徐步云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提出这要求似的,一点儿意外的语气也没有,只有冷静、霸道的命令。
“为什么呢?三天已过了啊!秋月又已经离庄了,所以我想……”范紫庭心中浮现一股酸楚。
“我是徐家庄的庄主,我说的话,不许有人违背。不要再说了!”徐步云天生霸气的性格使他绝不会放弃自己想要的。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明明是说三天的啊,现在三天已经……”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徐步云眼底绽放出冷厉的光芒。该死的!她就一定要提醒他吗?她就这么不喜欢跟他在一起?
范紫庭看到徐步云严厉的目光,便停了话低下了头。虽然她只是一名管事的女儿,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庄主,但庄主怎能言而无信呢?她心里有千万个委屈,只能默默的低下头。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已离去。
轻叹了一口气,范紫庭无奈的坐在床沿,心里头想着那唯一的问题──
秋月,你在哪儿?
往后的几天,由于范紫庭的身体尚未复原,徐步云到星月轩只是抱着她就寝,没有亲密的行为。而范紫庭每天清晨醒来时都会看到徐步云痴痴的看着她,黑眸中有着深深的思虑。
在这段日子里,范紫庭不断的询问着秋月的消息,徐步云由刚开始的耐心回答,到漫不经心的应付口气,使得范紫庭气愤不已。那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啊!
面对徐步云的相应不理,范紫庭开始用消极的沉默来抗议。每当徐步云在房里与她聊天,她只听不说,左耳进右弭出,且很巧妙地让徐步云知道她心不在焉。夜晚就寝,她由着他要亲要抱,她就是不响应,清晨醒来,对他的凝望视而不见,就当他是透明人一般。
徐步云再怎么迟钝,也发觉了范紫庭消极的抗议,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观察犀利的人。他心里头也怨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怎么会找了十来天还没消没息?!
这一日,两人又为了秋月的事起了争吵。
“你根本就不想找回秋月,你是骗子!”
“不许说我是骗子,我已经瞥告过你了!”
“你只想把我囚禁在雾园!让我出去!”
“你休想!”
“你……你不守信用!”
“我不准你离开,你就不可以踏出雾园半步!我是徐家庄的庄主,在庄内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命令行事,你也不例外!”
范紫庭闻言,受伤的表情立刻挂在小脸上,颤抖着唇瓣,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我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一名管事的女儿,冒犯了高高在上的庄主,真是对不住!”说完,她便往床沿一坐,不再吭声。
徐步云知道自己出言太重,想要安抚她,伸出大掌往她脸颊摸去,无奈范紫庭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身子往后一缩,硬声道:
“庄主请自重!我只是一名卑贱管事的女儿,碰了我有失你尊贵的身分!”
“你……”徐步云听了又火大起来,对她吼道: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可以碰你!”
他粗暴的将范紫庭推倒在大床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吻上了她。
“唔……”徐步云吃痛的低喊一声,抬起头来,下边的唇瓣微微渗出一些血丝。
“你竟敢咬我?!”徐步云粗暴的吼道。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
“你不愿意我碰你?好,我就不碰你!但你这辈子休想离开雾园!”
砰的一声关上门,徐步云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范紫庭一人在偌大的星月轩,她转身趴趴在床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爹……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人?爹……”
第八章
随后的几天,徐步云都没再踏入星月轩。
这天赵老爹接获飞鸽传书,立刻禀报徐步云,他听完后命赵老爹不许声张,随后人便转到了星月轩。见范紫庭趴在大床上哭泣,小小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他在床沿坐下,大手模着范紫庭黑亮如丝的秀发。
茫紫庭知道是他,头也不抬。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把她关在雾园,也不让她知道秋月到底怎么了,好几天也不上星月轩来,让她对一切感到惶恐。
她是人,不是笼中的鸟,他不可以这样对她!禽兽!
“紫儿……”徐步云试探性的叫一口一声。
范紫庭不吭声,小手抓紧了绣花枕头。
“紫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范紫庭像闹脾气的小孩,小脑袋猛向枕头里缩。她再也不听他的了!他只会用尽各种借口骗她!
徐步云缓缓吐出几个字: “秋月有消息了!”
范紫庭闻言从绣枕里抬起哭得红通通的小脸。 “真的?”
“真的!”徐步云对她点点头,语气肯定。“她在哪里?”范紫庭松开紧抱的绣枕,急忙坐了起来,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看着徐步云,急切的想知道秋月的下落。
“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难不成再在这儿待三天吗?
“你必须答应与我拜堂成亲!”徐步云的黑眸直盯着她。
“什么?你……你说什么?”范紫庭一时之间意会不过来。
“我要你十天之后与我拜堂成亲,成为我徐步云的妻。”徐步云一句一句的把话说清楚。
“为……为什么呢?全大下的女子都会很乐意嫁予你为妻的,为什么独挑我呢?”
“我只要你!”徐步云单刀直入,眼底闪烁着光芒。
“我不要!”范紫庭回答得更干脆。
开玩笑!她要是答应,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被关在雾园?成亲只是借口,想把她关住才是真的,她才不会上当!
徐步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范紫庭本来就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子,加上她是管帐的一把好手,对生意的往来也有概念,就算不靠男人也活得下去。他真该怨那范恕,把女儿教导得这样好,让他千诱万骗也要不到她……
他是真的想要她!她与一般女子不同,那架惊不驯的眼神、清秀脱俗的气质,都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
他虽不愿意伤害她,但在占有欲的作祟下,他只好用她的好朋友来威胁她;只要她拜堂成亲,她就别想离开他身扰一步。
“你不要?那……就任由秋月在外面流浪好一了!”徐步云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你……你怎么可以利用秋月来威胁我?下流、无耻!堂堂一个庄主怎么可以强逼别人拜堂呢?”范紫庭气急败坏的说着。
徐步云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嘴角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那秋月可不知有多少时间可以捱了?”
“秋月?秋月怎么了?”范紫庭紧张的问着。
徐步云却不回答,转身就走。
“喂!你回答我啊!徐步云!你别走,你这个小人,快回答我!”范紫庭叫喊着。
‘小人’已经离开了,剩下范紫庭一人愣在星月轩。
听他的口气,秋月好象遇上大麻烦了……要她与他成亲,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但是秋月怎么办……
经过一夜的辗转,范紫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隔天一早,她特意选了一件浅粉红色的衣裳,将秀发梳得乌黑漆亮,脸上略施脂粉,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抿嘴浅笑的模样更有沉鱼落雁之姿。
用过早膳后,她故意到星月轩外的庭园散步,等固定会在早膳后出现的徐步云到来。
早晨空气极好,阳光柔和的包围着整个务园,范紫庭驻足在凉亭边观赏园内的花草,不远处正有一双深如潭水的黑眸紧盯着她,但她却浑然不觉。
好美!浅粉红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真是好看──不,应该说她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白净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眸、鲜红欲滴的唇瓣、美丽如黑缎的秀发,与庭围的粉红色枕朵相互辉映,仿佛一幅尽……美人入画,千金难买啊!
徐步云看傻了眼,突然黑眸迸出极度嫉妒的光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范紫庭正捧起一束绣球花闻着香味,花瓣轻贴在她的脸颊,她觉得痒,便对着花朵笑了起来。
该死的花,居然敢这么近亲吻她的脸颊,可恶!她都还没有这般对他笑过呢!居然对着这花……天杀的,明口叫赵老爹把它给铲了!
徐步云怀着对花的强烈妒意走了过去。范紫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轻盈的转过身来,襦裙荡起了美丽的弧度,见是徐步云,小脸笑了开来,欠了个身道:
“云,昨晚睡得町好?”
徐步云看到美人浅笑,笑容像娇艳般的花朵,心头一阵狂跳,完全忘了之前几天两人还曾激烈的争吵呢!
“呃……那个……”徐步云面对着刻意打扮、娇艳如花的范紫庭,沉醉于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一时之间忘了要对她讲什么,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想起要同她讲成亲之事,但又怕坏了一早的好兴致,便转了话头。
“紫儿,用过早膳了吗?”
“嗯,我把整碗粥都吃下去了。”
“那……那很好。你应该多吃一些的,身子骨才不会那么单薄。”
“我知道。”范紫庭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唔……那个……”徐步云实在想知道她对他昨天的提议有何答案,却一直犹豫着。
要是她讨厌他,讨厌到宁可牺牲好友,也不愿意与他拜堂,那怎么办?
不,不会的。看她那样笑,一定不讨厌他才是……
徐步云脑中快速的运转,想着各种可能性,一时之间,静默弥慢在庭园中。
范紫庭还是抬头微笑的看着他,徐步云则是俯头对着绣球花,好似在发呆。
问啊!问我啊!不要再看绣球花了,我比花儿好看啊……范紫庭心里虽然着急,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的看着徐步云。
终于,徐步云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喉咙, “咳!紫儿……”
“嗯?”随着轻柔的语调,范紫庭再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好似鼓励他说下去。
徐步云很谨慎的挑字捡词,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小心地说着: “紫儿……对于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我同意!”范紫庭干脆的答道。
对于范紫庭百接立即的回答,徐步云又惊又喜,不过下一刻,天生的商人性格使他直觉事情有异──怎么她这会儿不哭也不闹了呢?
“紫儿,你昨个儿不是还骂我威逼、无耻、小人吗?怎么今日答应得如此干脆?”徐步云狐疑的问。
“因……因为我想通了啊!”范紫庭心头一惊,生怕被徐步云看出她的盘算。
“反正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了,何况徐家庄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与其以后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倒不如留在这儿。更何况……”她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更何况什么?紫儿,你快说!”随着范紫庭语气的停顿,徐步云一颗心也悬在半空中。
“更何况我的夫婿长得英俊倜傥,又会营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天下女子心仪的对象,我能有此荣幸,为何不把握呢?云,你说对不对?”
说完,范紫庭还故做害羞的低下头去。
徐步云听了这番话觉得很窝心,也使他的戒心松懈下来。
“对极了!”他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
“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什么嫁妆,你可不能整人把我关在帐房里,要我努力工作抵当嫁妆哦!”
徐步云闻言,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会把你关在帐房里。我会把你关在星月轩,天天与我在一起,哪儿也不许去。”
果然如她所料!范紫庭心里想着。
“云,拜堂成亲的一些琐事可要不少时间,十天可能不够,要不要多费些时日,这样也办得妥当些。”范紫庭想争取一些时间。
“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下令去张罗了,婚礼一定会办得尽善尽美。”徐步云一把抱住了她。
什么?!他早就在策画此事,却现在才告诉她?!好!没关系,他算计她。她也有自己的计划!她本想拖延几天的时间,但这样也行,只要等待时机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不能引起他的疑心。
范紫庭立刻附和道: “云,你真是体贴……要是我爹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言语之间,透露出些许伤感。
“紫儿,你不要难过了,范叔要是知道你往后有我照顾着,他会很放心的。”徐步云轻吻了她一下。
“嗯。”
“紫儿,你身体好点儿没?等会儿我吩咐厨房再送些补品过来,当新娘子身体要养好才行。”
“我的身体好多了,只不过……还有点疼。”
“哪儿疼?我马上请大夫过来看看!”徐步云很关心的问着。
范紫庭却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小声的埋怨道: “还不都是你!那么用力……”
徐步云立刻心领神会,有些贼贼的笑着, “这样的事可不是每个男子都做得到的!”
“你还说!”范紫庭娇嗔道。
随后两人到雨青楼休憩闲聊,甜蜜自不在话下。
王玉叶自从那一天撞见徐步云与范紫庭花雨青楼交欢后,就认定徐步云是一个喜爱男色的龙阳君,气冲冲的回到竹轩,令小雪等随行下人收拾行今,立刻离开徐家庄。
赵老爹紧张的向徐步云禀报王玉叶离庄敬自强的消息,徐步云理都不理,由着她去。
王玉叶愤愤不平的离开徐家庄,觉得受到欺骗及深深的羞辱。她越想越生气,一路上不断的挑剔随从仆人的毛病,可怜的婢女家了敢怒不敢言。
由于王玉叶是官家千金,一路上皆有县府的地方官接待着,经过十余天,一行人就到了苏州府。
王家在各地皆置有房产,苏州也不例外。朗廷竹官员本俸很低,单凭王
忠贤当吏部尚书的一点儿官俸,根本无法在各地购置房产,这其中当然不乏贪污收贿的肮脏钱,只是王玉叶从小生活优渥,也不曾想到她爹的钱财来路不明。
到了王家在苏州的别院,守院的奴仆早已打扫洁净,恭候王玉叶的大驾。一到自家的地盘,王玉叶的气焰更加嚣张。
“张大婶、这茶水是人喝的吗?味道又淡又不香,给我换一杯!”
“桌上怎会有灰尘?你们这些人在这边守着别院,整天好吃懒做,连张桌子都抹不干净!”从进门开始,王玉叶一张嘴便没停过,苏州别院的家丁奴仆都很惶恐,生怕被责打。他们哪知道王玉叶在徐家庄的一股闷气,积了十余天后,回到自己的地盘,当然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她的贴身脾女小雪明白这一点,私下劝这些在苏州守别院的大叔大婶放宽心,忍一忍就过去了。
“小雪,虽然小姐自小骄纵,苛嫌几句也是有的,却不似今个儿这般无理。这些日子你跟在小姐身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厨房的张大婶在收拾完摔在地上的茶杯后,拉着小雪到厨房后边问着。
“呃……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姐在离开徐家庄时,心情好象非常不好。”小雪将王玉叶在徐家庄的情况说出来。
“唉呀!那会不会是小姐和徐家庄庄主吵架了,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张大婶立刻八卦的猜测起来。
“这……这我也不敢说。不过小姐在路上一直念着什么原来他有断袖之癖、他骗了她之类的话。”
“啊!难不成徐家庄的庄主有断袖之癖,小姐在徐庄主面前碰了个大钉子,所以一气之下离庄?”张大婶又自顾自的‘推理’起来。
“大婶,你可别胡说。”小雪急忙起身,不想再与这群大婶叔婆瞎扯。
小雪离去后,厨房边立刻围了一群下人,谈论着徐家庄庄主喜爱男色之事,大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徐家庄内上下都忙着筹备庄主的婚礼。难得庄主有成家的打算,庄内的管事仆役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在忙碌的同时,大伙儿心里都有个疑问,那就是新嫁娘是谁?没有人知道未来庄主夫人的姓名、来历。
这是范紫庭要求徐步云保密的,说到成亲之日再给大家一个惊喜,徐步云也就顺着她。
如今未来的庄主夫人身分成谜也就算了,让赵老爹最感头痛的便是庄内开销的问题。那范紫庭现又被庄主关在雾园里,他就变成了临时帐房,面对大大小小琐琐碎碎的开销,真是苦不堪言。也难怪范叔会积劳成疾,一下子就走了。
唉!
“紫儿,你看这些金饰珠宝,有喜欢的就挑起来,留着自己玩赏,我再叫师傅另外打一副全新的,拜堂当天用。”
范紫庭面对满桌的金饰珠宝,她不懂这些饰品的好坏,但依徐步云的个性及要求,能进徐家庄的定是价值不菲的极品。
见范紫庭不知从何挑起,徐步云笑了笑。 “干脆全留下供你玩赏,也省得你在我出门的这些天里无聊。”
“你要出门?”范紫庭内心窃喜。
“嗯!原本不想在这时候出门的,但江北的欧阳烈已经到苏州了;我想在嘉兴与他会合,谈通商路线合作的事。”
欧阳烈?好耳熟的名字啊!范紫庭歪着头努力的想着。
“欧阳烈是欧阳家的当家,欧阳家是江北有名的商贾,握有东北及海外航线的贸易大权,我们徐家庄也有与他们合作。”徐步云见范紫庭苦思的样子,便主动的解说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这名字耳熟得紧呢!”范紫庭点点头,表示明白。
徐步云表面无事,心里却暗骂:这欧阳烈一出现,准没好事!从小他俩就是死对头,欧阳烈就是见不得他好,现在要是知道他早一步成亲,不晓得要搞出什么把戏来?徐步云在心里骂着。
隔天,徐步云便启程往嘉兴去了,临出门前还一再交代范紫庭要注意身体,范紫庭则报以灿烂的笑容。
用过午膳后,范紫庭告诉服侍的婢女,因为身体不舒服,不许打扰她,晚膳也不用送了,等她醒来,有需要再召唤她们。
支开婢女后,范紫庭将压在衣柜底层的青衫、丝带拿出来──这是她趁徐步云不在时偷藏的。现在庄主出门了,雾园的守备应该不会太严密才是。
她先是躲在草丛里,看见守园的家丁打起盹来,便翻过雾园的小矮墙,往后厢房的方向跑去。由于是午憩时间,庄内活动的人并不多,像守大门的二楞子就倚着门板呼呼大睡──春天真是睡觉的好天气!
范紫庭顺利的回到后厢房,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再拿了银票银两便大跨步的往后院的小径走去。
厢房后方有一条小径是通往庄外的,只有她与秋月知道。当她得知秋月是私自出庄,便知道秋月一定是从这条小径走的。从杭州到苏州约十来天的脚程,如果赶路的话,十天之内会到。算算口子,秋月现在人一定在苏州了,她得赶快去找她!
两天后 嘉兴
“什么?紫儿不见了?”徐步云在嘉兴别院接获消息,震惊不已。他出门后,心里着实想念范紫庭,便飞鸽传书要赵老爹差人到雾园问候‘紫姑
娘’。赵老爹虽不明白雾园什么时候多出个紫姑娘,但他还是依照主子的吩咐。可他在雾园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任何姑娘,立刻飞鸽传书给庄主禀明状况。
“人怎会不见了?会不会……被人给掳走了?”想到这一点,徐步云不寒而栗。如果紫儿真是被掳走,那……
震惊、愤怒、慌乱、担心在一瞬间全聚集在徐步云的脸上,看在身边管事、仆役的眼里,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一向冷静精明、强悍犀利的庄主,怎么今日会为了个小姑娘而慌乱失措?但他们都不敢吭气,免得惹祸上身。
慢慢的,徐步云恢复了冷静。他想到徐家庄多年经商,不可避免会得罪一些人,但这些人都不知道紫儿,连徐家庄内的管事也不知道。难道……
他想了一想,一会儿,黑眸迸出冷厉的光芒,起身修书,让信鸽传给在徐家庄的赵老爹。
傍晚,徐步云再接到徐家庄来的飞鸽传书
启禀庄主.
后厢房范紫庭的房间的确有人翻动的痕迹,那小庭子并不在房内。
赵老爹
果然!
“紫儿啊紫儿,你就只想着你的好友,完全没顾虑到我的心情?!更何况几天后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就不能多等些时候……”徐步云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俊脸霎时转成铁青色。
“难不成……你是故意逃婚的?”
过了一会儿,他重又抬起头,黑眸闪闪发光,
“我绝不允许你从我身边逃开!紫儿,我一定要找到你!等我找到你……”他薄唇勾起一抹邪笑。
此时从房门外走进一名小厮,提醒徐步云, “庄主,依行程,我们该回徐家庄了。”
徐步云眯着眼冷笑着, “不用!我们继续往苏州去!”
苏州是江南文人荟萃,物产丰富,极其繁荣的地方。常古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苏州、杭州是江南旅尴不可销过的地方。
范紫庭站在苏州热闹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颇觉不可思议。
出了徐家庄后,她便雇了辆车,一路上换马不换车,不过六天,她人已经在苏州了。
苏州这么大,秋月会在哪儿呢?她想了想,决定先到杭州会馆问问。
范紫庭到了杭州会馆,问坐在柜台前的老者, “请问老伯,有没有徐家庄的人住在这儿?”
有着一头白发,看起来很精明的老人家看着眼前发问的俊秀年轻人,咳了一声说:
“小兄弟,徐家庄来的人是不会住会馆的,他们大多都住东曲街的苏州商行去,倒有时会来这儿泡茶聊天。”
“那请问老伯,近日来的人有没有一位姑娘?或者是其它人带着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和我差不多年纪,长得很清秀。”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儿印象。前些时候,好象是有徐家庄的人在这儿闹成一团,为的就是一位小姑娘。”
范紫庭听了眼睛一亮,紧接着问: “老伯,你可知那位姑娘现在在何处?”
白发老人听了,笑了一下,
“小兄弟,这事牵扯到徐家庄的二庄主,你要是要探知那位姑娘的下落,倒不如直接上徐家庄的苏州商行问问吧!”
范紫庭听了,知道多问无用,正要向老人做揖告别,老人倒问了一件事。 “小兄弟,你可是从杭州来?”
“是的。”
“那你可曾听说……”白发老人显然正在斟酌最恰当的词句。
“老伯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最近有谣言说杭州徐家庄的庄主徐步云喜好男色,不知小兄弟可曾耳闻?”老人特地用了谣言两字,这样无论真假都不至于得罪徐家庄。
他喜欢男色?啊!莫非是那一次……范紫庭想起被撞见的事。
她本想替徐步云辩解,不过……谁叫他骗她,活该!
范紫庭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说;
“老伯,实不相瞒,徐庄主的确有此癖好。我上次到徐家庄收帐还差点儿被侵犯,吓得我拔腿就跑。”她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老伯,为了小的一家子的生活,你可千万不要泄漏出去啊!”
“这个自然,小兄弟尽管放心。”白发老人也压低了声音,频频保证。
范紫庭道了声谢,便出了杭州会馆的大门。
出得门来,她忍不住掩口轻笑。会馆流通的讯息又快又广,这下子苏州城都知道徐步云有断袖之癖,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哈哈哈……她调皮的整了徐步云一下,心情愉快极了。
范紫庭从路人口中问得东曲巷,进得巷内,徐家苏州商行的招牌一局高挂着,一看就知道是人商家。她询间商行内的管事有没有一名唤作秋月的姑娘来这儿,中年管事回答,
“我们前面是生意往来的地方,女人家是不可能在这儿出入的,如果有的话,也是在后宅院,这后宅院的事,我们前边就不太清楚了,得问后宅院的管事。”
“大叔,敢问后宅院的管事目前人在哪儿?”
“这几天二庄主突然回来,他正忙着,不好找人呢。小兄弟,我看你还是过个把月再来找他会比较好哩!”
“那二庄主可是叫徐青云?”
“小兄弟,噤声点儿,咱门二庄主的名讳是你叫不得的。”中年管事紧张的说着。
“啊!失礼失礼。这位大叔,多谢了。”
范紫庭问不到秋月的行踪,自苏州商行出来,一路上想着,徐青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他不是失踪大半年了吗?第九章
苏州商行
“啧啧啧!真难得见到徐庄主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啊!”一位五官分明、有着粗矿气质的年轻人喝着茶,语带讥讽的说着。
“欧阳烈!要不是与你谈那该死的海外航线合作,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你好端端的安徽不待,跑来苏州做什么?”徐步云白了欧阳烈一眼,愤愤的说着。
“别这么说嘛!步云兄,你明知道我是下江南来游玩散心的,本想从苏州经嘉兴到杭州你那儿玩,哪知道你就杀上来了……怎么这般急躁啊?是不是太久没见着我,想我啊?”欧阳烈语带挖苦。
“你既然要经嘉兴到杭州,为何现在还杵在苏州?照理你三天前就应该到嘉兴了。”徐步云更加火大,因为他在嘉兴等不到人,而范紫庭就在这时候跑了!
“那……那是因为……反正我喜欢在苏州多待些时日,也没啥不好。”欧阳烈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一抹心虚。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徐步云啐了一声,呷了一口茶。
“坏了你什么好事啊?”欧阳烈促狭的开。
“不关你的事!”徐步云冷这回答。
“算了,不问就不问。不过有一件事我可真的要问你呢。”
徐步云扬眉看向欧阳烈,等着他开口。
“苏州城内流传着一个谣言,说徐家庄的庄主喜爱男色,连吏部尚书的女儿都被他弃如敝屣,不屑一顾。”欧阳烈眼带笑意,贼贼的道。
“我喜爱男色?”徐步云狐疑的说道。
“对!还描绘得有声有色的,令人半信半疑。”欧阳烈想在徐步云身上挖到第一手消息。
徐步云看着欧阳烈兴致勃勃、一副探人隐私的模样,眼一眯,冷笑道:
“怎么,我徐步云不能养娈童、不能近男色吗?”此事定是从吏部尚书府传出来的。那该死的王玉叶!
“那是真的啰!”欧阳烈不死心的追问。
徐步云不再理他,转头便往内厅行去。范紫庭的事弄得他心烦气躁,现在又加上一个欧阳烈来搅局,让他心情更加恶劣。
今日他刚到苏州,立刻召集苏州而行的人手找寻范紫庭,后来傍晚时得知有一名貌似范紫庭的书生来商行内询问秋月的事,叫他抵达商行时那人已经走了……他正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没想到在嘉兴久候不至的欧阳烈,人居然还在苏州,而且就住在他徐家庄的苏州商行。
徐步云满心都是范紫庭的事,不过在气恼之余,也不免暗自佩服她的勇气与毅力。
他往自已的正气轩走去,经过鸿福居,里面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徐步云在心里啐了一声:臭老弟,这次你可害惨我了,害我的紫儿跑到苏州来!
屋里淫浪的声音越来越大,徐步云只是摇摇头,径往他的正气轩去了,俊脸上满是对范紫庭的担心。
隔天,范紫庭在苏州商行的后门探头探脑,想找管事问秋月的行踪,她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早被在树上守株待兔的徐步云看得一清二楚。
“咦?怎么都没人呢?”范紫庭自言自语着。
“姑娘,你在找我吗?”低沉的声音从范紫庭背后响起。
“啊?你……你……”范紫庭囚太过惊讶,张着小嘴,手指着徐步云。
徐步云大掌一把握住美人的纤纤玉指, “怎么?紫儿,不认得你未来的夫婿了?”
范紫庭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拦腰抱起,不一会儿工夫,她已经在正气轩内了。
一进屋内,徐步云便将她往床上抱,卸下她的衣衫,想一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你……你做什么?”范紫庭忙抓紧衣带抗议。
“我好几天没见着你,想看你身体好不好,要检查一下!”话说完,范紫庭身上的背衫也落了地,如白瓷般的躯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哎,你不要这样,我很好,你……你不要乱摸……”
不管范紫庭怎么抗议,徐步云还是照样得逞,快意的在范紫庭体内驰骋。好不容易见着心爱的人儿,徐步云自然不会轻易满足,两人就在轩中缠绵了整个上午,而范紫庭又因为极度的兴奋昏厥过去了。
傍晚范紫庭醒来时,徐步云并不在床上,由枕上余留的残温,她知道他才刚离开。
突然,正气轩外的庭园响起温柔婉转的歌声──
“随郎十里到长亭,别了情哥便转身,轻移簿步,魂暗惊,今朝别去,何日见君……”
这声音……
是秋月?!
范紫庭倏地爬起身来,七子八脚的把青衫披上身,鞋也没穿就冲了出去,却撞到了一睹肉墙。
“痛!”范紫庭哀号一声。
“紫儿,你要去哪儿?”徐步云一把捉住范紫庭,警戒的问着,生怕她又要逃跑了。
“秋月!是秋月!她在这儿!”范紫庭大声嚷着。
“紫儿,你镇定点儿,我抱你到外头看看。”徐步云抱起范紫庭到庭院。
“你看,没人啊!一定是你太想秋月了,才会听到她的声音。”
“我不信!”范紫庭挣脱徐步云的怀抱,光着脚,在庭院四处寻找着。没人?不可能啊,她刚才明明听到秋月的声音…..
“紫儿,你的脚都是泥土,快进去,我帮你洗洗。”
愣在庭院中的范紫庭乖乖的由徐步云抱起进屋去,心里还在想着她明明听到秋月的声音……
徐步云命人端来热水,让范紫庭坐在小圆椅上,细心的洗着青衫下露出的玉足。
范紫庭满心的疑惑,看着徐步云冲洗着自已的脚,又不自觉的发愣起来。他……他在帮她洗脚?!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庄主耶!
“呃……我自个儿来好了。”范紫庭要抢徐步云手中的杓子。
“坐好!”不容置疑的命令让范紫庭听话乖乖的坐好,静静地看着他将她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
“这里不比星月轩,你就委屈点儿。”
“啊,这样已经很好了。”范紫庭忙说着。
她骗他要拜堂成亲,却在他出门之后,立刻私自出庄找秋月,他知道了不但不气她,还立刻到苏州找她……范紫庭越想越觉得自已不应该这么做。
“云,对不起!”范紫庭低下头,红着脸纤悔。
“为什么呢?”徐步云仍气定神闲的拿起巾子,轻拭着范紫庭的玉足。
“我……我私自出庄,还惹了一些麻烦事……”
“你是为了找朋友而来的,我不怪你,最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可以回杭州成亲了。﹂
“不……云,我来苏州徐了找秋月外,也是为了……为了……”不想与你成亲!但后面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你来苏州就是为了找秋月,其它的借口,我不要听。明天你就跟我回杭州,照原定计划拜堂成亲!”徐步云黑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范紫庭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他知道?!他知道她不想与他成亲,但他不愿承认……堂堂天下第一商行的徐家庄庄主,论财势、论相貌,都是一时之选,居然受到未婚妻的逃婚,真是情何以堪!她重重的伤害了他……
范紫庭沉默了,也如道真相对他的打击有多大,遂默默的由他拭干玉足,重新穿上鞋。
“饿吗?”徐步云问。
范紫庭呐呐的点点头,徐步云传进了晚膳,精致的餐点都是她喜欢的。他是如此的细心、对她如此之好,她怎么忍心让他受到逃婚的耻辱?!范紫庭心里头有着深深的纤悔。
当晚范紫庭柔顺的接受徐步云的所有安排,徐步云也命人将她在客栈的行李拿了过来,明日一早出发回杭州。
一切都打点好后,范紫庭累了,早早就寝,徐步云还有其它事要处理。吩咐范紫庭乖乖待在房中,他事情处理完立刻回来。
范紫庭独自躺在柔软的床上,脑中却回荡着黄昏时分听到的情歌。‘今朝别去,何日见君’是秋月最喜欢的一句,她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惜缘,因为一旦分雕,就不知何时可以再见。想想她与秋月分开也有一段时日了,真不知何时可以再见?她很想相信之前徐步云的承诺:大喜之日,秋月一定会到。但她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深啊!
混乱的思绪让范紫庭闷得慌,便随手披了一件外衣,推开门到庭院走走。
夜凉如水,庭院里的花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小径,隔着矮矮的树墙。可以看见另一边有灯火迎明的楼房,她因着好奇心的驱使信步便往那儿走。那楼房建得恢宏大度,梁柱、门窗皆比正气轩来得雄伟,有一点像杭州的星月轩,但又没有那般大。
借着屋檐下的灯火,范紫庭勉强看出‘鸿福居’三字,继续往前走着,依稀听到有男女交谈,等更靠近一点儿才听出那是男女欢爱的声音。她脸一红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
“不……不可以再这样了……啊……”
是秋月的声音?!
范紫庭疾步向前,挨近窗户,用手指戳破一个小洞,屋里灯火通明,只见大床上有一对男女交缠,男人跪坐在女体的双腿之间,大掌高举起她的足踝,身下的男性分身正猛烈的侵犯被压在床上的女性,每一次挺身,都引起女性像黄鹂般的叫声。
“不……求求你放开我!”被压在身下的女性哀求着。
“你别想离开我身边!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床上的男性霸道的说着,放下女人的足踝后,低下头来用舌侵犯着女性私处。
然后,范紫庭看到了床上女性的脸。
是秋月!
那个男的是谁?是谁敢对秋月这样?这该死的色狼!一定要叫云痛打他一顿!
这时只听得秋月叫喊: “云……我不行了!啊……”
范紫庭一听,全身血液倒流,僵硬的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如今晚的冷月,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空白一片,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是徐步云?!
接下来,她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后来她是怎么回到正气轩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犹如行尸走肉般呆呆的坐在雕花的桧木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大床,任由眼泪在脸上泛滥。
难怪你不说秋月在哪儿!
难怪你总是敷衍我!
难怪我找不到她,因为你把她藏起来了!
难怪你现在不在这儿──
徐步云,你这禽兽!你怎能这样做?你背叛了我,还口口声声要我与你成亲……骗子!骗子!
你居然诱拐我最要好的朋友,然后在我面前若无其事的装傻…..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你同时玩弄我们两人,你是何居心?禽兽!骗子!大骗子!
范紫庭站起身,心中充满着被背叛、被欺骗、被伤害的感觉。她绝不要嫁给一个没有人性的禽兽!在墙上狠狠的写了‘禽兽’二字,她擦干眼泪,拿了自己简单的行李,连夜就出了苏州商行。
范紫庭离开后,苏州商行立刻陷入了狂风暴雨中。
“你们找了一整晚还找不到人?!苏州就这么一了点大,一个女孩家能走多远?统统给我再出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徐步云在正厅咆
哮着,底下的管事、家丁、仆人闻言皆惊恐的退下。
“大哥,何必这么紧张,坐下喝茶吧,底下的人一定会找到她的。”声音来自坐在一旁的男子,他五官清秀,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只不过他右眉上有一道疤,破坏了俊秀的脸庞。他就是徐步云的亲弟弟──徐青云。
“还不都是你!我前些日子派人来接那丫头回去,你坚持不放人,害我失信于她,结果她亲自跑来苏州……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现在她又不见了!她没事就好,要有事,我绝不饶你!”徐步云狠恶的瞪着徐青云,口中的她自然是范紫庭。
“秋月我是要定了,我不会放她走的。至于你那位小娘子。是你自己没把她看好,可别赖在我头上。”徐青云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再看正气轩的墙上写着禽兽二字,想也知道她是怨你呢!搞不好大哥你在床上就像是禽兽一般,人家姑娘家身子弱,受不了了,就走了……我说大哥,你要好好检讨才对!”徐青云说完还点点头自认为说得有理。
“你……”徐步云火气更大了。
“哦,我得去看我的秋月美人睡醒了没。失陪了。”说完,他转身便往鸿福居行去。
徐步云阴冷的眼神瞪着亲弟弟的背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所有事都是源自于他,紫儿现在又不见了……他皱着眉头直盯着墙上的字。
第二天,茶几旁的宋朝骨董花瓶被人砸碎,其它如唐朝的三彩马摆饰、宋朝皇帝的瘦金体墨宝、当朝皇帝御赐的荡金圆口碗、广州来的九尺珊瑚,全被徐步云砸的砸、踢的踢,仆役端来的饭菜也被扫落一地,活像灾雏过后。
“再找不到,我就把苏州商行给关了!统统给我出去再找,就算把苏州翻过来,也要找到范紫庭!”徐步云一天一夜未吃未喝,现在的神情更像冷厉的鬼魅一般。
怒吼咆哮过后,徐步云骑上马,决定亲自去找。他有一种预感,好似就要失去她……
紫儿!不要离开我──
第十章
翌年
苏州城门下出现一位风度翩翩、眉清目秀的书生,身穿绸缎衣裳,看来家境富有──
那是范紫庭。
原来范紫庭离开苏州商行的隔日,便下定决心要自立自强,不再倚靠任何人。她到了苏州附近的吴县,用身上的银子为本钱,做药材批发生意。由于她生性聪颖,又有经营观念,管得一手好帐,药材生意蒸蒸日上,一年下来,已是吴县的富商大贾。
范紫庭一年来埋首于工作,没有任何娱乐,今日恰巧运货的翁老头要到苏州,她心想已经一年了,‘他’应该回到杭州了吧,便放心的随着翁老头到苏州逛逛。
苏州似乎无时无刻都是那般热闹。范紫庭站在拥挤的街道上,突然看到墙壁上贴有着一张大大的告示,她靠近一看,原来是朝廷的宣令,大意是说吏部尚书王忠贤贪赃枉法,即日起革职,连同家眷发配边疆,家产全数充公。
好惨!
“这王忠贤的乌纱帽早在一年前就被革了……小兄弟,你还在看一年前的消息吗?”附近书摊的小贩对着范紫庭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啊?没有,我只是一时好奇。”范紫庭连忙离开。
“这吏部尚书也算是自作自受,卖官取财,贪赃枉法;听说他女儿还惹到了徐家庄的庄主呢!真是报应啊!”
“徐步云?”
“对啊,就是江南第一商行徐家庄。”
“那个禽兽!”范紫庭不觉脱口而出。
“小兄弟,这人可是你骂不得的,谁惹了他,谁就倒霉。像苏州商行就因为找不到他要的人,就这么被关了,好几千人的生计顿时无着。小兄弟,你还是噤声吧。”
“多谢大哥指点。”范紫庭表面上道谢,心里头却又多骂了徐步云几句。
范紫庭索性在小贩的书摊看起书来,随手拿起一本《士商类要》随意的翻着,书中教导出外从商的人要心存警觉,防身有术。
对啊,对人要心存警觉,像她就是太信任徐步云了,才会……
范紫庭想到他,心中百味杂陈,有喜、有怒、有怨、有哀,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只知道每想他一回,心中就痛一回……等她回过神来,才惊觉已泪流满面。
在吴县,她借着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已,但回到苏州,又勾起那晚目睹徐步云与秋月交缠的情景……她实在承受不住那种被背叛的椎心之痛啊!他怎么还敢大言不惭的要求她嫁给他?他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骗她?
回到下榻的客栈,满怀着伤心思绪的范紫庭再一次泪流满面,迷迷糊糊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深夜,有一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客栈的东边窗户。
月色依然皎洁,虫鸣蛙叫似乎更响亮了……
望着自己寻找了一年多的美丽脸庞,徐步云心中的激动无法用笔墨来形容,他伸出大掌抚模着这一年来朝思暮想的容颜,沉睡中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心事重重,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晶莹的泪珠还沾附在她细长的睫毛上,看得他好心疼。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什么人敢欺负紫儿?他发誓定要把那人五马分尸!
她瘦了……徐步云的大手轻轻将她脸上未干的泪拭去。
“嗯……好痒……”沉唾中的范紫庭受到打扰,嘴里咕哝了几句,随即翻个身继续睡去。
下一瞬,范紫庭倏地张开眼,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怎……怎么会有人摸她的胸部?!
范紫庭以极度惊恐的声音喊道: “谁?是谁?谁在那边?”
“紫儿,别怕,是我!”徐步云后退一步,点燃烛火,让范紫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
不看还好,范紫庭一看是徐步云,更加激动了。 “你……你这个禽兽!不要碰我!”
“紫儿,你在说什么?是我啊!徐步云!”徐步云走近床边想抱住她。
“你……你不要过来!你要敢过来,我……”我就咬舌自尽!”范紫庭讲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儿没把握,因为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是谁也栏不住的。
但这一回,徐步云果然站在原地不动。
“紫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千万不要寻短啊!”
徐步云只当她在外头被人欺负了,见到了他,才会胡言乱语。
“你……你不是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范紫庭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语气中好象还是她的错,还要她把委屈说出来,压抑的愤怒情绪整个爆发出来。
“我骗你是不得已的,我只想早日把你带回杭州……”徐步云紧张的辩解着。
“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秋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范紫庭忍不住哭了起来。
“紫儿,我知道秋月是你的好朋友,我也曾派人要将她接回杭州,可是……”
“不要说了!你走,我不要见到你!呜……”范紫庭窝在床角哭得更厉害了。
“紫儿──”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这个骗子,禽兽,无耻的小人!”范紫庭边哭边骂,哭得双眼都红通通的。
徐步云望着日思夜盼的佳人,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却一心要赶他走?他不过是延迟送秋月回杭州的时日,加上没告诉她秋月就在苏州商行,就值得她狠下心来在一年前不告而别,还在墙上大骂他是禽兽,现在居然还要赶他走……她知道这一年来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
徐步云板起一张脸,略微牵动嘴角,霎时之间由一个充满喜悦的情人变成冷血的煞神,全身散发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呜……骗子……”范紫庭早哭花了一张脸,嘴里只嚷着要他离开,没看到徐步云冰冷的脸色及坚决的眼神。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范紫庭霎时没了声音,全身也不能动了。
徐步云点了她的哑穴及麻穴,一把抱住她轻盈的身躯,施展高超的轻功,转眼间,黑夜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徐步云小心翼翼的将范紫庭放在床上。不能出声的范紫庭从客栈到正气轩的这一路上,都以怨怼的眼神瞪着他,而徐步云丝毫不以为意,紧抱着地飞檐走壁,似乎很享受她身上的香味,不时埋首于她的发际间。
范紫庭坐在正气轩的大床上,她一年以前坐的地方。徐步云解开她身上的穴道,范紫庭本想大声的斥责他,但怨到深处反转淡,她冷静下来,也不想再逞口舌之快,只怒瞪着他。
“紫儿……”
“不要叫我!徐步云,你这个禽兽,我不想再与你啰唆,我只想离开这儿,让我走!”范紫庭坚定的说着。
“紫儿,我不过是隐瞒秋月在苏州商行的事,是我的错,但也不至于落得禽兽之名吧!”徐步云叹了一口气。从与她见面,已数不清她骂他多少次禽兽了。
“那你是承认了?”
“我承认我不应该骗你,应该对你讲清楚,这样你也不会不告而别。”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范紫庭起身就要走。
“紫儿,你为什么不留下来?我都已经承认错了,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要与我回杭州成亲!”
“那秋月怎么办?你想放她一人在苏州吗?你这始乱终弃的骗子、禽兽!”范紫庭尖叫出来。
徐步云这时才听出范紫庭的话不对劲, “紫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始乱终弃?”
“你还装傻?!你表面上对我说找不到秋月,但事实上……事实上……你早就糟蹋了秋月,现在又要放秋月一个人在苏州,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徐步云,你这狼心狗肺的禽兽!”范紫庭激动起来。
原来如此!徐步云一听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他哪有与秋月怎样?
“紫儿,我与那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你……你……”范紫庭红着眼眶说着。
“乖紫儿,八成是你看走眼了。先喝口茶,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范紫庭看着‘禽兽’坐下来倒了杯茶给她,再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一时间也愣住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这禽兽还要她把那晚他做的事讲给他听?
“我才不要待在这儿与你白费唇舌,我要回客栈去!”范紫庭转身便要往外走。
正气轩的门被一阵掌风合上, “你哪儿也不许去,再也不许从我眼前消失!”徐步云冷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你……你……禽兽!”
“你是要整晚在那儿骂我禽兽,还是要把事情讲给我听?”徐步云扬眉看着她。
范紫庭知道徐步云霸道的个性一拗起来,绝对没有人可以反抗他。“好!你要听,我就请给你听,免得你说我诬赖你!”
她勉为其难的坐下,喝了口茶,开始讲述让她痛彻心扉的那晚。范紫庭越讲越激动,最后又忍不住掩面而泣。
徐步云听完铁青着一张脸站起身来,拉着范紫庭就往外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手啊!你……”
徐步云一句话都不说,拉着范紫庭就往鸿幅居的方向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范紫庭一路上仍挣扎不已。
接近鸿幅居后,他示意范紫庭噤声,然后在窗边戳了一个小洞,让她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
范紫庭贴近一看,房内还是一样灯火通明,房里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而那女子──是秋月!至于那个男的她不认识。
两人似乎为了某件事正激烈的争吵,最后那男子突然抱住秋月吻住她,秋月虽然奋力挣扎,但最终还是被那男子抱躺在大床上。范紫庭看到这儿眼睛就离开窗前的小洞了,不久屋内便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听得范紫庭满脸通红。
徐步云则是一脸铁青,一语不发的又拉着她离开。
怎……怎么会这样呢?'秋月不是跟他在一起吗,怎会又跟另外一位陌生男子上床?莫非是秋月变心?不,秋月不是那种人。那……是徐步云这禽兽把她赏给别人?!不,徐步云对女人不会这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步云将范紫庭拉回正气轩,脸上的表情相当骇人,一路上不发一语的他,此刻终于大声咆哮起来。
“你这该死的女人!只因这个误会就无故消失,让我把整个苏州城翻了过来还是找不到人,你……你……”这次轮到徐步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说什么?秋月怎会跟别人在一起?莫非是你把她抛弃,还是把她赏给别人了?”范紫庭脸一阵白。
“该死的!我早说过我跟秋月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本来就是跟别人在一起!”
“别人?”
“我弟弟,苏州商行的主人!”
“可是那晚我明明听见秋月叫着云这个昵称啊!”
“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叫徐青云,记得吗?紫儿宝贝!”徐步云讲到后来已经没力了。怎么会有这么胡涂的姑娘?!
“啊 ──”范紫庭恍然大悟。
“难不成是秋月和你……你弟弟?”
“正是!那是秋月和我弟弟,徐青云!”徐步云已经快气疯了。
“啊──”范紫庭张着小嘴,久久合不起来。
这么说,是她误会他了?秋月叫的是徐青云,不是徐步云?!
啊!她还伤心欲绝地逃到吴县去……原来只是为了一件没有发生的事?!
知道真相后,震惊的范紫庭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步云,一句话也讲不出,徐步云则铁青着一张脸直盯着她。
许久──
“云……对……对不起。”范紫庭低下头,声如蚊蚋的说着。
徐步云不出声,只是冷着脸看她。
范紫庭见他不出声,知道他一定气坏了,可是她徐了道歉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话了。
“对……对不起,云,我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范紫庭见也还是不出声,急得流下泪来。
“你……你说说话吧!我知道是我误会了,谁叫你那天晚上又不在我身边,我才会乱想的……”
“该死的,不许再哭了!”徐步云一把抱住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那晚我不在,是去鸿福居找青云,要他与秋月一同来杭州。我不在,你就会乱想,那以后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好了。”
哭得迷迷糊糊的范紫庭见徐步云不生她的气了,更猛点头,嘴里说着: “ 嗯,我知道了!”
她的反应令徐步云十分满意,对他而言,这表示范紫庭愿意嫁也为妻,白头到老。
“紫儿,不要再离开我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徐步云紧紧抱住她。
在他的怀中,范紫庭觉得温暧极了,过去一年的凄风惨雨似乎在此时都化为乌有。
当晚,范紫庭度过了一年以来最激情的夜晚……
隔天,已近正午时分,正气轩的大床上还睡卧着一位俏丽佳人。
“嗯……”范紫庭想移动身体,却动弹不得。
徐步云的铁臂紧紧的圈住她,她的头正枕在他的肩上。没想到熟睡的他力气还这么大,手臂掰都掰不开……最后范紫庭放弃了,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看着身边沉睡的男人。
此时,徐步云动了一下,调整了躺睡的姿势,但双手仍紧紧圈住怀中的美人。
“云?”范紫庭试探性的叫着。
“嗯?”徐步云闭着眼睛响应。
原来他早就醒了!
“什么事?紫儿。”一双黑眸张了开来。
“我是想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徐步云听了,线条优美的薄唇勾起浅笑, “紫儿,还记得你一年前离去时在墙壁上写了禽兽二字吗?”
范紫庭一听,脸上布满红潮,尴尬的说: “我……那时气坏了,所以才……才……”
“不要紧的,宝贝。还好你常骂我禽兽,我才能找到你呢!”
“怎么说呢?”
“你还记得在城门的卖书小贩吗?”
“书贩?”
“嗯!昨晚我一如往常出去找你一整天却无所获,很失望的骑着马经过城门,看见卖书的小贩眼神怪异的看着我,我便下马询问,才知道有人在他摊前骂我禽兽哩!”
“啊?”范紫庭脸红得像火炉似的。
“我立刻下令清查苏州城内的茶馆客栈,才知道你下榻的地方,也因此找到你……敢那样骂我的,全天下大概只有你了,亲爱的紫儿!”徐步云啄了一下美人粉嫩的脸颊
“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范紫庭抬起头,
“云,你为何要关闭苏州商行呢?那样会影响好几千人的生计哪!你可不可以……”
“我关了苏州商行是因为行里上上下下做事散漫、办事不力。叫他们出去找你,动用了所有的管道人脉,苏州都翻了好几遍还是找不到,我一气之下就把商行关了。”
“可是……这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活,还有徐家庄生意的往来……”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找到你。徐家几十年来在苏州打下的根基,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那个不肖的弟弟压根没用心在经营衙行,我就下令把它关了。”徐步云霸道的说。
范紫庭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下人提来盥洗用水,梳洗完毕后,已过正午时分,两人直接到春望楼用午膳,徐步云指示家丁到鸿福居请徐青云、秋月一块儿用膳。
“云,这会儿已过正午,他俩或许已用过膳了。”范紫庭说道。
徐步云恢复以前的邪魅笑容,暧昧的说: “紫儿,他们俩搞不好还腻在床上,不肯下床呢!”
范紫庭听得徐步云话中的意思,轻拥了他一下。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无耻?”
“如果做这档事叫无耻,我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也可列入全天下无耻的前三名了!”
“那榜首是谁呢?”
徐步云拦腰一把抱住范紫庭,亲昵的说: “自然是你的夫君我啰!”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亲密动作,也不怕伤风败俗啊!”不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范紫庭往发声处看去,见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牵着……
是秋月!
范紫庭从徐步云怀中挣扎下来直奔向秋月,秋月也见到了范紫庭,甩开徐青云的手,直奔向前。
“秋月!”
“小庭!”
两人见面,紧紧相拥,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你还好吗?秋月!”范紫庭兴奋的看着秋月。好久不见了呢!
“我很好。小庭,我不应该一个人私自出庄,让你因为找我而长途跋涉到苏州来,最后还惹出一堆事。都是我不好……”秋月哭得可厉害了。
“秋月,你快别哭了,那些都过去了。”
“可……可是庄主很生气呢,简直要把苏州给拆了!”秋月还是哽咽着。
“你们两位是要坐下来再谈呢,还是继续站在那儿数落我的不是?搞不好紫儿还会加骂一句禽兽呢!”徐步云难得轻松的说道。
两人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手牵手入楼坐定。
“紫儿,这位就是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徐青云,青云,这位是──”
“想必这位就是让我那冷酷的老哥关了苏州商行,闹得苏州满城风雨的范紫庭,范姑娘吧?”
四人就一边用膳一边闲聊,秋月席间忙着帮范紫庭夹菜,看得徐青云严重吃醋,徐步云心里也老大不爽,认为自己的独占权受到侵犯,倒是两个女人乐得很,一点儿也没察觉两个大男人的醋味!
“对了,云,我现在已经回来了,苏州商行可以──”
“那是青云的事,与我不相干,要重新开张,得看他!”
“嗄?!大哥,当初是谁因为找不到人,大发一顿脾气,隔天就叫几千人卷铺盖走路的?现在居然说没你的事?”徐青云抱怨起来。
“我吃饱了。紫儿,我们走吧!”徐步云拉着范紫庭就要走。
“等等!大哥,你至少也得帮我把行内的事打理一下再走吧!”徐青云看了兄长一眼。
“你这免崽子,从小有多少事是我替你善后的?这次你自己来!何况你已经有一位好帮手了,要好好做!我大喜之日,记得两人一起来啊!”
秋月闻言,脸又红了起来,害羞的低下头去。
徐步云说完,拉着范紫庭就走。
“哎!云,你别走那么急啊,我与秋月都没说到几句话呢!”范紫庭抗议道。
“傻紫儿,你没看到我那老弟像饿狼一样吗?我是怕你待在那儿,会被他吃掉!”
“那秋月……”
“早就被他吃了,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徐步云坏坏的说着。
“啊──原来如此!”范紫庭恍然大悟,想起那晚的情景。
“紫儿,快走啊!”徐步云催着她。
“我们不是已经在正气轩了吗?要去哪儿?”
“小傻瓜,回杭州的马车、护卫、下人们早就在外头等着了。你忘了吗?我们要回杭州成亲的!”
徐步云一把抱起范紫庭大跨步的往外走,一路上范紫庭还是叫嚷着: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你不要这样……不要乱摸……啊!你这个禽兽……”
一个月后,杭州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江南第一大商行──徐家庄的当家徐步云成亲了,庄主夫人正是庄内人称小庭子的范紫庭。据说新嫁娘美若天仙,还管得一手好帐。只不过在夫妇俩居处星月轩常传出‘禽兽’二字,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徐家庄在新娘入门后,又增添了药材生意,将整个贸易路线延展至江北,为徐家庄奠定了百年基业。
至于徐青云与秋月,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江南俏娘子》完结江南娘子之二《江南美娘子》
序
庄主有令,要她这个小小婢女速速赶到苏州去
她也很听话,马上趁夜摸黑踏上遥远的旅途
嗯,第一次出远门果然都会遇上很多麻烦
像她就被一群恶汉逼得只好跳到河里去……
还好她也有遇到善心人士,救了她一条小命
不过……这个男人也太白痴了吧
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光了
他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叫她放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想保住清白
竟然会因为被下了春药尔把自己送上门去!
唉……那个男人可是她家堂堂的二庄主哪
就算他要负责,她也不敢妄想当枝头凤凰
尤其他似乎永无穷尽的欲望,更是让她怕怕……
第一章
明万历年间 杭州城清晨,洒满金光的杭州城显得生气蓬勃。徐家庄旁的小巷道里,有个娇小的身影正急忙忙的走着,阳光洒在她小小的俏脸上,水嫩的粉颊因着阳光的热气而显得红通通的。
嫣红的小嘴微喘着气,晶莹的汗珠流至她线条优美的下颚,白里透红的肌肤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
她,就是徐家庄的秋月。
徐家庄是江南第一大商行,经商脉络满天下,鲜少有货物不经徐家庄之手。近年来因承接了官廷的内务,事业更上一层楼。庄主徐步云是少见的青年才俊,不到三十岁便大大的扩展了原有的产业,致使徐家庄有天下第一大庄之称。
庄主日前命秋月到苏州赵家,帮忙赵家小姐出阁所需的绣件织品,秋月的好友范紫庭知道之后义愤填膺,直嚷嚷为何不直接从苏州拨人过去,还要秋月跑这趟远路,昨晚就气冲冲的跑到雾园找庄主徐步云谈判,希望不让秋月到苏州去。
范紫庭是秋月的密友,为人个性爽直,庄主则是说一不二的人;秋月生怕好友为她的事与庄主争吵,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后,泱定私自出庄前往苏州赵家。
如此一来!范紫庭也就不用为了她的事和庄主起冲突。只要她路上小心一点,应该可以顺利到达苏州的。
于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秋月随意收拾一下行李,天一亮就拎着随身物品,带着一些碎银子出庄了。
苏州在哪儿呢?她真的不知道。不过小庭常说“路是长在嘴巴上”,也就是即使不知道地方在哪儿,只要勤问他人,便可以知道。秋月笑了一笑,她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外,就属小庭对她影响最大了。有这么一位知己好友,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因此更加不愿小庭为了她的事与庄主起冲突。
秋月问清楚苏州要往哪个方向走,便急忙赶路去了。她哪里知道杭州离苏州可是一大段路,走路约莫也要个把儿月,更何况一个姑娘家,花的时间更久了。
从清晨走到黄昏,除了中午歇息外,秋月都很努力的赶着路。这会儿眼看天就要黑了,她想趁着天黑之前找到一间小客栈歇息。
恰好就在她眼前不远处有间客栈,外头没招幌,只挂了一只灯笼,上头写着张字,看来掌柜应是姓张的人家。从来没有在外过夜的秋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见到掌柜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本来忐忑不安的心里,才稍微放心一点儿。
“请问掌柜,还有空房吗?”如黄莺出谷般的柔美嗓音问着眼前的老人。
满头白发的掌柜抬头看了秋月一眼,立刻堆起笑脸说:“有!有!姑娘一个人?”
“嗯!”秋月点点头。
“那我选一间上房给你啊!阿牛,带姑娘到上房去。”
“啊,不用了,我只要普通的客房就可以了。”秋月急忙阻止掌柜的热情。
她带的盘缠不多,如果不省着点儿用,怕到不了苏州。
“姑娘,女孩儿家出门在外还是不能马虎的。阿牛,领姑娘到上房去。”掌柜还是热络的自作主张,向一旁的伙计喊着。
“姑娘,请随我来。”伙计欠了欠身。
“啊,真的不用了,我……我还是住客房就好。”秋月有点儿急了。
“姑娘,你不用在意价钱,老朽优惠给你。姑娘家在外面还是得舒服点儿,你说是不是?”掌柜似乎看穿了秋月的心事。
秋月立即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那秋月先谢过掌柜了!”
“好说!好说!”老掌柜立刻满意的点点头。
秋月随着伙计上楼,安置好后,伙计打了热水,随即告退。
秋月解了衣裳,坐在充满热水的浴盆中净身,小手揉捏着略微红肿的双脚。走了一天的足踝浸泡在热水里,有说不出的舒畅感。
她并没有缠小脚。
一般的观念里,凡家境小康的妇女都得缠小脚,小脚是妇女社会地位的象征,只有家境清寒或是劳役的女性如农妇、丫鬟才不缠脚。秋月是徐家庄的丫鬟,自然没有继脚,但她的娘亲在她小时候对这事是很坚持的。
秋月的娘亲林大娘是徐家庄的厨房主事,庄内上下几百人的口腹需求,全都得仰仗她在厨房发号施令,所以大伙儿都不敢得罪林大娘,否则肚子可就有得受了。
林大娘非常疼爱秋月,在秋月约莫四、五岁时,林大娘想要秋月缠足,因为只有小脚才可以显示妇女的身分地位;她希望秋月能有富贵人家千金小姐般的身分,于是便要秋月里小脚。
缠足的过程是痛苦的,用长长的布条将足踝紧紧的缠绑住。但此时正是足踝生长的时候.就像正在成长的树木,却用石头压住一般,说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在当时还有富贵人家为了不让小女孩缠足后多走路,导致脚变大,居然在缠脚布中缠石头,让小女孩因怕痛而不敢走路。这传统妇女缠足,可说是一页血泪史啊!而说穿了,其实就是男性威权社会控制妇女行动的手段之一而已,缠足哪有什么好处可言!
但传统就是传统,明知传统不合理,大家仍死抱着传统不放。
林大娘为了让秋月日后有一双傲人的小脚,决定在她小时候让她缠足,但小秋月一缠足,便痛得没法睡觉,夜夜啼哭,此时庄内管帐的范恕出面劝说林大娘。
“我说大娘,秋月天生一副好模样,清秀机灵,何苦要她缠足,坏了她的童年?”
“范叔,我也不愿啊!但秋月不是一般的丫鬓,我不愿她日后怨我。”林大娘皱着眉头。
“她怎会怨你呢?”
“哎!范叔,你不知道,现在姑娘家要是没有一双小脚,是找不到好婆家的。秋月现在要是没有缠足,将来大了,顶着一双大脚,如何能有好归宿呢?”林大娘忧心忡忡的说着。
“大娘,有双小脚才是好人家女儿的观念是迂腐不可取的,你可不希望将来娶秋月的人只是因为那一双脚吧!”范恕不愧是管帐的总管,头脑甚是清楚。
“可是……传统都是这样啊!”林大娘无奈的说着,圆滚滚的脸上满是愁容。
“大娘,人最可怕的就是人云亦云,不知是非而盲目跟从。小秋月每夜啼哭,脚痛得都不能睡了,你听了不难过吗?哪还管他人怎么说!”范恕用管帐特有的冷静头脑分析给林大娘听。
他继续说着,“更何况用一双脚的大小来评量一个姑娘家的修养、身分地位,不是很可笑的事吗?若将来娶秋月的人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那一双脚娶她,大娘,你会放心吗?”
“可……可是我真的希望秋月能像富贵人家的千金一样有双小脚,风光的出嫁啊!”
“大娘,我们是下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外面的大家族,何苦硬要这张面子呢?”范恕仍不放弃的劝导着。
“但秋月……秋月她……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啊!”林大娘整个脸涨红起来。
“大娘,我知道。秋月聪明伶俐,又清秀可爱,活脱脱像个小仙女般……”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大娘打断他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屋内又传来小秋月的啼哭声。
“大娘,这样好了,你要是真担心秋月将来找不到婆家,就嫁给我们家紫庭好了。”范恕拿出最后的法子。
林大娘一想,范恕一家,只有范紫庭一子,那范紫庭生得俊秀,器宇不凡,将来秋月跟着他,想必不致挨饿受冻……正在盘算的时候,房里的小秋月啼哭得更大声了。
林大娘被啼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便转向范恕说道:“范叔,今日所言当真?”
范恕点点头,“当真!我不唬人的。”
林大娘有了范恕的保证后,点点头便转身往屋内去。
自此秋月便免除了缠足的痛苦,快乐的长大,有一双自然天成的美丽足踝。
林大娘哪里知道范恕的“儿子”范紫庭其实是女儿身呢!当时范恕只是不忍心小秋月受缠足的锥心之痛,才信口答应婚嫁之事,打算等秋月大了,再告诉她原委。
秋月每次想到好友范紫庭告诉她这些往事,就觉得很有趣。还好当时范叔阻止了娘,否则就着一双小脚,怎么走远路呢?
她搓揉了一下雪白光滑的足踝,满意的笑了。
沐浴过后的身躯显得白里透红,细致的肌肤似乎吹弹即破。秋月换上宽松的衣衫,舒服的躺在床上,想要早早就寝,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头过夜,不是自己的床铺,加上些许的紧张感让她无法入眠,辗转反侧。
想起庄主要她到苏州赵家的事,她总觉得有点儿奇怪。不过她只是一个厨娘的女儿,面对庄主的命令,虽然觉得不合理.也是得遵从。希望小庭不要与庄主起冲突……想着想着,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房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掌柜的!我家公子又不是付不起银两,叫你挑一间上房,你居然不给?!”大嗓门的随从不悦的说着。
“哎!客倌误会了,小店只有一间上房,傍晚来了一位姑娘,我想姑娘家出门在外,应该住得舒适点儿,才坚持要她住上房的,不是小的不肯给啊!”掌柜低着嗓音说明。
“但我们家公子是尊贵身分,怎么可以随便住在普通的客房里!”随从还是不接受掌柜的解释。
“但是小的……”掌柜好生为难。
“不管!你得想办法弄一间上房给我家公子。”大嗓门依然嚷嚷着。
“不可无礼!崇恩,掌柜的这么做并没有错。”一个沉稳斯文的声音打断了随从与掌柜的争执。
秋月连忙披了一件外衣,推门而出。
“掌柜的,我可以往普通的客房,这间上房就让给这位公——”
秋月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褐色眸子的主人看到秋月,眼底明显的闪出了光芒,让秋月忘了要讲什么。
“呃……那个……”
“姑娘,掌柜的说得没错,姑娘家出门在外是应该舒适点儿的。掌柜,客房在哪儿?”着的眸子紧紧的瞅着眼前的秋月。
“啊!在这边,客倌这边请!”掌柜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堆起满脸笑容,往里边走去。
“可是,公子……”跟班的嘴里嚷嚷着。
“崇恩!”浅褐色眸子的主人威严的喝斥了一声。
随从立刻闭了嘴,不情愿的跟着掌柜过去。
“啊……”秋月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姑娘请好好歇息吧!”浅褐色眸子的主人似笑非笑的对秋月说道,便转身随掌柜去了。
剩下秋月一人愣在上房的门口。
第二章
隔天,秋月早早收拾好,搅镜一照,秀丽的脸庞,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轻微的血丝,都怪她昨夜一直想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子。
秋月轻轻一笑,双颊立刻染上红晕。轻摇了摇头,她拿着行李转身下了楼,一下楼便见到伙计忙着端馒头茶水,掌柜则在门口招呼路过用膳的车夫伙计,一见秋月,又是满脸的热情。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没吵着你吧?”
“掌柜的客气了,我昨晚睡得很好。您这边的房间很舒适的。”秋月浅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坐啊!阿牛,快给姑娘端些饼儿馒头来!”掌柜的又扯着嗓子叫伙计端东西过来。
“不用了,我喝些豆浆就行了。”秋月的食量本来就小,根本啃不了一个馒头。
“那怎么行呢?出门在外一定要吃饱,才会有精神哪。阿牛!”
“来啦!”
伙计阿牛熟练的将烧饼馒头豆浆茶水等端到秋月的桌上,刚蒸好的馒头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振。面对掌柜的热络,秋月便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对了,掌柜的,昨晚那位公子……”秋月还是惦记着浅褐色眸子的主人。
“那位公子破晓便离开了,临走时还连姑娘的食宿一并结算了,所以你就尽量吃,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掌柜的眼底尽是笑意,想必那位公子出手甚是大方。
“这样啊……”不知怎么的,秋月心里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默默的用完早膳后,带着掌柜坚持塞给她的一些干粮,秋月又踏上前往苏州的道路。一路上秋月心里想着,她真是幸运,途中遇到的都是好心肠的人。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片树林,正不知要往哪儿走,突然从树林后面闪出了三、四位大汉,个个满脸横向,看起来并非善类。
“嘿嘿嘿!小姑娘,要往哪儿去啊?”低俗刺耳的声立在树林里响起。
秋月闻言,心头一紧,不答腔,低着头只想赶快通过这片树林。
“嘿嘿!小姑娘,陪我们几个玩玩吧?”其中一个壮黑大汉伸出手,挡住秋月的去路。
“你……你们几个不可无礼,我可是良家妇女,请让我过去!”秋月义正辞严的喝斥那几名大汉。
“老三啊,我说泼辣的姑娘最够味了,对不对?哈哈!”那壮黑大汉转向后面的人喊道。
“对啊!对啊!哈哈哈……”三、四个大汉狂笑叫嚣起来。
秋月不理他们,想绕过壮黑汉子继续前进,却被那黑汉子一把捉住了膀臂。
“啊!你做什么?快放开我!”秋月奋力的挣扎着。
“好嫩的肌肤啊!老三,你们快来看看!”壮黑大汉色迷迷的盯着秋月狭小领口露出的粉颈。
“快放开我!你们这些歹徒!快来人啊!”秋月惊慌的喊着。
“小姑娘,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你就认了吧!”壮黑大汉伸出手欲往秋月的脸上摸去。
秋月挣脱不了箝制在膀臂上的力量,惊慌之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大胆狂徒,不得无礼!”一道人影从树林边闪出。
“来者何人?居然敢管我们江南四盗的闲事!”壮黑大汉不悦的喊。
“我爱管天下无理之事。你们快放了这位姑娘!”树林边响起低沉的声音。
“如果我们不放呢?”黑汉凶恶的回道。
“那就只好问我手中的剑了!”
话落,树林边的人影冲向那四名汉子,剑起剑落,一瞬间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个个抱头鼠窜。
壮黑大汉在逃走之前,愤怒的吼道:“小子,留下名号来!改天再与你讨教!”
“我叫白羽!有胆子来找我,在下随时奉陪!”低沉的声音回道。
等壮黑大汉逃得无影无踪时,白羽才转过身来,对秋月说道:“姑娘,你没事吧?”一双黑眸紧盯着她。
不是他!秋月的心里居然有些许的失落感。
她一看此人举止像是侠士,白净面皮,连忙欠了欠身,“多谢白大侠相救,否则秋月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区区小事,不用挂在心上。”白羽一派潇洒的说着。
“现在世道堕落,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行走很危险的。敢问秋月姑娘要到哪儿呢?”白羽顺手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白大侠叫我秋月就可以了。我是奉庄主的命令要到苏州城一趟。”秋月一脸的感激。
“这么巧!我也要到苏州,如果姑娘不嫌弃,何妨路上做个伴?”白羽看了秋月一眼。
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秋月也不例外,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极温柔的女子。她含笑点点头,“有白大侠作伴,我就不怕刚才那些坏人了!”
“叫我白羽就可以了。”白羽笑了一下。
秋月与白羽两人便结伴通过树林,途中两人聊着天,秋月得知白羽是浪迹天涯的侠客,不禁露出钦羡的表情。她这还是第一次踏出徐家庄,可白羽已经游历了千山万水,他这趟还是为了朋友的事才要到苏州的,真是侠义肝胆啊!
中午秋月拿出掌柜给的干粮与白羽分享,相当庆幸自己一路上都有贵人相助。
两人走了一天的路,来到了崇德镇,镇上人来人往,虽没有杭州城热闹,却也温馨怡人。正当秋月不知道到哪儿落脚,白羽走在前面,径往某一客栈走去,秋月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悦来客栈。
“啊!白大侠,你来了,请上座!”
看着年轻的掌柜热络招呼着白羽,秋月小声的问:“白大哥,你常来吗?”
白羽闻言,略微惊讶的抬头,“不,我第一次来。是那掌柜的认错人了。”
“哦!”秋月也坐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令儿个人满多的。
“白大侠,今儿个有新鲜的鲫鱼喔!要不要来个萝卜丝氽鲫鱼,外搭荷叶粉蒸肉,再切几组冷盘,外加……”掌柜滔滔不绝的说着。
“行了,就照你说的吧,”白羽微点了头。
“好的,马上来!”堆满笑的掌柜退了下去。
秋月在旁看了,默不做声。因是黄昏时分,客栈内人声鼎沸,小二忙着端菜倒茶水,不一会儿工夫,秋月与白羽的桌上已摆满了酒菜。
“秋月姑娘,请用!”
“多谢白大哥。”秋月略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鲫鱼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着。
“味道如何呢?”白羽自己也夹了块蒸肉。
“很好吃呢!谢谢白大哥。”秋月只觉得那鲫鱼入口即化,爽口得很,味道极好。
“那就多吃点,不用与我客气,这客栈的菜是有名的!”白羽殷勤的对秋月说。
“嗯,我知道了。”秋月又点点头。
饭后,白羽要了两间上房,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天黑了,客栈伙计提来热水让住房客倌净身洗足,但秋月只略略洗手净脸,并没有沐浴更衣,行李小包包没有摊开,仍放在桌上。
秋月倚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这晚月光特别明亮,皎洁的月光洒在秋月秀丽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形成一道弧线阴影,煞是好看。鲜红如樱桃般的小嘴此时因为月光的关系,仿佛洒了一层银粉,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着银光,整个人沉浸在银色月光中,仿佛月光美人一般。
此时秋月心头却不自觉的浮现那一对浅褐色的眸子,心想那眸子的主人不知现在是否也望着同一轮明月呢?想到这儿,她脸一红,赶紧离了窗子。
她怎么像在思念情郎似的?秋月心里对自己叨念了一番。
叩叩!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哪位?”秋月小心地问。
“是我,白羽。”门外响起白羽的声音。
“啊,是白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秋月心想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谨慎点好。
“是这样的,掌柜刚才送了酒过来,让我们在夜里驱寒。我想邀秋月姑娘共饮,不知你意下如何?”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
“我不喝酒的,白大哥。”秋月推辞着。
“没关系,只一小杯,不会醉的,你别担心。”白羽仍站在外头。
再僵持下去,好像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一小杯,应该不要紧吧……”秋月一面小声的对自己说,一面将房门打开。
“白大哥,请!”秋月微微一笑,让了让身。
“打扰了!”白羽跨步进入房内。
“掌柜的说这是珍贵的蛇胆酒,要我喝喝看。来!秋月,你也喝一口吧!”白羽坐定,倒了一杯蛇胆酒递给秋月。
“白大哥,我……我不曾喝过酒,这……”秋月仍不大放心。
“一杯不会醉的,喝吧!”白羽劝着。
“这样啊……不如我也帮白大哥斟一杯吧,两人共饮应该更有兴头。”秋月轻移酒瓶,倒了一杯放在白羽面前。
“多谢你了。让我们敬……”白羽拿起面前的酒。
“敬人间岁岁年年!”秋月浅笑了一下。
“好!就敬人间岁岁年年!”白羽举杯一饮而尽,秋月则掩袖轻啜了一口。
“呐!秋月,你觉得这酒尝起来味道如何?”白羽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
“嗯,我以前没喝过酒,只觉得这酒辣辣的。”秋月抿了抿嘴。
“多喝几次就会顺口了。来,再喝一杯吧!”“不了,白大哥自个儿喝吧,这酒我还是不碰的好。辣呢!”秋月再帮白羽倒了一杯,白羽仰头一饮而尽。
“对了,你到苏州后要做什么呢?”白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我是奉庄主的命令到苏州的,到了之后,可能先与商行那边的人打声招呼吧。”秋月又帮白羽斟了一杯酒。
“这样啊。秋月真是个好姑娘。”白羽将手中的酒顺便饮了。
“哪里!承蒙我们庄主不嫌弃……咦,我……我怎么有点儿头昏呢?”秋月摸着自己的头,眼神已经有点儿涣散。
“白大哥……”秋月的眼已经闭起来了。
白羽不答腔,只紧盯着秋月。
咚!秋月一古脑儿的趴在桌上,整个人好像昏迷了。
“秋月?秋月?”白羽摇了摇秋月的肩膀。
确定她昏迷之后,白羽露出奸狞的笑容,击掌拍手,“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房门外闪出四个大汉,正是白天树林里的壮黑汉子们,所谓的“江南四盗”。
“嘿嘿!真有你的。白羽,这下又掳获一只肥羊了。”为首的壮黑汉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秋月说道。
“这小姑娘涉世不深,好骗得很。”白羽说道。
“这次货色不错!皮白肉嫩的!定能向红姨卖个好价钱。”壮黑汉子说道。
“嘻!这小妞儿姿色好得很,我看咱们先享用一番好了!”其中一个说完就伸手向秋月袭去。
“住手!”白羽喝道。
大汉连忙住了手。
“你这蠢猪!货物被碰了,送到妓院就卖不到好价钱,我们合演的这出戏也就白费了,你知不知道啊!”白羽用低俗的口气说着,完全不同于之前与秋月谈话般的斯文。
“是,老大!”大汉立刻低头认错。
原来白羽与壮黑汉子是同伙的,在苏杭之间做坏勾当,专挑年轻女子下手,先叫壮黑大汉去骚扰年轻女子,白羽再假装英雄救美,打退壮黑大汉。
落难女子对救命恩人心存感激,自然没有戒心,然后两人单独相处时,白羽趁机迷昏女子,女子被迷昏后,便被送到外地的妓院,卖给妓院的老,一生就此毁了,而白羽等人则拿着银两逍遥法外。
“那现在要做什么?老大。”壮黑汉子问道。
“大家干一杯吧!又有一大笔银子人袋了。”白羽高声说着。
“哈哈哈……”一伙人将桌上蛇胆酒瓶轮流传递畅饮。
正在酒酣耳热之际,突然,白羽脸色发青,紧抚着自己的肚子,跪倒在地!
“好痛啊!痛死我了!”白羽痛得在地上打滚。
其它人看到老大出了状况,连忙过去搀扶,“老大!怎么回事?”
正当众人忙着搀扶白羽时——“哎啊!痛……痛死我了!”壮黑汉子脸冒冷汗,手脚抽筋似的叫了起来。
“哎哟……肚子……肚子好痛!”
一时之间,房内充满了痛苦的哀号声,大汉个个在地上打滚,白羽痛苦的呻吟出声:“那酒……酒有……有问题!”
此时趴在桌上的秋月优雅的抬起头,站起身来,回眸一笑。“所以我娘都交代我,出门在外,不要乱吃东西。白大哥,你一定是忘了你娘的交代了!”
说完,她拎起自己的小包包,轻笑着推开房门走出去,留下一屋子痛苦哀号的男人。
秋月离开悦来客栈,就着明亮的月光认清方向后,便向着苏州的方向走。她加紧脚程,怕白羽那一帮坏人会追上来。她加在酒里的是泻药,只会让人痛苦一阵子,却不会致命,所以她不敢稍作停留。
一夜赶路,让她有点儿疲惫。到破晓时,她已走到一条河前,左右看一下,并没有摆渡的船夫,正在思考如何渡河时……“贱丫头!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秋月回头只看到白羽一干人等从后方冲了过来,个个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块般。她随即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贱丫头,居然敢在酒中下毒!”壮黑汉子凶亚心的说道。
“不必多说,先把她衣服给扒了,光着身子,看她还往哪儿跑!”白羽眼露淫色,紧盯着秋月的胸部。
秋月脸色发白,频频后退,“你……你们不要过来!”音调中透露出惊慌。
“嘿……这下子我们兄弟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众人一步步进适,秋月一步步后退。
冷静!冷静!小庭常教导她要冷静!
想一想,快!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
她不会武功,打不过他们……如果落入这群坏蛋手中,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必要时唯有跳河,还强过被他们卖入妓院、秋月已经退到河岸边,再也没有退路了。她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再看看面前白羽等人凶恶的眼光。
心一横,她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河。
“啊——”几个大汉惊讶的齐喊。
秋月娇小的身躯很快淹没在湍急的河水中。
她又再次的“溜走”,留下一群在岸边惊讶不已的男人。
随着湍急的河水,秋月在河中载浮载沉着。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加上整晚没休息的赶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很快的,她昏迷了过去。
湍急的河水依然奔流——
第三章
“大夫,怎么样了?”
“这个……”
朦胧中,秋月听到有人低声交谈,那些声音忽近忽远,听不真切。她试着张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般,不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昏睡时秋月只觉得全身温暖不已,心想自己该不会是死了吧?原来另一个世界是如此的温暖,没有牛头马面,没有阴曹地府,一点儿也不可怕,她就安心的继续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光线让秋月幽幽转醒,半掩着眼帘,意识在似醒非醒之间。
“唔……”她呻吟出声,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
“姑娘,你醒了?”
秋月的倩眸望向发声处,立刻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眸子。
是他?!
秋月心里狂跳了一下。
“姑娘,大夫诊断你得了风寒,你还是再睡一下吧!”浅褐色眸子的主人继续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
低沉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狂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秋月再度进入了梦乡。
她这次睡得极沉,且带着笑入睡。
人生最愉快的事之一,便是睡到自然醒。
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秋月躺在柔软的床上,抱着轻如羽毛的锦被,睁着一双如秋水般灵动的双眼打量着自已身在何处。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很确定的是这里不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一个很舒适的地方!
屋内摆设着唐朝骨董、宋朝字昼,桌椅床铺都是珍贵的紫檀木制成,锦被绣枕无一不出自苏杭名品。听着外头黄鹂鸟儿快乐的叫着,这儿仿佛是天上乐园。
只有一点很奇怪——这屋子会动!
秋月在昏睡时就感觉到身体在轻轻的摇晃,一度她还以为自己死了,灵魂出窍才会摇摇晃晃的,不过她现在很确定自己没死,因为床前的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甜酱粥。
西方极乐世界是不需要甜酱粥的!
“姑娘,你醒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浅褐色眸子的主人踏进房门,看起来心情很愉快。
低沉的声音将秋月拉回现实。
“多谢公子搭救,秋月没齿难忘。”秋月微红着脸,小声的说着。她好似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小事一桩,不必挂在心上。快把这碗粥喝了吧!”
秋月顺从的点点头,伸出白藕般的手臂想要接粥品。
“啊!”秋月尖叫一声,“我……我怎么……怎么会这样?”原本清脆的声音,此时都变了调。
“因为你跳入河中,河水很冷,所以犯了风寒。大夫交代最好要……”沉稳的声音解释着。
“不是!我指的是我……我……我怎么会……”全身赤稞?!
秋月伸出手时,才意识到自已身上并没有穿衣服,只有锦被盖在一丝不挂的身躯上。但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整个脸红得像黄昏的红霞。
男子扬了扬眉,似乎不懂她为何突然打断他的话。
“请问……我……我的衣衫呢?”秋月很小声的问。
“哦!原来你指的是这个。”男子了解似的点点头。“我从河中救起你时,你全身都被冰冷的河水浸湿了,这边又没有女人的衣裳,逼不得已,只好先将你的湿衣衫解了下来,再用锦被盖着,避免身子继续受寒。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她可是未出合的闺女啊!全身都被这男的看光了,还说得若无其事一般,搞不好还有其它人看过她的身子!那她……秋月念头一转,脸色由羞红变成惨白。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似乎看穿了秋月的想法。
“放心,是我亲手帮你解下的,没有别人碰过你。快把这碗粥喝了。”
放心?她全身都被他看光了,还叫她放心?!
“你……你……”秋月一时之间惊讶得不知要讲些什么,只能瞪着眼前的男人。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快把这碗粥喝了。”男子的耐心似乎快被磨尽了。#--iCMS.PageBreak--#“那……”秋月心中还有千百个疑问,正要开口,却被喂了一汤匙的甜酱粥,便反射性的将口中食物咽下。
“好吃吗?”男子浅笑地问。
这一笑,让秋月忘了回话。
浅褐色的双眸,深情似水,挺拔的鼻梁,细致的眉毛,配上薄唇,更增添他倜傥的风采。他的肤色较白,不似一般男子的黝黑,看上去就是个有修养的高贵公子。
好个英俊、风采迷人的男子啊!
不过他好眼熟,好似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他似的……“先吃完这粥,有事再说吧!”男子看了看微发呆的秋月。
秋月脸红的点点头,细咽着一口口喂来的甜酱粥。
过了一会儿,秋月吃不下了,低下头,轻声的说:“我吃不下了。”
男子似乎有点儿惊讶于秋月的小食量,不过他也不勉强她,将还有五分满的粥品随意搁在桌上,自己就着床边坐了下来。
“好了,姑娘,你想知道什么事?”男子看起来相当轻松,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喝完粥,略微回复精神的秋月微放着樱桃小口问道:“公子是何人?这里是何处?”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叫徐青云,这里是我的楼船画舫,我们正在河上航行。”
原来如此!难怪她老觉得房子在动呢!
“徐大哥,我叫秋月,是从杭州来的,现下要到苏州去。真的很感激你的搭救。”秋月略略点点头。
“那不算什么的。嗯……杭州到苏州可是一大段路,怎么你一个姑娘家要出远门呢?是有什么急事吗?”一般的女子不常出门,尤其是远门,就算出远门,也会有家丁跟着。徐青云见秋月只身一人,才会这样问。
“我是奉庄主的命令,要到苏州赵家帮忙的。”秋月认真的说道。
“庄主?”徐青云扬了扬眉。
“嗯,我们庄主可是天下第一庄徐家庄的主人呢,”
“徐步云?!”轻松的脸色立刻从徐青云的脸上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
“徐大哥认识我们庄主?”
徐青云不回答,转身向着窗外,立刻沉寂下来的屋内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秋月也感觉到了。“徐大哥,你——”
“秋月,你跟徐步云是什么关系?”徐青云打断秋月的话,嘎然问道。
“咦?”秋月觉得这问题根奇怪,但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我跟我们庄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庄内的一名婢女而已。”
婢女?她一点儿也不像,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过他在帮秋月卸衣时,发现她并没有缠足,如果她是富家千金,理当会有一双小脚才是……徐请云心里半信半疑。
“真的?”徐青云加强口气,再问一次。
“是的!”秋月明显的看到徐青云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脸部线条放松,又恢复之前潇洒俊朗的徐青云转过身去面对着秋月,“我还以为那个色鬼早就对你下手了呢!”
“啊,我们庄主不是那种人,他……咦,徐大哥叫我们庄主是色鬼,那你们……”
“他是我大哥。”徐青云用冷漠不带感情的声音说着。
“嘎!”秋月吃了一惊,更加抓紧身上的被子。
“怎么?徐家庄的人从没听过徐青云这三个字吗?”徐青云对秋月的反应颇为不悦。
“不是的!”秋月连忙澄清,“我们是知道徐家庄有二庄主,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二庄主就到苏州商行去了,以致不知道二庄主的模样……对不起,秋月失礼了。”难怪她总觉得在哪儿看过他,原来他是庄主的胞弟!
秋月水汪汪的美眸端详着眼前的男子。
结实修长的身材,看得出是练过武的。细长有致的眉,衬托出浅褐色的眸子炯炯有神,挺拔的鼻梁,线条优美的薄唇,不折不扣是一张俊逸的脸庞。
只不过右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是俊脸上的小小瑕疵。虽然他是庄主的胞弟,也长得有点儿像,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庄主徐步云是严厉冷峻的人,眼前的二庄主则给人一种较怡然自得的气息。
就在秋月端详徐青云的同时,徐青云心里仍在怀疑着:色鬼兄长怎么会放过如此漂亮美丽的女子?
灵活的美眸,白里透红的面容,弯如柳叶的细眉,鲜红的小嘴,如云的漆黑秀发,加上那全身水嫩的肌肤……那色鬼怎会放过秋月?莫非秋月年纪太小?!
想到这里,徐青云咳了一声,“咳!秋月……你……今年几岁了?”他的舌头有点打结。
“回二壮主的话,秋月十六了。”秋月恭敬的回话。
“叫我徐大哥就可以了,不需要像在徐家庄那样,那会闷死人的。”徐青云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想着秋月十六岁了,那色鬼却还没碰过秋月,八成是他太忙着在妓院寻花问柳了。
念头一转,徐青云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使他的俊脸看起来更有魅力。
“秋月,大夫诊断你得了风寒,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徐青云用关心的语调说着,一面将锦被拉高,密密的盖住秋月。
“二庄主……”
“不要那样叫我!”徐青云直盯着秋月。
“徐……徐大哥。”秋月的脸微微涨红。
“嗯?”徐青云用微扬的语调代替回应。
“我想……不知道我的衣裳是否干了?可否……”秋月觉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毕竟身无一缕蔽体是她从没有过的经验,更何况又跟男子单独相处一室,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秋月的话引起徐青云的注意,他看着她的脸一路直红到耳根处,粉颈以下虽被锦被紧紧包裹住,但可以想象的是雪白无瑕的身躯,此刻一定也浮现如玫瑰般的色泽,白玉般的裸体……脑中的遐想让徐青云的下腹起了一阵骚动。
“徐大哥?”秋月看徐青云似乎愣在那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秋月的声音唤回了徐青云的理智,他清了清喉咙,“应该已经干了。我去看看!”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秋月此时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才稍微回复正常。
原来他就是二壮主……听庄内大叔说二壮主平日云游四海,下人难得见他一面,而她从小时候就没见过他——那也是当然的,她才十六,徐青云则已二十六,两人相差十岁之多,她自然不会见过他。
她小脑袋正想着时,徐青云已推门而入,他手腕上披着她的衣服,还包括她的贴身衣物,洁白的肚兜。
看着徐青云拿着自己的贴身衣物,秋月羞得整个脸像要喷火似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他怎么……怎么就这样……天啊!羞死人了!
徐青云将衣物放在床边,就这么看着满脸通红的秋月。
思绪纷乱的秋月被他看得有点儿心慌,“那……那个,谢谢徐大哥,我……我可以自己换的。”
“啊,我忘了!”徐青云了解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床。“你可以穿上衣裳了。”
什么?!她穿衣服时,他要在这儿?!
“秋月,你可以穿衣服了。”徐青云听后边没动静,再次提醒。
秋月很想请徐青云出去,这样她才好换衣服,但看他好像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自己又只是一名婢女,纵有不愿,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心下正犹豫着……“秋月!”徐青云不耐烦的再叫一次她的名。
“啊!我知道了。”秋月轻轻的拿起床边的衣物,开始着装。
身后的穿衣声,让徐青云在脑中勾勒秋月穿衣的模样。薄薄的亵裤包裹住浑圆的臀部,也覆盖住女性的禁地,洁白的肚兜与小巧丰满的双乳摩擦着,高领的外衣拂上了雪白的香肩,狭口的衣袖遮掩了白藕般的手臂,孺裙则将修长诱人的腿部密实的封住……此刻的徐青云因着脑中的幻想,体内澎湃不已;待他发觉时,身下的男性早已昂扬待发。
“好了!徐大哥,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秋月清脆的声音让徐青云倒抽了一口气。此时他若是转过身去,难保不对她用强!她实在太诱人了。
“徐大哥?”秋月见他又一次的愣在那儿,又叫了他一声。怎么这二壮主常发愣呢?大庄主就绝不会这样。
“啊!我还是去问一下崇恩船行到哪儿了?”徐青云说完就匆匆的离开房内,留下秋月一个人。
怎么刚才想要他出去,他不出去,现在他可以待下来,却又急忙的跑出去?这二庄主真是奇怪……秋月看了房门一眼,也不多想,轻轻的坐下梳头扎髻。
“呼!”从房内冲出,徐青云在甲板上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克制住了。怎么会这样?通常他对女子不会如此容易冲动,但刚才与她短短的相处,就让他几乎不能克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青云在船头思索着,微风吹拂着他的俊脸,耳边鬓发随风而起,白袍迎风飘扬,整个人潇洒俊逸。
“公子,午膳已备妥。”随从崇恩在旁大声喊道。
“知道了!崇恩,去请秋月姑娘到膳厅用膳。”徐青云打算不理刚才的冲动,看了一眼清澈的河水,转身便往膳厅去。
徐青云是徐家庄的二壮主。徐家庄在老庄主还在时财势已冠天下,鉴于公平原则,老庄主在时便先将财产分配好,徐家两兄弟大哥徐步云继承大部分的产业,弟弟徐青云则分到生意最兴旺的苏州商行。
徐家庄苏州商行的产业在苏州一带是无人可及的,就算徐青云再怎么挥霍,也够他活十辈子,所以徐青云也就乐得享受人生,四处游玩,与他大哥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徐步云是企图心强的人,为了拓展事业,早就造成他冷酷无情的个性。
兄弟俩全然不同的性格,本来就不容易搭在一起,自老庄主去世后,两人更少联络。
徐青云平日喜欢云游各地,这华丽的画舫便是他的交通工具之一。
画舫极大,有两层楼高,下边约有三、四间房,分别是卧房、客房、用膳之处;上边的房间较小,是书房兼眺望之处,其它如厨房等则在船腹中。船上装饰高贵华丽,雕工极为讲究,房内的摆设更是不俗。而这只是他众多的交通工具之一,由此可见苏州商行的财力是多么雄厚。
来到用膳之处,秋月又是一惊,这真的是在船上吗?非但没有船舱那种紧迫感,反而处处都显得极为精致讲究,雅而不俗,不像是船上,倒像是在舒适的屋宇般。
徐青云信步走了进来,看到秋月,眼底闪出惊艳的光芒。恢复精神的秋月着好装之后,略施胭脂,呈现出白里透红的滑嫩肌肤,如黑绸般的丝亮秀发,嫣红小嘴,小巧的鼻梁,尤其是她那迷人的情笑,绝对会教天下的男人疯狂!
“徐……徐大哥!”秋月欠了欠身,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叫二庄主。
“秋月,你饿了吧!用膳!”徐青云传膳,周围的下人立刻趋前将精致的菜肴掀盖,一阵阵菜香扑鼻而来。
两旁的仆人很是殷勤,秋月想到自己也是下人,不好这样,但被徐青云用眼神制住,她只好乖乖的接受仆役的伺候。其实在下人看来,秋月容貌倾国、气质出众,徐青云则俊逸潇洒,两人郎才女貌,登对得很,谁也不会想到秋月只是一名婢女。
两人用膳时话并不多,秋月是因为紧张,徐青云则是因为要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体内的欲望,一顿饭吃得有够尴尬。
饭后,徐青云坚持要秋月喝下姜汤,回房多睡一会儿,好驱赶体内的风寒,他则是到书房小憩一下。
自从这一天与徐青云一块儿用膳外,往后的日子,秋月都是独自用膳,秋月本来觉得这样不妥,她的身分是婢女,怎好逾越在华丽的舫船上享用美馔?她曾请崇恩转告徐青云这一点,崇恩带来的回答是要她多休息,其它事情不必烦心。
这些天秋月一个人独自在房内休息用膳,身体早就恢复健康了。她想向徐青云告辞,继续前往苏州。
这天用过晚膳后,秋月顺着白玉阶梯来到上层的书房,轻轻的敲了门,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门没关!
秋月谨慎的踏入书房,只见徐青云躺在可斜卧的贵妃椅上,上面铺的是柔软的金黄色绸缎,他闭着眼睛,似是寤寐中。他今日穿的是一袭黑色绣金边的长袍,看起来尊贵非凡。
秋月趋前,想看他是否快醒了。如果他睡得很沉,那就明天再说吧!
她站在贵妃椅前,仔细的端详着徐青云的睡脸。因他闭着眼,令她脸红心跳的浅褐色眸子暂时隐藏着,细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嘴角微往上翘的薄唇,轮廓分明的俊脸让她一时之间看得呆住了。
只是……为何右眉上会有疤呢?
秋月伸出玉葱般的纤指,轻轻抚摸着那道细长的疤痕。
突然,徐青云大掌一伸,扣住秋月的手腕,将她拉往自己,秋月随即置身在柔软的贵妃椅,徐青云整个人压在她曲线玲珑的身躯上。本来是舒适的卧椅,由于躺了两个人,显得非常局促。为了不让秋月掉下去,徐青云结实的双腿紧紧的夹住秋月的下半身,铁般的健臂则密密的抱住了她。
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很近,秋月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徐青云呼出的热气吹向她的鼻尖,浅褐色眸子紧紧的瞅着她的星眸,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她仿佛听到男性体内急促的心跳声……“有事吗?秋月。”徐青云的声音有一丝压抑。
“啊!二庄主,我……”秋月涨红了脸,如瀑布般的秀发飞散在卧椅上。
“叫我青云!”徐青云埋首于秋月漆黑亮丽的秀发中,闻着发梢的香味。
“嘎?”秋月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徐青云为何要这样说,整个人愣住了。
“叫啊!”徐青云在耳边温柔的催促着。
“徐……徐大哥!”秋月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好用之前的方式回应。
“不对!秋月叫错了,要接受惩罚。”徐青云低沉的声音缓慢的说着。
“啊!”秋月简直吓坏了。今天的二庄主怎么怪怪的呢?
徐青云从秋月的秀发间抬起头来,大手固定住她小巧的下巴。过度的惊慌使秋月嫣红的小嘴微微颤抖着,隐约可看到粉红色的丁香舌。徐青云头一低,薄唇便吻上了微启的柔软小嘴。
他的剑舌顺利的滑进了秋月的檀口,撷取她的小舌,两舌交缠,徐青云贪婪的在秋月的檀口中肆虐,不停的吸吮,两人津液交融。
男体的重量使秋月深陷椅中,动弹不得,另一方面她也是吓呆了,整个人僵着,任由徐青云的唇瓣舌尖在口中为所欲为。渐渐地,她觉得全身软趴无力,呼吸急促紊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青云终于稍微离开秋月的红唇。他微喘着气,直盯着秋月星般的眸子,用粗嘎的嗓音低声的说:“叫我云!”
秋月好似被这声音催眠了,柔顺的叫了声,“云!”
徐青云勾起嘴角,满意的笑了。“乖秋月,做对了,要给你奖赏。”
说完,又低下头去,用力的吻上了秋月的唇。
“唔……”秋月整个人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娇喘声从唇缝中逸出。
两人交缠的津液顺着秋月姣好的下颚流下来,徐青云用唇吻干透明的津液,唇瓣一路向下,顺着雪白的粉颈,来到了秋月的胸前。
徐青云双掌隔着衣衫抚摸着秋月的双乳,双顿飞红的秋月此时抓回了一点儿理智。
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啊!住手!快住手!”秋月的小手试图推开压在上方的男人。
“不要!你好香呢!”徐青云整个脸贴在秋月的胸前,闻着她的体香,双掌仍没闲着,继续揉捏秋月柔软的双峰。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快住手……秋月整个人慌成一团,粉脸涨红,又推不开徐青云,慌乱之中急得流下泪来,再次脱口而出,“二壮主……”
“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的!”徐青云整个人像爆发般,挺起上半身,对着秋月吼道。
当他对上秋月水气弥漫的泪眼时,不禁愣住了。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秋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面颊流下,细长的睫毛已被泪水沾湿。
徐青云意识到自己吓坏了她。从她的反应可以知道从没有男人碰过她,连他那色鬼大哥也没有!
看着美人梨花带泪的模样,徐青云心疼不已,用大掌抚去秋月眼角的泪痕,挺起上半身,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安抚她:“不要哭了。乖!”
秋月感觉到上方的男人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慢慢停止哭泣。她美眸半掩,细长的睫毛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因惊吓过度而飞红的双颊,鲜红欲滴的微放朱唇,都引诱着压在她上方的徐青云。
徐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强力镇定的说:“不哭了……乖秋月,你今晚到这儿找我有什么事?”
经徐青云一提,秋月略略恢复镇定,轻声说着:“那……那……”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怕叫错了又被狂吻一番。
“那个……我想……我想明天离开这儿,赶到苏州去。”她干脆略去称呼,直接说明来意。
徐青云笑了一下,“就这样?”
秋月轻轻的点点头,“嗯!就这样。”
原来她不是要色诱他!
浅褐色的眸子出现了莫名的光亮,徐青云嘴角一勾,整个人霎时变得扑朔迷离。他倏地起身,离开了秋月的身上。秋月因紧压的束缚解除,悄悄地吐了一口气。
“我很重?”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秋月连忙从贵妃椅上起身。
她从来没有被男子亲吻过啊!徐青云托起秋月的下巴,望进那水汪汪的美眸深处,用意味深长的语调说着:“从没有人碰过你吗?”他明知故问。
秋月退了一步,离开徐青云的大掌,用微颤的声音说道:“二……二庄主,如果没有别的事,秋月先告退了。”
“再叫我一声二庄主,今晚你就别想离开这儿!”徐青云眼底有着莫名的风暴。
秋月露出惊恐的表情。
难不成他又要像刚才那样将她压在贵妃椅上?!秋月连忙离开那躺椅远远的。
徐青云忍不住笑,他实在喜欢看秋月,她的任何动作在他眼里都是可爱无比的。
“叫我的名,否则我就不放你出这房门。”他要拉近与她的距离。
“秋……秋月只是徐家庄内一名婢女,不敢直呼二壮主的名韩。”秋月想与他画清界限。
“难不成你心里其实是很想留下来的?”徐青云睨看着她。
“啊!不……不是的!”秋月连连摇头。
“那就叫我的名!”徐青云逼近一步。
秋月个子娇小,仰头看着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啊……徐……徐大哥!”秋月实在叫不出青云这两个字。
徐青云用浅褐色的眸子紧盯着秋月,薄唇抿成一直线,原来的俊脸瞬间变成冷酷严厉,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息。
秋月看了看徐青云的表情,知道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夜又已经深了,再待下去,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她只好妥协。
要冷静!冷静!只是个名字而已,就像在叫好友般,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秋月不断说服着自已。
终于,秋月深吸了一口气“青……青云。”秋月声如蚊蚋的叫着,她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再叫一次!”徐青云勾起了魅笑,眼底闪着光芒。
“我明天就离开!”秋月涨红了脸,忙推开书房的门,慌乱的下了楼,因太过慌乱,还差一点儿跌倒。
秋月的离去并没有使徐青云眼中的光芒消失,浅色眸子的深处似乎有一簇火焰慢慢延烧开来。
江南美娘子。
春江花月夜 幽咽泉流声低低切切 嘈嘈急急皆是相思意
第四章
秋月慌乱的回到自已的住房中,啪的一声将房门紧紧锁上,背紧靠着房门,不住的喘着气。
二庄主他……他真……真可怕。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刚才的激吻让她失了理智,乱了分寸,一点儿也不像平日冷静的她。
方才的吻……秋月用玉葱般的纤指轻抚着自己的唇瓣,刚才激狂的感觉似乎还残存在双唇上。怎么会这样呢?
秋月思绪纷乱,本想应该可以一路平安的到达苏州赵家,完成庄主交代的事,没想到先遇到白羽等坏人,现在又遇到二庄主,而且他还……他还……想起方才浓烈的吻,美丽的俏脸泛红发烫,直红到耳根处。
秋月轻轻摇了摇头,不愿多想,宽了衣就寝,打算明儿个一早就离开这华丽的画舫。她并不属于这儿,也不应该多留。
从没有男女经验的她,面对男子对她的关切或举动,她都不愿去深思。她哪里知道别人对她的“关注”,全在于她美若天仙的容貌,她却丝毫不觉,只当别人都是无聊男子……不知这是幸或不幸?
隔天一早,秋月梳洗完毕,便到船头告诉崇恩可否找个地方靠岸,她要下船。
“秋月姑娘,没有公子的命令,我是不能这样做的。”崇恩为难的说着。他也不愿意让美人失望,但由这些日子的观察,他知道公子对秋月姑娘是不一样的,万一他放她下船,主子怪罪下来,他哪承担得起啊!
“没关系的,你只管靠岸,我只消一会儿就可以下船了。”秋月柔柔的说着。
“秋月姑娘,这不可以的……”大嗓门的崇恩难得低声说话。
“崇恩大哥,求求你嘛!”秋月用哀兵姿态。
“不可以啦!被公子知道,我就惨了。”崇恩苦着一张黝黑的脸。
秋月见哀求没用,无奈的说:“崇恩大哥,你要是不停船,我就只好跳河了。”
“千万不可啊!秋月姑娘。”崇恩紧张起来。
“像上次一样吗?”低沉的声音从秋月身后传出。
“公子!”崇恩恭敬的做揖。
秋月转过身去,面对着徐青云,“请靠岸,我要下船。”虽然对他方才的那句话有些疑惑,她仍不疾不徐的说。
徐青云不回应,转向崇恩问道:“崇恩,我们到哪儿了?”
“回公子的话,已经到嘉兴了。”
“很好。船靠岸吧,到嘉兴别院去。”
“是!”崇恩像吞了安心丸般,高兴的领命而去。
接箸,徐青云对秋月说:“秋月,你不是要到苏州吗?我也要回苏州商行,我们就先到嘉兴别院歇息一下,顺便到街上买一些你的衣裳,再乘画舫到苏州。你意下如何?”
咦?他要回苏州商行?她在徐家庄时听说二庄主近年来行踪成谜,苏州商行要是有什么重大的事,都是找大庄主决定的;怎么这会儿他要回苏州了呢?哎,不管了,反正她一定得到苏州赵家,只要路上警觉点儿,他应该不会对她怎样的。
秋月还没回答,船就已经靠岸了。
“秋月,来吧!”徐青云向她伸出手。
“不……不用了,我自己会走。”秋月当他是大野狼一般。
徐青云笑笑,也就由她。走下了楼船降下的阶梯,秋月觉得还是回到陆地上好,感觉踏实多了。
“秋月,上马车吧!”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徐青云等一行人下船之后,装饰华丽的马车已在岸边等着他们。秋月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整天四处游玩,背后都有一大票人开着船、驾着马车伺候着他吗?
没错!徐青云喜欢四处游玩,所到之处,不论是画舫、马车、轿子、坐骑都是随处跟着他,让徐青云不论到哪儿都立刻有人服侍。也因此他的面皮白净,没有在外奔波的深色肌肤,与他胞兄徐步云大不相同。
秋月上车后,马车立刻驱往嘉兴最热闹的街道。江南一带棉纺织品很盛行,妇女大多从事与纺织相关的工作,所以布料相当多样化,不论是棉的、丝的、绸缎之类,应有尽有。
街上的布庄除了卖布料之外,还兼卖一些现成的衣裳。富贵人家的妇女并不穿店家卖的现成衣裳,而是买高级的布料请裁缝师傅量身订做,店里的现成衣裳大多卖给中等人家的妇女,如尺寸稍有不合,再自己修改。
至于贴身衣物,大多是女性自己缝制,一般店家是不卖的。因此有些闺女都会互相送手帕、肚兜当礼物,也会比较彼此的刺绣功夫,手巧的闺女便会赢得女孩儿们的赞赏,因此而结成的闺中好友,便叫手帕交。
秋月挑了些颜色素雅的衣裳,买了些针线,徐青云便带着她到同庆楼用午膳,随从崇恩则先到嘉兴别院去张罗琐事。一路上秋月都刻意与徐青云保持距离,徐青云倒也不以为意。
到了同庆楼,徐青云捡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下,小二热心的过来,徐青云熟练的点了蟹黄翅羹、卷筒鳜鱼、掌翼煲、冷盘等,小二领命而去。
“秋月,这家的菜是有名的,你尝尝看。”徐青云对秋月说着。
“嗯!”秋月微笑点头。
由于一路上徐青云都没再对她做出逾矩的举动,秋月也就慢慢卸下心防,反而因他优闲雅致的风采,而更想与他接近。
此时正值午膳时分,同庆楼内人声鼎沸,客人相当多,有几位正坐在秋月后方的位置。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秋月,你尝尝这道蟹黄翅羹,汁稠味浓,很适合姑娘家的。”
“嗯!”秋月又点点头。
秋月一路上除了注意与徐青云保持距离外,便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因为她一直觉得今天有些怪怪的。
后方的客人开始讨论起每人随身携带的香囊,有人说是檀香好,有人说是花香好,渐渐地一伙人起了争执,由于秋月坐得近,听得甚是清楚。
突然,有一人嚷着说:“咱们就请第三者评评理!”
他说完便转向秋月,“姑娘,你替咱们闻闻,哪一种香味才是上品?”
这人将手边两个香囊分别让秋月闻过,秋月觉得这味道从没闻过,她也不懂香囊这东西,便笑笑说:“对不起啊,我比较不出来。”
众人没得到结论,便起身要离开,此时徐青云大喝一声:“站住!你们是何人?”
旁桌的客人问,“公子此话怎读?”
徐青云厉声道:“你们虽是一般百姓的穿着,却脚踩官靴!你们到底是谁?”
那客人笑了一笑,“公子好眼力。只不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任务已经完成,告辞了!”说完几个人便施展轻功,破窗而出。
“慢着!”徐青云正要追出去时,秋月已经昏迷趴在桌上了。
“秋月!”徐青云大惊,连忙抱起秋月,摇着她的肩膀。
“秋月!你醒醒啊!”
“秋月——”男人疯狂地叫着。
但小美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任凭徐青云怎样呼喊,秋月就像睡美人般睡着了。
“大夫,她怎样了?”徐青云焦急的问着,与平日优闲的态度完全不同。
“徐公子,这位姑娘中的是奇毒,是藉由气味吸进体内,使人昏迷,这类毒物并不多见,大多是宫内用的。”有江南名医之称的赵华佗向徐青云解说着秋月的病情。
“宫内?”徐青云心下一惊,想不出为何一个小小的婢女会惹到宫内人物。
“徐公子,这药不是没解,只是复杂些,解毒的药要回铺子调配,老朽待会儿再交代书僮送过来,先告辞了。”赵华佗起身。
“啊!大夫,秋月她……”徐青云满脸的焦急。
“放心,那毒要三天之后才会发作,现下这位姑娘不会有事的。不过吃了药解过毒后,会有什么后遗症,老朽就不太清楚了。”
“后遗症?”
“嗯,通常宫内用的毒物,就算解了毒,中毒者日后还是会有一些症状出现,如暂时丧失记忆、头痛之类的。不过公子放心,这些后遗症只会弄得身子不舒服,还不至于丧命。”赵华佗起身告辞了。
徐育云看着躺在锦床上睑色苍白的秋月,忧心不已。
随后喝了赵华佗的解毒药汁后,秋月仍然睡着,但脸色已经红润许多。
隔天夜里,秋月幽幽转醒,口干舌燥的她直讨水喝。“秋月,水来了!”徐青云贴心的将水端到她面前,但她太虚弱了,无力喝水,水到嘴边便从唇角滑落。
徐青云见状,便先喝了一口含住,再将水往秋月嘴里送。他密密的将秋月的樱桃小嘴封住,一滴水都没滑落,全数进了她嘴里。
冰凉的水液入了咽喉,秋月觉得舒服多了,徐青云的薄唇却还没有离开嫣红柔软的嘴瓣。
两人藉由喝水的亲吻逐渐转变成浓烈的激吻。秋月刚醒来,就看到徐青云放大的俊脸,并感觉到自己的舌不断被吸吮着。
怎么又这样?这男人就不放过任何机会吗?
“嗯……”秋月想挣脱,但体虚的她根本无法施力。
终于徐青云发觉她醒了,线条优美的薄唇万般不舍的离开秋月的小嘴。
“你……你怎么又这样?”秋月心跳急促。
“又怎样呢?”徐青云明知故问。
“又……又……”又将舌头伸进来!秋月涨红了脸,说不出口。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转了话头。
“你中毒了,是宫中派出的刺客所为。”徐青云轻描淡写的说着。
“宫中?”秋月本就不红润的脸倏地刷白。
“嗯!”徐青云点点头,证实她并没有听错。“秋月,你得罪过宫中的任何人吗?”他要一解心中疑问。
秋月半合着眼,解毒后整个人觉得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的说着:“嗯……虽然我们徐家庄供应宫中所需……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宫中的人……”她掩着口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徐青云怜爱的看了秋月一眼,用充满魔力的声音说着:“秋月,你还是多休息,等身体好一点儿再说吧!”
“嗯……”秋月柔顺的点点头。
望着秋月沉沉睡去的脸庞,徐青云陷入沉思。
秋月既然从来没见过宫廷内的人,为何有宫内的人要杀她?而且秋月这次出来是徐家庄内部的事,如果不是宫内的人,情报根本不可能如此灵通。
嗯……这事得查查!
徐青云仍在沉思,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秋月一直睡到隔天的傍晚,醒来时周遭没人。睁着有些惺忪的眸子,她打量着自己身在何处——房间内有明亮的烛光,屋内摆设富丽堂皇,这儿一定是徐家的嘉兴别院。
徐家庄家业雄大,在各处皆有别庄,一方面是游玩休憩用,另一方面也是生意往来需要。徐青云在各处游玩,就是住在各地的别院,除非到小地方,才会住在当地的客栈。像他与秋月初遇的那一晚,便是这种情况。
睡醒了的秋月只觉得身体燥热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般……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只见俊秀倜傥的徐青云出现在屋内。
“秋月,你感觉如何?身子还舒服吗?”徐青云关心的问着,手还摸了摸秋月的额头。
“嗯……还好。可我觉得好热啊!”秋月水嫩的脸颊已泛起红晕。
“好热?”时值春天,入夜之后应不至于热气满身才是。徐青云想起赵华佗说的话,这可能是解毒的后遗症。
“秋月,喝口水吧,这样舒坦些。”徐青云转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此时秋月却热得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待徐青云再转身时,只看到秋月星眸半放,朱唇欲滴,漆黑如丝的秀发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上,雅致的肚兜包覆着玲珑小巧的双峰,还可清楚的看到两朵红梅随着急促的喘息上下移动着,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徐青云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秋月!你在做什么?”徐青云的声音显得有点粗嘎,口干舌燥。
“啊……我好热呢……青云……”秋月拖着黏腻的声调说着。
徐青云觉得奇怪,怎么这会儿她叫他的名,叫得如此顺口,而且还用甜美诱人的声调?
不对!事情不对劲!
徐青云坐在床边近看秋月,发现她身子发热,眼露媚态,吐气如兰,朱唇微放,并不似平日的她。
秋月一把圈住徐青云的颈项,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青云……嗯——”她一边亲吻还一边发出娇吟。
雪白半裸的温香软玉对一个男人是多么大的诱惑,而这温香软玉又有着世间少见的绝美容颜……徐青云试图保持冷静。
“秋月,你醒醒!”徐青云努力的离开那诱人的唇,轻摇着秋月的膀臂。
“不要!青云,亲我嘛……”秋月又再次抱紧他。
此时的秋月已全然被欲望所支配。徐青云很清楚这是解毒的后遗症,但面对秋月百般的挑逗,他已经快把持不住……她实在太诱人了!
老天!这小妮子在做什么?她的手……不!
“秋月!”徐青云沙嘎的叫了一声,将伸进他衣襟的小手拉出来。天知道他多想在软玉般的胴体上为所欲为,但他不能趁人之危,这不是男人应做的事。
理智与欲望只在一线间,徐青云俊脸上滴下涔涔汗珠。
他忙转身找巾子,想沾湿巾子,用湿巾子让秋月醒一醒……巾子!巾子在哪儿?
在床上的秋月双颊飞红,眼神涣散,优雅的颈项沁出薄薄的汗液,解毒的后遗症正加速侵袭着娇柔的身躯。
“好热啊……嗯……”秋月又嚷着热,伸出玉指将颈后肚兜的红丝线给解了,露出浑圆的双乳,胸前两点红梅鲜艳欲滴。
好不容易找到巾子的徐青云一转身——巾子落地!
理智崩溃!
“这是你逼我的!”徐青云粗嘎的从齿缝间吐出这句话,便将秋月压躺在柔软的锦床上,快速的撷取诱人的双唇,大掌揉捏着浑圆的双乳,将修长的玉腿大大的拉开,自己挤身其间,昂扬的分身正摩擦着女性秘处。
忍耐已久的原始欲望如猛虎出柙,激狂的热情将一切道德都抛诸脑后,徐青云尽情的在柔美的胴体上肆虐着,不愿遗漏任何一处的柔软。
“真好!好舒服啊!嗯——”秋月对外来的抚摸发出性感的媚吟。
徐青云闻声,全身震了一下。秋月的媚声就像催情剂一般,他迅速地将全身衣衫除去,露出修长结实、无一丝赘肉的赤裸身躯,大掌一抓,秋月身上仅存的亵裤瞬间变成碎片,白皙无瑕的女体裸露在面前,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沉醉。
好美的身躯!
他的秋月美人……徐青云灵活的舌在双乳间来回舔舐,秋月娇吟着双手向上,高举过顶,抓住床头柔软的靠枕,这样的姿势让她浑圆的双峰更形坚挺。徐青云的大掌搓揉着白皙的乳房,另一只手则下探到女性的禁地,拨开青嫩稀疏的花丛,依着穴口的形状昼着圈圈。
因解毒的后遗症,秋月此时已是欲火焚身,唯有男女交合才能解除她体内的燥热。当徐青云粗砺的手指触摸着花穴儿时,穴缝立即流出透明滑嫩的液体;受此激励,修长的手指更在水嫩的私处进进出出地搔刮着。
在徐青云的爱抚下,秋月不断吐出浪语……“啊……好舒服……”
徐青云的舌、大掌忙个不停。他简直爱死了这个小妖女!
“啊——”秋月向上弓起身体,说明娇躯已做好准备。
徐青云抽出沾满滑液的手指,将自己昂扬待发的男性分身对准湿透了的花穴口儿,腰部一用力,分身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层层花瓣,进入了紧窒的甬道内,肉壁紧紧的衔住男性敏感的尖端,令徐青云忍不住呻吟出声。
从没有人抚摸过的地方,从没有人到达的地方,他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一思及此,徐青云内心感到极大的满足,闭起眼,昂首向上,嘴角还露出浅浅的笑容。
但破身的痛感冲击着秋月——“啊……痛!!”徐青云的男根进入后,秋月的欲望得到满足,体内的热感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疼痛。
“不……不要!好痛啊!”秋月开始挣扎起来,原本抓住靠枕的小手此时捶打着徐青云宽阔的胸膛,哭叫着:“住手!快些住手……啊……快住手!”
徐青云哪停得下来,他咬着牙,使脸上有着豆大的汗珠,艰难的说着:“月儿,忍耐一下!”
“不……不要!快住手……求你……”秋月摇着头,不断的捶打哭叫。
徐青云将秋月挥动的双手压往绣枕两侧,健臀开始律动起来,身下的男性在花穴儿里抽插着。秋月虽然挣扎,但穴缝仍不断涌出津液,回应着男体的侵入。
为了更顺利插进花核深处,徐青云用大掌箝制住秋月的小手,另一手则往下将雪白的腿根拆开,健臂随即勾住娇柔的膝盖直往上抬,这种姿势让充满爱液的花穴儿更加张大,花瓣也被扯了开来,一用力,男性分身怒张挺进,直达花心。
“啊!”秋月受此刺激,尖叫一声。她中毒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加上徐青云身下的猛烈攻击,娇柔的身躯难以承受,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但徐青云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他快意的驰骋在温暖的花穴儿中,进进出出的来回律动着。男性分身上沾染了象征女性初次的血液,鲜血的味道直冲脑门,刺激了男性原始的兽性,更加肆无忌惮的蹂躏着大床上毫无防备的雪白胴体。一次又一次,火热的交缠,直到晨曦破晓,汗水淋漓的男人才放开怀中早已昏迷的美人儿。
对秋月而言,这是漫长的一夜,整夜她都陷入昏睡当中。
隔天中午,徐家庄嘉兴别院的大床上躺卧着一柔美的娇躯,白皙的肌肤上遍布大小不一的吻痕、抓痕、捏痕,红色的印记在雪白的肌肤上更显突出。双腿内侧有着干涸的血迹及白色液体,将干未干的白色液体还沾黏在柔嫩的花丛中,那是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
经过一夜的强取豪夺,花穴儿更显得鲜红,花瓣则有点儿红肿,干涸的爱液混杂着白色精液停留在穴缝中。
“嗯……”秋月呻吟着,倩眸半睁,只觉得全身疼痛不已,轻触了一下身体。
喝?!怎么又是一丝不挂?
正当秋月努力保持冷静,回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罪魁祸首”刚好踏入房门。
春风满面的徐青云看到娇人儿醒了,愉悦的对她说:“月儿,你觉得身体好点儿没?”
月儿?!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但此刻的秋月没有力气与他争辩。
“不好!腰酸背痛。”秋月皱着柳眉。
“仆妇已备好热水,可以沐浴了。我抱你。来!”徐青云说完,也不待秋月回答,就抱起赤裸的秋月往浴盆走去。
“你……你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又没穿——啊!”秋月话还没说完,又惊叫了起来。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满是红紫痕迹,呆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秋月杏眼大睁,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对秋月的惊慌失措,徐青云可是一派轻松。他撇撇嘴笑道:“月儿,你可不要说你全忘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怎么听不懂?”秋月惊讶的说不成一句话,俏脸涨得通红。
徐青云将秋月小心地抱进浴盆中,娇软身躯立刻浸泡在温暖的水液,氤氲的蒸气使人觉得舒服极了。借着热水的掩护,秋月稍有安全感,白藕般的手臂急忙护住胸前——至少这样不会被看光吧!
她抬头看着徐青云,美眸中尽是疑问。
徐青云拿巾子擦着秋月的香肩,“昨晚可是你引诱我的。不知你对我昨晚的表现满不满意?”大掌顺势向下,一把握住柔软的玉乳。
“啊!你做什么?快住手!”秋月全身一缩,躲到水面下,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瞪着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虽是婢女,但也不能因他是二庄主就乱来啊!下流!无耻!
徐青云皱皴眉,“月儿,昨晚的事你全忘了吗?”
“什么事?”秋月的眼神仍然警戒着。
“昨夜你因解毒的后遗症,直喊热。”徐青云耐心的解释。
“然后呢?”秋月心中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然后你就将衣服解了,紧抱着我,不让我离开。”
秋月的脸倏地刷白。
“我……你……我们不会已经……”秋月紧咬着下唇,双手护住胸前,紧紧的抱住自己。
徐青云点点头,证实秋月心中的猜测。
天啊?!不!不可以!
如受青天霹雳般,秋月整个人愣在浴盆里,仿佛遭受重大的打击。
“月儿?”徐青云见秋月这副模样,呼喊着她。
秋月不回话,整个人呆掉了。
怎……怎么会这样呢?她还没嫁人啊!如果未来的夫婿知道了,那……她无法想象未来的夫婿要是知道她并非处子,会如何对她。休了她吗?
天啊!她该怎么办?!秋月只觉得耳际轰轰做响,脑中混乱一片。
徐青云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粉颊,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月儿,那是解毒的后遗症,怪不得你的,不是你的错。”
秋月这才转头看着他,“可……可是……我们还是……”秋水般的星眸泛着泪光。
“我会负起责任的,你不用担心。”徐青云心里可乐得很,他非常乐意负起这个责任。他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我比较在意的是你满不满意。昨儿个晚上我可是一夜没睡的在努力着呢!”
“你……你……下流!”怎么在这节骨眼,他还能这样嘻皮笑脸?
“告诉我,你满不满意呢?宝贝月儿。”徐青云仍是一派轻松。
“我……我……我洗好了。”秋月说完,便要站起身来,“请你转过身去,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哪里需要避讳这个!”徐青云将秋月自浴盆抱起,用长巾裹住,抱往床上,用被子仔细盖住娇弱的身躯。
躺在床上的秋月沐浴过后,身子感觉比较清爽了,但脸色依旧苍白,与徐青云的事仍然冲击着她。才一个晚上,她的清白就这么……其实她心里在意的是婢女与庄主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因着两人身分阶级的差距,徐青云不可能迎娶她做正室,可若要她做侍妾……她不要!她不要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
她心里虽喜欢他,但从没有想过与他发生亲密关系,这会儿事情发展到这田地,她心里再也冷静不下来。
秋月也不会料到徐青云随意放纵的性子,岂是传统礼教能规范的?何况也没有人可以规范苏州商行的二庄主,他根本不会在意两人的身分差异,他只在意她喜不喜欢他。
“月儿……”
“不要那样叫我。请叫我秋月,二庄主!”秋月躺在床上坚持着。
“不要那样叫我。请叫我青云,月儿!”徐青云站在床前坚持着。
“你……”秋月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他正充满兴味地看着地的小脸。
叩叩!屋外传来敲门声。
“公子,有消息了。”是崇恩的声音。
“知道了。到书房谈吧,”
徐青云向秋月柔声道:“月儿,你还是多休息一下,身体才会早日康复。”看秋月点点头,他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秋月独自在偌大的房间躺着,眼神直视床顶,不发一语。许久,眼角默默的淌出泪水。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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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崇恩,事情办得怎样了?”书房内,徐青云正色道。
“回公子的话,崇恩飞鸽传书到杭州那儿,传回来的消息说,秋月姑娘是徐家庄厨房管事林大娘的女儿。”
“就这样?”
“不,这只是表面。经过杭州那边的人告诉林大娘,秋月姑娘遭人下毒的事,林大娘才全盘托出秋月姑娘的身世。”
“快说!”徐青云催促着。
“林大娘说她十六年前在传统市集前,遇到一位慌张的妇人,怀里抱着一名女婴;妇人说她是户部尚书府的奶娘,托她好好照顾这名女婴,不多久,就被追来的官兵给杀了。”
“那女婴就是秋月?”徐青云问。
“是的!”崇恩点点头。
原来秋月的父亲名叫洪霖,曾是朝廷命官,官至户部尚书。因为反对万历皇帝派太监四处开矿、征杂税而上书力劝,说明百姓困苦,实在禁不住开矿征税等事。宫廷内的宦官对忠臣一向厌恶,便在皇帝跟前进谗言,结果一片忠心的洪霖不但被革了官,还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秋月当时尚在襁褓中,由忠心的奶娘抱了出来,在市集遇到林大娘。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奶娘匆匆将小秋月交给林大娘,说这小姐是忠臣之后,请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那奶娘跑不过一条街就被官兵给杀了。
林大娘回庄后,随意编了一个谎,告假回老家,十个月后,带着秋月回到徐家庄,谎称秋月是自己的女儿,秋月自此在徐家庄平安的长大。
“原来如此!”徐青云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
“崇恩,你就不能一次讲完吗?”徐青云暴躁起来。
“是……是的,公子。听说杭州那边已经派出大批人手,要寻回秋月姑娘。”崇恩鬓角留下汗珠,紧张的说。
“哼!那色鬼大哥果然不放过任何猎物。秋月已经是我的人了,谁也抢不走,”徐青云愤愤的说着。他再问属下,“就这样了?”
“是的,公子,这是我们探知全部的消息。”崇恩恭敬的说着,心里却在犯嘀咕。平日凡事不在乎的公子,怎么遇到秋月姑娘的事就变成如此急躁不安?
“你退下吧!”
“是!”
崇恩退下后,徐青云即刻修书一封,给他的好友欧阳烈。
由于前两天的昏睡,秋月现下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将前天买的现成衣裳穿在身上。因她体态娇小,衣服显得有些宽松。
她拿出针线修改,不一会儿功夫,素雅的衣裳合身多了。她这一双巧手常被小庭称赞呢!
不晓得小庭怎么样了?希望小庭不要为了她而惹大庄主生气……秋月看了一眼户外的绿意,想起身到屋外庭院走走,没想到一起身,双腿间便传来细细的痛感。
“哎哟!”秋月扶着床头,勉强支撑着。
待走到椅上坐下,她已是满身汗,纤腰也隐隐作痛。
她压根没料到一路上会遇着这么多事,还与二庄主发生肌肤之亲;更惨的是,她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想到这儿,秋月的粉颊染上两朵红云。
虽然他说他会负责,但她不希望让别人误会,认为她是想利用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而且她是婢女的身分啊!与二庄主……唉!她该怎么做呢?
冷静下来的秋月坐在圆桌前思考着。如果她一个人单独前往苏州,会不会再遇到像白羽那样的坏人呢……白羽?!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下船那天会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
秋月倏地起身,双腿间的痛感并未稍歇,她强忍着不适,莲步轻移的往书房去。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只见徐青云将一信函封口盖印,表情严肃冷厉是她从没看过的。好可怕……她要不要进去呢?
徐青云一见秋月前来,严肃冷厉的表情立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微笑。
“月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的毒才刚解,身子还很虚呢!”徐青云趋前搀扶着秋月坐下。
“我……我有事问你。”秋月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迷惑着徐青云的眼。
“我不是说我会负责的吗?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月儿。”浅褐色的眸子颜色转保,一股欲望在体内流窜,等待爆发。那令人销魂的夜晚一直在徐青云的脑中盘旋不去。
“不是这个。我……我想问你一件事。”秋月努力想将飞红的脸颊恢复正常。天啊!怎么一见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呢?
“什么事?”徐青云握着秋月的小手。
“二……徐……”秋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叫我青云,乖月儿。”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青……青云。”秋月配红的脸颊说明了她的羞赧。
“乖月儿。”徐青云点点头表示鼓励。“你要问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下船的那一天,我曾要求崇恩停船,如果他不停,我就说我要跳河?”
“记得。然后呢?”徐青云表示了解。
“然后你就说:像上次一样吗?”秋月慢慢恢复正常,用平静的语调说着。
“嗯!所以呢?”徐青云还是一派轻松的样子,大掌玩着秋月的秀发。
“我要问的是,为何当时你会那样说呢?”秋月抓住他的大掌,双眼紧盯着徐青云。她可不许他打马虎眼。
“呃……我随口说说的。”徐青云有点儿词拙。
“骗人!青云,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落入河中是自己跳河的?”现在她叫青云倒叫得很顺口了。
“呃!是我瞎猜的。”徐青云仍想蒙混过关。
秋月闻言红了眼眶:“原来你说要负责根本是瞎哄我的!你心里根本就把我当外人看!”
“不,月儿,我怎会把你当外人看呢?我是真心的,绝不是瞎哄你的!”徐青云安抚着啜泣的美人儿。
“如果你不把我当外人,那就告诉我实情。”秋月仍是掩面哭泣。
“好!好!我告诉你,我全告诉你。快别哭了,乖月儿!”徐青云心急的只要她别哭。
“我就知道你说话算话。”秋月抬起头来,用迷死人的微笑看着他。
上当了!徐青云心里苦笑着。
“崇恩!”徐青云呼喊在屋外的随从。
“公子。”崇恩恭敬的站在门边。
“将这封信带到欧阳山庄,顺便叫人将厨房里正热着的人参粥端过来。”
“是!”
看着崇恩退下,徐青云倒了两杯茶,一杯给秋月,另一杯他则浅啜了一口,润了一下喉。
“咳!月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秋月想了一下,“是在一间小客栈。因为那儿只有一间上房,夜半崇恩还直嚷嚷,教掌柜的好生为难呢!”她就是在那一夜被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所吸引的。
“随后我就一直跟着你,所以我就知道你跳河的事了。”徐青云截前断后快速的说完。
“一直跟着我?那是什么意思?”秋月追根究柢。
“就是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徐青云有点儿心虚的诅着。
“什……什么?!你……你从那一夜起开始跟踪我?!”秋月的脸一下子刷白,音调也提高了。
“月儿,你不要生气,我是怕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行走会被坏人欺侮,所以才一直跟着你的。”徐青云赶紧澄清自己并无恶意。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秋月的娇躯微微颤抖。
那她的一切不就都被看光了?她吃饭的样子、她更衣的样子……啊,那晚她还在窗前月光下呆呆的思念他呢!难不成……“嗯……那晚的月光好皎洁呢!”徐青云着眼看着眼前的小美人。
他……他都看到了!他都知道了!
秋月的双颊飞红,小嘴微嘟,没好气的瞪着眼前英俊的男人。
徐青云脸上有着好深的笑容,笑着将茶杯端起,“月儿,喝喝茶,消消气啊!”
“不喝!”素来冷静的她实在是拿眼前嘻皮笑脸的男人没法子。
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吗?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一般。
秋月将脸转向另一边,不愿再看他,怕自己的心也会跟着他这般嘻嘻哈哈。
“月儿,你怎么知道白羽在蛇胆酒里下迷药?”徐青云将茶放下,试着转移话题。
秋月还是闷不吭声。
“好月儿,告诉我吧!”徐青云一只手就往娇人儿的香肩搭去。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就是。”秋月对两人的肌肤之亲还是不太习惯。
徐青云住了手,含笑看着她。秋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大概永远改不了好逗人的性子。
“我对白羽起疑心是在悦来客栈的时候。”秋月端起茶,浅啜了一口。
“哦?怎么说?”
“他对我说是第一次到崇德镇,却一下子就走到悦来客栈,我便起疑心了。进入客栈后,掌柜热络的叫他白大侠,我问他认识掌柜的吗,他却说掌柜认错人……凡此种种,都让我觉得白羽并不是诚实的人。”。
“嗯!”徐青云点点头表示佩服。“那他们喝了酒,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从我娘那儿带出来的泻药,趁白羽不注意时掺进酒中。我并没有喝那酒,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秋月嫣然一笑,“我在临出门时,顺手带了一罐泻药,防身用的。我娘是徐家庄的总厨,我要拿到一些严重的泻药是很简单的事。”
“你的娘亲其实……”徐青云想到秋月的真实身分,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还是早日到苏州比较好,明儿个一早就起程吧!”早点将她送到苏州商行,那是他的地盘,不论是刺客或是色鬼大哥,绝对动不了她。
“嗯!”秋月点点头。
她想起身回房,却是一起身,双腿间的细痛就持续不断的传来;勉强走了几步,娇喘的样子令人疼惜。
“还是我来吧!”徐青云一看秋月的样子,便了然于心。他快步向前,轻易地将秋月拦腰抱起,走向先前秋月睡卧起居的兰苑。
秋月在徐青云怀中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另有思绪。
“青云!”秋月小声的喊着。
“嗯?”徐青云嘴巴应着,脚下可没停。
“为何你在昼舫时,只有第一天是同我用膳,其它时候都是我独自用膳?”难道他不喜欢她吗?只因为有了肌肤之亲,才对她这么好?秋月心里暗暗地埋怨着。
“你是担心我不喜欢你?只因为有肌肤之亲,我才对你这么好?”徐青云一语道出秋月的心事。
嘎?!太可怕了!怎么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傻月儿!”徐青云踏入兰苑,“那时我不与你一起用膳,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他将秋月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把持不住?”秋月不解的问。
“面对花容月貌的美人儿,我怕我会像饿狼一样扑向你——那可是艘楼船啊,一旦我扑向你,可能你这一辈子就踏不到陆地了,我会无尽的对你需索,不许船靠岸……那可不是我乐见的,我不想吓坏你。”徐青云将被子密密的盖住她。
“啊!”原来如此!
秋月立即将涨红的小脸缩进锦被中。徐青云只是笑笑,用充满柔情的声音说:“你多休息吧!”
待徐青云离去后,秋月才露出躲在锦被中姣好的的脸蛋,美丽的容颜尽是心满意足的笑容。她第一次忘记了自己婢女的身分,满心都是情郎的身影,感觉好幸福……第六章
隔天,徐青云与秋月一行人离开嘉兴别院,再次乘坐画舫到苏州。江南水运四通八达,要到苏州,坐船是最快的了。
一路上,秋月都是由徐青云抱着。虽然她身体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但徐青云说什么都要抱着她,她如果抗议,他就使出死皮赖脸的方法,让秋月拿他没辙。
水路果然快速,两天不到的光景,船已经到了苏州。傍晚一上岸,十几辆马车已恭候多时,徐青云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回到苏州商行。
“恭迎二庄主!”数百位奴仆分列大门两侧,欢迎声震天价响。
秋月看到那么多人,不好再让徐青云抱着,挣扎着要下来,但徐青云的铁臂一用力,反将她抱得更紧了。秋月挣脱不了,俏脸羞红的像冬天的小火炉般,将脸埋入徐青云结实宽阔的胸膛里。徐青云用下颚轻抚着乌黑的秀发,温香软玉在怀让他有种霸气的满足。他面露微笑,也不管管事奴仆诧异的目光,自在的走着。
徐青云走了有一会儿,可见苏州商行的宅子有多大;秋月慌乱得没注意这一点。
“月儿,我们到了。”
见秋月没动静,徐青云笑了一下,“月儿,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没有人的。”
秋月这才缓缓的将头自温暖的胸膛抬起,矗立在眼前的是雄伟华丽的屋宇,门前题有“鸿福居”三字,为歇山重檐式的建筑,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居所。
徐青云抱着秋月进入屋内,将她轻轻的放下。
“谢谢你。”秋月小声的说着。
“何必言谢呢?我们已经不是外人了。”徐青云搂着秋月亲了一下。
秋月慌乱的推离了温暖的胸膛。
“啊!既然已经到苏州了,我得赶紧到赵家帮忙。青云,你知道赵家怎么走吗?”秋月此刻又想起自已婢女的身分,毕竟她这趟来苏州是为了大庄主的命令。
徐青云略感不悦的说:“傻丫头,你在说什么?那赵家不必去了,你只管留在我身边,其它的事不用担心。”
“但我这趟来苏州是大庄主的命令,如果不去,我怕……”
她只是一名丫鬓啊!如果她一直待在苏州商行,大庄主怪罪下来,定会引起大庄主与青云的争执,而她着实不愿意这样……她喜欢青云啊!
秋月低着头,轻咬着下唇,没有注意到徐青云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难道我这徐家庄二庄主讲的话不能算数?”徐青云几乎吼了起来,右眉上的疤突地变红,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不……不是的,只是大庄主命令……”秋月似乎有点儿吓到了。自从遇见徐青云以来,他从没对她如此大声的说话。
“不准再提他!”徐青云逼近秋月,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这里是苏州,可不是杭州,我说了就算数!”徐青云再进逼一步,秋月就退一步。
“在这里不准提到大庄主!”徐青云吼了起来,秋月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床边。
“明白了吗?”徐青云冷厉的俊脸非常贴近秋月惨白的面容。
秋月身体颤抖着,吓得发不出声。她从没看过这样的徐青云——不要说徐青云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厉声的对她说过话。
“为什么不回答?”浅褐色的眼底满是狂暴的火焰。
“莫非你喜欢他?”徐青云的脸倏地变成铁青,有如鬼魅一般。
那天杀的色鬼!
“说话啊!”徐青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秋月的美眸蓄满泪水,她真的吓坏了,颤抖的唇瓣断续的说着:“不……不是的……大庄主……他……”
“该死的!我说过不准在这里提到他,看来我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是不会记住!”
发狂的徐青云将秋月推倒在床上,粗暴的将她身上的衣裳撕裂,瞬间合身的衣裳变成碎片,露出雪白无瑕的躯体。小巧的酥胸,峰顶上诱人的蓓蕾,平坦的小腹下那若隐若现的花丛,一览无遗。
徐青云起眼,面露暧昧的笑容,“小美人,我会好好疼爱你,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的话!”
话落,他将深蓝的衣衫脱了,赤裸结实的身躯立即压覆在不断颤抖的女体上。
徐青云撷取秋月颤抖的唇瓣,粗暴的又吸又咬,原先因惊吓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立即回复成鲜红色。他的舌也不放过檀口内的馨香,灵活的舌紧紧缠住檀口内的丁香小舌,渐渐地,两人呼吸急促,身体也热了起来。
秋月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哭泣。惊吓的情绪仍在,只是身躯对外在的刺激反应强烈,才暂时压下惊吓的情锗。
徐青云再往下,双唇袭击雪白的双乳,又舔又吸,雪白的肌肤立刻出现大小不一的红痕。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乳上的两朵红梅,不断使力的转着。
“啊!痛!”秋月低喊出声。
发狂的男人不顾身下美人呼痛的叫声,仍继续进犯着,大掌摩搓着美人平坦细致的小腹,粗糙的薄茧对水嫩的肌肤产生强烈的刺激,女体更加发热,肌肤泛起红潮。
男人的唇跟随着大掌而下,吸吻着平坦的小腹,大掌早已将紧闭的玉腿大大掰开,健硕的胸肌摩擦着花丛,引起秋月黄鹂般的叫声。
“啊……快住手!啊……”
娇人儿的叫声尚未停歇,徐青云便用铁臂将女体白皙的大腿抬了起来,压往平坦的小腹,嫣红的女性私处完全暴露出来。
徐青云看着被层层花瓣包覆的鲜红花枝儿,眼底的欲望更深了。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秋月再度眼泪婆娑,知道自己被人用如此羞耻的姿势看着,却又挣脱不了。她猛摇着头,要男人移开他贪婪的视线。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徐青云嘴里说着,那浅褐色的眸子却一刻也没离开过秋月嫣红的私处。
“啊!不……求求你……我对上一次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你不要这样……”秋月老实说出心中的话,没想到却惹恼了发狂的男人。
“我们上次激情的翻云覆雨,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该死的!”男人咒骂着,手劲更用力了。
“啊!”大腿被用力的掰开,吃痛的秋月惊慌的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语未落,下腹部却传来异样的感觉。、“啊!你……你怎么……”受到强烈的刺激,秋月忍不住仰头,优美的下颚高高的抬起。
男人的舌尖正用力的拨开层层花瓣,往花核深处侵犯。湿濡的舌摩擦着内壁,使花穴儿流出透明的液体,沿着穴缝儿,沾湿了徐青云压在俏臀的大掌。
受不了如此的刺激,秋月星眸半合,眼神涣散,微放的红唇颤抖着,隐约还可看到粉红色的小舌。
下体让男人的舌拨弄得极为兴奋,香汗淋漓的秋月沉浸在欲海当中。此时灵活的舌离开湿淋淋的小穴儿,徐青云修长的手指拨开层层肉瓣,倏地插进甬道中,花径内壁立即紧紧的吸住他的手指。
“啊!”秋月尖叫了一声,闭紧双眼,细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受不了突来的刺激。
修长的手指随即抽动起来。
“唔……啊……”秋月娇吟出声。
长指的抽动使花穴儿流出滑润的律液,徐青云更加入一指,来回的掏弄。花穴儿在手指及舌历的多重攻势下流出大量的爱液,透明的液体濡湿了花丛,大腿内侧也湿透了。
秋月整个人陷入迷乱中,娇躯泛起粉红的色泽,白里透红的水嫩肌肤更显得诱人。徐青云看到秋月身如软玉任已摆布,早已昂扬的男性分身更难忍耐,勃发挺进的欲望不断地冲击着他。
再难忍耐的徐青云将自己男性的尖端对准濡湿的小穴口儿,一个挺腰,怒张的分身长驱直入甬道中,紧窒的肌理立刻吸吮住插入的分身,温暖舒服的感觉令他喉间发出呻吟。
“啊……”秋月的贝齿咬住下唇,柳眉微蹙,似乎承受着极大的刺效。
由于徐青云将秋月的大腿腿根压往小腹,男性分身得以从正上方插人,这样稍一用力,怒张的分身就直达花心深处,刺激得秋月媚声连连。
“啊……不……”秋月香汗淋漓的猛摇着头。
“这样你有印象了吗?”徐青云邪魅的笑了起来,他喜欢看美人儿沉浸在欲海的表情,因为这表情是由他引起的。
“不……不要这样……求求你……”秋月的小手紧抓着身下的锦被。“这样你记住了吗?”随着猛烈的插抽,徐青云俊脸上的汗珠洒在雪白的胴体上。
“啊……不……不要再顶了……我受不住了!云……求求你……”秋月猛摇着头,眼角闪着泪光。
“要不要我再用力点儿啊?小美人!”徐青云的大掌揉捏着女体因兴奋而高耸的雪白双乳。
“嗯……饶了我吧……求求你……”秋月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她已经快要达到高潮了。
徐青云仍不放过她,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起花核上方的小珍珠,用力的接揉。秋月全身颤抖不已,她不能承受再多了!
“啊——”一声疯狂的尖叫后,秋月昏了过去。
男人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持续在昏迷的女体上肆虐着,男根插进抽出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大掌毫无顾忌的抚摸着身下迷人的胴体,任何一处私密的地方都逃不过手指的侵入。
肉体欢爱的声音充斥着鸿福居,坚固的大床也微微发出声响,徐青云的大掌再次抓住翘挺浑圆的雪臀,插抽的幅度加大,速度加快!
他仰起头,全身汗湿淋漓,在温暖的花径里冲刺带给他极大的满足。直到花穴儿的内壁传来轻微的痉挛,他才狂吼一声,将滚烫的种子尽情的洒在花心深处。
今夜他仿佛无法控制自己。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夜已好深了……隔天一早,秋月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泪痕交错的脸庞毫无表情,昨夜哭得红肿的眸子望着床顶发呆,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许久,青葱般的指尖动了一下。
痛!
全身都痛!
心更痛!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枕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让她知道他还在酣睡。
厉声对她、强硬将她蹂躏糟蹋后,他居然还睡得如此安稳、如此心安理得?!
还说他爱她、喜欢她、要对她负责……骗子!骗子!骗子!
秋月在心里狂喊。
终于,她像下定决心般,忍着私处传来的灼热痛感悄悄的下了床,安静的打开衣柜,穿上另一套衣杉,无声的梳了头,扎了发髻,轻轻的推开房门,离开了华丽的鸿福居。
由于是大清早,院内并没有什么人走动,秋月很顺利的出了苏州商行的大门。
身无分文的她,站在人生地不熟的苏州大街上,不知该何去何从。想起以前小庭曾告诉过她,如果到外地,可找当地的同乡会馆,会馆可提供落脚的地方或需要的讯息,对出门在外的人很方便。
嗯!那她就去找杭州会馆!
打定主意的秋月问了往杭州会馆的方向,便信步朝北大街去。快到会馆时,却听见有人在后头喊她。
“秋月!秋月,”
好熟悉的声音……“留步啊!月丫头!”
秋月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郑叔?!”她高兴的喊着。
他乡遇故知是最令人愉快的。
徐家庄的一伙人喘呼呼的赶上秋月。
“郑叔,你怎么也来苏州了?”秋月笑着问。郑叔的四十来岁,是负责徐家庄对外联络的事务。
“嗳!我远远看就像月丫头,你还不信!”郑叔向后面的家丁说道。
“是!是!还是郑叔好眼力!”几个家丁佩服的说着。
郑叔回头,气喘呼呼地对秋月说:“秋月啊,你出庄的事,庄主知道了,才差我过来,要找你回去。”
“庄主不是要我到苏州赵家吗?怎么又差郑叔大老远到苏州来找我回去?”秋月不解的问。
“咳!庄主要我找你回庄,其余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郑叔仍喘着气。
“那赵家……”
“月丫头,庄主有令,我们一伙人找到你后速速回庄,不得有误。”郑叔恢复正常的呼吸。“所以我看那赵家就不用去了。咱们还是快回庄吧!你也知道庄主的个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这样啊……”秋月略有犹豫,但随即她就抬起头来,点点头,轻声说着:“既是庄主的命令,也不好违背。我就跟你们回去吧!”
她只是一名婢女,大庄主要她做什么,她只能听命……秋月心里不断对自己这样说。另一方面,经过徐青云昨夜狂暴的对待,她早点离开苏州也好。虽然心中有一丝丝的不舍,但昨夜的事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她承受不住啊!
“杭州会馆就在眼前,不如进去坐坐,也好歇歇脚。秋月,你用过早膳了吗?”
秋月摇摇头。
“大个儿,你到前头买些包干馒头什么的,大伙儿都还没吃早点呢!”郑叔扯着喉咙对后面的家丁喊。
“是!”大个儿领命,往隔街跑去。
郑叔一行十来个人,簇拥着秋月,进入杭州会馆歇脚。
“掌柜的,你好啊!”郑叔向馆内白发的掌柜打招呼。
“啊!这不是徐家庄的郑叔吗?好久不见了。可好?”满脸笑纹的掌柜同郑叔打招呼。
“好!好!大家都好!”郑叔也笑着打招呼。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苏州走走啊?”掌柜招呼大伙儿坐下后,沏了一壶茶。
“随意走走。待会儿还要赶路呢。”郑叔自有一套商人的应酬言语,嘴巴锁得密不通风。
“哈!哈!喝茶、喝茶!”掌柜心知肚明,打过招呼后便离开去忙他的事了。
“郑叔,庄内可好?我娘可好?”秋月离开杭州也好些天了,很想知道庄内的情况。
“庄内没事。林大娘很好,只是不放心你。本来她还偷偷跟着我们出庄哩,但到半路就被发现,给请了回去。你娘一再交代我,一定要安全把你带回庄里。”郑叔讲完,顺手拿起大个儿刚买回来的包子吃了起来。
“对啊!大娘不在,庄内没法子开饭,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哈哈哈……”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秋月听到娘亲安好,心下略略宽慰一些。她还想问好友范紫庭的事,却被众人劝着吃早点,她顺手拿了个馒头撕着吃。
“郑叔,那小庭在庄内可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已好些时日没见着小庭子了。”郑叔摇头。“月丫头,还好有找着你,这下可以交差了。快些将豆浆喝了,待会儿好赶路。”
“我……我们等会儿就要走了吗?”秋月心中有些许不舍。
“这是庄主的命令,他还要我们每天飞鸽传书,向他报告这事的进展。月丫头,你说这能耽搁吗?”郑叔喝完豆浆,将碗往桌上一放。
“嗯!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们就赶路吧。”秋月点点头。
“你哪里也别想去!”会馆外突然传来威武的暴怒声。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披发的男人破门而入,右眉上的疤痕因震怒而显得赤红,薄历抿成笔直的线条,双眸燃烧着灼热火焰,散发增添了他的狂野不羁,浑身上下充满不可挑战的威权!
是青云!
郑叔等人见来人怒气冲冲,立刻将秋月包围住,不让她受到伤害。
“怎么,本庄来的人这么没规矩?”与狂暴的外表完全不同,徐青云的语调很冷静。
郑叔等人一看那右眉上的疤痕,立刻恭敬的抱手作揖,齐喊:“二庄主!”
“二庄主,因老奴不常到苏州,冒犯了二庄主,还请见谅!”郑叔带头赔罪。
徐青云压根没听郑叔说些什么,打从一进来,他就紧紧的盯着秋月。秋月此时正被徐家庄的人围在中间,见徐青云紧盯着她,遂把一张小脸压得低低的。
“秋月,你过来!”徐青云低沉有力的声音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
“二壮主,大庄主有交代……”郑叔见徐青云是冲着秋月来的,心头一惊,连忙出声。
“秋月!”徐青云大声起来。
“大……大庄主有交代……”郑叔赶紧挡在秋月前面。
“该死的!”徐青云吼了起来。
他一运掌,围在秋月四周的家丁,包括郑叔立刻应声倒下。徐青云一把抓住秋月纤弱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
“二庄主……不可啊……”郑叔趴在地上,还死命想阻止徐青云的行动。
“回去告诉那老色鬼,就说秋月我带走了!”徐青云拦腰抱起秋月,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郑叔一伙人吃力的从杭州会馆的地上爬起。
“郑叔,这该如何是好—”大个儿紧张的问。
“唉!这事麻烦了。赶紧飞鸽传书给大庄主!”郑叔皱紧了眉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外。
江南美娘子问世间 情是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欢乐趣 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只影向谁去?第七章
苏州商行 鸿福居徐青云的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抱着秋月回到鸿福居。
当秋月被徐青云放下时,她立刻躲得远远的,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怎么了?小美人。”徐青云浅笑,用轻松的语调讲话,与刚才的暴怒判若两人。
秋月不回话。
他这种忽晴忽雨的表现,让她有点儿害怕。她捉摸不住他的脾性。
“月儿?”徐青云趋步向前,想牵她的手。
秋月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月儿!”徐青云呼着她的名,再跨步向前。
两人一进一退,到最后秋月整个人贴在墙壁上,一双美眸惧怕的看着眼前散发的男人。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她就是会对他感到害怕。她怕他突来的怒气,怕他突来的狂暴,她甚至怕他的温柔多情……她好怕他的温柔多情是假的,好怕之前盛怒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了?”徐青云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秋月被围在男人与墙壁之间。
“你……你不要再靠过来了!”秋月低声说着。
“为什么?”徐青云另一只手抬起秋月小巧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你……好奇怪。”
“哦?怎么说?”散发的徐青云近看有一种邪魅的激狂。
“那个……我……”这种邪魅激狂的感觉使秋月脸红心跳,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说啊!”徐青云的唇已经快要碰到秋月的唇瓣了。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暧昧激情的气氛,秋月满天红云的粉颊更挑起了徐青云深层的欲望。他是多么的想要……“哎!你靠这么近,我热得紧啊!”秋月一把推开了徐青云,走到圆桌旁,那激情的气氛才消散。
“月儿,哪儿热呢?我帮你扇扇!”徐青云仍是一贯的笑脸。
“不要这样!你说话老不正经,要我怎么跟你说呢?”秋月认真的说着。
看秋月真的有话要说,徐青云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端坐在圆桌前。
“这样吧,月儿,你一边帮我梳头一边说,我一定会很认真的听的。”
徐青云见秋月裹足不前,便再强调,“我保证!”
秋月迟疑了一下,又看他正经的表情,决定相信他这一次。
她柔顺的走到徐青云背后,小手灵巧的梳起男人的发。以前她都帮扮成男装的范紫庭梳发扎髻,所以帮人梳头对她而言是驾轻就熟。
“怎么就这样子跑到外面?也不梳理一下再出去。”秋月小声的埋怨着。
原来徐青云醒来,惊觉秋月不在身边,快速披了衣衫就去找人,根本没时间梳发扎髻,加上一路上担心秋月给本庄的人抢走,更是暴怒焦躁。
“你这不就像是妻子的抱怨吗?”徐青云又笑了。
秋月红了脸,“再贫嘴,就不梳了!”
“好!好!好月儿,我不说了,你快帮我梳头吧!”徐青云眼中带笑的住了嘴。
“现在只准我说,等我说完,你再说。”秋月一边梳发一边说道。
徐青云点点头。
“青云……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有时候,你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秋月将男人的头发往上扎。她现在在徐青云的背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看不到他浅褐色的眸子,也因此她可以较安心的说出自己的话。
“昨天我只是提到大庄主……”秋月觉得徐青云似乎动了一下,但她一定要讲出来;不管日后如何,她一定要把事情讲开。
“你就变得冷酷无情、暴躁易怒,这根本不是我所熟悉温柔体贴的青云,我觉得很害怕……青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秋月的巧手已将男人的发梳理扎好了。
秋月静静的站在男人背后,没有人开口,静默充斥着整个鸿福居。
许久,许久……男人没有回头,起身离去。
留下一室的寂静与伫立在桌边的秋月。
随后几天,秋月独自一人住在鸿福居,有专门的丫鬟照顾生活起居,华服美馔、锦衣玉食。这期间徐青云差裁缝师傅做了五大箱的衣服给她,自已并没有露面,也不许秋月出房门。可能是上次徐家庄来要人的事,让他放心不下。
秋月有点儿在意徐青云的反应。自从那日把话讲开了以后,他就没上过鸿福居,而睡在书房。她独自睡卧在华丽的屋内,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想家。
她想念娘亲、想念好友、想念徐家庄的一切,毕竟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这天早上用完早膳后,秋月想找徐青云,告诉他她想回徐家庄,但下人回禀现在二庄主正忙着,没法子过来。秋月闷得慌,便叫婢女拿纸墨笔砚来,在长桌上练起字来。她小时候,娘总不让她作婢女的粗活,倒是书画刺绣之类的学了不少。
她喜欢狂草,总觉得那有一股仙气,但她却学不来,只好纯欣赏。米芾是她欣赏的对象,米芾不但书法好,所画的山水也是一绝。他从实景写生,淡墨清染,再以浓墨笔破出并点出层次,接着用大小错落的浓墨、焦墨横点山头以下,上密下疏,表现出了江南山水的真趣。她喜欢江南,因那是她生长的地方。
秋月挽起袖子,专心的写字……“月儿!”
从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吓了秋月一跳,字也写歪了。
“写字啊?”徐青云饶富兴味的看着桌上娟秀的字迹。
秋月抬头看徐青云,后者正神情自若的欣赏她写的字,没有一点儿异样。
“都歪了!”秋月没好气的收起宣纸。
“我吹吹,它就会正了。”徐青云嘴角满是笑意。
“你就会瞎扯。”秋月转身将宣纸收进柜子。
两人的对话虽然简短,但就是给人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浑然不觉屋内有其它人存在。
“咳!”徐青云后面的人咳了一声。
“啊!对了,月儿,这位是欧阳烈,我的好友,这几天到苏州玩,暂时住在商行内。”
秋月抬眼看了面前的欧阳烈,浓眉,炯炯有神的眼,英挺的鼻梁,脸部轮廓很深,应有外族的血统。健壮结实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显示他常在外面行走。
秋月欠了欠身,“欧阳公子。”
“不必拘礼,都是自家人嘛!”欧阳烈爽朗的说。他转向徐青云促狭的说道:“原来鸿福居藏有如此绝色美人,难怪你会安分的待在苏州!”
“你少胡扯。”徐青云瞪了他一眼。“你先到迷楼等我,待会儿我们一块儿用膳。”他急着赶欧阳烈走。
“秋月美人也要去哦,否则我们青云小老弟会食不知味的。”欧阳烈笑了眼,转身就走。
“去!去!去!”徐青云有点狼狈的赶欧阳烈出房门。
屋内只剩下秋月与徐青云。
“咳!月儿,我有事跟你说。”徐青云有一点儿不自在。
“嗯。”秋月冷静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月儿,不要这么冷淡嘛!这些日子我是真有事要忙,才没有到鸿福居。”
秋月喝着茶,并不回话。反正她只是一名婢女,清白也叫他毁了,他不上鸿福居,她还能怎样?他心情好就来,心情不好就不见踪迹……反正她不久就要回徐家庄,他来不来这儿已不关她的事了。
“唉!我徐青云从没跟人低声下气过,月儿,你好歹也看在这点上,正眼看我一下吧!”英俊的男人无奈的说着。
徐青云知道自己不对。从小没人敢指正他,前几天秋月将他易怒的性子点出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反省。
他是真的喜欢她!他爱她!
所以他不愿做出让她感到不安的事。在书房闭关的几天,他顺便托好友欧阳烈办了一件事,等事情圆满解决,他才再度到鸿福居。
秋月闻言,叹了口气,心也软了。抬起头看着几天未见的男人,他好像瘦了些……“青云,我想回徐家庄。我来苏州也好一阵子了,我很想我的娘亲及庄内的大叔大婶……可否让我回去呢?”秋月说出这几天一直要同他讲的事。
徐青云坐下,握住秋月的小手。
“月儿,如同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待在苏州吧!不要回徐家庄了,我会同我大哥说的。”徐青云这次心平气和的访道。
“可是我娘……”秋月有些犹豫。
“我会派人将林大娘接到苏州,你不用担心。可是就不知道大娘愿不愿意留下来?”
“咦?”秋月听出他话中有话,用灵动的眸子看着他。
“月儿,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徐青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什么事呢?”秋月关心的看着他。
徐青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有关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对!”徐青云点点头。
“我不是我娘的女儿吗?我娘就是徐家庄的林大娘啊!”秋月有点莫名其妙。
徐青云微摇摇头,“月儿,你遢记不记得在嘉兴时,曾有宫中派出的刺客对你下毒?”
“记得啊!那时我闻了香囊中的东西,就昏睡过去,醒来后就……就……”秋月想起那个没有印象的激情夜晚。她全身的红紫印记到现在还没消失呢!
“这有什么相关吗?”她红着脸,努力保持冷静。
徐青云爱死了她那水嫩又白里透红的双颊,动不动就红云满天。
脸红的秋月真可爱!好想……“咳!”徐青云也努力想保持冷静。
“当然有关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为何宫中的人要对你下手?你是徐家庄的丫头,也才十来岁,说不上得罪什么人,我直觉这事有蹊跷。”徐青云呷了一口茶润过喉,继续讲着,“便派底下的人到京师查访。结果却发现……”他看了秋月一眼。
“你发现了什么?”秋月有点心急了。
“发现你其实不是林大娘的女儿!”
“什么?”秋月的小脸倏地刷白,惊讶的神情布满苍白的脸上。
“月儿,你还好吧?”徐育云看着秋月的反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请下去。
“为什么呢?青云,为什么我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秋月眼角噙着泪,她虽然努力想保持冷静,但看得出来实情对她打击很大。
“月儿,你的亲爹曾是朝廷的户部尚书郎,所以你应该是尚书府的千金,而不是徐家庄厨娘的女儿。”
“那……那我怎会在徐家庄呢?我的亲爹又怎么了?”秋月着急地站了起来。
“月儿,你先别急,坐下来,喝口茶,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徐青云安抚着地。
秋月依言坐下。
“你的亲爹叫洪霖,是十几年前的户部尚书。当时万历爷派太监到各处开矿、征收商货杂税,百姓很受到骚扰,有的地方甚至因此爆发民变。你爹生性耿直,上书直言劝谏,却被宦官从中设计,激怒了万历爷,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啊……”秋月落下了泪。
“当时你的奶娘冒死抱着你逃了出来,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匆忙将你托付给当时正巧在市集采买的林大娘。后来奶娘被杀,你就由林大娘抱回徐家庄,以大娘女儿的名义,在徐家庄长大。没想到宫中的奸宦不晓得从哪儿得到消息,知道你是尚书府仅存的血脉,便派出刺客,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才有上次下毒的事情。”徐青云一口气讲完。
“有人要杀我?那我……”
秋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听徐青云讲到最后,脸色更是惨淡一片。
“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人敢动你的,宝贝月儿。”徐青云轻轻捏着秋月的手心。
“解决?那可是宫内的事啊!”秋月还是苦着一张脸。
“我可是天下第一大庄的二壮主,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徐青云笑笑。“倒是辛苦了我那位损友欧阳烈……哈哈!”他叫欧阳烈跑一趟京城,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那……”秋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徐青云,他总是一副悠闲样,也老不正经地开她玩笑。
“月儿,不要担心了,有我在,没事的。”徐青云看秋月仍愁眉不展,再次加强语气。
“那皇上为什么要太监出去开矿、收杂税呢?”秋月实在无法理解因为这种小事而让她家破人亡。
“因为有些人虽然贵为皇帝,还是很贪心的。除了开矿收税外,万历爷甚至因为舍不得发放官员薪饷,遇缺不补,造成有些地方吏政大乱,好几年没有官员治理,百姓哀鸿遍野哩。”徐青云像在讲别人的事一般,一点儿也不顾及万历是当今的圣上。
“青云,你说这话,不怕……”说当今圣上壤话是要被砍头的!
“我不怕,因为我有好月儿在我身边啊!”徐青云一把将秋月抱个满怀。
“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来了!”秋月推了推他。
“放心,当今圣上性贪喜利,而我徐家庄又是天下第一商行,鱼帮水、水帮鱼,他老人家才懒得与我计较这种小事呢!”徐青云抱着秋月,亲了亲水嫩的脸颊。
“嗳!你不要老是这样……啊!不要乱摸啦……青云,欧阳公子还在迷楼等着呢!”秋月一面阻挡徐青云的魔掌攻势,一面提醒他欧阳烈还在等他呢!
“嗯……还有一点儿时间,亲一下就好……”徐青云俊脸紧靠着美丽的容颜,一把撷住嫣红柔软的唇瓣。
靠在思念多日的胸膛上,知道他这些天是为了她奔波,她也就顺了他。两人唇舌交缠,身躯紧贴,渐渐地,气息紊乱,热气上升,徐青云将美人靠在墙壁上,一只手将秋月的衣带给解了,手掌从宽松的缝隙探向温暖的身躯。
“啊——”秋月敏感的娇喘起来。
徐青云的手掌摩筝着平坦的小腹,再绕到后面抚摸着圆润雪白的翘臀又捏又搓,到最后,另一只手掌也移到秋月的臀部,双掌用力的搓揉着雪白的臀瓣。
他一双大掌将滑润浑圆的翘臀按向自己,女体的私处正对着昂扬的男性炽铁。秋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又是一阵脸红。
“你……你不要这样啦!大白天的……”秋月半推拒着。#--iCMS.PageBreak--#男人抱得更紧了,修长的手指从两片翘臀的沟缝中滑进了女性私处,在花穴口儿按捏着、拉扯着……“啊——”秋月受不住的往后仰头,嫣红的小嘴微张,不住的喘着气。
“你好敏感啊……”徐青云在白玉般的耳旁私语,有时还向里头吹气,引起娇躯一阵轻颤。
他的手指更是不放过小穴儿的任何一处,抽插着,戳刺着。由穴缝流出的透明滑液,很快的濡湿了雪白的大腿内侧,徐青云将沾满津液的手指抽了出来,再从前面花丛处探进已经湿淋淋的花穴儿里。
“啊……”秋月不住的摇头喘气,神情娇媚。
衣服掩盖了徐青云的动作,当他修长的手指在女性私处前后抽插肆虐时,外表并看不出来。欲火焚身的他把裤头解了,他急于释放自己的炽热,在美好的女体甬道内驰骋——叩叩!屋外响起敲门声。
“公子,欧阳公子在催了。”是崇恩的声音。
“该死的!”徐青云低咒一声。
“告诉他,我马上过去。”徐青云咬牙切齿的说着,颗颗汗珠从他的俊脸上滴下。
“欧阳公子还请秋月姑娘一块儿去。”崇恩又说。
“知道了!退下吧!”徐青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
真是!这家伙每次都要坏他的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损友!
徐青云不得不住了手,但怀中的秋月已被挑弄得红云满天,娇羞不已,整个身躯紧靠着墙壁不断的喘着气,私处的情潮也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肉瓣儿甚至还兴奋得微微颤抖。
“月儿,我们到迷楼吧!那家伙已等得不耐烦了。”
徐青云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将秋月的衣带扎紧。
“可……可是我……”秋月不好说自己已经春情荡漾。
“傻丫头,不用担心,有衣服遮着,看不出来的。”徐青云很魔鬼的笑了。
“你……你好坏!”秋月的小脸像火烧般灼烫。
“走吧!”徐青云推着她就往外走。
秋月就在私处充满透明津液,花穴儿内肌里微微痉挛的情况下,与徐青云出了鸿福居,酡红的双颊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徐青云还恶意的捏着她浑圆有弹性的臀部,让女性穴缝的透明液体流个不停,引得秋月浑身娇颤,差点儿走不到迷楼呢!
不用说,与欧阳烈的午膳是在极端煽情的情况下草草结束,而那位欧阳公子对此情况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那日的午后,鸿福居上演着淫魅激情的戏码,男欢女爱的媚声响彻整个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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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秋月一直睡到隔天晚上才幽幽转醒。鸿福居内点燃巨烛,屋内灯火通明,但床边的罗帐已放下,所以秋月并不会被明亮的光线打扰到睡眠。
她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雪白的身躯有着欢爱过的痕迹。她抱着锦被,修长的玉腿跨压着松软的被子,侧身看着屋内,像只慵懒的猫一般。
她星眸微启,眼底有着娇媚,柳般的细眉,鲜红的小嘴,眼眉间有着笑意,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斑斑紫印,在在都显示出她此刻沉浸在爱情里,而且深受情人的宠爱。
透过罗帐,她看到徐青云正坐在长桌前,欣赏着她写的字。
他醒来多久了?
他好像从来不会累,与他欢爱往往弄得她一身酸痛,但他……秋月下意识的动了下玉腿,“啊……痛!”她微咬着唇瓣,低声呼痛。
“月儿,你醒了?”徐青云往床边走来,顺手将罗帐挂了起来。
“嗯!”秋月小声的回答。
“吃点东西吧!厨房做了清炖牛脊髓,挺清淡的,还有小点心粉果,有香菜泥、鸡蓉干贝口味,是广东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徐青云将秋月扶起,搭上衣裳,抱到圆桌前。
徐青云挑了一只粉果递给她,秋月吃了一小口,“嗯!这皮光润透明,馅甜而不腻,很好吃呢!青云,你也尝尝。”
秋月巧手挑了一只香菇口味的粉果递给徐青云,两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已经是晚上了啊!”秋月吃完粉果,捧着茶,看了窗外一眼,小小的喝了一口茶。
“是啊。你从昨天中午就一直睡到现在呢!”徐青云喝着茶,眼底带笑。
秋月看着含笑的情人,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提起,徐青云却像是知道她心里的事一般,“月儿,有什么事吗?”
秋月鼓起勇气,“青云,上次与你讲的事,你说你想过了,我……”
秋月话还没讲完,徐青云就接着说:“我的确是想过了。月儿,你说我每次只要一提到我大哥,我就变得暴怒,那是……”他停了下来。
“那是为什么呢?”秋月关心的问。
男人叹了一口气:“月儿,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话题?”
“青云,我就是关心你,才会想要与你谈谈。如果你把我当外人,那我们就不谈了!”秋月讲到后来,眼底有一丝落寞,把头压得低低的。虽然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但洪家也只剩她一人,她无法要求什么,她也不想要求什么;她现在只想帮助自己心爱的人。
“月儿,你又在说傻话了!”
“我只是觉得你把事情说出来会好一点。把我当成你倾诉的对象,会让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这样难道不好吗?”秋月抬头看着俊逸的男人。
“好!好!乖月儿,我说就是。”徐青云宠爱的摸了摸秋月的头。
“我与我大哥从小个性就不同,他是实事求是的人,而我是那种优闲自在、随遇而安的人。我们小时候曾一起到山里头玩,眼见天黑了,我大哥赶忙要回去,但我还想多玩一会儿,我俩在拉扯时,我摔倒了,造成现在右眉上的伤痕。”
“啊……”秋月心疼的摸了摸男人右眉上的疤。
“那其实不能怪我大哥,但下意识里,我可能把不愿面对现实的心态,藉由那一次的受伤,全推给我大哥,所以我自小出了事、闯了祸,都是我大哥在处理善后。”
徐青云喝了口茶,看着清炖牛脊髓,“月儿,吃点脊髓吧,对身子很补的。”
“青云!”秋月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逃避。徐青云顽皮的对她眨眨眼,继续道:“我大哥或许也觉得我那次受伤是他的错,所以他也就一肩扛起徐家庄内的所有事务。但越是这样,别人就认为大哥比较能干,相反的,我就被忽略。”
“不知不觉中,只要别人一提到我大哥,我就变得暴怒,对我大哥也充满敌意,以致我爹在世时就将家产分好,把最赚钱的苏州商行给了我,其余留给我大哥,免得日后衍生纠纷。
“其实,我本来没发觉自己的暴怒,是那一次你提醒了我。我听了你的话,到书房好好的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之后,刚开始并不愿意接受事实,慢慢的,我才肯面对自己真正的问题。我知道……唉,是我不应该。”
徐青云说完,看着如花似玉的小情人。
“那你以后见到大庄主……”秋月问。
“那就再说吧!”徐青云打混着。
“怎么才刚反省完,就变成这副耍赖的样子?你——”
秋月话还没讲完,门外已传来崇恩的声音。
“启禀公子,大庄主驾到!”
“什么?”徐青云似乎有点儿措手不及。
“嘻!说曹操,曹操就到。青云,该去接客了!”秋月笑了起来。
“唉!”徐青云无奈的站起身,让秋月给推着,往外头去了。
两个男人在正厅中,一个冷峻严厉,一个从容自若,唯一的相同点是两人皆是旷世俊男,人间少见的英俊男子。
“有何贵干?大庄主!”徐青云故意加强后一句话。
虽然才刚和秋月谈过,但长年下来的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话才刚出口,徐青云就有点儿后悔了。
徐步云皱了皴眉头,“青云,虽然我们许久不见,也不需如此生疏吧!”
“咳!大哥,你没事不会特地来苏州,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徐青云的语调放软了些。
冷峻的男人不发一言的坐下,呷了一口茶。“青云,前阵子我派郑叔来苏州找一名叫秋月的丫头,听说人就在你苏州商行里。”
原来秋月的好友范紫庭在秋月私自出庄的前一天,为了让大庄主徐步云改变派秋月到苏州的命令,答应了徐步云的要求成为他的女人,没想到秋月已经私自出庄。后来徐步云要求范紫庭成亲,范紫庭便要求见到秋月确定她平安,她才要成亲。但徐家庄派出的郑叔等人被徐青云挡了下来,未能顺利将秋月带回徐家庄,让范紫庭误以为徐步云没有诚意,故意欺瞒她,她便偷溜出庄,亲自到苏州寻找秋月。徐步云知道后大怒,连夜赶到苏州寻找未婚妻。
就因为青云不肯放秋月回徐家庄,紫儿误以为他没有寻回秋月的诚意,便自已跑到苏州来找秋月,这一切让他气愤不已。
该死的!如果当时青云肯放人,让秋月跟着郑叔回到徐家庄,紫儿就不会跑来苏州找人,他更不用大老远跑一趟苏州,现在连紫儿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他真担心她的安危。
紫儿到苏州是为了找秋月,所以他要找到未婚妻,就必须知道秋月人在哪儿。而毫无疑问的,秋月现在就在苏州商行内!
面对自己的胞弟,徐步云话到嘴边还是留三分,不管多愤怒,也只能点到为止。
徐青云一听,当然知道大哥是来要人的。想着秋月可能被抢回去,徐青云心里对兄长的敌意又升了起来。
“秋月我是不会放的。”徐青云态度坚定的说。
“青云!”徐步云威喝一声。
但他威严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到徐青云,相反的,徐青云还用胜利者的姿态宣示,“秋月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许她离开苏州商行!”
“咦?你跟秋月……”徐步云有点怀疑。
“没错!她已经是我的了!”徐青云带着一抹骄傲的笑容。能拥有如此美丽的人儿,任谁都会感到骄傲的。
徐步云沉思了一下,抬头对弟弟说:“那就祝福你了!”
“对了,我会在这儿叨扰几天。”说完,他便往厅外走去。
徐青云心里大感吃惊。大哥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他想要的一定会要到,甚至不惜与至亲撕破脸。现在大哥居然不强要回秋月,还祝福他?!他是吃错药了吗?
徐青云哪里知道大哥喜欢的根本不是他的秋月美人,而是秋月的好友范紫庭。
不一会儿,徐步云在外厅召集苏州商行的管事,询问范紫庭的下落。得知范紫庭曾到苏州商行打探消息后,他微微勾起魅笑,下达一连串的指示,而这一切徐青云都看在眼里。
徐青云转回鸿福居,见秋月正在专注的写字,也不打扰她,就在旁边坐下。待秋月写完字,回头看到沉思的徐青云。
她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在他身边坐下。
“与大庄主谈得如何了?”
徐青云并不回话,反而转了话头。
“月儿,你认识一位叫范紫庭的人吗?”徐青云一直想着刚才在大厅上听到的名字。
“啊!那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秋月一听到范紫庭的名字,眸子如星光般闪了起来。
“青梅竹马?!是男的?”徐青云诰调中有着浓浓的醋意。
“嗯,怎么说好呢?”秋月犹豫着应不应该把范紫庭女扮男装的事讲出来。
“月儿,你就实话实说吧,我那色鬼大哥都已经追到这儿来了!”
“什么?大庄主追小庭追到苏州来?”秋月有点惊讶。
“嗯!他专程来苏州,说要在这儿住几天,目的似乎是为了找那个叫范紫庭的人,还特别强调是做书生打扮。”徐青云点点头,将刚才在外厅听到的话告诉秋月。
“他人刚刚还在外厅发号施令……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还真有趣呢!”他很少见到大哥慌张的样子。
“对了,月儿,你还没说那范紫庭究竟是何人?”徐青云急着知道答案。
秋月心想如今大庄主都追到苏州了,小庭是女儿身的事也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但她还是有一点儿担心,便对徐青云说:“你一定要保守秘密,我才告诉你喔!”
“我会三缄其口!”徐青云着眼一笑。
秋月看了他一眼,“唉,你正经点嘛!我要说的事可是个大秘密啊!”
“我对天发誓,绝对三缄其口!”徐青云又着眼一笑。
秋月实在拿他没辙,轻叹了口气。
“青云,范紫庭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她其实是女儿身,但她爹娘从小将她做男孩打扮,目的是进出私塾方便,且不忍她受缠足之苦。”秋月看了徐青云一眼,见他正听得专注。
“十几年来,徐家庄内无人知晓此事。她爹前些日子去世,她便暂时被指派做账房的工作。大庄主还不知道她是女孩家,丢给她繁重的工作,小庭实在好可怜啊!”秋月讲到后来,又担心起范紫庭的生活起居。以前都是她在照顾范紫廷,现在范紫庭单独一人,她着实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听完秋月所言,徐青云脸上有着了然于心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色鬼现在知道她是女的了。”
原来那色鬼大哥是追管帐美女追到苏州来,而不是来找秋月的。难怪大哥会祝福他!
哈!那家伙也有女人不理他的时候?
有好戏看了!
“青云,你在讲什么?我怎么不懂?”秋月对徐青云的话感到不解。
“傻月儿,我们有好戏看了!”徐青云心情愉快的在秋月脸上轻啄了一下。
当晚,徐青云设宴帮兄长洗尘,因怕秋月被徐步云抢了,所以不许她出席,让她留在鸿福居休息。
徐步云压根对秋月一点兴趣也没有,也就不会在意她有没有出现。倒是有一个人让他一见就讨厌。
那就是欧阳烈。
徐步云皱了皱俊眉,很不想步入厅内,还是徐青云在后头推着,他才勉强就座。
“咦,这不是我们天下第一庄的徐大庄主吗?稀客!稀客!”欧阳烈冲着徐步云直笑。
徐步云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欧阳烈,你怎么还待在苏州?照理你现在应该在嘉兴才是。”
“那是照理。我这人跟青云比较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受拘束的。”欧阳烈眨眨眼睛,表示无辜。
“那就不要叫人通知我说你在嘉兴,还谈什么生意!”徐步云火气很大。
“大哥、欧阳兄,你们不要一见面就斗嘴。吃点菜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吵啊!”徐青云难得当和事佬。他也知道这两人是表面不合,私底下还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三个男人当晚斗嘴的斗嘴、喝酒的喝酒,其中又以徐青云喝得最多——三人中他心情最愉快,一来大哥不是来抢秋月的,二来在秋月的开导下,他与大哥的心结也解了,整个人舒坦起来,所以大部分的酒都被他喝掉了。
徐步云因为急着找范紫庭,没啥心情;欧阳烈心里好似也有事,说完两三句玩笑话,也就闷着头喝酒。当晚的筵席就在徐青云喝醉酒的情况下结束。
喝得酩酊大醉的徐青云被随从崇恩扛扶到鸿福居,秋月一看,忙扶他到床上休息。
徐青云这一醉倒,便睡到隔天晚上,其间秋月衣不解带的看顾着他。晚间徐青云醒来时还有一点儿醉意,意识模糊,双眼惺忪。秋月见他醒来,赶忙要到桌边倒杯茶给他醒醒酒。
但酒意未消的徐青云一把捉住秋月,两人便躺在柔软的床上,秋月一头青丝给弄乱了,散乱在绣枕上,徐青云猛亲怀中的美人儿。
“嗳,青云……你不要这样……我倒杯茶给你。”秋月推着男人宽阔的胸膛。
“不……月儿,不要离开我!”徐青云仍浑身酒味。
“不……放开我……”秋月受不了酒味,挣扎着。
但她越挣扎,醉酒的男人却抱得越紧,最后索性将自己的衣服脱了,还将她的衣服也扯了下来。
赤身裸体的男女立刻交缠在一起,男人的手不安分的搜寻着那粉嫩的花穴口儿,秋月的小手使劲的捶打着健壮的胸膛。
她知道这不是她要的。
徐青云见秋月小手乱捶,便用大掌抓住小手箝制住她,秋月雪白的身躯扭动着。
“不……求求你放开我!”秋月觉得他又粗鲁起来了。
“你别想离开我身边!你是我的,哪儿也不许去!”徐青云霸道的说。
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这样暴怒起来?秋月的眼底有无限的委屈。莫非他骗她?!
不要!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当秋月思绪不清的狂乱挣扎时,徐青云修长的手指已找到那神秘的洞口,大掌将洁白光滑的足踝高高抬起,手指在紧窒的甬道中进进出出的刮搔着。
“不……不要……”她不想这样!
不要……为何他每次都这般粗鲁?不要——秋月无助的哭了起来。
抽出略有湿意的手指后,男人低下头用灵活的舌尖侵犯着女性的禁地。秋月频频低呼,“不……不可以!不要这样……啊……”
因太过刺激,秋月双手紧抓着徐青云的头部,葱般的手指深深陷入男人漆黑的发中,雪白的大腿大大的张开着,男人轻啮柔软的花穴处,使层层的花瓣兴奋的充血红肿。他挺起身,快速的、粗鲁的将发烫的炽铁插进了湿淋淋的穴口,用力的直抵花心深处。
酒醉的徐青云挥汗如雨的在白皙胴体上驰骋肆虐,酒意更加深了他的欲望,猛力的冲刺,使整张床发出刺耳的声音,秋月狂摇着头,泪水爬满了她的小脸。
奈何肉体的欢愉是挡不住的,秋月在男根一次又一次的抽插律动中进入高潮,嫣红小口无力的喊着:“云……我不行了!啊——”
娇人儿在最后一次尖叫声中昏了过去。
而这一幕,完全落入了范紫庭的眼中。
原来范紫庭当晚被徐步云找到后,徐步云有事到书房,留她一人在庭园中散步。她散步到鸿福居,恰巧看见秋月与一个男人激情欢爱的画面。由于秋月口中直喊“云”这个昵称,让范紫庭误认为徐步云与秋月有暧昧关系。她不能忍受未婚夫背着自己勾引好友,一气之下,离开了苏州。
隔天,徐步云大怒,再次下令出动全部的人出去找,弄得整个苏州商行鸡飞狗跳。
而那晚徐青云酒未醒硬要了秋月,隔天秋月醒来之后,气得不理满身酒味的男人。
“好月儿,行行好,同我说说话吧!”徐青云醒来,知道自己错了。
这一次换他没有印象了!
但从秋月身上大大小小的红痕和哭得红肿的双眼,可以知道昨晚是多么的激烈。
秋月绷着一张脸,平日理性冷静的她,这次真的生气了。她再也不要理这禽兽般的男人了!
昨夜他又变成那种霸气不讲理、喜欢硬来的人,还说什么他已经改过了……骗人!骗人!早知道不该相信他的!
见秋月不讲话,知道她是气坏了,英俊的男人放低声音说:“月儿,我平日不是这样的,我发誓!是因为……”
“为什么你总是一堆理由?”秋月发火了。“青云,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像老妈子一样叨念起来。“上次是因为大庄主,这次是因为喝醉酒,下一次会是什么呢?”
“嗯!如果女人引诱我的话……”徐青云还假装认真的想了一下。
“什么?”秋月的脸瞬间刷白。
“开玩笑的。月儿,你再这样唠叨下去,会很快变成老太婆的。”徐青云绽出最有魅力的笑容,那是任何姑娘看了身体都会酥掉的笑容。
“你……你每次都这样!人家正经的跟你请,你都不当一回事。”秋月看了他俊魅的笑容,不禁脸红心跳。
“宝贝月儿,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这样了!这给你。”徐青云拿了一根大木棒给秋月。
“下次我要再犯,你就用这个打我。”徐青云一脸正经的说。
一个俊逸的男人拿着大木棒,这个画面实在滑稽,秋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掩口而笑的秋月实在如花般娇艳,徐青云放下木棒,忘情的抱着这娇艳的美人儿。
“月儿!”他闻着美人发梢的馨香。
“嗯?”
秋月气也消了,甜甜的响应徐青云的呼唤。她本来就不是情绪化的人,只要好好的同她讲,任何事都会雨过天青。
“嫁给我!”男人开口了。
在他怀中的秋月闻言,身体轻颤了一下。
铁臂用力地圈紧了她。
“月儿,嫁给我,我们一定会很快乐的!”男人坚定的说。
怀中人儿没有回答。
“月儿?”
秋月抬起头来,眼底有一丝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要是他又粗暴起来怎么办?她无法再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粗鲁的对待。
“青云,你是认真的吗?”秋月心里呐喊着。
“我下聘时,会带很多木棒当做聘金,你就不用担心我脾气暴躁时对你硬来了。”徐青云一脸认真的说。
秋月闻言又笑了。
“青云,你到底有没有一天是正经的讲话呢?”她一双美眸睨着他。
“如果你担心木棒不够坚固的话,我可以改送铁捧,这样你打我一棒我就会昏过去,你就可以大大的放心了。”男人的薄唇拉成笔直的线条,一脸再正经不过的严肃表情。
这番话加上徐青云的表情,让秋月早已笑弯了腰。
“傻瓜!我怎么舍得打你呢?”秋月丢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那你是答应了?”徐青云喜上眉梢。
“不!”
“什么?”男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等大庄主找到小庭再说吧。毕竟我也很担心小庭。”她与范紫庭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现在范紫庭人到苏州却不见了,她当然会担心。
“那等我大哥找到范紫庭,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还要我娘的同意。虽然林大娘不是我亲生的娘,但她抚养我长大,让我读书学画,生活过得像千金小姐一样,我很感激她。所以亲事一定要她老人家同意才成。”秋月红着脸说道。
“没问题!”徐青云满口答应。
他高兴极了!喜欢的人儿答应下嫁、托付终身,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贺的事呢!
只是他没想到大哥找未婚妻范紫庭,一找就是一年多……本书版权属原出版社及作者所有,www.4yt.net人间四月天会员独家OCR,仅供本站注册会员欣赏,请购买正版以支持作者。
第九章徐家庄庄主徐步云动员苏州商行全部人手出动找范紫庭,找了个把月居然还是杳无踪迹,盛怒之下,就将苏州商行给关了,所有的管事、长工、婢女全数遣散!
这天一大早秋月一觉醒来,只觉得庭院一片嘈杂,还夹杂着哭泣声,与往常大不相同,她便起身到外头查看。
苏州商行几百个奴仆,个个忙着打包行李、哭泣话别,整个商行乱成一团。秋月问其中一个拎着小包包的婢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大包小包像要逃难似的?
那婢女哭泣着说:“鸣……大庄主下令解散苏州商行,所有的管事、长工、婢女都打发出庄!呜……”
“什么?为什么大庄主要这样做呢?”秋月惊讶的睁大了眼。
“好像是因为商行内的管事、家丁们没办法找到大庄主要找的人,所以大庄主一气之下,就把商行给关了!呜……我也得走了……”婢女说完,哭泣地离去。
秋月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都是她……都是她惹出来的!
如果她当时和郑叔他们回徐家庄,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这些人也不用被撵出庄了……都是她!
“月儿,你怎么呆站在这儿呢?”徐青云来到秋月身边。
“都是我的错!”秋月嘴里念念有词。
“月儿,你怎么了?”徐青云担心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秋月。“青云,都是我的错,才会让商行这么多人被撵出去,呜……”冷静的秋月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月儿,又不是你叫他们走的,是我那色鬼大哥哪!与你一点儿都不相干。”徐青云安慰着她。
“青云!难道你看着自己的产业被关闭,都不想想办法吗?”秋月一想起那些人丢了生计就心痛。
“反正商行以前所赚的资产已足够我过一辈子了,将它关起来也好,我耳根子也落得清静!”徐青云仍一派轻松的说着,仿佛那是别人的事。
“你……”秋月面对他这种无关紧要的态度,急得连话都讲不出来。
“好了,我们还是回鸿福居,写字画画聊天去。”徐青云推着秋月回鸿福居。
秋月人是回去了,心里却仍担心着这事。
眼看着商行内的管事奴仆被遣散,大庄主因找不着未婚妻而日益消瘦,她自己却锦衣玉食、受尽呵护……秋月内心有深深的愧疚与罪恶感。
因内心郁闷,秋月吃得少,话也少了。过了个把月,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惹得徐青云大大的抗议。
“月儿,找不到范紫庭又不是你的错,多吃点!”徐青云夹了一块油淋乳鸽到秋月碗里。
“这五花肉闷鳗鱼也好吃。”徐青云又夹了一块鱼肉到秋月碗里。
秋月的碗里布满了菜,但她就是不动筷子,整个人脸色苍白,身形瘦削。
“月儿!”
秋月流下泪来,呜咽的说:“怎么办?小庭还是没找到,她会到哪儿去了?”
这些天,秋月哭得一双美眸红肿肿的。她看大庄主整日为了找范紫庭像疯了一般,不吃不睡的。要是他再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住,那徐家庄……不!不可以!
徐家庄有那么多人,要是关了,大伙儿一定会受不了的。
鸣……都是她……秋月越想,自责就越深,镇日愁苦着一张脸,动不动就是发呆、流泪。
徐青云看着秋月日益消瘦,心里也很不好过。但那范紫庭就像是自人海中消失一般,连他大哥用尽一切方法都找不到,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何必自责呢?
以前是秋月开导他,现在是他开导秋月。但秋月表面上很理性,骨子里却是很死心眼,不管他怎么说都听不进去,一个劲儿的指责自己。
“月儿,那范紫庭找不到,又不是你的错。你再不看开点,等那范紫庭找到了,你搞不好虚弱得下不了床见她哩!”
“啊……”秋月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眸。“会吗?”她小声的问。
“嗯!到那时你肯定会下不了床的,因为你都不吃东西,加上……”徐青云停了下来。
“加上什么?”美眸里的泪水也停了下来。
“加”我像饿狼一样!”徐青云一把将秋月抱往床上。
“不!!不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秋月绷着小脸,生气的喊道。
她这一喊,让俊美的男人很不满的撇了撇嘴,“月儿,你知道我多久没碰你了吗?”他拉高音调,“两个多月了!”
他生气了!“自从那该死的范紫庭失踪之后,我一碰你,你就叫!为顾及你的心情,我忍着不碰你,但你知道吗?这两个多月来,每天晚上对我而言都像是地狱般的难过!”
徐青云一古脑的将这些日子积压的怨气说出来。他实在怨极了!他在这儿委曲求全,但小情人似乎毫无所觉!
“难道男人不做那档子事,就会像在地狱吗?那全天下的鳏夫怎么办?不全都去自杀了?”秋月不甘示弱的回嘴。她很少与人顶嘴,现下是气极了才会这样。
“那不一样!”徐青云吼道。
“怎么会不一样?”秋月音调也高起来。
“因为……因为……”徐青云气弱下来。
“因为什么呢?我看那只是你的借口吧!”
秋月依旧冷着脸。她无法相信她的好友已失踪两个多月了,这男人居然还要与她燕好!她现在哪有这个心情!
“因为天下的鳏夫并不是夜夜都睡在娇艳美人的身旁,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像置身地狱!”徐青云一口气说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啊……”秋月一听,整个俏脸涨得红红的。
“月儿,每天晚上,我看着你沉睡的容颜,都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使自己不要侵犯你……那对我而言真的好痛苦!”男人皱了皴眉头,“我看等找着那范紫庭,我也内伤了!”最后还不忘幽自己一默。
“你……你不要这样啦!对不起……”秋月突然觉得自已很对不起他,因为徐青云并没有在商行内善侍妾,有了她之后,也不上妓院了。
他可是健康热情的男性啊!
可是……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嘛!
徐青云看着小美人一脸的愧疚和不愿,心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月儿,你就不要自责了。那范紫庭一日不回来,我就不能碰你,我俩也就不能成亲,所以你并没有欠她,也没有欠任何人。”
“咦?我不懂。”秋月一时之间意会不过来。
“意思是说,就算这事你有责任的话,你也已经付出代价了,这代价便是我俩不能立刻成亲,一定得等她回来。”
天杀的!他当时为何要答应月儿等找到范紫庭之后再成亲?
唉!徐青云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吗?”秋月似懂非懂的再问一次。不能成亲是代价吗?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的。”徐青云肯定的说。
秋月觉得罪恶感少了一些。
“更何况这是我大哥跟范紫庭之间的事,根本与你无关啊!”徐主月云继续劝着,“所以你还是多吃一点,多长些肉,免得你那好友回来,见你卧病在床,一定会说是她不好之类的话。”
“嗯!小庭一定会这样认为的。”秋月认为有责任感的范紫庭也会这样想的。
“所以啰,多吃一些菜吧!月儿。你放心,我那色鬼大哥一定会将他心爱的人儿找到的。”徐青云递给秋月一个柔情的眼神。
“嗯!”秋月点点头,终于吃了一小块鱼肉。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青云用尽方法让秋月维持正常的起居,白天带她出游,晚上就叫她刺绣写字,就寝时,为怕自己把持不住,就去睡书房。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第十章
范紫庭还是没找到!
该死的!他那神通广大的老哥、徐家庄的大庄主究竟在干什么?连一名弱女子都找不到!
徐青云心浮气躁的往鸿福居去,他现在真的怕那范紫庭永远找不到,那他就永远不能与秋月成亲了!
该死的!当初原本以为老哥很快就会找到她,才随口答应秋月等找到人再成亲,没想到大哥一找就是一年多,到现在还没有范紫庭的消息。
害他已经一年多没碰过秋月了。
天杀的!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忍不住!
徐青云在低声咒骂中进了鸿福居。这会儿已是晚上了,一看秋月又坐在那儿发呆,徐青云心底叹了一口气。
“月儿!”
秋月抬头看着他,一看就知道她哭过了,双眼又红又肿的。
“你又哭了?”徐青云不舍的说着。
“青云,小庭会不会从此失踪呢?”秋月用哭得沙哑的声音说着。
“不会的,我大哥会将她找回来的。”徐青云勉强挤出笑容。
“可是这话你已经说了一年多了,小庭还是没有回来。”秋月嫣红的唇瓣微微的颤抖着。
“月儿,你要有信心,小庭一定会回来的。”徐青云耐心的安抚秋月。
他伸出大掌轻抚着漆亮的发丝,手掌传来的柔软触感令他心痛。美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尽情欢爱……他爱她啊!就因为爱她,所以体谅她、所以不碰她。他知道秋月因为好友失踪了,心里难过得很,压根无心于燕好之事。
“青云,你每次都这样说……”秋月蹙紧蛾眉,泪水又在眼眶打转。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徐青云耐性尽失。“左一句小庭、右一句都是我的错,这些话都念了一年了,那该死的范紫庭有出现吗?没有!”他站起来,吼得整个鸿福居都有回音。
“你不可以骂小庭!”秋月也站起身来。
“我为什么不能骂她?都是她失踪才害得我们不能成亲,也害得我不能与你欢爱,我不骂她,骂谁?”徐青云剑眉横竖,薄唇向下拉,显示出极端的愤怒。
“那又不是她的错!难道你心里头就只想着那回事?人又不是禽兽,难道你一点儿忍耐力都没有吗?还说你爱我……你根本只想玩弄我!”秋月拔高音调。
“我是男人耶!已经一年都没有碰女人,都快变成野兽了,你还要我怎样?如果我只想玩弄你,你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暴怒的徐青云逼向秋月,全身散发出极端危险的气息。
由于秋月较娇小,站起来只到他肩头,徐青云惊人的气势使秋月退了一步。
他……他生起气来好可怕啊!
不!她不能认输!她并没有错!
“你……你如果真的想要,可以到怡红院找姑娘啊!”秋月仍勇敢的回嘴。
她没想到这话彻底的激怒了徐青云。
“你真的要我到外面找女人?”徐青云的脸色从没这么难看过。
秋月真的吓到了。自从她要求他不可以动不动就发脾气,徐青云一直很自制,一年来从没对她大声过,更别提像今日这般对她吼了。
秋月直看着那对疯狂的褐色眸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真的气疯了!怎么办?
“你当真要我到外面找女人?”徐青云再次吼道。
不……不要!我不要你到外面找女人!
不要……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秋月心里呐喊着,但她说不出来。男人的震怒吓坏了她,充满水光的美眸看着男人的眼,美丽的容颜有着惊吓过度的惨白,胸口的空气似乎被抽光了一般,她全身僵硬,立在原地。
“说啊!”男人抓住她脆弱的肩。
“你怎么不说话!”男人疯狂的摇着她。
一头黑亮如丝的秀发被摇散开,随着男人的手劲产生优美的弧度,蓄满水光的美眸终于泛滥成灾,颗颗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从水嫩的脸颊滑落下来。
“不……不要……”秋月呜咽着:“我不要……我不要你……去找别人……”她泣不成声的说。
她一哭,他就心痛,再让她这样哭下去,他迟早会心绞痛而死。
看着心爱的小情人哭成泪人儿,徐青云心疼的停了手,狂张的怒气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月儿!”徐青云将她搂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快别哭了,我不会去找别的女人的。”他轻声的哄着怀中的人儿。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秋月仍哭得很凄惨。
“快别哭了!”徐青云抚摸着秋月的玉背安慰道。
“呜……对不起……我只是急了……”秋月哭得小脸都红了,努力的吸着气,抽抽搭搭的哽咽着。
“月儿,快别哭了,再哭我就要亲你了啰!”徐青云的下巴轻轻在黑缎般的秀发上摩挲着。
秋月只顾哭泣,根本没听见徐青云在说什么。
“呜……才会那样对你……对不……唔——”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讲完,小嘴就被徐青云封起来了。
被紧密抱在男人怀里的秋月动弹不得,任由男人吸吮着她的樱桃小口。
徐青云面对梨花带雨的美人儿,那白瓷般的肌肤,嫣红的唇瓣,小巧的鼻梁,如星光闪烁的美眸,加上一年来的饥渴,使他一发不可收拾。
好软!好香!好甜!
徐青云用力的吸吻着嫣红的唇,随即将秋月压倒在大床上,展开被禁锢一年多的侵夺。
今夜他要尽情掠夺,绝不手下留情!
“啊……痛!”秋月的肩留下一排清楚的齿印,雪白的肌肤立刻出现红色印记。
徐青云啮咬了她的香肩!
不顾秋月喊痛的声音,男人疯狂的在白督的胴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啊……青云……不……云……啊……”秋月黄鹂般的叫声从绣枕间传出。
徐青云把秋月的衣服扯掉,他不想强力使她屈服,便将她翻了身,让一丝不挂的她卧趴着,这样他只要用有力的双腿就可控制身下的娇人儿。秋月修长无瑕的玉腿被拉得大开,浑圆白智的双臀不安的扭着,小手紧抓住枕边的锦被。
男人舔舐了秋月雪白的背部,唇齿所到之处,留下斑斑印记,啮咬的痕迹更是随处可见,红紫颜色相间,留下了爱的烈焰火痕。
徐青云的唇来到了浑圆耸立的双丘,沿着臀部的沟缝,灵巧的舌找到了神秘的入口,大掌将双臀微微掰开,好让剑舌可以长驱直入,拨开花穴口儿的层层肉瓣,狂肆的直捣秘处。
“啊……不……”秋月低呼,雪臀更加扭动不已,看得徐青云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由于一年多不曾欢爱,女体变得极为敏感,稍一拨弄,透明津液便从穴缝中汩汩流出,弄得秋月羞赧不已。
好不容易,徐青云狂肆的舌离开了温润的女性私处,舌尖还残留着甬道内的透明滑液,唇办湿濡不已,如神般俊美的脸此刻看起来显得相当淫媚。
女体则因为舌尖离开,私处接触到冷冽的空气而微微一颤。
“别急,我的美人,宝贝月儿!”徐青云将秋月的膝盖立了起来,前半身仍趴卧在床上,整个俏臀对着身后的男人,雪白的双腿再次被大大的拉开,这样趴跪的姿势使殷红的私处完全露了出来,鲜红的花瓣微微的抖动着。
徐青云将肿胀难耐的男性炽铁对准湿亮的花穴口儿,一个挺身——“啊——”娇人儿的媚叫声入耳,男人肆无忌惮的插抽起来,大掌握紧秋月的歼腰,赤裸的身躯拍打着白嫩光滑的雪臀,开始猛烈狂野的占有她!
他不再忍耐,他要发泄这一年来的热情!
“啊……云……”秋月的娇吟声不断。
在如猛兽般的狂袭下,秋月全身泛起玫瑰般的配红,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当中。
当晚,鸿福居春色无边,床上、桌上、椅上,甚至窗边,都成为徐青云挟着秋月发泄热情的地方。秋月的花心深处、大腿间、小腹上、双乳间,甚至檀口内,处处都留下白浊的液体,那是男人欲望的象征。
直到破晓,徐青云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早已承受不住激情而昏过去的小情人进入梦乡。
很幸运的,大庄主徐步云也因缘际会的在这一晚找到了未婚妻范紫庭。
叩叩叩叩叩!鸿福居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大庄主有请,”崇恩在房门外喊着。
门内没有动静。
“公子?公子!你快醒醒啊!”崇恩扯开喉咙喊着。
“崇恩,你在鬼叫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滚开!”里面传来徐青云含有浓浓睡意的嗓音。
“公子,大庄主有请啊!”崇恩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晚点儿再叫我!”
“不行啊!公子,大庄主说请你与秋月姑娘一起用膳呢!”崇恩的声音焦急起来。
房门倏地打开,徐青云腰间围了条大巾,赤裸着上身,不耐烦充斥在俊脸上。
“你说大庄主找我?还要秋月一起过去?”
“是的,大庄主说请公子与秋月姑娘一起到春望楼用午膳。”
奇怪了,大哥在这儿一年多,从没有与秋月说上话,更别提找她一起用膳了。莫非……徐青云念头一转,问着崇恩,“大庄主身边有没有其它人?”
“这我不清楚,但大庄主交代厨子做四人份的午膳,还吩咐不要太油腻。”崇恩据实以告。
徐青云一听,俊脸上浮起一丝魅笑。
那色鬼终于找到那小妮子了!
“崇恩,你去回话,说我与秋月随后就到。”
“是!”崇恩立刻急急奔去。
徐青云返回大床上,轻摇着睡梦中的娇美人儿。
“月儿!月儿!”
“嗯……人家不行了……不要了……”秋月仍然梦呓着。
“月儿,快醒醒!范紫庭找到了!”
徐青云低沉的嗓音传进秋月的耳朵里,她倏地张开眼。
“青云,你说的是真的?”秋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大哥请我们过去用午膳,应该是找到她了。”徐青云微笑着点头,眉眼间尽是笑意。
“啊!我得赶快起来装扮装扮。”秋月立刻坐起来,双腿腰间传来的酸痛让她蹙紧了眉头。
昨晚一整夜,他都没放她睡觉。多次的欢爱让她招架不住,也难怪她会全身酸痛不已。
“我抱你吧!”徐青云抱起了秋月。
“还不都是你害的!”秋月羞赧的抱怨着。
“哈!我还想多害你几次呢!”
两人很快地打理整齐,徐青云亲昵的牵着秋月的手往春望楼走去。
徐步云昨晚找到范紫庭之后,经过一番解释,两人误会尽释,徐步云答应她,让她见秋月一面,确定秋月安好无恙,然后再回杭州成亲。此刻两人正亲密的抱在一起。
秋月一见直是范紫庭在眼前,她挣脱了徐青云的手,往范紫庭的方向跑去。
在徐步云怀中的范紫庭也是一样。
两人相见,欣喜若狂,自然免不了一番的倾诉。
四人坐定,席间秋月忙着帮范紫庭布莱,两个男人并不多话,徐步云只交代弟弟苏州商行重新开张的事,还要他带着秋月到杭州参加他与范紫庭的婚礼,说完拉起范紫庭就往外走。
秋月还正忙着帮范紫庭舀汤呢!
“哎!小庭……”秋月拿着汤碗,望着被大庄主拉着走的娇小背影。
“别叫了,月儿,你没看我那色鬼大哥巴不得一口吞了你的小庭的样子,他怎肯让她在饭桌上耽搁呢?”
“那大庄主和小庭……”秋月不确定的望着徐青云。
“没错,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徐青云贼贼的说。
“否则我大哥是不可能找她找到废寝忘食的!”徐青云再加强一句。
“原来如此!”秋月了解的点点头。
“好了,接下来该我们了!”徐青云站起身来。
“咦?”秋月满脸的疑惑。
“我大哥他们要回杭州成亲,我们是不是也该早日完婚呢?宝贝月儿!”徐青云抱起秋月。
“可……可是,大庄主说苏州商行的事……”秋月还是惦记着被遣散的奴仆家丁婢女。
“那可以等。我们的事可不能等。”徐青云抱起娇小的秋月就往鸿福居走。
“嗳!你不要这样,等商行重新开张……我……我们再成亲吧!”转眼两人已在鸿福居内。
“你休想!”徐青云吼了起来。
手劲一扬,他将秋月压往柔软的锦床。
开玩笑!上次因为心软而答应她,结果一等就是一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等了!
徐青云俊脸上出现邪肆的笑容,坏坏的眼放肆的盯着床上的美丽躯体。
对!绝不能再等了,鸿福居连续三天,日夜不停的传来男欢女爱的浪吟声。
十天之后!苏州商行热闹的举行了主人的成亲大典,据说当天新嫁娘柔弱无力,还要侍女搀扶才上得了花轿。旁人直可惜二庄主娶到一位病姑娘了,知情者都抿嘴而笑新嫁娘可是直到婚礼的前一刻才被二庄主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床的!
看来苏州又多了一对热情的佳偶了!
《江南美娘子》完结江南娘子之三《江南娇娘子》
序
什么?要他为了钱而娶妻?
除非天下红雨、乌鸦白头、龟飞上天!
就算家里已经濒临破产边缘,他也不妥协!
谁知家里人比他这个正主儿还急早早就敲锣打鼓赶着去向女财主提亲也不管人家是缺眼睛还是少鼻子都一定要他把她娶回去!
新婚之夜,他还在担心新娘太丑怪会吓到自己没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俏生生的大美女不过他的娘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坐下来就和他讨价还价,商议只做挂名夫妻唉,只要她能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他纵然再不愿意,也只能含着泪压制“小弟弟”……
第一章
万历年间 庐州府 欧阳山庄落日余晖照耀,火红的太阳将整个庐州府染成微红色,家家户户升起炊烟,正是倦鸟归巢、合家团聚的时刻。位于庐州府东大街的欧阳山庄,庄内却有一群人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着。
“直爷,你说这该如何?”一位面容端正、身形瘦削的男子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年约五十岁,端正的面容有一丝憔悴,看来身体不甚硬朗。他手摸着下巴,微皱着眉,仿佛遇上什么重大难题一般。
其余五、六位在正厅的两旁,依其穿着打扮应是管家奴仆之类。
“直爷,庄内目前已是负债状态,平日往来的商家,都是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商款才愿意暂时挂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直爷,你得想想办法。”一位老成的管事焦急的说着。
这位被称为直爷的男人,名唤欧阳直,是欧阳烈的叔叔,欧阳烈则是欧阳山庄的主人,年二十六,尚未娶妻。欧阳山庄的创始人是欧阳烈的祖父欧阳匡正,为人诚恳正直;欧阳匡正打下的扎实基础传至其子欧阳竞手中更加发扬光大,欧阳山庄的产业达至巅峰,江北一带无人能及,可谓富可敌国。
但欧阳竞生性势利,喜爱攀附权贵,万历帝即位时,他为了巴结逢迎,亲自送贺礼到宫中,不料在琅玡山附近遇到山贼,被杀身亡,其妻赵氏亦在那场劫杀中丧生,产业就理所当然的传给独子欧阳烈。
欧阳烈自幼喜爱舞刀弄枪,由于家境优渥,常可延揽名师指导,加上他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学得一身好武艺。但他对经商兴趣不大,经常往外跑,欧阳山庄的事务大多是叔叔欧阳直在打理。
欧阳直人如其名,为人耿直,童叟不欺。这样的个性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是要吃闷亏的,所以欧阳山庄自从欧阳竞死后便每下愈况,被江南的徐家庄给超越;可这欧阳烈也不以为忤,还跟徐家庄的两兄弟徐步云、徐青云好得很。
今日管事们群聚在正厅敬业堂便是为了庄内日益严重的赤字向欧阳直报告,并要他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欧阳山庄肯定撑不到明年冬天。
“忠叔,这个我知道,但庄内的事务应该是烈儿在管……今日怎么不见他人影?照理他应该是最急的人啊。”底下的管事一阵沉默,没人敢回话。
“怎么……”欧阳直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王忠,你说说,烈儿跑到哪儿去了?”“禀直爷,庄主到江南徐家庄的苏州商行做客去了。是徐家二庄主的邀请,好像有什么急事。”“哦?烈儿该不会是到徐家庄谈生意,想要解决债务问题吧?”欧阳直一相情愿的自语着。
别傻了!欧阳烈要是会到徐家庄谈生意,太阳就会打从西边出来了。欧阳烈脾气强硬,要他低声下气去求别人,干脆一刀杀了他还快些。欧阳家会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欧阳烈不是经商人才,欧阳直也不是,欧阳山庄才会亏损连连,弄得人心惶惶。
众管事心里想着,却无人敢说出口,最后还是总管王忠叹了一口气,挺身说道:“直爷,庄主不是做营生的人,还是直爷拿个主意吧!”“那可否向江南徐家庄求援?烈儿与徐家两兄弟感情不是不错吗?反正烈儿现在也在徐家,干脆飞传书教他办办。”“直爷,那江南徐家庄的事务几乎都是大庄主徐步云掌控。徐步云这个人公私分明,想向他调度资金,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几乎是不可能。”“为什么?”“秉直爷,那徐家庄援助资金也看对象。如果已近破败边缘,就算皇帝老爷下旨,他不资助,就是不资助。所以徐步云近年崛起于江南、成为天下第一庄,并非偶然。”欧阳直看了看总管王忠。王忠是个老实忠厚、克尽职责的人,说出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及分量。他低首想了想,可也实在没法子了。
“你们谁有好意见的,提提无妨。”欧阳直看了一眼底下的管事们。
“直爷,你看联姻如何?”说话的是年纪与欧阳直差不多的管事,名唤王福,是资深的账房,身材矮胖,为人忠厚,有精明清楚的头脑。
“联姻?”众人皆惊讶低呼。
依欧阳烈的个性,要他为了钱财娶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欧阳烈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凭借着姿色想巴上富贵人家的女子,他认为感情是不能秤斤论两的,更何况用钱财来衡量。
他之所以到现在尚未娶妻,主要是还没遇上顺眼的姑娘。否则就算欧阳家家道中落,很多姑娘还是巴不得嫁给欧阳烈的。欧阳烈长得英俊健壮,有一身好武艺,那身材让任何姑娘看了都会脸红心跳呢。
要他为钱财娶妻?劈了他吧!
“福叔,你不要乱出主意。庄主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他为钱财娶妻,倒不如训练马儿唱曲儿还快些。”总管王忠愁着一张脸。
“我指的不是一般的联姻,而是庄主小时候,老庄主指定的那桩。”“王福,你是说我大哥在烈儿小时候,帮他定下的苏家亲事?”欧阳直讲话了。
“是的,直爷。”“可我大哥在烈儿十一岁时就退了人家的婚,怎么这会儿又提起?更何况现今苏家小姐也已经二十岁了,早过了婚嫁的年纪。王福,你可真老胡涂了。”原来二十年前,吏部尚书苏显是前途最被看好的官员,当年苏夫人产下一女,欧阳竞死缠烂打,硬要结上苏家这门亲,苏显碍于情面,便与欧阳家定下这门亲事。
没想到五年后由于宫中宦官掌权,杠上了士大夫,朝中大臣不与奸宦合作的,全被罗织莫须有的罪名,苏显也因此丢了官;欧阳竞眼看局势不对,立刻退了苏家的亲事。苏显遭逢人生巨变,又逢亲家退婚,遂一病不起,抑郁而终。
苏显死后,苏夫人带着女儿据说到了江南,不久,欧阳竞夫妇也因遇山贼打劫而身亡;看在世人眼里,果真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怎么王福这会儿提起这门亲事来了?
“秉直爷,苏家虽然家道破败,但其女颇有营生观念,十余年下来,苏家也已经成为歙县地方第一首富。苏家小姐年已二十,尚未婚嫁,如果能娶得苏家小姐,庄内的困境便有救了。”“王福,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欧阳直感到很好奇。他都不知道苏家后来怎么了,怎么他会知道?
其实商人之间都知道,就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知道。商人往返各地经商营生,消息灵通得不得了,更何况歙县第一首富是女流之辈,八卦消息更多了。
苏家夫人是传统的女子,当年面对丈夫的死亡,悲伤痛苦之余,便携着当时五岁大的苏采颦到歙县落脚,靠着一手好女红挣钱扶养女儿。
苏采颦天资聪颖,五岁的她就已经知道父亲抑郁以终及退婚的羞辱,心下暗暗起誓,绝对要成为富可敌国的商人,不让别人瞧不起苏家。她不读四书五经,因她认为都是一些儒家教条才害得父亲英年早逝。为什么对抗奸宦是正义的事呢?士大夫自己又有多清高?为什么在天子面前进言,皇帝不听,还要死谏呢?家里的妻儿不重要吗?父亲抑郁以终,天下有改变吗?
有。变得更黑暗了!
值得吗?
去他的四书五经!
所以苏采颦小时候只阅读经商营生相关的书籍,研读诸子百家的管理观念,充实自己的营生知识。她扮起男装,一面读书,一面在制纸厂做学徒,一路从基础做起,十余年后,从刚开始的小商店,到现在成为供应文房四宝的最大商家,其中歙砚尤其名满天下。
苏采颦从十五岁开始便有人上门提亲,几年下来,怕不把苏家的大门给踩烂了,可那苏采颦没一个看上眼的。众人都说她眼高过顶,但知情的人都知道她放不下苏家。苏家就她一个女儿,母亲又是传统女子,她担心自己出阁后,会有人诈骗她一手创下的庞大家产。
何况她打滚商界十余年,见厌了男人为了钱财的嘴脸--上门提亲的真心人或有之,但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她好不容易挣下的产业。
于是她就守着寡母,守着苏家,一直到二十岁还待字闺中。
当年欧阳家因苏家没落而退婚,现在欧阳家有危机,而回头要求与苏家结亲,看在旁人眼里,定会惹出一些闲话。那些蜚短流长,欧阳烈受得了吗?
总管王忠递给账房王福一个忧心的眼神,王福回给他一个闭嘴的讯号。
“直爷,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苏家联姻,可以解决庄内目前的问题。欧阳山庄是几千人的身家性命啊,如果垮了,肯定巢湖会多好几百条冤魂,街上会多好几百个乞丐……没了生计,还谈什么?”王福忧心的是几千人的生活。
“但我们以前对苏家不义,现在却因自己的困境再上门求人,欧阳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摆?苏家又会怎么想?”欧阳直还是觉得不妥。
虽说当年落井下石的“罪魁祸首”欧阳竞已经去世了,但欧阳家对当时的苏家不义,现在怎好因自己有难再上门求亲?这事欧阳直光想就觉得羞惭,更何况付诸实行。再说烈儿也不会同意的。
“直爷,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了。庄内数千张嘴等着吃饭,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别说明年冬天,今年冬天就已经捱不过去了。”“情况真有这么严重?”欧阳直蹙紧了眉。
“直爷,我王福从不打诳语。外头的欠债已达百万两,我们的东大街、西大街、一条龙等街铺皆已抵押给钱庄,只剩这庄内的房产了。直爷,您说这不严重吗?”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总管王忠。“福叔,我们不是还有德记商行的货款没收吗?那也有几万两吧!”“那款子早收了,拿去还两年前欠赵老板的木材费用。”平日账房的事,众人皆不知,大伙儿只知道庄内财务有问题,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欧阳烈当然更不会知道了。
“直爷,我们都知道当时是老爷执意退婚的,现在老爷走了,少爷不见得会反对当时的婚约。苏家小姐现在尚未出阁,说不定是心中仍有意于欧阳家,我们不去提亲,怎会知道呢?现下先把面子摆一边,庄内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不行,大家就准备到市集摆摊儿吧。”王福条理分明的继续说着。
欧阳直低首沉吟了一会儿。
“直爷?”“我看目前也没别的法子了,就先照王福所说的去做吧。”
歙县 苏家 容春园“欧阳家来提亲?”“是的,颦儿。”容春园里,苏家母女在一处八角凉亭相坐对谈。这容春园是苏采颦的居所,布置得优雅恬静,园里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每日午憩后,苏采颦都会跟母亲在这儿谈心。
由于早年努力创立家业,苏采颦没有太多时间陪母亲,自十八岁后,产业基础大致底定,她便将杂务交由底下的人去做,她只负责重大决策,原因就是想多抽出时间陪陪寡母。
苏辨颦长得不算娇小;也许是小时候扮男装当学徒,体力劳动的关系,与其它女子比起来,她显得较高姚,体态合宜。虽然早年因营生奔波,却没有黝黑的肤质,五官清秀端正,没有十几岁女子的天真,有的只是二十岁女子的成熟稳重。
脸部略显僵直的线条显现出她多年经营产业的坚毅个性。毕竟以女流之辈要崛起于商界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尤其又是以经商著名的歙县。
在她坚毅的表面下,由一双灵动的水眸可知其个性相当活泼,只不过在诡谲的商场得掩饰起来,免得惹来不稳重之说。
相较于苏采颦的刚毅,其母王氏则显得优闲轻松许多。丈夫去世后,她靠着一手针黹活儿挣钱扶养女儿,没几年,女儿便到制纸厂那儿当学徒,她的生活担子就轻多了;加以女儿乖巧懂事,没有什么需要她烦心的,所以这些年下来,外表比一般同年纪的妇女年轻许多。
母女俩坐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姊妹呢!
今日王氏告知女儿欧阳山庄提亲的事,只见苏采颦蹙了蹙柳眉。
“颦儿?”苏母见女儿许久不讲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欧阳家不是早巳退婚了吗?为何今日又来提亲?”“听欧阳家的总管说,是他们早年对不起我们,今日希望能弥补过去的错误,所以才来提亲的。”“娘,你认为呢?”苏采颦看着娘亲。
“娘认为你也应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倒不如选好一点儿的人家,安稳的过日子。”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入好人家,享受夫人般的生活,而不是整天打理庞大产业,忙碌不已。
苏采颦每每为这事与母亲争执。她事业有成,又是地方首富,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不必依照传统一定要嫁人。她觉得那些来提亲的,大半都是为了苏家的钱财,而不是仰慕她个人,她又何必嫁出去看夫家的脸色,就在自己创立的天地自在的生活,多好!
“说来说去,娘就是希望我嫁人。”苏采颦不悦的撇撇嘴角。
“颦儿,你就考虑看看吧。”王氏仍然希望女儿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就先回绝欧阳家吧!”“颦儿!”王氏呼喊,但苏采颦已起身往大厅走去。
◆ ◆ ◆
“文德,你在哪儿?”苏采颦一入正厅便要找人。
“小姐,我在这儿。”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满脸挂着笑,露出一整排白牙,整个人像阳光一样。他是苏采颦身边的跑腿,凡是主子不方便出面的,就由他去。
“文德,今个儿欧阳家来提亲--”苏采颦话还没说完,文德已喊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苏采颦白了他一眼,“你这话怕不说了数千次了!跟我娘一样,巴不得我赶快嫁人。”“恭喜小姐……”文德笑了眼,嘴里还是说着。
“好了,今个儿找你是有正事的。文德,你帮我打探一下欧阳家为何要上门提亲?照理,十几年前的婚约已经解了,没有理由再上门求亲,这有辱欧阳家的声誉。你去查查,看有什么消息,速速回禀!”苏采颦明确的下令。
“是的,小姐。”文德收起笑脸,正经的回答,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采颦看了看门外,只见满园绿章--夏天到了呢!
◆ ◆ ◆
一早欧阳山庄的敬园便传来器具摔掷声,瓷器碎裂声响彻了整个敬园。
“出去!统统出去!你们这些人!出去--”欧阳烈暴怒的声音从微德居传了出来。
微德居是欧阳山庄主人的居所,目前当然是欧阳烈住的地方。微德居是欧阳匡正所建,房内空间极大,后面还有特制的澡间,居所的家具当然都是极品。
“烈儿,这也是为了庄内数千人的生计啊!”欧阳直在房内劝说着。
欧阳烈一早从杭州徐家庄回到欧阳山庄,却被告知到苏家提亲的事,一问之下,却是为了苏家的财产,震怒之下,开始了惊天动地的毁坏举动,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其它都被他破坏得很彻底了。
“叔叔,你是昏头了,居然听从王福他们的建议,就到苏家去提亲!也没问我愿不愿意,一票人就在底下瞎搞……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庄主吗?”“烈儿……”欧阳直向来疼侄子,见他气成这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为了数千人的生计?哼!我看是庄内这些管事为了自己的私利吧!怕自己流落街头,就硬要我去娶苏家小姐,贪人家的千万家产……你们羞不羞啊?”欧阳烈大吼。
“少爷,你怎么这样说呢?庄内目前的确陷入了数十年来最大的困境,少爷是欧阳家的主人,应当想办法度遇难关……”账房王福话说到一半,欧阳烈又吼了起来。
“所以就要我去娶苏家小姐?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统统滚出去!出去!”欧阳烈一运功将在场的一干管事全轰了出去,欧阳直也匆忙到外面避难。
微德居的房门砰的一声紧紧闭了起来,仿佛主人的不开心。
“咳!直爷,这该怎么办呢?”总管拍拍满身泥土,苦着一张脸。
“这结果也在我们意料之中。烈儿的脾气就是这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先不要招惹他,看看苏家那边的反应如何再做决定。”欧阳直这会儿倒是有主见得很。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众人拍拍身上的尘土,各自去了。
门后的欧阳烈怒气仍未稍减。该死的!底下的人居然这么大胆,替他张罗起婚事来!苏家小姐有千万家产又如何?人生最重要的是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像徐家兄弟一样……那苏家小姐到二十岁尚未出阁,搞不好是瞎了眼、少了胳臂,直叔居然还替他上门提亲?!
杀了他吧!
欧阳烈咒骂了一整夜,直到夜深,怒气稍歇,才上床就寝。非常新颖,尤其是里面的龙阳君竟然有断袖之僻,看来古人的思想还是非常开放的。
支持楼主希望能够把做爱的场面描写的更细致些。谢谢。希望这部作品能早日完成,期待您的更新!#--iCMS.PageBreak--#第二章
“哦!那欧阳家是为了钱财才上门求亲的?”
“是的,小姐。”文德恭敬的站在正厅中央,微抬头看了坐在主位的苏采颦一眼。
“欧阳家也太不要脸了!当年退了我们小姐的婚约,让苏家下不了台,今日却看小姐有钱,才上门提亲……他们羞不羞啊!”说话的是苏采颦身边的丫鬟,名叫翠绿,伶牙俐嘴,手脚勤快,对主子忠心得很,见小姐不吭气,便嚷嚷起来。
“翠绿,噤声点儿!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文德看主子不说话,连忙要丫鬟闭嘴。因为小姐沉默时,通常都是在思考,而且都是重大的事。
苏采颦对别人因苏家庞大的产业而上门求亲并不惊讶,但欧阳家……
她沉默一会儿,抬眼看着外面庭院的绿意。
“文德,欧阳家近年的财务如何?”
“回小姐的话,欧阳山庄近年的营生大不如前,有些债务甚至已积欠五年之久,那些商家都是看在欧阳山庄以前做生意的情面上,才肯赊借的。虽说欧阳家纵横江北几十年,曾是天下第一商行,但欧阳竞死后,其弟欧阳直、其子欧阳烈都对经商不感兴趣,商行后继无人,遂慢慢没落,目前债务大约有百万两之多。”
“欧阳竞?那不就是退我们家小姐婚约的人吗?死得好,活该!”翠绿又聒噪起来。
“翠绿!”文德又对这十三岁的小女孩低斥了一声。
“翠绿,你去端碗白玉燕窝到我房里。”
文德笑看着她。看吧!教你不要多嘴,现在被支开了吧!
翠绿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道:“是的,小姐。”
翠绿离去后,苏采颦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来到窗边,凝视着窗外。
“欧阳直叔侄是怎样的人?”
“回小姐的话,欧阳直为人耿直,个性老成稳重,年约五十,自丧妻后并未再娶,膝下无子。其兄欧阳竞死后,因侄子欧阳烈年幼,便代理庄内事务。他虽诚心待人,但商场诡谲并非人人可信,所以在早年亏了好几笔买卖,种下欧阳山庄衰落的远因。”
“近因呢?”
苏采颦虽眼看窗外,看似漫不经心,但文德知道这是小姐最专心的时候。
“近因是欧阳烈……”
文德没注意到苏采颦的眼底闪了一下。
“欧阳直是没有私心的人,到侄子欧阳烈满十五岁时,便将产业完全交给欧阳烈处理。但欧阳烈对经商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庄务名义上虽是他负责,但实际负责的还是欧阳直及底下的老管家等人。
“由于欧阳直及底下的老家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作风保守,渐渐地,欧阳山庄只守成,不思进取,十几年下来,终于导致今日负债累累的状况。”文德的情报倒是相当仔细。
“那欧阳竞生性刻薄狡诈,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产业会败在自己儿子的手上……真是因果报应!”苏采颦回头看着恭敬站着的文德。
“小姐……”文德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怎么?”
“那欧阳烈也不能算是败家子。听说他长得高大英俊,武艺高强,为人行侠仗义,不贪图财利,到现在尚未娶妻,是因为还没看上喜欢的姑娘……”
“文德,若不是你是我身边的人,我还真以为你是欧阳家派来的媒婆呢!”苏采颦笑看着他。
“小姐,文德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有所蒙蔽。”
“好了,你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整天听我娘在你耳边讲的那些话,我都会背了--文德啊,出外时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家,帮小姐留意一下。文德啊,你今日从京城回来,有没有遇见合适颦儿的人家啊……哼,还以为我不知道呢!”苏采颦睨了他一眼。
“小姐英明,小的只是……”文德吓出一身汗。怎么夫人跟他讲的话,小姐都知道?天啊!他这个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居然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那欧阳家的负债,精确数目是多少?”苏采颦又望向窗外。
“回小姐的话,约三百到四百万两之谱,至多也不超过五百万两。如果把欧阳山庄的房产卖了,约得五十万两,还是不够偿债。所以欧阳家才会上门求亲。”
万历朝的岁入约三百万到四百万两之间,所以欧阳山庄五百万两的债务是相当庞大的,已经超过朝廷一年的总税收了。
“唔……债务是有点多,但如果真要应付,也不是不可为。以欧阳家在江北的声望,娶个大官女儿,以官压商,债务一笔勾销,也不是做不到啊!”苏采颦自语着。
“小姐,文德刚才说过了,欧阳家叔侄二人都不是经商的料子,也不懂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你说我这是卑劣的手段?”苏采颦杏眼微睁。
“小姐,欧阳家如果像小姐这般精明,恐怕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了。小姐一手创立苏家庞大的产业,其中或有不为外人知的心酸,文德不敢对小姐的做法有何意见,毕竟小的因小姐过去十几年的努力,今日才得以糊口温饱。文德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儿遇到小姐,以助小姐一臂之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文德差点就稽首再拜了。
“好了好了。反正你就是认为以官压商是卑劣手段,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苏采颦掩口轻笑。她刚才只是跟文德开个玩笑,怎知这奴才就废话一堆,明褒暗贬。
“文德不敢。只是文德不认为小姐如果遇上如欧阳家的困境,会采用以官压商的做法。”
嗯!这文德跟了她这些年,可不是白跟的。没错,她苏采颦能有今日歙县首富的地位,不是靠关系,而是靠实力,那种以官压商的做法,她的确不屑。她也痛恨现在的官员,以为有了官位,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剥削百姓,像父亲那种清廉的官员已是寥寥可数。
父亲……
苏采颦想起死去的父亲,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转过身去,不让底下的人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小姐……”文德见小姐转过身去,以为她真的生气了。
“咳!我没事。你继续说下去。”
“是的。欧阳家叔侄是不会用取巧的手段抵销债务的人,当欧阳家有额外的收入可抵债时,甚至都会将积欠的利息算入。那欧阳烈也不会为了钱财娶妻,据说他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因贪财利而嫁入富豪之家,他坚持娶妻一定要是自己真心喜欢之人。所以几年下来,众媒婆也不知进出欧阳山庄多少次了,都被他轰了出来。”
“哦……这倒有趣了。那到底是谁来咱们家提亲的呢?”苏采颦一听,就知道上门提亲绝不是欧阳烈的主意。
“回小姐的话,是欧阳家底下的管事们出的主意。他们认为当年退婚的欧阳竞已死,小姐又尚未出阁,说不定小姐你……所以……”文德停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
“说不定我是因为退婚的耻辱,所以终生不嫁,对不对?”苏采颦帮文德接了下去。
“小……小姐,你不要与那些没见识的下人一般计较。”文德怕主子生气,那就真的不好了。
“他们未免太小看我苏采颦了!”
苏采颦再次望向窗外,许久、许久……
室内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突然苏采颦嫣然一笑,以好听的声音愉快的说着:“文德,我们好久没好好的玩一场游戏了!”
惨了!她生气了!
每次小姐这样说的时候,就表示要大闹一场,而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跟班的……
◆ ◆ ◆
“王福,苏家果然回绝我们了,你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法子?”
欧阳直坐在正厅,满面愁容,整个人似乎更形瘦削了。近日上门讨债的商家越来越多,前几日孙掌柜还请凶恶的打手来催债哩。还好侄儿将他们统统轰了出去……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啊!
“直爷,像苏家这样的地方首富,不可能一次就说成的。更何况十余年前是我们欧阳山庄理亏在先,今日就算多走几遭,也是不过分的。”
“王福,你是说请媒人再去苏家?”欧阳直并不十分明白这婚嫁之事的程序。
“是的。我们得勤快些,多跑几趟,甚至几十趟。只要苏家点头,山庄就有救了。”
“这样啊?还是……为了表示诚意,我亲自到歙县苏家赔礼?”
“这样是最好的了。不但表示我们的诚意,苏家母女在人前也有面子。”总管王忠赶紧劝进。
“唔。那我明日即刻起程。王忠,应该的礼数千万不可少。至于烈儿那边……”
“直爷,应带的礼品已经打理好了。少爷那边,我们会照应的。”
管家们都知道欧阳直就是性情太好,对欧阳烈也太放纵,欧阳家才会落得如此地步,所以他们私下已将提亲琐事打点好,只待时机成熟,欧阳直一点头,可以马上上路。
至于欧阳烈那边--唉!就算是皇帝老爷来,恐怕也劝不动他;还是先按兵不动,待苏家那边口风松了些,再集众人之力,力劝少爷。总管王忠一想到欧阳烈一身的好武艺,心中只希望到时欧阳山庄不要横尸遍野就好了。
隔天,欧阳直就领着一些家丁,带着珠宝绸缎等礼物,前往歙县苏家。
苏府占地甚广,除正厅外,其它地方分成八个庭园,分别是容春园、容夏园、容秋园、容冬园、聚春园、聚夏园、聚秋园、聚冬园,园中再分苑、轩、居、楼、阁等。其中苏采颦住在容春园,其母王氏则住聚春园。
由于王氏喜欢安静,聚春园向来是非常宁静的,但今日一反常态,园中难得传来笑声。
“苏夫人,您这庭园布置得简朴清雅,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哪里!是欧阳兄不嫌弃。”王氏掩口笑了一下。
原来是欧阳直与王氏在聚春园的环秀阁聊天,从环秀阁往外望,满园景色一览无遗,景观极佳,远处青山隐现,园内园外,由近而远,借景生境,虚实相映,真真引人入胜,也可见建园者的一番巧思。
欧阳直也是读书雅致之士,一看这园子雅洁,心里便喜欢,出自诚心的赞美博得王氏满心欢喜。
面对欧阳家的人郑重专程的来赔礼,王氏虽对陈年往事早已不在意,但心里头还是温暖的。毕竟欧阳家有人愿意诚实面对当年的错误,并试图弥补是好事。
王氏心头放宽后,闲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最后是留欧阳直吃午饭,饭后再到聚春园赏花,两人也越聊越开心,聚春园笑声不断。底下的人看夫人这样开心,手脚更利落了,端茶水的、端点心的,忙得不亦乐乎。
此情此景让正巧回来的苏采颦全看进眼底。
娘什么时候谈兴这么高?自爹走后,娘亲谈天的对象就只有她,可与她谈天时,娘从没这般笑过……那男的是谁?苏采颦锐利的眼光紧盯着环秀阁上的男人。
“那就是欧阳山庄的欧阳直,也就是欧阳烈的叔叔。”旁边的文德说话了。
苏采颦瞧了文德一眼,后者正必恭必敬的低首站在旁边。
“文德,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敢。只要小姐呼唤一声,文德两肋插刀、撕心裂肺,在所不惜。小的只要想起小姐过往的辛劳,就觉得这区区小事……”
“闭嘴!文德,迟早有一天教你闪到舌头!”
苏采颦又瞧了一眼满脸微笑的娘亲,转身便往容春园去。
隔天,歙县一带便传出欧阳山庄的欧阳直亲自到苏府谢罪,希望恢复当年的婚约。此举让苏家母女面上大大有光,地方父老都觉得苏家很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
但苏采颦还不急着表态。过了几日,地方上又传出欧阳家与苏家的婚事无望了,原因是欧阳家没这个财力娶得起苏家小姐;毕竟苏家已非当年的落魄。
消息传回庐州府欧阳山庄。
“什么?外传我们娶不起苏家小姐?”欧阳直坐在大厅上,底下又是一堆管事。
“是啊,直爷。外边都在传,就算苏家不计较我们以前退婚的耻辱,依现在欧阳家的情况,也娶不起苏家小姐。直爷,你说这该怎么办?”
总管王忠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直爷亲自去一趟歙县,见着苏府夫人,两人相谈甚欢,亲事可能有望,想不到地方流言却盛传欧阳山庄穷到娶不起苏家小姐,就算苏采颦有意要嫁,欧阳山庄若撑不起场面,也是白搭……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是苏家说的?”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王忠的焦虑。
“庄主!”众人一看是欧阳烈,纷纷拱手做揖。
“烈儿!”欧阳直站起身来。
欧阳烈满身酒味的走进正厅,一屁股就在正位坐下。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
自从知道家人为他提亲后,他心里就老大不痛快,想不到直叔又自己跑到歙县向苏家道歉赔礼!
丢不丢脸啊!欧阳家娶一个媳妇有这么难吗?还要直叔撑着一张老脸去向女人赔礼……他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害他这几天拚命借酒消愁。
今日才想回庄里换套衣衫,却在经过正厅时听到总管王忠的话。苏家小姐有这么难娶吗?真是岂有此理!这口气不出,真要教天下人瞧扁了欧阳山庄!
“王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苏家的意思吗?”
“回庄主的话,这只是地方谣传,并不是苏府传出。”
少爷关心这事,好极了!
“我们欧阳家当真娶不起苏家小姐?”欧阳烈扬了扬剑眉。
“禀庄主,目前欧阳山庄的负债大概是四百五十万两,房产约值五十万两,如果要娶像苏家这种地方首富的千金,怕也得筹个三十万两以上,到时庄内的负债就会到达五百万两银子,加上借贷的利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账房王福恭敬的说着。
欧阳烈闻言,心下略略一惊。庄内的负债何时变得如此之多?
“区区三十万两,我们欧阳山庄筹不到吗?”欧阳烈的经商才能如果像他口气这么大就好了。
“回庄主的话,如果真要筹,也不是筹不到。只是……”
“这不就结了!王福,这事交给你办了。”欧阳烈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人就转向敬园去了。
“少……少爷的意思是……忠叔,少爷是什么意思啊?是要我们筹钱准备迎娶苏家小姐吗?但少爷对这件事不是很痛恨吗……直爷,依你看……”王福行事严谨,特别是借钱这方面,他可不敢随意做主,遂转向欧阳直问个清楚。
“王福,你先去筹钱。虽然苏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但可不能让人家认为我们没诚意,迎娶费用先备妥也是个礼貌,如果人家真答应了,我们才不会措手不及。不过我看我还是再走苏家一趟,澄清不实谣言,表示我们欧阳家是有诚意的。”
“直爷说的是,我造就去办。”王福做揖退下。
“王忠,我不在的几天,庄内就拜托你了。”
“直爷请尽管去,庄内我会打理好的。”总管王忠拍胸脯保证。
欧阳直点点头,转身入了内厅。
◆ ◆ ◆
几天后,苏府的聚春园又热闹了一个下午。
王氏一再澄清这不是苏家放出的风声,苏家绝对不会用钱财去衡量别人,请欧阳直放心。欧阳直在苏家做了一天客,等他回到庄内,王福已筹好三十万两放在账房内。
可是过没几天,居然又传出苏家小姐不肯下嫁的消息。因为苏家听说欧阳烈是奇丑无比、脾气暴躁的莽夫,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只会喝酒,将庄务搞得一团糟,苏家怕苏采颦所嫁非人,所以已经正式回绝欧阳山庄。
第三章
“直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欧阳烈在苏宅正厅咆哮着。
“烈儿,你噤声点儿。你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苏夫人嘴里虽说不信,但眼见为真,为了让苏家人安心,你走这一趟是值得的。”欧阳直劝着脾气刚烈的侄子。
“欧阳兄,又劳你走这一趟,一路上可好?”一个清雅的嗓音从后边传出。
欧阳烈回头一看,一位长相清秀、举止端庄,身穿丝绸衣裳的女性出现在正厅。
这……这就是苏采颦?嗯……是长得不错,也没有娇贵气。欧阳烈拱手做揖--他出身豪门,基本的礼貌不会不懂。
“苏姑娘,在下欧阳烈。”
这话却引起那位女性一阵脸红。
“烈儿,这位是苏夫人。”欧阳直赶紧为侄儿介绍。
欧阳烈一愣。这不是苏家小姐?
“欧阳公子真会说话,可见庄内的教导极为严谨。坐啊,就当是自己家,不要客气!”
三人坐定,婢女端来茶水,王氏仔细瞧了瞧欧阳烈--嗯,高大英挺,器宇非凡,身材健壮,不似市井猥琐之流,也没有富家子弟的纨之气,很好!
“苏夫人,今日我带烈儿来拜访,就是要夫人看看,烈儿并非外传的那样。”
“欧阳兄,我知道欧阳家的教导极为用心讲究,欧阳公子怎可能是莽夫呢?想不到今日欧阳兄还专程带着欧阳公子前来,真是让你们舟车劳顿了。”王氏微微一笑,说话甚是得体。
“哪里。为了表示欧阳家对亲事的诚意,多跑几趟是值得的。苏家小姐秀外慧中,烈儿要是能娶到令千金,那就是烈儿的福气了。”
“欧阳兄,你知道我对颦儿的婚事是赞同的,但最后还是得颦儿点头才算数。偏偏近日颦儿又不晓得在忙什么,整日不见人影,这事儿我也不好信口就答应你。欧阳公子专程跑这一趟,我心下着实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两位留在宅内做客数日,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不用了……”欧阳烈正想推辞。
“那就有劳苏夫人了。”
咦?直叔怎么……
“欧阳兄,这边请。前一阵子你对我说的那故事还没讲完呢。”
“哦,那个啊!诸葛孔明后来便要手下……”
欧阳烈看两人并肩走着,愉快的谈天,渐行渐远。什么嘛!直叔要他大老远来歙县,却只是想与苏夫人聊天!这苏家也真大牌,他人都来了,还不肯答应亲事。他就不相信那苏家小姐真的如此难娶!
欧阳烈心性单纯,性子直,遇到困难的事不会退缩,反而越挫越勇。今日他亲自上门求见,没想到苏府仍不愿答应,当下便动了气,一定要定下这门亲事才行。
欧阳叔侄在苏府做客三天,苏府上下尽心招待,还乘马车到歙县有名的古迹游玩,如长庆寺塔、圣僧庵壁画、新安碑园、檀干园,及新建的许国石坊。许国石坊是因许国这个人而建的。许国是歙县人,嘉靖朝的进士,在万历爷跟前讲经论政,颇得皇帝信任,后又因乎定云南乱事有功,才会有这牌坊的建造。许国石坊结构严谨,布局合理,上头还有皇帝老爷赐予的匾额呢!
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欧阳叔侄离开歙县,返回欧阳山庄。
◆ ◆ ◆
自此,媒婆便忙碌的穿梭于欧阳山庄与苏府之间,希望能促成这门亲事。
时序已入秋,苏家还没点头。
“直爷,与苏家的亲事到底成不成啊?”总管忧心的说。
“王媒婆说快了。”
“快了?从夏天讲到叶子都落了,现在已入秋,眼看马上就冬天了……直爷,商家会在年节以前讨债款的,上回借的三十万两,三个月利息滚起来,也是相当惊人的。目前庄内的确没能力再背这债了,事情若不快些了结,那……”
“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再跑一趟吧!”
欧阳直爽快的说,倒是总管王忠傻了眼。直爷这些日子来,怕不跑了十几趟歙县,却一点儿怨言也没有。直爷并不是喜欢出远门的人,以前要直爷出门谈生意,他都找尽借口推托,怎么现在为了苏家这门亲事,跑得这般勤快?果真是为了少爷的事,直爷都会尽心做啊!
王忠哪儿知道,欧阳直是要到苏府为苏夫人讲故事呢i
◆ ◆ ◆
“小姐,我这些天都不用上庆云酒楼放话吗?”文德看了苏采颦一眼,后者正优闲的在容春园的储秀阁斗着鹌鹑。
“文德,不要嚷嚷,这样人家就知道你做坏事了。”苏采颦仍斗着鹌鹑。
“我?小姐,这明明是你交代的啊……”文德苦着一张脸。明明是小姐叫他到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必经之地庆云酒楼放话的啊。
“怎么,你有意见?”苏采颦美眸略抬了抬。
“小的哪敢啊!只是小姐……”文德停了下来。
“嗯?”苏采颦用微扬的语调要他说完。
“小姐,那欧阳家的亲事怎么办?”
“当然是不理他们了。那欧阳家以为只要多上几回我们苏家的门,就可以娶到小姐啊?作梦!”苏采颦的贴身女婢翠绿抢着回答。
“翠绿!”文德最受不了这个聒噪的婢女。
苏采颦停止斗鹌鹑,站直身子。
“翠绿,将这鹌鹑提去晒晒阳光,顺便回房里拿件披风来。今日风大呢!”
“是的,小姐。”翠绿瞪了文德一眼,提着鸟笼走下储秀阁。
看翠绿走远了,苏采颦倚着储秀阁的栏杆,望向满园的秋意。
呵,已经秋天了呢!
“小姐……”
“文德,你觉得呢?”
“小姐,那欧阳家表现得极有诚意,甚至还为了这亲事,咬着牙向钱庄借了三十万两。这几个月下来,怕债务已经超过五百万两了,再这样下去,欧阳山庄恐怕会撑不下去,家破人亡呢。”文德觑了主子一眼。
“家破人亡?哼!想当初欧阳竞是怎么对我父亲的?让他辛苦经营的欧阳山庄家破人亡一次也不算什么!”苏采颦柳眉蹙了一下。“搞不好那欧阳烈是丑八怪呢!我娘还要我嫁他!”
“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上次欧阳烈在咱们正厅咆哮,你还想教我拿扫帚轰他出去,还好夫人及时出现……明明躲在窗后面偷看,还说自己出门了。”
这话说得苏采颦一阵脸红。
“文德,改天我真要用蜡把你的嘴死死的封住。”
“那也得等小姐出阁了再说吧。到时小姐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文德都不会有怨言。目前,小姐还是先想想欧阳家的亲事吧。”
“不嫁!”苏采颦回得干脆。
“但是,小姐,听说那欧阳直上门上得勤呢!现在他人就在聚春园内。”
苏采颦将眼光从园外移到阁门,柳眉一挑,微笑说道:“文德,我看我们得去聚春园瞧瞧,看欧阳大叔又说什么故事逗我娘开心了?”
主仆二人移步前往聚春园,苏采颦一踏入,便听到娘亲笑着说:“欧阳兄,你可真是见多识广。你那侄儿是否也跟你一样呢?”
“苏夫人,烈儿自小喜欢到处游历,见闻自然比我多。要是夫人想听,我再带烈儿一块儿上府拜访。”
“不用,不用。庐州府离歙县还有一段路呢,不好老叫你们过来,挺劳师动众的。”
“苏夫人客气了。若是烈儿真能娶了令千金,也就是夫人的女婿,常上门走动是应该的。”
“欧阳兄,这门亲事我不是不答应,只是颦儿那边……”
“娘!”苏采颦现身在聚春园的花径小道,用甜甜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娘亲。
“啊!颦儿,你来得正好。快见过欧阳山庄的欧阳大叔。”王氏热络的招呼。
“欧阳大叔,颦儿有礼了。”苏采颦福了福身。
“啊,免礼、免礼。”欧阳直忙起身回礼。
苏采颦第一次正眼看清楚欧阳直--嗯!是个相貌端正的谦谦君子。难怪欧阳家做生意会赔钱,他根本不是做营生的料子!她打滚商界十余年,阅人无数,光看一个人的相貌,就知道这个人大约的个性、经历。
“颦儿,你来得正好。娘前些日子同你说欧阳家的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采颦看了自己娘亲一眼。这到底是她的娘,还是欧阳烈的娘啊?怎么她身边的人都往欧阳家那边靠呢?连文德也是,就巴不得她快些嫁掉。
“娘,你怎么在欧阳大叔面前问呢?教我怎么说啊!”苏采颦故做娇羞状。
“啊,苏姑娘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要真的不愿,欧阳家也不敢勉强,只能说烈儿没这福分。要是真有什么要求,也好早点告知,让庄内可以先行准备。”欧阳直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苏采颦心内赞许,果然自己没看错人,欧阳直是个君子。
“嗯……那……欧阳大叔,我就直说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采颦从八岁起便注意营生事业,好不容易今日略有小小的成就。采颦之所以这么努力,全是为了我的娘亲。欧阳大叔,你是知道的,我娘自从我爹走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采颦从小就有个小小的心愿……”苏采颦停了下来,看了欧阳直一眼。
“姑娘直说无妨。”
苏采颦嫣然一笑,“采颦自小的心愿是如果有朝一日要出阁,想将自己辛苦挣来的家产全数留给娘亲,以保障我娘亲的晚年生活。”
“颦儿!”王氏一听,差点昏倒。哪有女孩出嫁不带嫁妆?那是要惹人笑话的!
“苏姑娘是说不带嫁妆出阁?”
“正是。”
欧阳直也没有太惊讶,想了一下,“苏姑娘可否容我回庄内与家人商量?”
苏采颦笑了一下,“自然是要商量的。不过看在欧阳大叔是谦谦君子的份上,采颦也将话讲开了。如果欧阳家不愿意,我们苏家是绝不会有任何疙瘩的。欢迎欧阳大叔常来歙县,与我娘讲话解闷,苏府上下一定尽心招待。”
完了完了!这下小姐肯定是没人要了!哪有二十岁的姑娘要出阁不带嫁妆的?平常人家多多少少总要意思一下,更何况小姐是歙县首富耶!
欧阳家一定会回绝的--只要不是疯子的话!
偏这欧阳烈就是疯子。
婚期定在大年初一。
欧阳山庄上上下下忙着庄主欧阳烈的婚礼及过年节庆,但在总管王忠及账房王福的脸上却感受不到喜气。
“福叔,当初是你提这主意的,你看,现在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向钱庄借大笔银子娶苏家小姐,苏家小姐却连嫁妆都没有,这不是赔本生意吗?”
“唉!我当初的意思的确是想苏家小姐会带来百万陪嫁解决庄内的问题,没想到苏家居然会开出不带陪嫁的条件。我也在少爷跟前反对了,因为没了陪嫁,娶苏家小姐的目的就消失了。但少爷……忠叔,你也听见了少爷是怎么说的。”
王忠回想庄主的怒气,仍忍不住颤抖--
“直叔上苏府提亲好几回了,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欧阳家想与苏家联姻,今日因苏家说没有陪嫁,就想回绝这门亲事,逭不是摆明了我们欧阳家是以钱看人,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吗?欧阳山庄丢得起这个脸吗?该死的!
“天下当我欧阳烈娶不起苏家小姐吗?不管她是圆是扁,还是缺了鼻子少了眼睛,事到如今,我欧阳烈是娶定她了!都是你们搞出来的!”
要是目光能杀人,山庄内的一干管事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王福自那一天起就食不下咽。婚事让庄内的债务直逼五百万两,如今苏家小姐又没陪嫁,看来他恐怕要跳河自尽以谢罪了。希望少爷不要捞起尸体鞭尸才好。
唉!
◆ ◆ ◆
“小姐,加件外衣吧。天冷呢!”翠绿小声的说着。
小姐又在发呆了!自从欧阳山庄来下聘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活泼快乐的人一下子变得很沉默,还经常叹气。是因为要出嫁的关系吗?
对,就是因为要出嫁的关系。原本苏采颦认为欧阳家绝不可能接受她的条件--他们要的是钱,现在没了陪嫁,欧阳山庄自然没有联姻的理由。想不到欧阳直回去没几天,庐州府那边就派人来下聘,她娘还一直夸欧阳家果然有诚意,不像以前一样见利忘义,高兴得很。
哼!她倒希望欧阳家继续见利忘义呢!
难怪欧阳山庄会债台高筑。老是做赔本生意嘛!
唉!这下失算了。怎么办呢?
给他们一大笔钱,教他们退婚?
不成。再来一次退婚,娘一定会自杀。
她扮成男装,逃婚?
不成,歙县首富苏府丢不起这个脸。
假装自杀,教娘去退婚?
不成,娘会把她的尸首送到欧阳山庄,还说生是欧阳家的人,死是欧阳家的鬼之类的八股话。
找欧阳烈,告诉他这是赔本生意,教他不要娶她?
不成,那跟退婚没两样,娘会受不了的……
哎呀!想得头快炸了,谁来帮帮她啊!她不想嫁啊!
她纵横商场十余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偏今个儿这事让她伤透了脑筋!眼看婚期逼近,她越发心慌!
“怎么?小姐又在叹气发呆啊?”文德小声的问翠绿。
“是啊!今个儿一早就坐在凉亭里发呆,一直到现在呢。”翠绿难得小声说话。
“你先下去。我与小姐谈谈,或许能使她开心些。”
“那这儿就交给你了。”翠绿依言悄悄退下。
文德看了苏采颦一眼,不发一语,恭敬的站在旁边。
苏采颦知道文德来了,见他许久不讲话,这倒稀奇了。“文德,有什么事?”
“小姐心情不佳,文德不敢多言。”
“到底是什么事?”苏采颦心烦,口气也跟着不好。
“小……小姐,夫人请小姐过去,试……试穿……”文德不敢再说下去了。
“嫁衣?”
文德点头如捣蒜。
“不穿、不穿、不穿!烦死了,我根本不想嫁!可恶!”
“小姐,不要生气了。再三天就要成亲了,生气也于事无补啊!这些天来,小姐几乎天天发脾气,要不然就是发呆叹气,饭也没吃几口,身体都瘦得不成样子了,这样子嫁到欧阳家,那欧阳烈看了,还以为我们这边是穷到舍不得给你一口饭吃呢!”
文德的本意是想逗苏采颦开心,想不到苏采颦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身体颤了一下,低语:“我的身体……”
欧阳烈会接受这样的身子吗?
不是完美无瑕的身体……
文德惊觉自己失言,“小姐,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必去想它。那也不是你的错啊!”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苏采颦已全然无心与文德谈话。“文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口气中尽是烦躁。
“是!”文德依言退下。
该死!干嘛没事多嘴?这下子小姐又要失眠了……该掌嘴!文德离开容春园就赏了自己几个耳光。
长夜漫漫 孤枕难眠
多么希望你在身畔 填满我空虚的胸怀
第四章
欧阳烈迎娶歙县首富苏采颦是地方上的盛事,大家都知道欧阳家为了这桩婚事是尽心尽力,就算没有陪嫁也要娶苏家小姐,够义气!而苏家也一洗多年前被退婚的耻辱。
当天苏府贺客盈门,亲朋好友都向苏夫人道贺恭喜,说她好福气,挑了个好女婿,让王氏脸上有光,面子十足。迎亲队伍足足绕了歙县一圈,才往庐州府欧阳山庄行去。
欧阳山庄贺客更多,热闹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拜堂结束,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嫁裳的苏采颦被送入微德居,坐在床榻上,新郎欧阳烈还在外面应付宾客。
坐在床边的苏采颦满心气愤。娘亲今个儿一早就将自己的女儿往外推,还笑成那样……可恶!难道她不知道欧阳家债台高筑吗?将女儿嫁给穷人家,还笑成那样!
前一天当她与娘亲说要逃婚,她那从不懂生意的娘居然说做生意首重信用,婚姻虽不是买卖,但今日苏家要是逃婚,失信于人,日后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如何相信苏家!为什么娘亲一遇到婚嫁之事,头脑就清楚起来了?平日与她讲营生的事,她听没两句就睡着了。
连最亲近的人都这样,她真是无语问苍天。不过她苏采颦也不是认命的女子,昨晚一夜没睡,终于让她想出一个好法子了。
“小姐,你还好吧?”翠绿见小姐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沿,担心的问。
“没事。翠绿,你先退下吧!”
“是的,小姐。”
偌大的微德居只剩苏采颦一人,龙凤喜烛燃烧着,将房内照得明亮。
过了许久,房内一直没动静,她心想怎么这么久欧阳烈还没进来,便顺手把大红头巾扯下--
“啊!”苏采颦惊喊出声。
房里有人。那人就坐在离床很近的紫檀圆椅上看着她。
是欧阳烈!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了她多久?数个疑问在苏采颦心中一闪而过。
欧阳烈早就无声无息的进房,坐在椅上,犹豫着要不要掀头巾。什么样的女子能在十几年内成为地方首富?如今她就坐在他面前,二十岁才嫁人,搞不好真的是缺了鼻子、少了眼睛……他想着想着,不觉夜已深,春宵也过了一半。他正想认命,闭着眼掀头巾算了,没想到新娘子自己掀了,他吓了一跳!
两人对望--
好美!她不但没缺鼻子眼睛,相反的,还相当标致。瓜子脸,丹凤眼,大小适中的红唇,光滑细致的肤质,没有十几岁的青涩,却有着二十岁的自信,从她那双坚毅的眸子看得出来。
嗯!他与那天在正厅上看到的不大一样,更英俊了。身穿大红蟒褂的他显得器宇非凡,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她从他眼中看到一抹惊艳。
是因为她吗?
四目交流,房内没人讲话,一股奇妙的气氛围绕在两人之间。突然,欧阳烈站起身来,苏采颦才如梦初醒,正要说话,却发觉有一双大掌将她的凤冠拿下,接着大手解着她的火红嫁衣。
苏采颦一惊,忙向后退,低声喝斥:“欧阳烈,住手!”
欧阳烈闻声果然住了手,挑眉看着她。“我是你的新婚夫婿,你只可叫我的名,不可连名带姓的叫我,清楚吗?”
呸!还没跟她圆房,就端起夫君的架子来?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是的,相公。”苏采颦很假装的浅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让欧阳烈失了魂。
苏采颦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知道你娶我是不得已的,因为你一直想跟喜欢的姑娘成亲,可惜到现在还没出现,这次迎娶我是因为欧阳山庄丢不起这个脸……我知道你很委屈。”
欧阳烈沉默地看着自己刚进门的媳妇。她讲得没错,他是很委屈!
看他不搭腔,苏采颦又继续讲着,“至于我呢,我也不想嫁你,是我娘硬逼我嫁。既然你我都不是自愿的,我们何不打个商量?”
天啊!有人在洞房花烛夜讲这个的?这女人疯了吗?“什么商量?”话一出口,欧阳烈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女人疯了,怎么他也跟着疯了?
“我们可以当挂名的夫妻,我帮你解决欧阳山庄的债务,债务一解决,你就给我一张休书。我回歙县后,你可以去寻找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我娘也不会逼我再嫁,两全其美。”
这女人真的疯了!哪有女子亲自要求要休书的?这样以后谁敢要她?
“如果你被休了,不怕以后没人要?”
“我只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奈何在传统下,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如果一直待在家里,一定会被我娘念到耳朵长茧,倒不如出嫁后再被休,这样她就没话说了。何况被休的女人是绝不会有人要的,我可以一辈子过我的平静生活。你意下如何?”
欧阳烈也算是阅历丰富,可从没听过女子有这种论调的,这苏采颦果非普通人。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采颦怕他不答应,还加强语气,“休了我之后,你就可以去寻找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没有陪嫁,要如何解决庄内的债务?”欧阳烈才不信她。没了丰厚的陪嫁,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解决百万两的债务?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苏采颦抿嘴笑了一下,“那你是答应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会不答应的。一来庄内的债务可以解决,二来你可以跟喜欢的女子成亲,三来也可以算是帮我一个忙。有这么多好处,你不会不答应的。”苏采颦强自镇定的笑了一下,其实她真怕欧阳烈不答应。
“我也可以让你成为我名实相副的妻子。”欧阳烈不怀好意的笑了,“你成为欧阳山庄的当家主母,当然要设法解决庄内债务,这样我也没什么损失啊!”
喝!这欧阳烈脑袋怎么突然灵光起来了?要是用在经商上,欧阳家根本不会落到这种田地。好脑袋不用在营生上,专用在对付女人上,无耻!
“你要这样做,我也没意见。但我从小就被灌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观念,所以一旦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我就会变成那种无才便是德的妇女,什么债务啊、生意啊,我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欧阳山庄的负债恐怕也撑不到明春了,到时我们就做个落难夫妻吧!”
欧阳烈听了,剑眉微蹙。
“而且,我是个标准的妒妇,绝不会让丈夫娶妾,就算你以后看上眼的女子,也不能进欧阳家的门。这样你愿意吗?夫君!”苏采颦不疾不徐的说着,显然前一晚早打算好了。
欧阳烈的眉头更紧了。
“如何?咱们击掌约定吧!”苏采颦笑吟吟的说着。
见欧阳烈仍不讲话,苏采颦激他,“怎么,不敢啊?”
欧阳烈的性子就是经不起激,“击掌就击掌!”来不及思考,欧阳烈伸出大掌,与苏采颦的小手拍了一下。
这一拍,他就后悔了。那掌心接触到滑腻的玉肤,柔软的触感直窜入他心里去。
“好!欧阳烈果然如外传的豪爽!”苏采颦见商议成功,眼角皆是笑意,双腮泛红,高兴极了。
美人如花,看得欧阳烈心里后悔极了。
“相公,你人较高大,大床就让你睡,我就在躺椅上将就一下。改天我再教下人抬一张小床来供我歇息。”苏采颦目的达到,对欧阳烈也叫起相公来了。
看着苏采颦兴高采烈的在躺椅躺下,欧阳烈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从没有女子如此疏忽他,甚至不想与他同枕共眠。不管是青楼乐妓或是良家小姐,一看到他高大俊挺的外型,都巴不得黏着他,一心想嫁进欧阳家。偏这苏采颦欧阳家举债迎娶她,她还心不甘情不愿,新婚之夜就来个商议挂名夫妻,现在还不屑与他共枕!
欧阳烈心中怒火大起。该死的!都是王忠那一群管事惹出来的!
◆ ◆ ◆
天刚破晓,欧阳烈起床,苏采颦已不在房内。
一想起昨夜,欧阳烈就满肚子气。最后他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昨晚残留在掌心的触感让他睡不安稳。
“武靖!武靖!”欧阳烈没好气的叫着。
“是的,少爷!”武靖是欧阳烈身边的护卫随从。但欧阳烈本身武艺极好,根本不需要护卫,所以武靖与一般的随从没啥两样。
“苏……咳!夫人呢?”
“回庄主的话,夫人天还没亮就往账房去了,交代小的要好好伺候庄主。庄主,早膳已备妥,要在微德居用膳吗?还是嘉善阁?”
咦,没有声音!武靖一抬头,哪里还有庄主的踪迹?
◆ ◆ ◆
欧阳烈一到账房门口,就听见苏采颦与王福等管事的对话。
“夫人,孙老板那边恐怕不好说话。咱们已经积欠药材费十几万两了,再要铺货,恐怕没这般容易。”
“福叔,你就说是欧阳夫人要的,孙老板绝不会有第二句话。”
欧阳烈看着容光焕发的苏采颦,一时之间呆住了。她比昨晚更美了!怎么回事?
“庄主!”苏采颦身边的文德眼尖,看见站在门外的欧阳烈,先喊了一声。
“庄主!”其它的管事仆役齐声喊。
“相公,你来了。”苏采颦甜蜜的叫着。
“这儿怎么这么热闹?”欧阳烈从没进过账房,一看账房一堆人围着他的新婚娘子,心里居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禀庄主,夫人……”王福正要应话。
“相公,你饿了吧?我好饿,我们去用早膳吧!”苏采颦嗲声说着。
“哦,好!”欧阳烈不由得应声。
苏采颦递给欧阳烈一个甜美的笑容,拉着他就往外走,临走还回过头来,给王福一个眼色,意思是赶快照她说的去办。
庄主夫妇走后,账房内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夫人果然不同凡响,面对欧阳家庞大的债务,一下子就点出问题症结所在。自己有打过天下的,就是不一样。”
“通常在商场上打滚,不免会有些市侩,但我们夫人人长得美,气质又好,完全不像是经商的人。”
“太好了,欧阳山庄有救了,咱们不用去市集摆摊了,阿弥陀佛!”
“福叔,夫人虽没有陪嫁,但她的人就是无价之宝啊!还好少爷娶了她,我们有救了!”总管王忠天没亮就被挖起来,说是夫人召见;他本来还不信呢,没想到天没亮,夫人就已经在账房点灯看账册。
“是啊!小石子,快把这两封信送出去,一封给孙老板,一封送到徐家庄,千万不可耽误,知道吗?”
“是!”小石子领命而去。
第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苏采颦都到账房了解欧阳山庄的债务问题,忙得不亦乐乎。她生性聪颖好学,学习力强,个性倔强,不服输,喜欢寻找问题、解决问题。通常这类的人是闲不住的,过没几天优闲的日子,便会自己找事做。
所以虽说是不得已替欧阳烈解决债务,但苏采颦心里可乐得很;她最喜欢解决困难的问题,尤其是与钱财有关的。
文德及翠绿看自家主子忙得如此快乐,心底也跟着高兴。尤其是文德,小姐一忙,就没时间教他去做些奇怪的事,他也少倒一点儿楣。善哉!善哉!
这段时间,苏采颦与欧阳烈分床睡,欧阳烈睡大床,苏采颦则睡里边一点的小床,两人作息差不多,倒也相安无事。
两人的相处也还算可以,苏采颦在人前给足了欧阳烈为人夫君的面子,欧阳烈也因为苏采颦尽心尽力解决庄内的债务问题而对她有一份客气。毕竟那些管事仆役不要再来烦他是最好的了,他可以醉心于自己喜欢的武技。
经过两个多月,苏采颦大致对庄内的债务有一个概念了。照目前的经营状况,就算当初她有百万陪嫁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长久下去,欧阳山庄终究要破败……娶到她苏采颦,算欧阳烈的祖先有烧好香。
今日她看着几笔借据,债主是群芳楼,债款是一百万两,她觉得不可思议!
群芳楼是庐州府第一流的妓院,由鸨娘红姨主持,里面的姑娘能歌善舞,又有美馔佳肴,是庐州男性人人梦想的温柔乡。欧阳烈常上那儿捧花魁红凤的场,常常一包就是数月,以致欠下百万两的风流债。
一百万两!都可以盖一百座群芳楼了!米一石要价不过一两银,便宜的三、四钱就有了,所有群芳楼的妓女加上房产也不超过三万两银子,欧阳烈上妓院是吃金吃银啊?!那老捣红姨还真敢坑欧阳烈,欧阳烈也就这样傻傻的被坑……怎么欧阳家专做赔钱生意啊!
哼!算你运气不好,碰上我苏采颦!
“王福!”
“是的,夫人。”
“这群芳楼的债是怎么回事?”
“禀夫人,这是庄主以前的行为,现在绝对不会这样。”
这王福居然以为她在吃醋?欧阳烈过去上妓院她不会介意,现在上妓院她更喜欢,只要他不碰她就好了。不过好像成亲以后他就没上过妓院了--因为没有债条进来。
“王福,这我知道。庄主是顾家的好男子,成亲之后就没往群芳楼跑了,我很清楚。”苏采颦不忘在人前给欧阳烈做面子。她很明白欧阳烈表面上虽然不在意他人眼光,骨子里还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赞同。
她笑了一下,“庄主为了庄务,过去也辛苦了。我身为欧阳家的媳妇,希望能替庄主分忧解劳,所以才要了解这债务怎么来的,并不是兴师问罪,你不用担心。王福,这群芳楼的一百万两欠得也有点儿奇怪,你有什么意见?”
账房王福仿佛松了一口气。“禀夫人,庄主以前上群芳楼,都是点花魁红凤的场,有时几天,有时个把月,因此开销也就特别大。庄主往往叫红姨,也就是群芳楼的楼主写下开销数目,他签字了结,所以就有帐上这些债条。”
“庄主没看过债条上的数目吗?”苏采颦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债务单子。
“回夫人的话,庄主向来对钱财就不是挺细心的人,更何况在脂粉味重的地方,怕也没有人会细看。”
王福这话说得含蓄,苏采颦却听得清楚。男人在妓院仔细看账单是会被笑的,更何况欧阳烈是欧阳山庄的庄主,自然更不能细看债条,那会惹人闲话,说堂堂一个庄主还斤斤计较。群芳楼就吃定这一点,才敢将债条上的数目堆得像天一样高。
“那依你看,这群芳楼的债务应是多少才合理?”
“回夫人的话,老奴没上过群芳楼,并不知道里头开销如何。但现在米一石不过八钱多,绢一匹值银六钱,就算是花魁红凤的费用、治装费、给楼内上下打点的赏金、庄主的饮食,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三千两银产。”
看来王福对物价还颇有概念,不像欧阳烈吃米不知道米价。
“庄主对这数目都没意见?”
“回夫人的话,庄主就算有意见,也不能怎么样。债据上明明白白是他的字,庄主是不会赖债的人,就由着债务越积越多了。”
这欧阳烈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在做赔钱生意,从上妓院到婚嫁都是这样……唉!今天算她苏大姑娘大发慈悲,救救这个深陷债海的男子吧!
苏采颦低头想了一下,“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解决。王福,今日我问这群芳楼的事,不可让庄主知道,明白吗?”
“是的,夫人。”王福这些天对苏采颦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交代的事,他奉为圣旨一般,哪有不遵循之理。
账房是这般宁静,可前面正厅敬业堂可是狂风暴雨哪。欧阳山庄的正厅传来嘈杂声,隐约夹杂着欧阳烈的怒吼。
“我说欧阳庄主,这款子已经积了两年,今个儿应该结清了吧!你媳妇也娶了,年也过了,这一千两的债务,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说话的是鲁掌柜,他做的是煤炭、灯油的营生。欧阳山庄从前年积欠的款子迟迟收不回来,使他连着两年都亏损,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只要收回欧阳家的一千两银子,立刻可转亏为盈,所以今日他说什么也要讨回这一千两银子。
“鲁掌柜,这事我不清楚,你自己找王福去。”欧阳烈最讨厌别人上门催债。讨债的都没好嘴脸;明明当日是巴不得欧阳家向他们买货物,今日却催钱催得像什么一样,好似别人欠他钱,他就可以任意羞辱人,让他看了直作呕。
“欧阳庄主,这债单上指明欠钱的是欧阳山庄,既是欧阳山庄欠的债,自然是找庄主,哪有找账房之理呢!”
“庄内的帐是王福在管……”
欧阳烈话还没说完,鲁掌柜就语带讥讽的说:“要是欠债不找正主儿,反而找底下的账房,那人人都要干庄主了,谁敢做账房伙计呀?这王福也真可怜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阳烈不悦的盯着市侩嘴脸的鲁掌柜。
“我是说欧阳山庄的账房该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了。庄主不管事,全推给王福……可怜那王福已经是上年纪的人了,不堪这样折腾啊!想不到欧阳山庄也会落得今日下场,连一千两银子都欠了两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将货物往欧阳家送,现在也不会要不回本钱。”鲁掌柜刻薄的说着。
“住口!欧阳山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欧阳烈吼了起来。
“想当初欧阳家在江北可说是呼风唤雨,怎知落到你手里,欧阳家就负债累累……啧啧,真是富不过三代啊!”
欧阳烈气得咬牙切齿,一双眸子激动的成了红色,举掌便要劈下。
“欧阳庄主,今儿个我可是跟着官差爷儿一块来的,你要是动手打我这债主,是要坐牢的。是不是啊?官爷们!”
鲁掌柜望向后头的衙役,这些人早收了他的好处。他知道欧阳烈武功了得,要是没找个保镖,怎敢如此嚣张;这些官差也乐得收鲁老板的银两,因为那欧阳家欠钱在先,就算他不动手打人,也可将他抓回衙门问罪。不过因为欧阳家过去在江北势力庞大,能不惹他就不要惹他,他们只是来做做样子,确保鲁掌柜的安全。
欧阳烈受此屈辱,恨不得把鲁掌柜劈成两半,偏造鲁掌柜又有官差撑腰,激得欧阳烈牙齿都快咬断了,却无法拿他怎样。
“我说欧阳庄主,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还不起一千两,我倒可以考虑让你到我商行内做长工,以工偿债--不不不,一千两银子怕是你做一辈子长工都还还不起哪,这样算来,还是我吃亏呢!哈哈哈……”鲁掌柜嚣张的笑了起来。
欧阳烈狂怒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正想一掌劈死那姓鲁的--
“是谁敢让我亲爱的夫君去做长工啊?”一个清脆的嗓音从外边传进来。
是苏采颦!
“夫人!”正厅的管事奴仆家丁们都恭敬的喊道。
总管王忠看苏采颦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想庄主要是出手伤人,他第一个挡在鲁掌柜前面--不为鲁掌柜,而是为欧阳山庄。欧阳家今日负债累累,如果主子还背上杀人罪名,欧阳山庄就是彻头彻尾的毁了。他王忠在欧阳家三十余年,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欧阳烈脸色很难看,“你来做什么?”他虽未与苏采颦有夫妻之实,但也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被债主羞辱的场面。
苏采颦并不应话,冷然的眼扫了一下正厅的人,原本嘈杂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她从账房急急往正厅来,进正厅之前,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约略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位是鲁掌柜?”
“我就是。你是……”
“我是苏采颦。”苏采颦用平静的声音说着。
“啊!原来是苏家小姐。久仰、久仰!”鲁掌柜一听是歙县首富苏采颦,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欧阳烈看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差太多了吧!
苏采颦优雅的往前拉住欧阳烈的肘子,将他安置在正厅主位,自己坐在旁边。
“好了,鲁掌柜,你可以说说为何要我英俊挺拔的丈夫去做长工,我想听听理由。”这苏采颦一出现,不知怎么搞的,鲁掌柜的气焰就被压了下去。
“是这样的。苏姑娘--”
“鲁掌柜,请叫我欧阳夫人。你没见我的夫君在这儿吗?”苏采颦丢给欧阳烈一个灿烂的微笑,看得欧阳烈心魂都快飞了。
她……很美!很美!
“欧……欧阳夫人,是这样的,贵庄两年前的债款一直拖着,所以……”
“所以你就要我夫君去做长工?”苏采颦冷冷的声调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纵横商场的女子果然不一样,话一出口,就让来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鲁掌柜的额头流下冷汗。“不……我只是和欧阳庄主开个小玩笑,哈哈哈!”他尴尬的笑了几声。
“鲁掌柜,咱们欧阳家是欠你多少,让你有这个胆子跟我夫君开这种玩笑?”
“哈……不……不多,就一千两银子!”鲁掌柜尴尬的笑了几声,抖着声说。
“鲁掌柜,你这是在开我苏采颦的玩笑吗?就一千两银子,你就要我夫君去做长工,还打扰我游园的兴致……啧!鲁掌柜,你也太没格调了。”苏采颦气势凌人,却不是泼妇骂街,声调很冷很冷。
“欧阳夫人,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一千两对您来说是小钱,但对我们商行可是救命的银子。如果今天方便,何不结了这帐,也好救救小人的商行啊!”
去!这鲁掌柜什么时候变成做小本生意了?没想到遇上苏采颦,这姓鲁的口气软得跟什么一样。
“嗯,也对。不过,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家相公道个歉呢?”苏采颦看到欧阳烈被人羞辱,心里很不是滋味。
“欧阳夫人,债务还清,再道歉也不迟啊!”鲁掌柜眼露狡猞,邪气的说着。他怕欧阳烈还不起钱,如果他道歉又没拿到钱,不就损了颜面吗?何况苏采颦嫁到欧阳家并没有陪嫁,她要拿什么还?所以他死咬着债务,要苏采颦先还钱。
“鲁掌柜,你当我们欧阳山庄没这财力,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王福,我们账房现在有没有一千两银子?”
在一旁的王福一听,心下一震,背背冷汗直流。账房里现在连一百两都没有啊!如果老实答,众目睽睽下,欧阳家肯定下不了台;但要他王福说谎,他又做不到。
“王福!快说。”苏采颦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
“禀……禀夫人,帐……账房内目前没有这笔银子!”王福硬着头皮回答。众人闻言,倒抽一口气,尤其是欧阳烈,大概打从去娘胎以来没这么丢脸过。要是可以,他会劈死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自己去撞墙!
“哈!欧阳夫人,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口气真不小。就算是歙县首富,遇到欧阳山庄这种破败之相,也难回天啊!我看这样吧,你相公到我的商行做长工,你也可以跟过来做仆妇,好有一口饭吃。”
就在欧阳烈打算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定要将这姓鲁的生吞活剥时--
“鲁掌柜,我家账房的确没这笔钱,但我家相公却有!”
咦?欧阳烈在冲出去之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这女人在胡说什么?他怎会有一千两银子,这女人是存心让他难看吗?
欧阳烈龇牙裂目的瞪着她,苏采颦笑吟吟将白玉般的小手摸上欧阳烈结实的胸膛。
她……她要做什么?欧阳烈愣在那儿。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大白天的,就算是夫妻,也绝没有人会当众调情,那太不合礼教了。
但……噢!好柔软、好舒服的感觉……欧阳烈惊讶的发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有了反应,一股强烈的欲望直冲脑门,直想抱起苏采颦,撕裂她的衣裳,那雪白的酥胸、修长的玉腿……
啪!苏采颦从欧阳烈的衣襟里抽出了两张纸。
她……她在做什么?
欧阳烈仿佛被人从激情的幻想中浇了一盆冷水,而且还是很冷很冷的冷水。
“鲁掌柜的,你倒看看这是什么?”苏采颦将那两张纸丢给鲁掌柜,鲁掌柜一看,居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鲁掌柜当场瞠目结舌。这欧阳烈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银子!
“鲁掌柜的,不要客气,你就拿一张吧。另一张银票……王福!”苏采颦瞥了王福一眼,王福立刻趋前将另一张银票从鲁掌柜发抖的手中抽出。
一千两哪!他很清楚庄主身上绝不会有银子,这银子是夫人的。虽不知夫人是用什么法子“生”出这两千两,但至少一千两在手是很好用的。嗯……先还肉铺赵老板的债好了。
“王福,以后咱们庄内灯油等货品就不用劳烦鲁掌柜了。”
“是!夫人。”王福恭敬的回答。他早就看鲁掌柜不顺眼了。如今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欧阳夫人,不需要这样嘛,以后贵庄如有需要小的服务的地方……”鲁掌柜又恢复成市侩贪利的猥琐模样。
“鲁掌柜,你是不是该跟我的夫婿道个歉呢?”苏采颦打断他的话。
“对……对不起,欧阳庄主,小的刚才失礼了,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小的一般见识。日后庄内有什么需要,欢迎庄主随时差遣。”
小的?这个“小的”刚才还要他做长工呢!欧阳烈心里咒骂着。
“相公,这样你还满意吗?”苏采颦向欧阳烈甜甜的笑了一下。
欧阳烈本来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别人得罪他,只要诚心诚意道歉,他大多不会计较;更何况眼前情况混乱,面对苏采颦的询问,他只有胡乱的点头。
“王福,送客!”苏采颦下了逐客令。
“欧……欧阳夫人……”鲁掌柜仍想巴住欧阳山庄的生意。
“对了,差爷辛苦了。文德!”身边的文德立刻向为首的官差手里塞了十两银子。跟在苏采颦身边这么久,他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
“这些让各位差爷吃茶,日后还请差爷们多关照欧阳山庄,他日庄主上京师,定会替各位美言几句。”苏采颦这话说得高明,日后就算有债主上门,这些官差必不会为债主出头。官府不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哪里!哪里!夫人言重了。咱们就此告辞了。”官差拿了好处,退了出去。
“欧阳……”鲁掌柜仍不放弃。
“送客!”苏采颦看也不看他。
鲁掌柜被撵出去后,厅内再无外人,总管王忠、账房王福等管事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夫人,那姓鲁的今日总算吃瘪了!”
“那姓鲁的从年初就催债催得什么似的!”
“我早看那鲁掌柜不顺眼了!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
“夫人英明啊!”
大厅内尽是对苏采颦的赞美及对鲁掌柜的讪笑,欧阳山庄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正当庄内的管事七嘴八舌之际,欧阳烈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去,没有人注意到。
但她注意到了!
◆ ◆ ◆
惨了惨了!小姐又要他去做苦差事了。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坏事,这辈子才会被罚成为小姐的跟班……天啊!欧阳烈人如其名,性情刚烈,偏又有一身好武艺,希望……希望到时候他不要把他五马分尸就好。唉!
文德愁眉苦脸的往微德居走去,大老远的就听见木材碎裂声、瓷器破裂声、门板撞击声,还有……武靖的哀求声。
“庄主,不要再砸了,再砸下去,总管又要苦着脸了。”
“滚出去!全给我滚出去!”狂怒的声音震撼了整个敬园。
“庄主!”武靖几乎已经快哀号出来了。
“武靖!”文德低声将他喊过来。
“文德,你来得正好。赶快劝阻庄主,否则整个欧阳山庄会让庄主给拆了!”
这些日子,武靖已与文德结成好友。文德人好相处,武靖也没啥心机,反正都是看主子脸色吃饭的人,两位主子也没啥冲突,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于是两个阳光男孩就成为好朋友了。
“武靖,你先不要慌。我有个好主意,能让庄主不再砸东西,但需要你的帮助。”
“文德你行行好,快说吧!”武靖哭丧着脸。
于是文德便搭着武靖的肩,两颗头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
“这样行吗?”武靖还是不太放心。
“放心,没有男人不喜欢这一套的。庄主是男人吧!”
“是……是啊,不过……”
“听我的准没错!”文德自信满满的推着武靖去敲微德居的门,也不管里面是狂风暴雨就扯开喉咙喊了起来--
“庄主,武靖有个好主意,您大可不必在里头生闷气。”
武靖苦着脸瞪着文德,还来不及发作,微德居的门已经打了开来。
欧阳烈一张铁青的脸直瞪着武靖,还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文德。其实欧阳烈虽然在屋里砸东西,但他早就知道这两人在屋外窃窃私语。武靖跟了他这些年,在他生气时绝对不敢敲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苏采颦身边的文德出的主意。他本不想开门,但转念一想,倒要看看苏采颦又要玩什么花样,便开了门。
“还不快说!”欧阳烈粗声对愣在原地的武靖吼着。
“庄……庄主,我……我是想,庄主好一阵子没……没上……”武靖看了文德一眼,文德却像是事不关己的抬头看着天空。
看庄主还直瞪着自己,武靖心里哀叹,豁出去了。“庄主,我想您一个人在这里摔东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上群芳楼寻姑娘去,一来解解闷,二来可以看看楼内有哪些新姑娘,听点新鲜事也好。”
武靖一口气将文德的献策说完,低头不敢看欧阳烈,怕他一拳打过来,自己就不好受了。
欧阳烈没想到武靖会提出这种建议,黑眸底下有一丝怀疑。不过他毕竟是男人,一想到姑娘,自然是有兴趣的。
群芳楼?嗯,也着实好久没去了。刚才正厅上的事弄得他很不舒服。活像傀儡似的被苏采颦摆弄,他心头上正气着;欧阳烈心下已有几分愿意,但……
文德瞧出欧阳烈的犹豫,便嚷嚷起来,“庄主,听说群芳楼这些天来了几位新姑娘,小的想去瞧瞧,但夫人不许;如果今个儿是跟庄主去,相信夫人应该就不会怪罪小的了。庄主您就行行好--”
文德话还没讲完,欧阳烈就大步向前,往马厩的方向走去,留下武靖与文德傻在原地。待一回神,两人齐叫了起来,“庄主,等等小的啊!”
◆ ◆ ◆
群芳楼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欧阳庄主,您好久没上咱们这儿了,今个儿难得来,真是稀客……来人啊!叫翠红出来,好好的招呼欧阳庄主!”群芳楼的红姨眉开眼笑的朝欧阳烈大献殷勤。
“翠红?”
“是的。庄主,翠红是前些日子才入群芳楼的,人长得清秀,也弹得一手好琴。她马上就来了,待会儿……”红姨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烈打断。
“不必了,我点红凤的场。”欧阳烈径自往花魁红凤的厢房去。
“嗳!庄主留步,红凤目前身子不舒服啊!”红姨追在欧阳烈的背后喊着。
“不舒服?”欧阳烈停下了脚步。
“是啊!”红姨一双媚眼不自然的转了转,略微迟疑的吐出话,“她……她今个儿……见红。庄主,您是知道的,女人家月事一来,浑身都不对劲呢!”红姨不自然的笑了笑。
“那我更要去看她了!”欧阳烈的脚步更急了。
“嗳!不,庄主,您不用忙了……嗳,留步啊,慢点儿啊!”红姨小碎步的追在欧阳烈后头。
欧阳烈人高马大,步伐又快,一下子就到了花魁红凤的厢房,房门外隐约听见里面有人低语谈笑,欧阳烈迟疑了一会儿。
“欧阳庄主,红凤今儿个真的不舒服,您还是改天再找她吧!”红姨这几句话几乎是用喊的了。红凤房内的低语声立刻停止。
红姨挺身挡在红凤的房门前,嘴里还不断的说:“欧阳庄主,您大人大量,今个儿就放红凤休息……”
“走开!”欧阳烈暴怒一吼,大掌一挥,鸨娘红姨被撇在一旁,红凤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房里罗帐已放下,床内只有红凤,但眼尖的欧阳烈看到似是有一条人影从窗边跃下,正要趋前查看,只听得红凤惨叫一声:“啊!”
“红凤,怎么了?”欧阳烈到榻前挥开床帐,只见红凤微蹙着柳眉,低声喊痛。“红凤,要不要紧啊?你月事来就不要乱动,躺着多休息啊!”红姨又跟进来叨念,暗地里向红凤使了眼色。
红凤微点了头,表示收到暗示。原来红凤房里刚才有人,老鸨才不愿欧阳烈进房;房外的高声暗示及房门前的耽搁已足够让红凤打发那有钱的嫖客走了。
“娘,这里我能应付,您先出去吧!”
“那你得好好招待欧阳庄主啊!我先下去了。”
红姨嗲声嗲气的说完,便退出厢房,带上了门,看了一眼在外头站岗的文德与武靖,媚笑着说:“两位要不要姑娘陪陪啊?”
文德立刻笑着说:“不用了。我们得负责庄主的安全。”
红姨睨了他俩一眼,也不啰唆,转身就走了。
房内,红凤娇声娇气的说着,“庄主,你好久都没上群芳楼找奴家了,奴家可想死你了。”
榻上的红凤香汗淋漓,玉体半裸,她用被子巧妙地掩盖住身上的红印。
“你真的这么不舒服吗?流这么多汗。”欧阳烈在床边坐下。
“嗯……只要庄主肯来看奴家,这小小的不舒服算不了什么的。”红凤媚眼半遮,一双玉手便往欧阳烈的胸膛探去。
欧阳烈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恶感。他本想来群芳楼寻芳玩乐的,怎知让红凤一碰,便浑身不对劲。红凤的小手伸进衣襟游移着,这举动让他想起了苏采颦;但苏采颦的碰触会使他莫名的兴奋,现下红凤的玉手却让他觉得厌恶。
“红凤,你人不舒服,还是多休息,我改天再来!”欧阳烈说完就想离去。
但红凤可不肯放。她的恩客里像欧阳烈这般英俊健壮的有钱公子是少见的,尤其是他在床上的猛浪表现令她垂涎。刚才那有钱的老头根本没有满足她的需求,面对英俊挺拔的欧阳烈,岂有放手之理?
红凤紧抓着欧阳烈的衣襟,一使力就扯了一半下来。“来嘛!人家好想你呢!”整个人更腻在欧阳烈的胸前,用娇嫩的脸颊摩挲着欧阳烈健壮的胸膛。
欧阳烈一心只想赶快离开,正要推开身上的美人时,房门倏地被撞开。
“大胆荡妇,竟敢勾引我家相公!”苏采颦杏眼大睁的瞪着红凤。
房里随即进来了四、五位官差,个个面露凶恶,在苏采颦的指挥下,抓住了衣衫不整的红凤。
“怎……怎么回事啊?”红姨闻声赶到,看到官差爷抓着自己的摇钱树,心里惊跳了一下。
“这女人勾引我家相公,我报官抓奸,就是这么回事。官爷们,将这不知耻的荡妇抓回衙门,我要县太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红姨看着眼前穿着绫罗绸缎、气势惊人的贵妇,心下已有底了。“敢问夫人是……”
“我是欧阳夫人,欧阳烈是我的夫婿。今日你们群芳楼的荡妇勾引我家夫君,我是特地来捉奸的。”苏采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夫人,我们这儿是寻欢的地方,男人上这儿是心甘情愿的,不能说有奸情吧!”
“各位看看,这女人衣衫不整,我家相公的衣襟被她紧紧抓住,她还强迫我家相公脱衣哩,这不是引诱是什么?我家相公为人一向光明磊落,想不到这荡妇就利用这一点吃定我家相公……官爷们,你们评评理,这样应该吗?今日我一定要将这淫妇绑到官府,让县太老爷审问,她不肯招,就打她五十大板,看她说是不说!”苏采颦一副抓奸在床的盛气凌人样。
“欧阳……欧阳夫人,饶命啊!”一听到要挨板子,红凤苦苦求饶。那五十大板打下去,她还有命吗?
旁边的欧阳烈正要出声,便被文德、武靖推了出去,连哄带骗的骑上马,直奔欧阳山庄。
“夫人,有话好说嘛!任何事我们都可以商量,不要就这样抓着红凤,她身子柔弱,禁不住这样粗暴的。”红姨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被几个差爷粗鲁的架着,好不心疼。
“任何事都可以商量吗?好!”苏采颦一使眼色,那几位官爷就放下了哭哭啼啼的红凤。
接下来红凤的厢房就闲人勿进,商议声不断,好似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直到一个时辰后,苏采颦笑吟吟的踏出厢房,活像在买菜时多拗了小贩两把葱及一颗大白菜似的。
留下群芳楼的老鸨咬着银牙,愤恨不已。
第六章
“王福,这是群芳楼的债条,全数在这儿,你看看数目合不合?”苏采颦将一迭纸张交给账房王福。
王福接过一看,果然是群芳楼的债条,将近百万两之多啊!庄内的负债转眼少了百万两,夫人是怎么做到的?
苏采颦只笑了笑,“事情解决了就好。”转身便出了账房。
那群芳楼的红姨不过是普通角色嘛!欧阳山庄的人也太老实了点,就这样乖乖的被骗。这欧阳烈与他爹欧阳竞也差太多了……苏采颦轻笑了一下,她喜欢老实人!
想着想着,不觉已回到微德居,抬眼一看,咦,躺在地上的不是武靖吗?更远一点儿的好像是……文德!
再瞧一眼屋内,没有灯火,想必那欧阳烈定是气疯了,跑到外边去了。虽然躺在地上的两人很可怜,但他们两人的一顿打可是值百万两银子呢!
苏采颦笑着踏入黑暗的屋内,正摸索着想找蜡烛点火,不期然被一双有力的铁臂紧紧的从身后抱住。
她惊叫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那双铁臂更加锢紧,将苏采颦密密的锁在强健的胸前,使她无法动弹。
突如其来的箝制使苏采颦停止了挣扎,身后的人明显比她高出甚多,她感觉到他低下头来,呼出的热气吹向她的耳垂,引起她一阵轻颤。
“今天的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绝不饶你!”低沉沙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是欧阳烈!
“你……你先放开我。你弄得我好痛啊!”苏采颦用柔弱的声音道。
“说!”欧阳烈对她呼痛的声音充耳不闻,双臂仍旧箍紧怀中的娇躯。
哦!这感觉真好,又软又香。尤其在黑暗中,人的触觉更加敏感……欧阳烈从没想过苏采颦抱起来是这般的柔软,使他一抱住她就不想放手。
苏采颦看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玉手便搭上了他的铁臂,身后的男人像是被电击一般抖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发觉。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胸部的起伏引起了身后男人眼底的欲望,在黑暗中更显得邪魅。
“好了,你要知道什么呢?”她从没如此贴近男子的身躯。虽说欧阳烈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成亲以来,除了洞房花烛夜的击掌外,两人并无肌肤接触,所以今晚两人的身子这样贴近让她羞窘极了,整张俏脸红成一片,还好在黑暗中看不出来。她稍微放下心,力持镇定,心想只要好好跟他说,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今天为什么会到群芳楼?那不是良家妇女应该去的地方。”
敢情欧阳烈是气她到群芳楼啊!苏采颦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夫君,我去群芳楼是因为要解决庄内积欠的债务。”
“那也不必你亲自到妓院去吧!叫王福他们去就可以了。”
“于理是这样没错,但庄内在群芳楼积欠的银子可真不少,我怕王福他们摆不平,就亲自出面了。另外我也想看看客人在群芳楼内到底是吃什么、用什么,怎么咱们欧阳山庄会欠到百万两银子。”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去妓院?”欧阳烈不喜欢人家管束他,就算是名义上的妻子也不允,口气自然就不好起来。但他最在意的是苏采颦一个姑娘家居然就跑到妓院去,身边也没有文德跟着,要是出事怎么办?
“不是的,我只是想去看看……”
“不准去!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欧阳烈霸道的低吼,苏采颦的耳膜差点被震破。
哼!自己去寻欢,却不准她去,什么跟什么啊!苏采颦不服输的个性又起来了。
“你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男人都是这样,定一大堆规定将女人绑得死死的,自己却到外头快活!男人到外面找女人叫风流倜傥,女人只要跟男人讲个话就是水性杨花……这根本不公平嘛!更何况我去群芳楼也没做什么啊!只不过是跟……”
“你去群芳楼还想做什么?”欧阳烈几乎是用吼的了。
难道她不知道那是专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吗?她去那种地方有多危险,如果身边没有人护着她,难保男人不对她出手。她没见到她在红凤厢房里嚷嚷的时候,那些围在外边的嫖客色迷迷的直盯着她吗?该死的!
欧阳烈只要一想到其它男人直盯着苏采颦流口水,就没办法忍受。要不是文德与武靖两人死拖活拉的将他拉上马,他恨不得将那些盯着她的嫖客统统一巴掌打死。
苏采颦哪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只知道要解决群芳楼的债务,只有亲自抓奸一途。先抓花魁红凤,迫使老鸨低头,最后她就以三千两解决了百万两的债条。不就是这样而已,这欧阳烈干嘛大惊小怪的?
“你不要这么大声嘛!我的耳朵都快被你吼破了。你到群芳楼是去寻乐子,我呢?哼!跟一个老鸨在那边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难不成你……”欧阳烈快气疯子,他娶进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啊!
“欧阳烈,你别把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往我身上堆,我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只是与鸨娘红姨在商量庄内的债务而已。信不信由你。”
“真的只有这样?”欧阳烈的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你不相信的话,干脆给我一张休书,我明日就回歙县去,欧阳家的债务你就自己解决吧!”苏采颦也生气了。听到她想回歙县,欧阳烈不自觉的缩紧了双臂。苏采颦的肺部受到挤压,使得她呼吸困难,挣扎道:“我不是说过了,我在群芳楼只是商量债务,没有被别人碰过……你快放手啊!难不成你还想检查一下?!”苏采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忙着挣扎。他再不放手,她肺里的空气都快被压光了!
怀里的娇躯不断的扭动,在他胸膛摩挲着,挺翘的臀部摩擦着他男性的象征,欧阳烈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欲望,一簇火焰在眼眸渐转炽热。
“好,我就检查一下!”健臂一挥,他将苏采颦准确的抛在大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苏采颦被抛得昏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
“如你所说的,检查一下!”欧阳烈意味深长的吐出造句话。
“什……什么?欧阳烈,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碰我!住手!”苏采颦在黑暗中慌乱的叫着。
“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我当然有权碰你!”欧阳烈仿佛宣示主权一般,手底也没闲着,苏采颦的外衣已被他撕裂脱下。
“啊!不……当初我们说好的,你……你不会碰我的……”苏采颦此刻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自然是不会碰你。我只是要检查你而已!”大掌一撇,女性最贴身的衣物散落一地,赤身裸体的羞耻感让苏采颦倒抽了一口气。
“不!”她几乎哭叫了出来。
“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被别人碰过,你要相信我……”她忙将在她身上游走的巨掌挡掉。
有着一身好武艺的欧阳烈哪是这么好挡的。他将苏采颦箝制在身下,让她无法动弹,一双玉手被钉制在枕头两侧。
苏采颦原先的冷静都不见了,她无法相信欧阳烈会这么不讲理、这么蛮横!
其实就算她真被人碰了,她与欧阳烈只是挂名夫妻,欧阳烈实在不需要如此生气;但苏采颦此刻失了冷静,也想不起这一层。那欧阳烈更是奇怪,明明说好是挂名夫妻,可他的表现活像是大吃飞醋的丈夫。
“如果你没被别人碰过,又何必怕我检查呢?”极度压抑的声音在苏采颦耳边响起,随着声音而吹进耳朵的热气,让苏采颦浑身虚软起来。
不……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他会看到她的身子……等他看到……不!不要!
苏采颦流下两行清泪,混乱的摇着头,显示她极端的不愿。
欧阳烈沉醉于身下胴体的滑腻玉肤,粗糙的手指不断在如凝脂的女体上游走,所到之处都引起一阵娇喘。他抚摸着细致的锁骨,滑嫩的香肩,巨掌再往下,揉捏着坚挺的玉乳,手指在顶峰处流连徘徊,两朵红梅随着手指力道的加强,而显得艳红不已。
大掌继续往下,磨蹭着平坦的小腹。苏采颦极力想挣脱。不……不可以再下去了!
大掌再往下,寻找着那令男人疯狂的神秘所在……
“不!求求你……检查到这里就够了……不要……不要再往下了!”苏采颦觉得羞困极了,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的身子。
“我要你!颦儿!”欧阳烈埋首于她香气四溢的秀发中,低声呢喃着,那是充满欲望的声音,在黑暗中更显得诱人。
欧阳烈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今日在群芳楼看见以前的枕边人红凤,只让他觉得厌恶,现下抱着苏采颦,他才明白,从击掌那一刻开始,那钻入掌心的柔腻触感从没在他心里消失,他一直是想要她的!
检查只是个借口,她给了他一个好借口!
苏采颦听了欧阳烈的深情低语,哭泣的眼愣了一下。她也算阅人无数,一个人真诚与否,她从他们说话的语调就分辨得出来。欧阳烈在黑暗中的低语,的确是他心底的话。
他不是在欺负她,他是真的想爱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欧阳烈的低语并不是一时的情欲,那是深情的表白啊!她要将身子给他吗?
不!她不要任何人看到那痕迹!绝不!
但……就算以后要孤老终生,她也有权利感受一次鱼水之欢吧!
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心的她,常常对男人寻欢及已婚妇女的哀愁不解。男女交欢是那么重要的事吗?为何大家表面上不讲,私底下却尽受它的影响?现在她有机会一尝云雨之事,有何不可?
可是,欧阳烈要是看到她的身子,必然会很失望吧!还有那件事……不要!她不要男人碰她!
就在苏采颦左右为难的时候,体内突来的异物感使她感到害怕。
“不!不要!”苏采颦尖叫一声,本来停止挣扎的她又使力起来。
“你好紧!”欧阳烈的手指触摸到花穴口的花瓣,柔嫩干涩,没有任何津液,显示这躯体对男人的抚摸陌生得很。
他两根手指捻起花瓣轻轻搓揉着,希望让她习惯自己的亲近。虽然身下的男性已经昂扬,但他不愿意在干燥的情况下进入她,那会伤了她。
欧阳烈的细心柔情,苏采颦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要男人碰她。心里的极度慌张让她奋力挣扎,完全忘了刚才还想尝试一下鱼水之欢的念头。
面对苏采颦的挣扎,欧阳烈不以为意,但要制住她就得使力,他怕自己会弄痛她柔嫩的花穴儿,不得已,他抽出手指坐了起来。
苏采颦正为此松了一口气时,欧阳烈身手矫健的从后面抱住她,一起靠在有靠枕的床头,两人的脚在床上平伸。苏采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要他不要再用手指乱来就好了。
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庆幸,欧阳烈用矫健的脚勾住她的纤纤玉足,两脚往左右一张,她修长的腿立刻被拉得大开,双腿间的秘处被强迫完全开放,肉瓣儿立刻感受到外边的冷冽空气,微缩了一下。
“不!”苏采颦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欧阳烈会用这么丢脸的姿势!好丢脸啊!她从来没这样过!
她要反抗,她不要这样!
但,怎么反抗呢?双手被他一只铁臂牢牢的抱住,整个身子被圈在他宽阔的胸膛,自己都能隐隐感觉臀部正被他那炽热的男根顶着,双足又被他的脚缠住,所以她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拉得大开。
今天的月光又特别明亮,房内虽然没有烛火,但眼力好的人仍然可以看到不该看的地方--而欧阳烈就是眼力好的人。
他看着苏采颦诱人的双腿大张,在月光的照射下,隐约还可看见穴口的形状,那粉红色的入口……他的大掌已迫不及待的往花穴口探去。
“不……住手啊!你不要这样!”苏采颦仍不死心的哭喊着。
一根手指插入!
不!不要啊!苏采颦狂摇着头,泪流满面。
动弹不得的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腿大张,任由他粗砺的长指在私处进进出出的掏弄着。
不……苏采颦几乎绝望的想要死去。
第二根手指。
不!不要!不可以!
啊!好痛--
随着欧阳烈第二根手指的插入,苏采颦感到体内被强硬的撑开,两根手指在体内蛮横的冲击,让她极不舒服,整个脑袋乱烘烘的,她无法思考,只能狂乱摇头,失声啜泣。
欧阳烈在她耳边粗喘着,宽阔的健胸随着喘息一起一伏,微摩着她的玉背,她感到背上好似火在烧般;随着手指动作的加大,身后的喘息越加急促。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女性私处内狂乱拨弄,霸道的进出,想要燃起她的欲焰花蕊,但奇怪的是花穴儿依然紧绷,虽微有津液,但不足以承受他的巨大。欧阳烈很想让她有多一点的时间湿润,但他就快忍不住了。
倏地他将苏采颦放开压在身下,自己置身在她的玉腿中间,两条铁臂勾住她的膝盖,迫使娇嫩的花穴对他敞开,热烫的男性对准穴口,整个身躯往上一压……
“啊--”身下的人儿痛叫一声。
男性只进了一半,如他所料,她太紧,也太小了,无法完全承受他的巨大,更何况花径儿并没有完全湿润。
好痛!
苏采颦唯一的感觉就是痛,她蹙紧了柳眉,整张俏脸皱得紧紧的。
“好颦儿,放轻松,一下子就过去了!”欧阳烈咬着牙,似乎在承受相当大的痛苦。
苏采颦从泪眼中看到欧阳烈痛苦的样子,心想这种事那么痛,怎么有人喜欢做呢?泪眼婆娑的她摇着头,喃喃念着:“不要了……好痛……”
欧阳烈试着再往紧窒的花径中挺进,却换来泪人儿频频喊痛,他只好先静止不动,等窄小的穴口习惯他的进入。他低下头将乳前的蓓蕾含入口,轻轻的啮吻起来,灵活的舌绕着坚挺的乳房,希望藉由身体的刺激让她放松。
但在其它女子身上屡试不爽的技巧,用到苏采颦身上一点用都没有,穴缝依然津液稀少,窄窄的穴径紧夹住他的男性欲望,虽然只进去一半,但仍然令他疯狂。他想要完全拥有她,现在!
欧阳烈再也管不了其它,将她修长的玉腿抬高架在自己肩上,将进入一半的男性完全抽出,腰臀再一用力,怒张的男性分身立刻齐根没入花穴中,直冲花心深处。
哦!销魂的感觉让欧阳烈低吟出声。
好紧!好温暖!
男性的前端被温暖的肉壁包住,花心深处好似有什么力量摩擦着敏感的前端,舒服极了。
忍不住刺激,他抽送起来。怕苏采颦承受不住,他还特意放慢速度,但,来不及了……
欧阳烈正奇怪她怎么不呼痛了,低头一看,苏采颦已经昏了过去,脸色惨白,泪痕未干。他看了心中虽不忍,但依着男性本能,他狂野的在她身上需索。今夜,他脑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他只要她!
月光静静的洒在两人赤裸的身子上,男性健壮精实的肌肉布满汗珠,英俊的脸上尽是淫野的欲望,更增添满室的春意。在银光中唯一例外的大概是苏采颦紧闭双眼,泪痕交错的面容了。第七章
天还没全亮,微德居的大床上斜靠着一个恼怒的男人,一双黑眸含怒的盯着锦被上的洁白胴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采颦身无一缕的仰卧在被褥上,依着晨曦的微暗光线,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左臂及右大腿有几处粉红色的伤口。看那痕迹,应是锐利的小刀刺伤的,而且刺得很深,否则伤口在结疤脱落后,不会还呈现着粉红色。
她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什么人会对一个姑娘家下这种毒手?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将那人千刀万剐!
欧阳烈的大掌来回抚摸着身旁滑嫩的身子,看到修长玉腿的腿间,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她没有落红!
在传统观念,这代表她不是处子,他有权休妻。但他不相信苏采颦是随便的女子,由她昨夜的惊慌及生涩,他知道并没有人碰过她。但为何她没有落红呢?
他一夜无眠,前半夜是因为对她身子的饥渴,后半夜是看到了她毫无遮掩的身子,那粉红色的伤口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玉腿间没有落红的事实更重重的打击了他男性的自尊心。
颦儿啊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漫长一夜的需索,苏采颦到现在还是昏迷着。
天蒙蒙亮,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是翠绿。每天天微亮,她就已经打好洗脸水来微德居给早巳起床的苏采颦洗手净脸。
叩!叩!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床上的苏采颦仍睡着。
敲门声停了一会儿,门外的翠绿等不到小姐的声音,便又轻敲了门。
“小姐!”门外的翠绿觉得奇怪,叫了一声。
没人应答!
“小姐!”翠绿急了,嗓门也大了起来。
床上的苏采颦动了一下,美眸微启……
翠绿已经动手推房门了。
“不准进来!”欧阳烈浑厚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翠绿呆了一下。姑爷不是一早就去练剑的吗,怎么现在还在房内?转念一想,心里头忍不住偷笑。难怪小姐还没起床!从前小姐嘴巴还死不承认哩,现在两人恩爱成这样,等小姐起床后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
“是!”翠绿笑答一声,便退了下去。
床上的苏采颦已经醒了。
她动了一下手臂……好痛!
“啊……”苏采颦低吟出声。
抬眼一看,自己居然身无寸缕,忙要将锦被往身上拉,但欧阳烈压住了被子;她再抬眼看他,却是对上一双鹰炽的黑眸。
那是一双有着愤怒、心疼、苦恼、受伤、疑惑的双眼。
他知道了!
苏采颦心里轻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怎么躲都没有用。
她扫视着四周,想知道自己的衣服在哪儿。她不愿意这样光着身子与他赤裸相见--虽然他也是身无片缕。
“不说话吗?”欧阳烈对她的冷静有着一丝愤怒。她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你要我说什么呢?”苏采颦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知道一旦她嫁人,便要面对这种难堪的场面。
欧阳烈暴怒的将苏采颦身下的被褥扯起,苏采颦被突来的力量往后推向大床内侧。
“这个!”
看着欧阳烈拿着洁净的被子,眼中尽是愤怒,苏采颦知道他是要她解释为何初夜没落红。
但她没太多的情绪,眼中的痛苦因她的低垂螓首而不易窥见,只淡淡的说:“你可以给我休书,我马上回歙县。”
欧阳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休书!休书!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跟他要休书!难道他欧阳烈有这么差劲,她就这么急着逃离?!
落红的事,不管她讲什么,他都会相信她。他爱她啊!但她却什么都不说,反而是壮士断腕般的求去。
他欧阳烈就这么不值?不值得她的一句解释?
欧阳烈露出痛苦的眼神,双手抓着苏采颦的肩,摇晃着她,疯狂的叫喊:“你难道不辩解一下吗?我是你的丈夫,我有权知道!你给我说啊!”
苏采颦的肩膀被抓得疼痛不已,贝齿紧咬着下唇忍受着,脸上不断冒出冷汗。昨夜的强猛需索已弄得她浑身不适,加上现在又遭到狂暴对待,她的身子不舒服极了。
“说啊!”欧阳烈面对苏采颦的沉默,几乎快崩溃了。他使力的抓着她、摇着她。
再难忍耐的苏采颦抬起头,眼眸蓄满泪光,唇瓣颤抖着。
“你要我说什么?难道你过去就没碰过女人吗?如果你不是第一次,凭什么要求我解释初夜没落红的事?反正你要的是处子的苏采颦,不是处子的苏采颦便一无是处!我过去的努力,我现在的努力,我为欧阳山庄做的一切,只因为我初夜没落红而变成什么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想见,你在心里已将我归为荡妇!既然你心中已有成见,还要我说什么!不如你给我休书,大家一拍两散,落得清闲!”她到最后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了起来,脸庞流下了泪水。
“你承认出阁前你就不是处子之身?!”欧阳烈简直气疯了。
“是不是处子之身有这般重要吗?处子可以帮你解决庄内的债务问题吗?处子可以养活这一大家子吗?处子只不过是满足男人的独占欲及虚荣心,是礼教用来绑住女人的东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男人在外寻花问柳,却在新婚之夜质问妻子是不是处子之身,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苏采颦这一番颠倒礼教的话,教欧阳烈不敢苟同。毕竟他是在传统儒家教育下成长的,与苏采颦从小的经历大大不同。
“倒不如你今日就给我休书,我即刻离去,不会碍你的眼。”苏采颦一心求去。
欧阳烈火了。又是休书!他好好的同她讲,她为什么要一心求去?难道她真的这么讨厌他吗?可恶!
“苏采颦,你别想我会给你休书,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欧阳山庄!”欧阳烈吼得整个微德居都有回声。
“不,当初我们不是这样说的……”苏采颦慌了。
“我不管我当初是怎么说的,你惹火了我,就休想离开我!就算欧阳家只剩一砖一瓦,我也不会放过你!去他的什么债务!”欧阳烈暴怒的吼完,拂袖而去,留下苏采颦一人在空荡的床上。
苏采颦泪眼迷蒙的望着欧阳烈远去的身影,整个人往床上一趴,痛彻心扉的哭了起来。
◆ ◆ ◆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山庄平静如昔,因为庄主不在,谁都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管家王忠、账房王福可不会担心这事,因为他们现在正忙着听从夫人的指示,解决庄内的庞大债务,庄主不在,正好省事。
“王忠,前几日我请直叔送信到歙县我娘亲那边,这会儿直叔有没有回信?”
“回夫人的话,直爷飞鸽传书,说歙县那边没问题。”
“那就好。王忠、王福,你们知道我想怎么做吧?”
“回夫人的话,这些日子经由夫人的教导,老奴知道。”
“那就好。我请直叔带给歙县那边的指示很清楚,以后苏家制造的纸墨笔砚,就由庄内负责江北的市场,海外方面则由庄内与徐家庄合作,这样每年的利润就相当可观,解决几百万两的债务应该是没有问题。你们要好好做。”
苏家从文房四宝做起,已有相当的名声,尤其是歙砚,闻名天下;欧阳山庄只要掌管苏家歙砚的营生,获利就相当可观,何况还加上其它纸墨笔等项,更是不得了。这是苏采颦拉欧阳家一把,管事的奴仆们都看得出来。
“是的,夫人。”
苏采颦又交代了一些琐事,便回微德居歇着。她这几天极不舒服,好像还有轻微的发烧。从下午到晚膳时分,她都躺在她的小床上,并教翠绿不要打扰她,她要好好休息。
欧阳烈离开两个月了。这近一个月以来,她一直有一种感觉,老觉得欧阳烈站在床边看着她,有时在傍晚,有时在深夜,但她一睁眼,他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满脸的泪痕。
今日又是这样。春天的夜晚有着一丝青草香,苏采颦意识断断续续的,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她又感觉到欧阳烈站在床前看她,她也不想睁开眼睛,内心深处希望他多停留一会儿,不要她一睁眼,他就不见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思念他,思念到心痛。如果她离开可以换回他的归来,那她情愿离开,只求他不要在外面独自一人漂泊,独自一人伤痛。
想着想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些日子她的泪腺特别发达,有时她真气自己不像以前那般坚强,但有时她也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奔流。
突然有个温暖的手掌在她脸上游移,想擦掉眼角的泪水。
苏采颦美眸一睁--
是他!是他回来了!#--iCMS.PageBreak--#
带着满身的酒气,欧阳烈回来了,脸上有着没刮的青髭,神情有点憔悴,唯一不变的是眼神中的挣扎与痛苦。
他站在苏采颦的小床前,两人四目对望,苏采颦看着他的眼,之前的暴怒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思念。
他……他不生气了!
苏采颦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欧阳烈轻抚着她的脸,轻声的说:“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苏采颦低下头,哭得更凶了。
“颦儿!”欧阳烈呼唤她的名。
苏采颦一听,知道他还是要她的,抬起哭得红通通的脸蛋,泪眼直望进欧阳烈的黑眸中。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的伶牙俐齿现在都不管用了,她只有满心的感动与欢喜。
不管以后怎样,他毕竟是回来了!
欧阳烈抱起苏采颦往自己的大床走去,将鞋袜脱了,两人紧紧的拥靠在床边柔软的靠枕上。
苏采颦被紧拥在欧阳烈强健的胸膛,她闻着好闻的男性香味,小巧的鼻子在胸前磨蹭着,已停止哭泣。欧阳烈的下颚抵着苏采颦如黑缎般的秀发,发间散发出清新的香味,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及她雅致的脸蛋。
无声的情愫紧紧的缠绕着两人,在静谧的居内,两人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秀发上方传来低沉的嗓音,缓慢的说着--
“我很想就此远去,但我日日夜夜所想的只有你一人,想得快疯掉了,颦儿,你知道吗……我的颦儿,我今生要的只有你了,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说得没错,处子又能代表什么,只要他爱她不就结了!只是可惜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不过今生今世只有他能拥有她,别的男人想看她一眼都难!过去的都过去了,何苦用过去的事来折磨自己?
这两个月来,一日不见她,他就心如刀割,每每待夜深人静时才悄悄来看她,看到她满脸泪痕入睡,他心更痛!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选择两人都能接受的方式。
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要他休了她,这辈子更不可能!只要她有一丝爱他、只要她不要再要求回歙县……他不能没有她呀!
欧阳烈将苏采颦的脸蛋托了起来,发现她再度泪流满面。
“不要再哭了,颦儿,你哭得我的心都疼了。我每夜来看你,你的脸上都挂着泪痕,看得我好心痛……乖,不要哭了。”欧阳烈哄着怀中的娇人儿。
苏采颦感动的一个劲儿点头,整张俏脸宛如红霞。
她还来不及说话,双唇已被欧阳烈吻住。欧阳烈灵巧的舌频频进探檀口中的甜蜜,两人相濡以沫,难分难舍。
“小姐,要不要用晚膳了?”翠绿在外头问着。
苏采颦脸红的微推开欧阳烈,“夫君要用晚膳了吗?”
“我现在只想吃你……”欧阳烈吻着佳人清香的颈窝。
“翠……翠绿,将晚膳摆在嘉业阁,我待会儿就过去。”
“是的,小姐。”
“不要,我要在这儿吃,就我们两人,这样我才能好好吃你。”欧阳烈在苏采颦耳边低语。
“等……等一下,翠绿,将……啊--将晚膳摆到房内,我在这儿用膳。顺便教大婶多提些热水来,我要梳洗一下。”
欧阳烈的手伸进了裙内,惹得苏采颦尖叫一声,翠绿只觉得奇怪,也不多想,答应了一声便张罗晚膳去了。
◆ ◆ ◆
在苏采颦的“哀求”下,欧阳烈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她去梳洗。梳洗过后的苏采颦换上另一套襦衫衣裙,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她细心的将浴盆的水换过,要欧阳烈也去梳洗。
“我也要去洗?早知道就一起洗,省事多了。”欧阳烈被苏采颦推去澡间时,嘴里直嚷嚷。
翠绿端上晚膳,听到欧阳烈的声音,掩嘴笑了一下,退下去,随即又回来,手上多了几道酒菜,放在桌上,悄悄的退了下去。
待两人端坐在圆桌前,晚膳及酒菜都有了。苏采颦心里对翠绿的贴心很是感谢。
她斟了两杯酒,“夫君,这杯我敬你。”
“敬什么呢?”
“敬……”
“敬天长地久!”欧阳烈深情对苏采颦说着。
苏采颦粉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略饮了酒,欧阳烈则一仰而尽。
她不敢多饮,只是劝欧阳烈多吃一点儿。他这些日子好似消瘦不少,她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酒足饭饱,欧阳烈迫不及待抱着苏采颦上床“聊天”。
“颦儿,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欧阳烈斜靠在床边抱着苏采颦,温香软玉在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痛才获得一点安慰。
没有人可以从他怀中夺走她!不论是她过去的男人,或是她自己!
苏采颦靠在欧阳烈温暖的胸膛,感受到男体传来的温度,觉得安全。她知道欧阳烈这次回来是真心的;就算她不是处子之身,他也要定她了!
她闭上了微湿的眼,身子缓缓向健硕的胸膛靠紧了些,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不好。”
欧阳烈的耳力极好,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个不好法,告诉我,让为夫的为你想想办法。”
“嗯……头有点痛,肩膀、腰有点酸……”苏采颦像是低喃般。
“我帮你瞧瞧。”欧阳烈大手一下子就将苏采颦的上衣剥下,露出雪白香肩,如飞瀑的黑发散在其间,更显得肤白细嫩。
苏采颦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她还不习惯在他面前赤身裸体。
温热的大掌揉捏着雪肩,欧阳烈在苏采颦的耳边低语,“这样舒服点了吗?”
“啊……”苏采颦舒服的低吟起来。
“还有腰部。”欧阳烈自语着,大掌把浅黄襦裙也卸下。
“啊!”苏采颦惊觉自己已是一丝不挂,她离开了宽阔的胸膛,双手遮住自己的胸乳,低下头,如云般柔软的发丝垂在白玉的身躯上。
欧阳烈起眼瞧她,残烛将尽,微黄的烛光照在她迷人的胴体上,使得他的下腹起了一阵骚动。他要她!
“颦儿,不要怕我,我是你的夫婿。”
欧阳烈将苏采颦放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轻压着她、摩擦着她,想激出她体内的热情。
他轻柔的吻着她,剑舌灵活的进入她的檀口内,贪婪的吮吸。苏采颦生涩的回应着,两舌交缠,宛如天雷勾动地火,欧阳烈的动作由轻柔转为狂猛,双手探索着身下洁白的玉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苏采颦的身子,但仍觉得她宛如处子般,不知欢爱为何物。如他的手抚摸到平坦滑腻的小腹时,她的双腿就会不由自主的紧闭,不像一般尝过鱼水之欢的女子,会略微张开双腿。
虽然他曾怀疑苏采颦压根就没被别的男人碰过,只是她个性倔,不肯说明。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她以前有没有被男人碰过,他都不会弃她而去,他要定她了!
苏采颦满脸羞红,双手不知所措的紧紧抓住锦被的一角。欧阳烈的唇往下吻吸着雪白的双乳,轮廓分明的俊脸埋首于馨香的乳间,细细的品尝这充满弹性的娇躯。
由于早年劳动的关系,苏采颦的身材匀称有致,肌理弹性极佳,不似一般女子,养在深闰,缺乏运动,肤质虽然细致,但肌理就略嫌松软。
欧阳烈是习武之人,对手掌间的触感爱不释手。他双掌握住玉乳的两端往中间挤压,浑圆的胸乳更加耸立,乳沟被挤成细细的一条线,他的剑舌便游移在双乳之间,来来回回的舔舐着顶峰上的蓓蕾,引起苏采颦细碎的娇喘。
“啊……夫君……”
“叫我的名!”欧阳烈沙哑的声音从双乳间传出。
“啊……烈!”苏采颦倩眸微醉,轻呼出声。
“乖颦儿,再叫一次!”欧阳烈轻啮着她已然硬挺的蓓蕾。
“啊……烈……不……不要咬我……”苏采颦狂摇着头,如丝的黑发散在香肩上。
他喜欢她这样叫他。
苏采颦双颊飞红,她感觉到欧阳烈火热的男性正激烈的摩擦着她的双腿之间,好硬、好烫!
欧阳烈沉浸在激情中,他亲吻着她右腿上的伤痕,想将这伤痕自雪白的腿上吻去,这个动作令苏采颦的身体僵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恐惧自她的背脊升起,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不要!
“啊……痛!”苏采颦痛叫一声,俏脸因疼痛而皱成一团。
“不……不要……好痛!”苏采颦哭叫起来。
欧阳烈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很想挺进,但看到苏采颦痛苦的样子,他慢了下来,极力强忍着奔窜的欲望,轻声的对她说:“颦儿,放松点儿,第二次不会痛的。”如果苏采颦过去有男人,这次根本不能算第二次,但在他内心深处,他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过她怎还会如此痛呢?欧阳烈轻声抚慰之余,心里也感到疑惑。
“颦儿,忍着点儿!”欧阳烈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些话,俊脸上颗颗汗珠不断滴落在娇柔的女体身上。
“不……”身下的苏采颦狂摇着头,小手也挥舞抗拒起来,但这些挣扎都撼动不了欧阳烈钢铁般的身体。
我不要!不要!救命啊!
苏采颦内心深处不断喊着。
欧阳烈没给身下的美人儿太多喘息的时间,腰臀一用力,闭上眼感受自己心爱女人深处的温暖,腰肌继续摆动,想往深处推进。
欧阳烈在快感中,残存的理智听见苏采颦一直呼痛。
“痛!好痛……不要!放开我……”
像撕裂身体般的痛感冲击着苏采颦,她哭得整张脸由红转白。欧阳烈以为她只是不习惯,正要安抚她时,却见她整张脸倏地惨白,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贝齿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身体似乎有极大的痛苦,这是他以前和其它女子欢爱时从没有的现象。
“腿……我的腿……”苏采颦小手紧抓着被褥,痛苦的从齿缝中吐出这些话。
她的小腿抽筋了!
残烛已尽,整个微德居陷入黑暗中。第八章
欧阳烈就着新点上的烛火望着苏采颦沉睡的脸,清丽苍白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泪痕。
看到她惨白的小脸,他心里的痛苦绝非笔墨所能形容。他侧躺在她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刚才吻过的粉红色嘴唇,想着从她两片唇瓣吐出的话语--
烈……不要……好痛……放开我……
欧阳烈沉痛的闭上眼,脑中不断回荡着苏采颦的哭喊。
他想起上次的交欢似乎也是如此,她不断的喊痛,最后昏了过去。原以为只是初次破身的疼痛,但没落红的事实冲击着他,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而忽略了如果她已非完璧并不会疼痛至此。今日的交欢她还是哭喊着疼,最后居然紧张到小腿抽筋。
天啊!他的妻子居然不能忍受他的求欢,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他确定自己对她的爱,下定决心回来与她厮守,却……老天!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烈微睁开眼,心痛的望着床上躺卧的妻子。刚才经过他运功将她小腿的气血打通,她才喘回一口气,一面低声的说着对不起,一面泪如黄河溃堤,奔流不已。
他温柔的哄着她,要她不要放在心上,直说是他太过急躁了,私底下却暗自运气,将亢奋的欲望压下--天知道那对他而言是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在他的轻声细语下,她哭累了,渐渐地睡去,他却是一夜无眠。
“颦儿啊颦儿,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低沉的自语在昏黄的烛光下响起。
没有回答,只有满室的寂静。
◆ ◆ ◆
接下来的数天,庄内上下都知道庄主回来了,而且庄主与夫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夫人到哪儿,庄主就到哪儿,两人如胶似漆,浓情蜜意。
但苏采颦知道自己是亏欠他的。从那一晚,欧阳烈就不再强迫她欢爱,她晚上要回去睡小床,他不准,坚持她与他一起睡在大床上,还教武靖搬走那小床,晚上就寝时,只是搂抱着她、亲亲她,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从那一晚起,什么也没问,什么重话也不说,只是温柔的守着她。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是个好男人,从她第一眼在自家正厅瞧见他时,她就知道。
其实她心里也是喜欢他的,但因为手及腿都有疤痕,使她不相信会有男人真心爱她,这也是当初她极力求去的原因。经过两次深入的接触,她知道自己无法享受鱼水之欢,每次到最后交合之时她都极端的不舒服,一股恐惧感从背脊升起,接着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别人碰她!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子会这样。
她的身体对于男女交合之事似乎极端的排斥,为什么?
苏采颦愁眉不展的坐在敬园雅致的花园内看着彩蝶漫天飞舞。
嗯……嫁到庐州欧阳家也快半年了,不知娘亲那边怎么样了?直叔三天两头就被她差遣往歙县跑,两人应该有进展吧!
想到这儿,苏采颦浅浅一笑。娘亲要是能和直叔配成一对也好,晚年也有个照应。
“咳!”突然一双手从后面遮住她的双眼,还低咳了一声。
苏采颦笑了,“烈,是你吧,我亲爱的相公!”
“呦!光天化日之下,小嘴叫着亲爱的相公,也不害臊呢!”遮眼的双手放了下来。
苏采颦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无言!是你!怎么……怎么来了也不使下人通知一声……”言语间惊喜不断。
眼前的人,唇红齿白,一双柳眉,一身嫩肤,虽穿着青衫做书生打扮,但稍一细看,便知是俏生生的姑娘家。
“正是区区在下我,而不是你那亲爱的相公。”赵无言一双水眸笑得了起来。
苏采颦脸蛋微微一红,“你不要取笑我啦!”苏采颦高兴的与她拥抱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两女见面乐得很,没注意到赵无言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她项上人头而来,随着掌风击出,欧阳烈狂怒的吼声震得整个敬园为之晃动不已。
“大胆淫贼!原来就是你!”
苏采颦一听是欧阳烈的声音,还来不及阻止,掌风已石破天惊的劈至赵无言的脑袋,苏采颦倒抽了一口气,杏眼大睁的无力阻止--实在太快了!
赵无言抱起苏采颦,施展大鹏展翅的轻功,顷刻间,两人已在一丈外的曲桥上,赵无言双手还紧抱着苏采颦。
欧阳烈见状气炸了,立刻运集全身功力?准备再击一掌。
“住手!烈,快住手!”苏采颦急忙喊着。
欧阳烈闻言,停了一下,见那双手还抱在苏采颦的柳腰上,剑眉横竖,哪里停得下来。
“快住手!她是女的!”苏采颦急得大喊。
女的?可是……
苏采颦拉着赵无言的手,从曲桥上往欧阳烈的方向急急走来。欧阳烈一脸不悦的盯着两人握着的手,一把拉过苏采颦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双黑眸直瞪着眼前着男装的人。
“烈,这位是我的好友,赵无言,多年前曾救过我一命。无言,这是我--”
“想必这就是你亲爱的相公欧阳烈了。”赵无言眸里含笑的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
嗯,很好!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采颦。瞧他醋劲大发的样子,嘻!采颦可能是天天被关在房内恩爱哩!
“颦儿,她救过你一命?”欧阳烈仔细一瞧,这赵无言的确是女的。但她干嘛没事穿男装,害他误以为是欺负颦儿的淫贼。何况女人家哪会有救他人性命的机会?
“嗯。无言是女神医哦,我多年前蒙她搭救,才捡回一条小命呢!”
“捡回命?”欧阳烈一听,脸色大变。
苏采颦惊觉自己失言,忙转换话题。
“无言,你远道而来,我先叫丫鬟领你下去梳洗歇息,待会儿我们一起用晚膳再聊吧!翠绿,领赵姑娘到嘉云轩歇息。”
“是!”调皮的翠绿在园门边应了声。
赵无言是绝顶聪明之人,当然知道苏采颦的意思,当下点了点头,随翠绿下去。
“颦儿,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我以前的闺中好友远道来看我了。”
“可是你说她--”
欧阳烈话没说完,就被苏采颦打断。
“烈,你今日联络徐家庄,联络得如何了?”
“徐家庄那边没问题,他们随时欢迎我们过去。可是颦儿,我们需要到杭州那么远的地方吗?就为了洽谈海外航线的问题?”
“烈,这是一椿大买卖,当然要亲自见个面,说清楚啰。”
“可是,不能就我去吗?你……你就留在庄里吧!”欧阳烈可不希望那两个风流的徐家兄弟见到自己娇美的妻子。
“烈!”苏采颦好气又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好……好吧!不过到徐家庄你全身都要包得紧紧的,教文德、武靖挡在你前面,千万不可以让徐步云那家伙摸了你的手。还有那徐青云眼睛会放电,千万不要直视他的眼……颦儿?”
苏采颦早就不知走到哪儿去了,剩欧阳烈一人在敬园穷嚷嚷。
◆ ◆ ◆
与赵无言的一顿洗尘宴,宾主尽欢。苏采颦席间因欢喜多喝了一点酒,到最后有点不胜酒力,粉颊飞红,醉眼迷蒙,看得欧阳烈心里七上八下的,多想一亲芳泽,却又……唉!
席散,将苏采颦抱回微德居休息,欧阳烈在床边痴望着自己美丽的妻子。方才看她与赵无言聊得如此开心,星眸灿烂,双颊扑红,活像天真的小女孩;而醉酒的她又是这般美丽,娇媚神态,令人心荡神驰……
但她就像莲花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欧阳烈无法自制的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她嫣红的唇瓣,越吻越浓,体内的欲望冲动了起来……
不!不可以!
欧阳烈仿佛遭到电击般,从苏采颦身上弹开,夺门而出。
一桶桶的冷水往身上倒,希望能浇熄自己的欲火。欧阳烈在井边赤裸着上身疯狂的往自己滚烫的身躯泼水,最后痛苦的紧闭双眼,低声叫出心中最深的牵挂,“颦儿!我的颦儿……”
“想不到这庐州府的春天还真热啊!欧阳庄主还得半夜浇水消暑……我看这庐州干脆改名为炉洲算了。有火又有水,真是水深火热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欧阳烈的身后传出。
“是谁?”欧阳烈暴喝一声。
“是我,赵无言!”
“你来做什么?”欧阳烈看都不看她,径自穿上已然全湿的衣衫,冷漠得很。
“你衣衫都湿了,不快换下会得风寒的。倒不如到嘉云轩,我替你烤烤衣衫吧!”赵无言一边说,一边小手就要搭上欧阳烈强健的胸膛。
“不用!”欧阳烈退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没想到赵无言立刻趋前抓着他的衣襟,一张粉嫩的俏脸就在眼前。
“欧阳庄主,今夜采颦醉倒了,你一定很寂寞,不如让我来陪陪你吧!”
赵无言这一番话已是相当露骨的勾引,加上她美目频送秋波,怕是天下男人没几个挡得住。
“姑娘请自重!”欧阳烈使力拉回自己的衣襟,不让赵无言碰触。
“你当真不要?我的姿色不如采颦吗?”赵无言还特地转了一圈,让欧阳烈看清楚她曼妙的身段。
“赵姑娘,我今生的妻子只有采颦,如果没事,请回嘉云轩,不送了!”欧阳烈瞧都不瞧赵无言一眼,径往微德居去。
“哈!哈!看来采颦真的嫁了一位好夫婿。好,欧阳烈你是个真汉子,我赵无言今日就帮你一个忙。”赵无言笑看着欧阳烈的背影。
欧阳烈闻声停了下来,并没转身,“我没有需要帮忙的事!”说完,又继续走向微德居。
“没有吗?我可是大夫喔!采颦的身子--”
欧阳烈倏地转头,掐住赵无言的双肩,神情激动的说:“你知道什么事?采颦她……她……”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赵无言拍拍他掐在她肩头的大掌,“我知道。到嘉云轩谈吧,我可是大夫呢!”“你身上的湿衣还是换下吧,免得患风寒。你不用担心我勾引你,刚才只是在测试你是否对采颦真心。”赵无言柔声的说着。
欧阳烈闻言,立刻全身运功,只见白雾状的气体不断从他身上窜出,顷刻间,湿衣已全干了。
赵无言笑了笑,“你的武功很好,体魄强健,可见你真的是爱采颦,才会在屋外自己泼水。你也辛苦了,坐吧!”
欧阳烈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疑问,不过还是依言坐下。
赵无言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欧阳烈前面,“烈兄,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你与采颦的闺房之事有什么问题?”她一副大夫口气。
欧阳烈看了赵无言一眼,心下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跟她说这闺房之事……
“烈兄,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你也听见采颦说我在多年前救了她一命。我是大夫,不是探听别人隐私的三姑六婆,你尽可以放心,今夜所谈绝不会外露。还是你要继续与采颦过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我也随你。我不勉强人的。”赵无言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看着欧阳烈。那是一个身陷痛苦的男人啊!
“你知道我们有名无实?是颦儿……”欧阳烈有点惊讶。
“不是,是因为我是大夫,且在多年救过她,略微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你知道……你知道她……颦儿她……”欧阳烈情绪激动,似乎压抑了好久的痛苦一下子爆发出来,激动得连话都讲不清楚。
“我知道,你慢慢说,说出来我才能帮你。现在我是个大夫,就当你是与大夫谈话般。”赵无言不疾不徐的说着。
“采颦……采颦她……她无法与我欢爱。”
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用比较平静的语气说出心中最介意的事。
“每次交欢她都显得极为痛苦,我因此不敢再碰她。”他的俊脸上有着明显的沉痛与担忧。
“嗯……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你知道采颦这样反应的原因?快告诉我!”欧阳烈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不要急。我先问你,采颦初夜有落红吗?”
欧阳烈摇摇头。
“那你还要她吗?”
“我当初是很介意,但经过两个多月的挣扎,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爱她的,我不能没有她。不管她之前有没有男人,我都要她。”
“那你认为她未出阁之前有男人吗?只因初夜没有落红。”
“我……我不清楚。由她的表现,我相信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没落红的事……”
“烈兄,不见得每个闺女初夜都会落红。每个女子由于体质不同,有人初夜会落红,有人不会,并不能依落红与否来判定她是否是处子,这对女性不公乎。”
“可是一般的观念是这样。”
“那是一般愚夫愚妇的观念,我这是大夫的观念。人的身体就像我们的脸,身如其面,各有不同。每个人的面貌长得都不一样,自然身子也不尽相同。还是你宁可相信市井之说,也不愿接受我这大夫的说法?”
欧阳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赵无言的话很有说服力。
“一些女子会因为年纪渐长,或因为经历剧烈的运动,使得她们初夜没有落红,这并不代表她们就非处子。采颦就是一个例子。”
“采颦是因为年纪渐长?”欧阳烈的医学知识吸收得挺快的。
赵无言摇摇头,“采颦是因为剧烈的外力。”
欧阳烈不解的看着她。
赵无言呷了一口茶,“烈兄,你应该看到采颦身上的疤了吧!你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吗?”
“我没有问她。看样子那应是利刃所伤,伤口挺深的,我怕勾起她的痛处,并没有问。”
赵无言深深的看了欧阳烈一眼,笑了笑。“采颦总算苦尽甘来了,嫁给一位真心爱她、会呵护她的人。”
她又呷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那是采颦自己刺的。”
“什么?”欧阳烈大惊,从椅上站起。
看到欧阳烈的反应,赵无言苦笑着,“她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依她的性子,这也难怪。
“烈兄,你总该知道采颦白手起家的事吧!她八岁就扮男装到纸厂当学徒,熟悉整个经商过程。十三岁时,她想自立门户,却苦无资金;好不容易有几个她爹过去的老部属,凑钱要让她独当一面,但银子还是差一些数目,当时就有一个富商的儿子孙鑫贪图采颦的美色。”
赵无言浅笑了一下,“采颦在十三岁就看得出是美人胚子,有沉鱼落雁之姿哦!”
“这个混蛋!我杀了他!”听到有人要欺负他的颦儿,欧阳烈狂吼起来,直要冲出门去。
“别急,无听我说。采颦与富商之子孙鑫约定好一个时间,在客栈商议合作的事。采颦是细心之人,也知道世间人心险恶,她选在客栈就是想人来人往,料那孙鑫也不敢作怪。没想到……”
欧阳烈眼中冒出杀人的火焰,咬牙切齿,紧握双拳,一副就是要砍人的模样。
“没想到那孙鑫居然在采颦的茶水内下迷药,想将采颦迷昏后,污了她的身子。采颦警觉性高,当她觉得昏昏欲睡时,惊觉自己被下了药,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
“刺向那孙鑫?”欧阳烈抢话。
“不!刺向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夺门而出,向外寻她的马车。那孙鑫贼人下的迷药量甚多,采颦为了让自己不昏过去,拚命的猛刺自己的肩膀,最后她刺向自己的大腿,只为了不让自己在到达马车之前昏倒。
“采颦凭着意志力,驾着马车冲出了客栈的马厩,但接着她就昏迷过去了。马儿在孙鑫家仆的追赶下受到惊吓,马车冲入了山沟,采颦因此被抛到满是石块的坡地上,一身的血,后来是我恰巧路经那地方,才救起了她。
“经过三日夜,好不容易才救回她的命。我曾告诉她,她因为受到剧烈的撞击,将来初夜时可能不会有落红,要她告诉夫婿实情,必要时,我可以替她做证。没想到采颦是个倔性子,什么都没说。”
欧阳烈听完,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愤又喜又不舍。他从没想过一个女子能有这种胆识与毅力。今后他一定会好好呵护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一丁点儿。
那是他的颦儿啊!独一无二的!
赵无言看了看欧阳烈,后者正起身,她柳眉一挑,“烈兄?”
“我要去杀了那贱贼孙鑫!”欧阳烈吼了起来。
赵无言笑了,“小声点儿,否则人家还以为嘉云轩出了什么事呢。那孙家早就被采颦整垮了。以苏家目前的财力及咱们小颦儿的鬼主意,那孙家还有得剩吗?”
欧阳烈想了一下。的确,他见识过苏采颦的手段,要是得罪她的人,她绝不会给人家好过。可他就是想为苏采颦做些什么。尤其是在他知道真相之后,心疼妻子的同时,他也想为她出口气。
赵无言看出他的想法,“烈兄,你只要好好疼爱采颦,就是为她做的最好的事了。”
欧阳烈转身坐下,他知道赵无言的话还没说完。
“烈兄,你说采颦每次欢爱时都极为痛苦,把详细的情况说给我听。”
欧阳烈怔了怔。要他说他与采颦的床笫之事?老天!不要说道无言是女子了,就算她是个大夫、神医,他……他也说不出口啊!
赵无言等着。如果他真的爱苏采颦爱到骨子里去,他会说的,因为他不要妻子一辈子痛苦。他可以一辈子不碰她,但他知道她会因此自责不已,一辈子因为不能给他欢爱及子嗣而痛苦。
“呃……就是……”欧阳烈打从出娘胎第一次脸红,第一次说话如此别扭,第一次低下头不敢看别人。最后,他终于在满脸通红、吞吞吐吐、两眼直盯着桌面的情况下说完他与苏采颦的床上状况。
赵无言听完,一脸的严肃,沉思许久,时间久到欧阳烈脸色恢复正常,能抬头平视她,她却仍在低头沉思。最后欧阳烈忍不住了,这赵无言到底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啊?
“赵……赵姑娘?”
“烈兄,你说刚开始时,采颦并无抗拒痛苦之状,是到最后交合之时才显得极端痛苦而挣扎?”
“是的。”欧阳烈点点头。他本以为赵无言听完他的陈述会笑他,但他想太多了。大夫就是大夫,只要有病,不论说什么,大夫都不会笑的。
“烈兄,这可能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心里面的病了。”赵无言忧心忡忡的说。
“心里面的病?”
“嗯。采颦当年可能因为孙鑫意图染指她,造成她内心深处对男性的不信任。何况她从小父亲就去世了,男人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在与男子欢爱时,内心深处对男性的恐惧便会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来,这也就是她刚开始可以接受你,却在最后交合痛苦挣扎的原因。因为意乱情迷时,正是人们内心欲望或恐惧赤裸裸展现的时候。”
欧阳烈一听,脸色惨白。“那……有什么方法可医治她吗?”
赵无言摇摇头,“心病是无药可医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说找那孙鑫?”欧阳烈不可思议的瞪着赵无言。
“不是。”赵无言睨了他一眼,“采颦的心病是来自男性,自然也要男性来解决。”
欧阳烈一脸疑惑的样子。男性?难不成找其它的男性来与采颦接触吗?不成,绝对不可以,他不要任何人碰他的颦儿!
“不要想歪了。烈兄,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有真正爱她、关心她的男性出现,久而久之,她内心的恐惧消失了,采颦也就可以与你行正常的夫妻之礼了。”
“我不够爱她吗?我--”“烈兄,不是我泼你冷水。采颦发生这事是在七年前,而你与她相处不过半年,就算采颦知道你是爱她的,但七年可不是一段短时间,任何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七年来的梦魇从心里头拔除,你要有耐心。”
“意思是说我也要花相同的时间让她感受我的真心?”
“或许更长!”赵无言诚实的说。“采颦是世间少见的坚毅女子,她一手撑起苏家产业,心里头的压力多年来已累积不少,她无法全心的放松自己,相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所以除了孙鑫那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外,还加上经年累月的压力要克服,这些都需要时间。”
“我就算用尽一辈子的时间,也要让她内心的恐惧消失无踪,让采颦过她应该有的幸福生活。”欧阳烈坚定的朝赵无言点点头。
“那也就不枉我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了。”赵无言笑着送欧阳烈出嘉云轩。
夜已经很深了……
第九章
住了几天,赵无言向苏采颦辞行,苏采颦直嚷说怎么不多住几天,好不容易才来的。
“采颦,我必须到顺天府探望一位好友。她十六岁就嫁到京师,几年前我曾探望过她,中间又隔了好几年没联络,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很想去看看她。”
“无言,你好像娘亲一样,到处去探望别人家的女儿……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当新嫁娘,好让我去探望你啊?”
赵无言闻言,俏脸一红,“采颦,你再这样说,下次我就绕道而过,过府不入,不看你了。”
“嗳,我的好姊姊,可使不得啊!采颦不说便是了。”
赵无言笑了笑,老气横秋的对欧阳烈说:“烈兄,咱们采颦就麻烦你了。日后她有不乖之处,请勿找我啊!”
“赵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欧阳烈恶作剧的朝苏采颦眨了眨眼。
“咦,你们在打暗语哦!告诉我!告诉我!”
不理会苏采颦的嚷嚷,赵无言与欧阳烈做揖告别,赵无言临去前还在欧阳烈手中塞了瓶东西,附在他耳边讲了一些话,弄得欧阳烈满脸通红。
“是什么?无言给了你什么?”赵无言远离后,苏采颦像小女孩要糖似的黏着欧阳烈,坚持要看赵无言给他的东西。
欧阳烈不理她,转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苏采颦没有发觉,双手攀在他的背上,像小孩般的腻着他。反正他很高嘛,占他一下便宜,应该不要紧吧。
欧阳烈顺势背起她,让她从背后紧抱着自己的脖子,用强健的背肌撑起她轻盈的身子,苏采颦的双脚立刻离了地面,柔郁滑腻的身躯整个贴在宽阔结实的背上。
啊!好软,好香,这感觉真好!欧阳烈喜欢背着她,喜欢她整个人依附着他,这让他有为她遮风蔽雨的感觉。
嗯……好舒服哦!从小爹亲就去世的苏采颦没有享受过被宽阔的背膀背着的经验,今日让欧阳烈一背,居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及舒适感。她小脸在他背后轻轻摩擦着,好希望就这样被他背一辈子。
正当苏采颦沉溺于被背的舒服感时,那不长眼的文德就出现了,后面还跟着武靖。
“夫人,徐家庄来的飞鸽传书!”
苏采颦赶紧滑下欧阳烈结实的背,满脸通红的站直。
文德故意对欧阳烈投来的杀人目光视而不见--谁教他上次因群芳楼的事打得他昏过去,这次他就来小小的杀风景,哈!
苏采颦展信一看,“烈,徐庄主说他那儿的杜鹃花开得正好,要我们过去赏花,兼谈合作的事。”
“赏花?那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诗情画意,一定是他那花一般的媳妇要我们过去的。”
“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苏采颦兴高采烈的问。
看苏采颦像孩子一般高兴,欧阳烈宠溺的捏了捏她水嫩的脸颊,“亲爱的娘子,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那我交代王忠、王福一些事,再让翠绿整理外出要用的东西……烈,我们三天之后出发到徐家庄,好不好?”
欧阳烈含笑点点头。
“哇!真好!烈,你好好喔!”苏采颦一边叫一边跳,整个人用力的抱了欧阳烈一下,就跳开去交代下人事情了,还在远远的地方叫:“文德,快过来--”
文德一听,当然是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向自己的主子。他可不想再一次被欧阳烈打昏在地上。
苏采颦虽是经商之人,但毕竟是女子,对自己的安全很重视,不轻易出远门。在拓展苏家产业时,她出过几趟远门,都是在文德及众奴仆的陪伴之下。出门谈生意根本没心情游玩,使得她虽到过不少地方,但都没啥印象。这次她有夫婿相伴,与徐家庄的生意也不难搞定,尤其苏杭又是人间美景,她决定要好好的玩一玩。
太好了!
或许这一趟出门,可使颦儿的心情放宽些;这些日子她也辛苦了……欧阳烈望着妻子兴奋的背影,手掌不经意摸到赵无言给的东西,脸上又是一阵热!
◆ ◆ ◆
“王忠、王福,庄内就交给你们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飞传书给庄主,也可以派人到歙县直爷那儿请示。与孙掌柜的货没问题。王福,药材的帐要对好,赵掌柜那儿等我回来再说……嗯,还有没有我漏掉的事?”苏采颦歪着头想。
“夫人,您与庄主好好的去徐家庄吧,庄内有我和王福等管事,不必太过操心。一路上要小心啊。”总管王忠恭敬的说着。
苏采颦微微一笑,“那就这样了。烈,我们走吧!”
欧阳烈扶着苏采颦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杭州徐家庄去了。
一路上有欧阳烈的陪伴,使苏采颦得以放宽心欣赏风景,两人有说有笑,看得旁人钦羡不已。
原本可以从庐州府一路往南经徽州府回苏采颦的家探望娘亲,再往东走,就可以到杭州徐家庄,但欧阳烈认为苏采颦难得出门,就从庐州府往东边走,到应天府再往南走,经过常州府、苏州府、松江府,一路南下到杭州,这样就可以欣赏太湖之美。
回程再由杭州往西走,经徽州府歙县探望苏宅的娘亲,再一路往西,就回到庐州府欧阳山庄,这一趟下来,也够苏采颦把江南的景致看个大半了。
几天下来,他们畅游了广济寺、采石矶、莫愁湖、栖霞山、大明寺、瘦西湖、惠山泉、网师园、沧浪亭等,到苏州时本想拜访徐家庄的二庄主徐青云,奈何他带着爱妻云游四海去了。
欧阳烈出门之前与徐家庄商借徐家在各地的别院歇息,徐家庄庄主徐步云慨然答应,加上欧阳山庄本有的别院,足以使他们一路上舒舒服服的游山玩水。苏采颦夜晚都睡得极舒适,欧阳烈并没有刻意求欢于她,反倒是一路上都极为体贴,令她窝心极了,常常带着甜蜜的笑容看着自己魁梧英挺的夫婿。
这一日欧阳烈一行人到了松江府附近,苏采颦见郊外树林边有一条小溪,一时玩心大起,直说天热要到溪中玩水。欧阳烈见日头已西,虽然天色还明亮,但还是早点到自家的松江别院歇着比较好,但最后他还是拗不过苏采颦的撒娇兼耍赖,只好放她在溪边玩水,教文德、武靖陪着她,自己则先到别院看看,安排一些琐事。
苏采颦想到溪里头戏水,可那样就得将襦裙扎高、露出小腿肚。文德与武靖虽然是随从,但毕竟也是男子,不宜让他们见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便随便找个借口支开他们,自己扎高了裙子,下溪玩水。
好高兴哦!好久没有这般快乐了……溪水清净、鸟语花香,苏采颦在溪中满意的看着自己在水面的倒影,那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少妇,因着运动使得双颊泛着红晕,乌黑如云的秀发,白皙水嫩的肌肤,嘴角眼底皆带着笑意,美极了!
可惜……苏采颦想到与欧阳烈的欢爱,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也想不透自己的身子为何会排斥交欢之事……她微噘着嘴,雪白的双脚踢着溪水,一面走着,一面想心事,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距离她原先下水的地方也有一大段距离了--
咦?这里是哪里?
“文德!武靖!”苏采颦大声喊着。
没人回答。
苏采颦看看四周,天色渐渐暗了,却不知身在何方。泡在溪水中的双脚觉得有些冰冷,她赶紧上岸,将襦裙放下,一面高声喊着。
“文德!武靖!”
还是没人回答。
算了,沿着原路走回去吧。反正就这么一条溪,难不成还会迷路吗?
正当苏采颦打算沿原路回去时,树林里传出一阵阵冷笑。“嘿嘿嘿!小娘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吗?让我们兄弟几人带你回去吧!”
从树林里冲出四个大汉将苏采颦围住,这些大汉个个满脸横肉、眼光猥琐、身材肥胖,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苏采颦内心很恐惧,她独自一人在这儿,欧阳烈、文德、武靖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她到这儿来了……虽然内心惧怕,但她仍不露声色的对这些匪徒说:“我夫婿就在这附近,你们不要乱来!”
“嘻嘻!小娘子,要是你的夫婿就在这儿,怎么你刚才喊那么大声也不见有个人回应?倒是我们几个兄弟好心要带你回家,你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不好吧!”壮黑汉子伸手就要摸苏采颦,她害怕的退了一步。
几个汉子的眼光放肆的在苏采颦身上扫视,“老二,我说这小娘子身段倒挺不错的,尤其水般的嫩肤……啧啧!尝起来不知是何滋味?”
“老三,剥光她的衣衫,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哈哈哈……”几个大汉眼露淫色的抓住苏采颦。被抓住手腕的苏采颦从心里窜起深深的?心和惧怕感,“不!不要!放开我!”她哭着大叫,心里怕得不得了。
她不要!她不要让其它男人碰她!唯一可以碰她的只有欧阳烈,她真心爱的人,她的夫婿!
“放开我!”苏采颦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她看着那几个大汉淫笑的嘴脸,内心作呕到极点。
“小娘子,让我看看你有多嫩啊!哈哈哈!”壮黑漠子一把撕下她右边的袖子,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膀臂。
“啊!不要!”苏采颦哭叫着,使尽力气抵抗。必要时她宁愿一死,也不要别人碰她的身子!
一个大汉轻易的抓住她的双手转到身后制住,一只油腻的肥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苏采颦疯狂的摇着头,秀发散了开来。“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哭叫着,看着贼人逼近,她几乎绝望的低下了头。
“别哭,小娘子,我们江南四盗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来,先亲一个。”壮黑汉子用粗手抬起苏采颦的下巴,将自己肥厚的脏嘴往她香嫩的嘴唇亲去。
“不要--烈!救我!”苏采颦紧闭着双眼,整张脸往肩膀内缩,已经准备咬舌自尽。与其让坏人奸污,不如自尽!她没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迂腐思想,她只不过很单纯的不要欧阳烈以外的男人碰她,她无法忍受那种打从心底涌上来的厌恶感及恶心感。
烈,对不起,我不应该任性而为,让自己陷入困境。有缘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就在苏采颦决心要咬舌的瞬间,一阵雷厉强劲的掌风劈至,壮黑大汉立即身首异处,鲜红的血喷到苏采颦的脸上、身上!
其它汉子开始惊慌,大声咆哮:“什么人?是什么人?”
“淫贼!放开颦儿!”欧阳烈的俊脸布满怒气,额头青筋清楚可见,剑眉怒张,眼爆杀戮,随着掌风劈至,长剑也出鞘,寒光剑影,浑身上下充满很冷很冷的杀气。
“烈……”苏采颦低喊一声。她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活像地狱来的夺命使者。
所谓的“江南四盗”看到欧阳烈一掌就打死他们的同伙,心下已经有点儿畏惧,再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几个鼠辈开始向树林边移动,准备逃跑。
“大……大侠,你的娘子还给你,小的……小的先告退了。”原本抓住苏采颦的贼人立刻松了手,往树林奔去。
“哼!哪里走!”欧阳烈狂吼一声,施展蜻蜒点水的招式,高大的身影一荡一起,一只手臂立刻与主人分了家--造就是刚才抓住苏采颦的脏手。
长剑再起,一记百步穿杨,其它的人被削了鼻子,刺了眼睛,割了耳朵,每个人的胸口再赏一掌百日伤,所谓的“江南四盗”一眨眼间就被欧阳烈收拾干净,哀哀叫的窜逃入林。
欧阳烈只杀了那个为首的盗贼,放过其它人并不是因为他心怀怜悯,而是怕吓坏苏采颦,他怕她看到太多鲜血心底会蒙上阴影。
转身一看,苏采颦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身的狼狈,身上沾满鲜血,满脸的泪痕,全身颤抖不已,无力的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的低喃:“烈……”
欧阳烈见状,心如刀割,赶紧将妻子抱在怀中,低声轻语,“没事了。颦儿,我在这儿,别怕。”
“啊--烈!烈!我好怕--”苏采颦死抓着欧阳烈的衣襟,满脸泪痕,紧闭着双眼,惊慌的尖叫,浑身颤抖着。
“没事了,我在这儿。颦儿别怕。”欧阳烈轻抚着她沾到血迹的脸蛋,试图将血迹擦去。
“烈……他们碰到我了!好脏……我好脏,我好脏!”苏采颦失了理智,歇斯底里的叫着,拚命用手搓着自己的身体,想把那些坏人的气味搓掉。
欧阳烈看她真的吓坏了,心里很担心赵无言所讲的,怕她会对男性产生完全的排斥感。
“不!你一点儿都不脏。颦儿,你很美!”欧阳烈吻上她略微苍白的小嘴,用整个身体拥抱她,给她温暖。
直到苏采颦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温热的唇瓣才离开那馨香的檀口。
“烈……”苏采颦美眸半掩,微喘的低呼着他的名。
看苏采颦稍微恢复正常,欧阳烈卸下外衣,将她裸露的雪肩盖住,抱住她施展乘风破浪的超绝轻功,苏采颦只觉得耳边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周边景物飞转,转眼已到了一栋华丽的别院,院内灯火通明。
欧阳烈抱着她直奔香泉苑,斥退下人,“全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这里!”几十名准备迎接庄主的奴仆全惊慌的退了下去。
一脚踢上房门,香泉苑一片寂静。
他将苏采颦直接抱入内室,再往内室里边走,推开一扇门,来到室外,四周有巨石竹林,这里氤氲热气袅绕,水声潺潺,是一座户外温泉,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方才推开的门。
欧阳烈将苏采颦放下,脱下他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接着松开她的衣带,将沾血的衣衫脱下,手指解着抹胸上的丝带……
“不……”苏采颦低着头,微抗拒的低语着。
欧阳烈低下头仔细瞧着苏采颦,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神呆滞,一看就知道她受到很大的惊吓。他心里痛极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扯,裸身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安抚她。
“好颦儿,泡泡水,你会舒服些。”欧阳烈抱着她步入温泉,等两人的身子都浸在泉水中时,苏采颦又哭了起来,一直喃喃自语。
“烈……他们碰到我了……好脏……”
苏采颦紧抱着他,整个脸埋在他健壮的胸膛,她脸上痛苦的神情让欧阳烈直后悔刚才没杀了那些贼人。
他将温暖的泉液倾注在她的秀发上,散乱的发弄湿后便柔顺的贴在玉背上,大掌抓梳着她湿亮的发丝。对苏采颦的喃喃自语,他听得清楚,却不予理会,因为越跟着她往里面钻,她越会钻进死胡同。
欧阳烈用巾子擦着苏采颦滑郁的身子,俏脸上的血迹已被洗净,包覆着胸乳的亵衣浸水后湿透,贴在她曲线玲珑的身躯上,饱满的双峰若隐若现,峰顶的红梅清晰可见,看得他血脉偾张,欲火焚身。受到惊吓的美人儿娇弱的依偎在胸前,让他有种强大的保护欲望,他好想……身下的男性分身已全然昂扬,蓄势待发!
禽兽!你怎么可以这样?颦儿才刚受到男性的侵扰,她现在一定不能接受男性的触摸,快放手,你这个禽兽!
欧阳烈心里骂着自己,马上将在苏采颦背上清洗的手放下,并微微的推开她。
苏采颦的身体一僵,泪眼婆娑的喊道:“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就知道……我好脏!好脏……”
“不是这样的,颦儿,我……我是怕你,怕你不能忍受我的……”
苏采颦含泪摇着头,哭得凄凄惨惨,猛然抱住欧阳烈,“抱我!烈……求求你,抱我!不要让我独自一个人!”
高大魁梧的身躯如触电般猛然一震,双臂缩紧,将苏采颦牢牢的圈在自己胸前的小天地,不胜怜爱的低语着:“颦儿……我最深爱的颦儿……”他吻住她颤抖的唇瓣,激烈的撬开她的唇间,进入她清香的齿间肆虐着,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仍不愿放开她,巨掌将湿透的抹胸扯下,双手在凝脂般的身躯尽情的游走触摸。
苏采颦被吻得快忘记怎么呼吸,双颊涨红,美目微醉,好不容易欧阳烈的舌唇离开她的小嘴,往下探索,她才得以喘气。吸着温泉的热气,她整个人感到温暖舒服许多。
欧阳烈吮吻着她浑圆的酥胸,苏采颦敏感的叫出了声音,上身微往后舒展,美丽无瑕的颈项、如玉的乳房一览无遗,双峰更加挺立。
欧阳烈将她微微抬起,分开她的双腿环绕着自己的腰部坐着,苏采颦因为从没有用这样的姿势坐过,又由于欧阳烈的身材魁梧,她的腿必须张得很大才可以环住他的虎腰,一时之间,脸红到耳根去了。
“颦儿……抱住我的肩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极了听话的小孩,苏采颦将一双玉手环住他的颈子。欧阳烈的大掌在玉背上下抚摸着,一双健腿磨蹭着浑圆有弹性的雪臀,灵活的舌在柔软圆润的玉乳间吸吮,轻啮她敏感的两朵红梅,轮廓分明的俊脸不时贴着她前面,用挺拔的鼻子挑逗她,苏采颦整个人都沉醉在欧阳烈温柔的爱抚中。
双腿间的蜜穴口不自觉的流出了透明的蜜液,修长有薄茧的手指从臀瓣间的沟缝轻轻的按压穴缝儿,等确定苏采颦没有痛苦的神情,欧阳烈才将一根手指探进花穴里,徐徐的抽动。与前次不同的是,花穴口儿随着手指的动作,慢慢的流出了爱液。欧阳烈心中暗喜,但他不敢太过躁进,仍极有耐心的挑逗她、爱抚她……他不要她痛苦。
望着双眼迷蒙,全身肌肤泛着桃红,沉浸在欲海里的美人儿,欧阳烈握住她的腰肢,将她轻举起来,怒张的炽铁顶着她的秘处,再将她放下,利用女体本身的重量及自己的腰力,浸在温泉中的男性分身顺利的插进穴径里,立刻将蜜穴塞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
“啊……”苏采颦微蹙着柳眉,却没有痛苦的神情,反而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股暖流从下体蔓延至全身。
看到她没有如以往的喊痛,欧阳烈放心不少,却仍不敢乱动,低声的问:“颦儿……你还撑得住吗?”
苏采颦意乱情迷中娇羞的微点头,欧阳烈仿佛得到免死金牌般的狂喜,他将苏采颦的玉腿扳得更开,双掌在水中紧抓着粉嫩的臀瓣,身下的男性用力的冲刺起来,一插一抽间温润的水液冲击着两人的交合处,激起阵阵水花。他蛮横的进出娇嫩的花径,在抽插当中,花瓣儿充血艳红,花心深处不断流出爱液,炽张的男性如野兽般在花穴里肆虐奔窜,私处传来的绵密刺激将苏采颦推上欢爱的高峰,全身娇软的她渐感无力,放松了攀在欧阳烈颈项的小手。
“颦儿,抓紧!”欧阳烈重新将苏采颦的手搭在自己的颈项上。
健壮的臀腰用力,开始更多的需索,更激情,更狂野的欢爱,如入无人之境的男性巨兽在紧窒的小穴中狂炽插抽,将温柔似水的灵魂逼到尽头,挤压她心中的热情,撩起她肉体的激情,他要看她最销魂的淫媚模样!
“啊……”苏采颦不住的发出媚声,湿滑的发丝散乱的贴在她的脸上、乳前,面如红艳玫瑰,檀口微微开启,小巧的下颚向上抬高,颈项胸前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波波的欢愉冲击着她,体内快感流窜,随着欧阳烈的动作加大,快感更是源源不绝。
最后她快承受不住了,整个上身紧贴着狂猛的男性身躯,双手紧抱住欧阳烈的脖子,一张烧红的俏脸埋在他的肩头。又一记的狂插猛抽令她在欧阳烈肩头闷哼一声,贝齿咬上了他的肩,十指紧紧的掐住他厚实的背部。
“颦儿!颦儿!”欧阳烈沙哑的叫着她的名。
“嗯……烈……”苏采颦口齿不清的回应着。
欧阳烈嘶吼一声,四周温泉水花喷溅,激情的火花四射,苏采颦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指甲激狂的在男人的背上抓下十道血痕!
第十章
水声潺潺,星夜当空,明月一轮,却因温泉的蒸气而显得朦朦胧胧的,半遮掩的月色自有它的美处。
抱着欢爱过后的妻子,丰润滑腻的身子无力的靠在他魁梧的身上,葱般的玉手随着水液的流动而缓缓摆动,倩眸掩闭,长长的睫毛上残留着因交欢而溅起的水珠,欧阳烈无限宠爱的望着苏采颦。
他终于得到她了。这几个月的忍耐总算是值得的,她终于可以接受他了。
“颦儿……”
欧阳烈意识到两人在温泉中的时间过长了,他抱起意识仍在神游的娇人儿,用自己脱下的衣衫罩着她裸露的身躯,推开门进入室内,大跨步向内室的床走去。
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看她应无大碍,他穿好衣服正要推门出去找文德与武靖算帐时,有个很小很小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烈,是我不好。是我支开文德、武靖的,你不要责怪他们。”
欧阳烈转身,看见被子盖得只露出眼睛的苏采颦,“你醒了?”
“嗯。”苏采颦轻轻的应了声,仍然只露出眼睛。由她额头的颜色,欧阳烈知道她正脸红着。他上了床,躺在她身边,轻轻摸着她的额头。
“我怎么能放过他们!是这两个跟班办事不力,才让你受到惊吓;我得好好惩罚文德与武靖这两个饭桶,才能确保你以后的安全。”
“不……烈,真的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借故支开他们,还走到陌生的地方,让那些……那些坏人……”苏采颦又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颦儿,不要怕,我都将他们解决了。他们中了我的百日伤拳,至少要疗养一百天才会好,且内伤好了之后,武功也尽失。加上他们脸上都被我的剑画花了,应该不会再危害人群。乖,不要再怕了。”
“嗯!”苏采颦的美眸痴望着自己的夫君。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再怕了。烈,谢谢你!如果当时你没出现,我……”水气漫上美丽的双眸。
“我看我还是去教训文德、武靖好了!”欧阳烈粗里粗气的说完就要起身。
“哎……不要啊!怎么突然这样说呢?”苏采颦情急之下伸出玉手捉住欧阳烈的手腕,锦被从身上滑落,一丝不挂的玉体露了出来。
欧阳烈见了,下半身又是一阵骚动。他舔舔唇瓣,口干舌燥的说:“因为我的颦儿一醒来牵挂的居然是跟在身边的下人,而不是我。何况你受到惊吓,口中就只顾说着那些谢语,要不就是责怪自己……我哪受得了啊!我还是去痛殴文德、武靖一顿比较快。”
“等等……烈,不要这样,我不说就是了。”
“你答应不再说谢语,不再责怪自己?”
“嗯,我答应。”苏采颦连忙点头,真怕欧阳烈一气之下将文德、武靖打得只剩半条命。
“要我放过他们可以。不过……”欧阳烈故意皱着眉思索。
随着欧阳烈的迟疑,苏采颦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她是责任分明的人,不愿意别人因自己而受罚。
“烈,你放过他们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一双祈求的星眸看着他,她完全忘了遇袭的惊吓及欢爱后的羞赧,只想背起责任,不愿让底下的人受到责难。
“真的?”欧阳烈心里偷笑了。
“真的。只要你肯放过他们,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
欧阳烈咧嘴一笑。她肯定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才会这样说。
“好,我就放过他们。但你得听我的话。”
“这没问题。”苏采颦笑了。她就知道他是好人。
她错了!而且错得很彻底!
◆ ◆ ◆
欧阳烈将烛火挑得更亮,室内大放光明,他在床尾坐下,声音沙嗄的说:“首先,你得坐起来,然后把被子放下!”
苏采颦迟疑了一会儿。没了被子,她又身无寸缕,这样……算了,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她的身子……她红着脸,低着头,缓缓的推开锦被,坐靠在床头,双膝曲起并得紧紧的,双手遮在胸前,云鬓半拢,摇曳生姿。
欧阳烈看得失了神,几乎忘了呼吸。
好美!颦儿好美!
“再把……再把双腿张……张开。”欧阳烈的声音极度沙哑,呼吸急促,话都不能好好说上一句。
嗄!他要她……张开双腿?苏采颦抬起头看着他,却看到一张充满情欲的俊脸,双眸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忙不迭又低下头去,俏脸像炭炉般的红热。他好坏!坏死了!
苏采颦屏住呼吸,很缓慢的张开双腿。欧阳烈死盯着她雪白的腿间,随着她双腿张开的速度,一双眼像要烧红起来。曲起的双腿张开了约一个巴掌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再张开点!”欧阳烈吞了吞口水。
苏采颦咬着下唇,红着脸,双腿又张开了一点儿。室内灯火通明,坐在床尾的欧阳烈眼力又好,看见双腿间殷红的穴缝儿,心痒难耐。但……还不够,他要看见完完全全的她。
“将手放在你的膝盖上,往左右拉开。”欧阳烈简直在考验自己的忍耐力。
苏采颦双手遮着红脸,微摇着头。“我不会……不要……”
“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
“可是……我……这太……我不会……”
“你会的!”欧阳烈往前,大掌抓住她遮在脸上的小手,再将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将双腿拉开到他满意的幅度--那是很大很大的幅度,足以扯开穴口外面的大花瓣,看到私处甬道。
苏采颦虽然思想开放,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不雅的姿势,更何况在男人面前裸露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
“不……不要……”她几乎低泣起来,想将双腿并拢,但欧阳烈的大掌强压着她的手,迫使她完全开放。
火热的眼就着明亮的烛光盯看着苏采颦双腿间红艳的花蕊,修长的手指轻捻起一片红色肉瓣搓揉着,引起女体一声低吟。
“还好没有伤到你。”
原来他是怕在温泉欢爱时伤到她,要帮她看“伤口”……她误会他了。她还以为他是好色之徒呢!
没错,欧阳烈就是好色之徒!这一回苏采颦又想错了。
看着凝脂般的玉体,又是这般淫靡的姿态,女性私处最细微的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欧阳烈勃发的男性硬铁早巳疼痛不已。他置身在雪白的双腿间,将压着的小手移到自己胸前,硬声道:“帮我宽衣!”
苏采颦依言动起双手为夫婿解开衣衫。她忘了双膝的压制已经没了,可以将双腿稍微并拢,所以她的双腿还是大大的张开。在她帮欧阳烈解衣衫时,他那双炽热黑眸都没离开过那娇艳如花的水嫩蜜穴;他身下的野兽好想深深的钻进去……
解开的衣衫放在床边,精壮没有赘肉的男性躯体裸露在前,昂扬的分身对着女体平坦的小腹,苏采颦见状,深吸了一口气--不会吧!刚才在温泉已欢爱过一回,挺激烈的,也挺久的,他……还要?
苏采颦全身燥热起来,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私处,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又是如此不雅的姿势,羞死人了!
正当苏采颦想把双腿并拢时,欧阳烈的大掌抓住她的膝盖,不让她破坏了双腿张开的幅度。
他喜欢这样看她。完全的敞开,完全的她!
欧阳烈动着下半部的肌肉,用硬挺的分身戳刺着她的花穴口,摩擦着大花瓣,刺动着小花核,希望给她一点时间产生蜜汁津液。炽热的分身前端已渗出兴奋的水珠,他将它轻抹在穴口,但花瓣还不够湿润……
他摸索着床边的衣衫,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瓶子,咬开塞子,倒了几滴在自己的炽铁上,怒张的炽铁顷刻间沾满清香的滑液。欧阳烈在花穴口先轻轻的来回戳刺,最后一鼓作气,身下一用力,坚硬的钢铁因为滑液的关系立刻齐根没入花径中,被层层的肉壁包围着、吸吮着。
虽然有滑液的帮助,但欧阳烈的男根硕大,苏采颦因为体内被强力撑开而低呼起来,心里不可思议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他真的要再来一次?!
不,他不是要再来一次,他是要再来很多次!苏采颦又错得离谱。
“颦儿,不……不痛吧?”欧阳烈咬牙切齿的说着。
“不……不会……”体内虽被硕大分身塞得满满的,但并不会痛。她娇羞的往后躺去。
欧阳烈放开膝盖,改握住苏采颦洁白的足踝,将大张的双腿往女体的肩膀两侧压去,迫使修长雪白的双腿大大的张开,苏采颦因为施加在身体的压力而微蹙起柳眉。
上面的男体开始律动起来,在紧窒的蜜穴进进出出的插抽着,想要再一次体验刚才销魂蚀骨的狂热。欧阳烈觉得体内仿佛有一只巨兽,狂妄的想为所欲为。他全部的抽出,再用力的插入,每一次都激起苏采颦的娇吟,她在他狂烈的冲刺中不自主的想躲避,奈何足踝被巨掌大大的拉开,她只有在他身下不断的喘息、媚叫。“颦儿,你别躲,让我爱你!”欧阳烈使力抓着她大张的足踝压向她身体的两侧,过度的曲张使苏采颦感到身体快被撕裂般,痛得紧咬下唇。
激情中的欧阳烈没发觉,只一个劲儿的冲刺,健壮结实的身体布满汗水,俊脸上的汗珠因激烈的律动而撒在她水嫩的脸上。在体内的炽铁如野兽般的插抽侵入下,私处传来的阵阵快感逼得苏采颦疯狂,脑中一片混乱,双手紧抓着厚实的胸膛,听到耳边不断有人喊着她的名。
“颦儿……颦儿……”
“啊……”苏采颦狂乱地摇着头,无法响应,指甲因兴奋而紧紧掐入古铜色的胸肌。
欧阳烈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啊--”苏采颦登上欢愉的高峰,尖叫出声,指甲更加陷入健壮的胸肌。终于欧阳烈狂吼一声,将火热爱液尽数喷洒在花心深处。
一双玉手自他胸前落下,留下十道血痕!
◆ ◆ ◆
隔天中午过后,欧阳烈命下人将午膳摆在香泉苑,自己轻轻叫醒还在睡梦中的妻子。虽然他可以任由她睡到傍晚,但他可不忍心她饥肠辘辘的在傍晚醒来,所以他要她吃几口膳食,再继续睡。
睡眼惺忪的苏采颦刚开始还迷迷糊糊的,但她看到欧阳烈就全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的看着他。
“烈,你受伤了!怎么会呢?你武功不是很好的吗?怎么伤成这样?痛不痛呢?赶紧教武靖拿伤药来!武靖--唔……”
苏采颦的小嘴被欧阳烈的大手遮住,充满魔魅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叫了,再叫我会忍不住再压住你,这样我又会再‘受伤’一次!知道了吗?像小野猫一样的颦儿!”
她张着嘴,惊讶的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肩膀、胸前、背部、大腿、甚至臀部,都有好几道抓痕、咬痕--啊,颈子也有!他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张俊脸完好如初,其它地方都惨不忍睹。这是欧阳烈整夜不让她睡觉的结果。
“这……这是我……”苏采颦终于想起昨晚的事,但是她还不确定。
“没错,这就是武林高手苏采颦昨晚对我的‘凌虐’。我被‘凌虐’得很痛……”快!欧阳烈在心里补上最后一个字,笑得很开心。
“凌……凌虐?很痛?我……我没有啊!怎么……”苏采颦整个人都红起来了。她现在意识清楚,也完全想起昨晚的事了。
“昨晚明明是你……是你……抓住……那个……”
昨夜他换了好几个姿势,他武功又好,她根本无法抗拒,只能让他予取予求,随意摆弄。她只记得最后他是抓住她的柳腰,从身后进犯……
看着苏采颦羞红了脸,欧阳烈一脸得意,“好了,娘子,我被你‘凌虐’就算了,反正我大人大量,原谅你的无心之过。”
“哪是啊!明明是你……是你……”话到一半,苏采颦看到夫婿促狭的眼光,才知道他在逗她玩,抡起粉拳就往他捶去。
“好了好了!乖颦儿,快吃些东西吧!免得饿了肚子。”
两人就在香泉苑内度过了愉快的午后时光。
◆ ◆ ◆
由于苏采颦喜欢香泉苑的天然温泉,欧阳烈就在松江府停留了好一阵子,转眼间春天将尽,夏天来了。
“夫人,这是歙县苏府及杭州徐家庄的信函。”文德与武靖恭恭敬敬的呈上两封信。
自从那次事件后,文德与武靖看到欧阳烈就躲。虽然他已经答应不责备他们,但那凌厉的目光还是教人不好受,因此两人巴着苏采颦就不放,对苏采颦更是夫人长、夫人短,恭敬得不得了,弄得欧阳烈大吃飞醋。
现在欧阳烈又在苏采颦的身后对两人投以恐吓的目光,但两人只是在心里暗笑。夫人白天都与庄主在一起,晚上两人就窝在房里不出门,旁人哪有机会啊!
苏采颦展信阅读后,满脸的笑意,回头对欧阳烈说:“烈,由于直叔的勤快诚恳,我娘终于点头;娘等夏日过后,天候不那么热,就要嫁给直叔了。”
欧阳烈笑着点点头。这样最好了,亲上加亲,颦儿是永远也跑不掉了。
“另一封是徐家庄的……”苏采颦正要拆封,被欧阳烈抢了去。
“我来看就行了。”
欧阳烈展信一读,草草看完,扔在一旁,搂着苏采颦就要进屋内。
“嗳!徐庄主是写些什么呢?怎么……”苏采颦回头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信。
“不要理他。都是一些废话。这些损友!”欧阳烈抱起苏采颦大跨步的就往香泉苑去,瞪了一眼后面的二人,意思是不准跟!
文德、武靖望着庄主伉俪的背影,文德开始嚷嚷,“唉!我们只好去找翠绿玩了。武靖,走吧!”
空无一人的庭院吹过一阵轻风将地上的信刮起,隐约可看见……
欧阳兄:
你再不来,徐家庄的杜鹃花都快谢了。不要
像上次一样耍我,说好了要来杭州,人却是在苏
州住下……这次你说好要来,人又是在松江府,
你到底是来不来?
欧阳烈,你这次一定要信守诺言,我兄弟目
前大都在庄内恭候驾……
后面的字被遮住看不清楚了,但可以想见的是徐家兄弟可有得等了!
尾声
香泉苑内娇喘连连,偶有几句窃窃私语传出,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烈……那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当花瓣不够湿润的时候用的。”
“什么意思?我不懂。”
“哎,别问了。等下次赵无言来的时候,你问她好了。”
“可是那要等好久呢!烈,还是你告诉我嘛,好不好?求求你嘛!”
“唔……要我告诉你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大野狼坏坏的声音传出。
“条件?”
“对!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告诉你。”大野狼伸出魔掌!
“嗯……好吧!”无辜的小白兔掉进陷阱里面!
香泉苑再度上演欧阳烈被“凌虐”得很痛快的戏码。
许久之后……
“颦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出那两千两银子的?”
“这个嘛……是商业机密!哈哈哈!”
“颦儿!”
欧阳烈又被痛快的“凌虐”了一次!
《江南娇娘子》完江南娘子之四《江南柔娘子》
序
戏曲小说里的最后结局都是情人终成眷属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终成眷属后如果男人变了心被舍下的那个女人该怎么办她原以为自己的婚姻能一辈子甜甜蜜蜜谁知道才经过短短两年,丈夫就要纳小妾!
丈夫迎进第一个小妾时,她割腕以示抗议当第二个、第三个小妾进门,她已经没有感觉既然丈夫这么轻易就忘了一辈子只爱她的誓言她也没必要再把丈夫当作自己的天!
从今而后,她要凭靠自己的努力创一番事业至于那个死没良心的不忠男人如果他能够痛下决心、痛改前非或许哪天等她想到,会考虑考虑和他再续前缘
第一章
明 万历年间 京师 鸣玉坊 尹家庄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在街道响起。
“恭喜啊!尹庄主。”
“恭喜!恭喜......”
尹家大宅一大清早就敲锣打鼓,喜炮冲天,热闹非凡,众多宾客往来,恭喜声不断,一看就知道在办喜事。
原来是尹家庄的主人尹东星纳妾。听说这名侍妾美艳大方,极得尹东星喜爱,所以尹家庄是大肆铺张,就为了给新进门的宠妾做面子,让她脸上有光。
尹家庄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世代经营镖局,江湖朋友甚多,庄主尹东星为人热情好客,一早便忙着招呼正厅上一大票的亲朋好友。
当全庄上下皆沉浸在一片喜气当中,此时在尹宅的东侧厢房怡沁院却传出阵阵哭声,细听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才不到两年他就纳妾......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东星要纳妾?呜......”哭声绵绵细细的从主人房里传出。
“小姐,别哭了,那不是你的错,是姑爷他......他喜新厌旧啊!你就别哭了,哭坏身体如何是好呢?”
“夏荷,我该怎么办?东星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充满惶恐、不安、心碎、颤抖,前厅仍是一片喜气洋洋,她的哭喊声淹没在喜炮锣声中,没人听见。
哭泣的女子名唤阮醉雪,年方十八,本来住在苏州府。两年前尹家当家尹东星护一趟镖到苏州阮家,在后花园见到阮家千金阮醉雪惊为天人,便展开热烈追求。阮醉雪当时十六岁,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除了父兄外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尹东星粗犷俊朗的外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他殷勤的追求下,阮醉雪终于与他私定终身,心中还很庆幸未来的丈夫是自己选的,而不是媒妁之言。但阮父因尹东星是江湖人,阮家是书香门第,并不赞同此桩婚事,最后是她以性命相胁,阮家才勉强答应他俩的婚事。不过阮父在阮醉雪出阁时曾对她说嫁女有如覆水难收,日后有问题不必回家哭诉,因为是她选择尹东星的,她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时阮醉雪对父亲的话不以为意,心想自己绝不会回家哭诉,因为尹东星很爱她,初时两人也的确有过鹣鲽情深、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
没想到不到两年,他就要纳妾!
为了这事,她与他大吵过,也大闹过,甚至跪下来哭着求他,但尹东星要她识大体--哪个有成就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韩凤锦人长得美,又大方擅应对,对他生意往来有帮助,居妾还委屈了她呢。
“那干脆休了我,娶她啊!”
最后她赌气的吼了起来。
她还记得那时尹东星一脸的冷漠,说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既然娶了她,就不会随便休妻。纳韩凤锦为妾,反正对她也没损失,他还是会定时到怡沁院与她同寝。
“不要!我不要与别人分享丈夫!”
“那就随你了!”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与他说话是在三个月前,他脸上的表情是不耐与冷漠,活像她是无理取闹的小孩。
阮醉雪心碎的看着手上的翠玉镯子,那是尹东星给她的定情信物。当时热恋中的她还以为两人会天长地久,没想到......
才不到两年啊!过去的热恋仿佛是假的,只是幻梦一场。戏曲小说都只说男女主角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没提到终成眷属后,男人如果变心,女人要怎么办?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有变心纳妾的一天,她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一如她对他的一往情深。
怎么办?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受到夫婿的冷落,往后日子还很长,她要怎么办?当时嫁到尹家就形同与爹亲决裂,现在她哪有脸回苏州的家呢?
阮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却有其迂腐的一面。由于阮父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阮醉雪并不识字,只会刺绣针黹活儿,一心只想嫁个可靠的丈夫,从此生儿育女过一辈子,相夫教子是她今生中最大的梦想。
遇见尹东星她认为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从来没有想过一旦他变心,她该怎么办?她用整个生命在爱他,天真的认为他也应该是如此,没想到事实却是残酷的!
尹东星从半年前就跟她说要纳韩凤锦为妾,她激烈反对;拖了半年后,他用行动表达了对她一往情深的背叛。她认为纳妾就是一种感情上的背叛,但他可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三妻四妾符合社会期待。尹家庄家大业大,纳个妾没什么了不起,是她识浅,太大惊小怪了。
哼,男人都会替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如果她也想纳个男人,怕他不拿着刀子砍她才怪呢!
在这个社会,要是妻子反对丈夫纳妾,丈夫是可以休妻的。阮醉雪又想到她如果被休了,也没脸回苏州,那她要如何养活自己?
可她也不愿为着一口饭,死赖在尹家庄看尹东星的脸色......
天啊!她才十八岁就将流落街头?
阮醉雪越想越悲凄。外头的喜炮放得震天价响,人声鼎沸,可见前厅的热闹。两年前也是如此,她身穿大红嫁裳,风光的嫁进尹家......想起初夜的恩爱,阮醉雪又是一缸的泪水。
当年的新郎今夜就要拥着新宠入眠,阮醉雪心痛欲裂,嘴里一直念着:“他不要我了!东星不要我了......”
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一直劝主子放宽心。既然姑爷的心已不在这儿,何不让自己好过一点儿?
“他的心已不在这儿了......我的心......我的心怎么办呢?”阮醉雪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颤抖,原本美丽的容颜此刻像是被吸干了血般,毫无生气。
渐渐地,阮醉雪停止哭泣,两眼呆看着手上的玉镯很久很久......
终于,她幽幽的说:“夏荷,你下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夏荷看见主子停止哭泣,夜也深了,但她还是有点儿担心,“小姐,我帮你宽衣,你上床歇着吧!”
阮醉雪让夏荷宽了衣,上床就寝。夏荷帮主子盖好锦被,看着小姐满脸的泪痕,实在是于心不忍。但她只是个陪嫁丫鬟,说不上话,只能劝小姐看开点儿。
她在房里待了一会儿,确定阮醉雪睡了,才静静的退出房。
夜已好深了呢!
夏荷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奇怪,是她眼花吗?怎么觉得今晚的月亮充满血色,红澄澄的一片?
她心下打了个哆嗦。今晚怡沁院人少,大伙儿都到前厅喝喜酒了;她左看右看,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阵风起,夏荷拉紧衣领便往自己后院的住所跑去。
月色依旧澄红,红得像血--
* * * *
“来人啊!不好了,夫人割腕了!”
一大清早,端洗脸水的菊丫头便大声尖叫,引起了全宅子的注意。
“怎么回事?”夏荷衣衫不整的从后院飞奔过来,抓住惊魂未定的丫鬟。
“夫人……她……血……好多血!”
夏荷脸色倏地刷白,转身冲进阮醉雪睡卧的梅轩。鲜红的血赤艳艳的流了一地,床上、地上都是血!阮醉雪半卧在床头,左手手腕垂在床边,鲜血就是从这手腕流出,染红了整个左手,也染红了手腕上的玉镯……
阮醉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全身的血都从左手腕的缺口流光了似的。
“小姐!小姐--”夏荷惊慌的尖叫,这尖叫声随即被赶来的杂沓人声所淹没。
心的依靠若没了,还活下去做什么?
这是阮醉雪的最后一个念头。一个月后
秋意已浓,怡沁院的落叶掉了一地,却不见有人打扫,整个庭院就像是无人居住般荒凉,秋风萧瑟,院内不见人迹。
梅轩传来夏荷劝诱的声音,“小姐,快趁热把这药喝了吧!这是我一大早到回春药堂抓的,赵大夫说这药挺有效的。”
阮醉雪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一双美眸早已因天天哭泣而红肿不堪,左手手腕缠着白洁的伤布,没有血色的唇瓣冷淡的说着:“不要。”
“小姐,不吃药,身子不会复原喔!赵大夫说一天要喝三次呢,这样才会好得快些。快!把这药给喝了吧。”夏荷仍是好言劝诱。
“我不要好起来!我爱的人都不要我了,我好起来做什么?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拖着这一个臭皮囊赖在尹家惹人嫌,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呜......”阮醉雪歇斯底里的喊完,又哭了起来。
“因为我不准你死!”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阮醉雪抬头望向房门。
“无言......”她睁着泪眼,低喊出声。
来人正是有少年神医之称的赵无言。她是江南名医赵华佗的女儿,自小在爹亲身边习医,十三岁时医术就很高明。为了有更多的诊治经验,赵无言十四岁离家,云游四海。
因赵无言在外行走,做男装打扮比较方便,是以被她医治过的病人都叫她少年神医。事实上她也的确年轻,比阮醉雪还小一岁。
赵无言与阮醉雪自小就常玩在一起,赵无言在研读医书时,阮醉雪就在旁边刺绣;等她读书告一段落,两人总是一起去采花捉蝶,感情好得很。赵无言十四岁要出外时,阮醉雪还绣了一个药袋给她,上头是雪中寒梅盛开图。
阮醉雪十六岁出阁,那时赵无言人在广州府,来不及赶回向她庆贺,曾想写信,但阮醉雪又不识字,这样一拖,一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赵无言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来到尹家庄,却正巧遇上尹东星娶妾,心想隔天再拜访,没想到阮醉雪当夜就割腕,庄内上下乱成一团,请来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最后还是在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下,从鬼门关救回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阮醉雪。
赵无言印象最深刻的是尹东星蹙紧眉头的表情,及依偎在他身边像花蝴蝶的新纳侍妾韩凤锦。为了阮醉雪的病情,她顺势在尹家庄住下,至今已经一个月了。
“赵大夫,你来得正好,我家小姐不肯吃药呢。”
“夏荷,药给我,你先下去。”赵无言接过汤药在床沿坐下,看着面无血色的阮醉雪。
“醉雪......”
“不要再劝我了,我不要喝药,我不要好起来!我爹不要我,东星不要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无言,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阮醉雪的哭声似乎没间断过。
赵无言看着自己的好友,三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就是替她治疗割腕的伤口。那伤口割得极深,显示她真的想死;但死真能一了百了?
以前爱笑的醉雪,现在眉头深锁、双眼红肿,不住的哭泣,人都哭丑了。
这哪是从小就爱笑爱幻想的醉雪?该死的尹东星!
明知道醉雪唯一在意的就是感情,他居然用纳妾来伤害她,她割腕,他也没来探视,混蛋!明日就下帖毒药毒死你,杀千刀的尹东星!
赵无言心里臭骂尹东星,脸上却扯着笑容,“醉雪,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让天下的人知道少年神医赵无言连自己的好友都救不活,那我以后还混什么?你可不希望砸了我神医的招牌吧?”
阮醉雪睁着泪眼看她,“无言......”
“你从小就纤细敏感、柔顺体贴,很会照顾别人、关心别人。醉雪,今日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嚷着求死,好吗?”赵无言心疼的用手绢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可是,别人都不要我了......东星......东星他......”阮醉雪又要哭了。从半年前尹东星说要纳妾,她几乎就天天哭。
“不要哭了。醉雪,听我说,当年你与尹东星的亲事是你用性命换来的对不对?”
她再点点头。
“在你的观念中,婚姻是你人生的一切,以夫为天,相夫教于是你的理想,对不对?”
她点点头。
“这也是传统对妇女的要求。所以你嫁进尹家后,对任何应该做的事都竭尽心力的去做,符合一个好妻子的规范,对不对?”
她头点得很用力。
“在自己都做得很好的情况下,丈夫要纳妾,你认为自己被丈夫背叛,这桩婚姻就毁了,所以割腕自杀,对不对?”
她还是点点头。
“在你凡事都问心无愧的情况下,你的夫婿纳妾并不是你的错,对不对?”
她又点头。
“你又没有错,没必要割腕自杀,对不对?”
她点了头,然后迟疑了一下......
赵无言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在思考。她开始用她的脑袋,而不是用眼泪在想事情了。
“无言,你说我并没有错,所以我不用割腕自杀?”
赵无言点点头。
“可......可是东星不要我了......”
“他不要你,我要你。”
“那......那不一样,我爱东星啊!”
“但他现在在宠妾的怀里!”
“无言......”阮醉雪痛苦的看着她。
“醉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为人妻、为人母是你的梦想,我也知道你深爱着你的丈夫,否则当年不会以性命相逼,要你爹答应这门亲事。但你要张开眼睛啊!醉雪。你为了尹东星割腕,他人却在宠妾怀里,值得吗?”
阮醉雪低下头。
“你要是真的死了,那名侍妾正好扶正,到时尹家庄恐怕只剩下夏荷记得你了。”
“无言......东星不爱我了,我不想赖在尹家,但是我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识字,我出去能做什么呢?我也不能回苏州去......”
“醉雪,你可以跟我走。”
“不......我......”
她还是放不下尹东星,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赵无言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当年为了他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醉雪,我无法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但你要记住,这是你的人生。你心里想变成什么样的人,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想这样哭哭啼啼的过一辈子吗?”
阮醉雪摇摇头。
“乖醉雪,把这碗药喝了,我跟你讲一年多前我在歙县遇到的事。很有意思的事哦!故事主角叫做苏采颦......乖,先喝了这药。”
阮醉雪乖乖的喝了药。
赵无言扶她起床,将披风搭在她肩上,“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她怕......
“放心,不会遇到尹东星与那个女人的。”
自从那一日阮醉雪割腕,尹东星大怒,尹家奴仆又多势利,就没人敢上怡沁院了,所以她这番担心是多余的。
推开房门,灿烂的阳光照在阮醉雪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小声的说:“好晴朗的天气啊!”
“是啊!宇宙就是这样,我们哭,我们笑,我们生,我们死,太阳、月亮照样升起落下,不会因为我们的情绪而有丝毫变动。”赵无言笑了一下。“很讽刺吧!当我们痛苦得快要死掉,认为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悲惨,巴不得天崩地裂将所有人都消灭的时候,出门一看,太阳依然高照,别人也没有消失,痛苦的只有自己。”
阮醉雪听了,心底动了一下。
“当你欢乐的时候,全天下跟你一起欢乐;但是你悲伤的时候,天地间就只有你一个人悲伤。”赵无言意有所指。
“无言......”
“醉雪,我现在要讲一个我在歙县遇到的真实故事,仔细听哦。”两人并肩走着,赵无言温柔的牵着她的右手,缓缓地向她说起在歙县遇到的事。
两年前她途经徽州府歙县,碰巧救起了一位全身是血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苏采颦,原为官家千金,后因家道中落,被未来的夫家退婚,但她奋发图强,自理营生。某日为了筹措开店的银子,不幸被奸人陷害,满身是血的躺在山沟里,伤势严重。她整整花了三日夜才将苏采颦救活。
阮醉雪听了,不可置信。女子也能经商?
“醉雪,那苏采颦算算现在也已十五岁了。听说苏家做出来的文房四宝相当抢手呢。我来尹家庄之前遇到在歙县经商的伙计,听他们说,不出三年,苏采颦就会独霸歙县,成为歙县首富哩!”
“真的?女子也能这般能干?”阮醉雪心湖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但......但是那苏采颦识字吧!我......我不识字,也没念过书,只会些针黹活儿,怎么跟人家比呢?”
望着美如芙蓉的阮醉雪,赵无言微微一笑,寓意深远的说:“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但......也没有简单的事。”
阮醉雪闻言看了她一眼,再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在湛蓝天空下的白云看起来好快乐。
那一年,阮醉雪十八岁,赵无言十七。
第二章
五年后
街道上,一辆尊贵非凡的华丽马车奔驰着,引起路人的注目。众人心想这里头一定是达官显贵,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京师街道上急速奔驰。
急速奔驰的马车里传来一段对话。
“卫将军,我说过,你有要事在身,不用陪我,我一点儿也不会介意。”
“嗳,无言,你怎么这样说呢?我很乐意陪你的。那些流寇哪比得上你重要呢!还有,请叫我廷龙,不要叫卫将军,那多生疏啊!以我俩的交情--”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过我这次到京师只是来访友,你实在没有必要这般多礼。卫将军!”清脆的声音在最后三个字还加强了语气。
“这话就不对了。无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难得剩京师来,我怎能不热情招待呢?”
原来赵无言从庐州府欧阳山庄离开后,便一路往北,想要探望五年不见的好友阮醉雪,哪里知道一路上一票人都追着她跑,都是她医治过的人想要回报她。她东躲西闪,无奈还是被神通广大的卫将军逮到,二话不说就将她塞进华丽的马车中。
望着眼前脸皮白净、俊美无俦的卫廷龙卫大将军,知道多说无用,赵无言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就依他吧!
就在此时,马车经过一家饭馆子,客人还真多,从饭馆门口开始排队,都排到大街上了。赵无言便好奇的问卫廷龙是怎么回事。
“那是悦云楼,两年前起的馆子。里头的菜色是京师有名的,所以客人大排长龙等着吃它的菜。这人还不算多,等到初一、十五,包管你从第一个看不到最后一个排队的人。”
“这么多人啊!为什么呢?”
“因为悦云楼的楼主只在初一、十五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菜真可用人间美味来形容!”
“哦?那你吃过啰?”
“嗯!我可是等好久才吃到的。吃过它的招牌菜银丝牛肉及水晶肴肉,真是口齿留香,三月不忘哩!”卫廷龙想到悦云楼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什么?连你将军这般尊贵的人也要等?”赵无言好惊讶。将军也要排队?
“那悦云楼不分贫富贵贱,一律按顺序来,什么人的账也不买,所以我只好乔装成一般百姓去排队啰。”卫廷龙解释着。他在战场上以严厉治军闻名,但卸下战袍,他就自认与一般百姓没两样,所以排队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还有人做生意如此有原则的?在当今拍马逢迎、物欲横流的社会,不多见了。”赵无言真心的佩服起来。
“无言,改天你若想吃,我叫底下的人先去占个位置,这样就不用等很久了。包管你吃过它的菜以后会舍不得离开京师。”卫廷龙大力推荐悦云楼的菜色。
“谢谢将军盛情。我这趟来是来看好友的,不劳将军费心。”赵无言推辞着。
在两人闲谈间,马车已经到了鸣玉坊的尹家庄。
* * * *
“两位想见醉雪?”尹家庄的主人尹东星望着眼前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口气中尽是惊讶。
当天下午马车一到尹家庄,卫廷龙先遣属下送帖子进去,尹家一看帖上写的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卫大将军,立刻将人请进了大厅,他身边的赵无言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尹东星亲自招待来客,他看起来较五年前有男人味,但眉宇间不甚开朗,感觉整个人有心事。赵无言也懒得理他,一开口便说要见阮醉雪,却换得尹东星一脸的惊讶。
“怎么,不行?”卫廷龙看尹家庄的庄主好似不愿意,便挺身而出--当然是为了赵无言。
赵无言睨了他一眼,好似怪他多管闲事;那卫廷龙假装没看见,只一个劲儿的逼尹东星。
“不是不行,而是醉雪她......她已经五年不见客了。这些年来她从没踏出怡沁院,恐怕......”尹东星看着卫廷龙,心想醉雪怎么会认识卫将军这号人物?
“麻烦尹庄主通报一声,就说是赵无言来了。”赵无言打断他的话。
“原来是赵大夫啊!”尹东星将眼光移到赵无言身上,依稀记得她是五年前救回醉雪的女大夫。看来卫将军是陪着赵无言来的,与醉雪没关系。
见尹东星仍不动如山,卫廷龙略有薄怒的说道:“尹庄主,麻烦你派人去‘通报’尊夫人一声,说神医赵无言在大厅等着见她呢!”
卫廷龙搞不清楚阮醉雪与赵无言的关系,他只知道只要是赵无言想见的人,不论是谁,都得立刻出现。更何况这尹东星推三阻四的,真是太不干脆了。
“将军此话严重了。我不是不请醉雪出来,而是......而是......”尹东星显然正在思量要不要说出口。
“而是什么?”赵无言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是连我都已经五年没见过她了。”
“什么?!她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会五年没见面?莫非......”赵无言心下一惊。莫非醉雪她......死了?!
“赵大夫,醉雪住在怡沁院,她从五年前就不许任何人进入院内,连我几次想要前去都被挡了回来,我也就随她了。”
原来如此......该死的尹东星,话也不一次说完,害她吓一跳!赵无言在心里咒骂。
“尹庄主,你只管派人去通报醉雪,我就在这儿等着。”赵无言说完,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
尹东星看了赵无言一眼,又看了一下卫廷龙,后者正用眼光告诉他快一点。
“好吧。两位先坐一会儿,我立刻差人到怡沁院;若不成,还勿相怪。”。
“如果醉雪不见我,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赵无言老实不客气的呷了一口茶。
尹东星招来家仆,命他到怡沁院通报夫人有客求见。在等待仆人回禀的时候,尹东星的侍妾韩凤锦出到大厅,招呼难得的贵客--当然是卫廷龙。
“卫将军,真是稀客!您的驾临使敝庄蓬荜生辉啊!”韩凤锦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似的。赵无言理都不理她,让卫廷龙应付去。。
家仆一下子就来回禀。
“启禀庄主,夫人说请赵姑娘稍候,她梳妆一下,立刻出来。”
尹东星与韩凤锦闻言都愣住了。那阮醉雪已经五年没踏出怡沁院了,任何人都请不动她,怎么今个儿......
赵无言只是静静的喝她的茶。
好似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大厅外响起细碎的足音,所有的人包括尹东星,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大厅门口。
一只做工精致的绣花鞋踏入门槛--
阮醉雪出现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也都忘记了呼吸。
老天,她好美!活像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儿......
阮醉雪淡扫蛾眉,脸若芙蓉,倩眸含笑,嫣红的唇瓣似玫瑰般娇滴惹人采撷,酡红的双颊使人微醉,白里透红的肌肤像上等的玉般晶莹剔透;她身穿淡紫色的丝绸衣裳,更显得梦幻。
樱唇边的微笑散发出自信,使她全身上下光彩夺目、美丽动人!
阮醉雪一进门,任何人都不看,就只看着赵无言,对她点头微笑。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只有赵无言嘴角漾起一丝微笑,心里想着:醉雪,你终于找到自己了!
“无言,好久不见了。”阮醉雪嫣然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令在场的男士都倒抽了一口气。
“醉雪,我可是特地上京师探望你的,你过得好不好呢?”赵无言笑看着有如仙子般的阮醉雪。
“我?我好得很呢!倒是你--”
“大姊,坐下来再说吧,别让客人站着。”一旁的韩凤锦插话提醒站着的两人。
话被打断,只见赵、阮两人对视无语,默契在两人之间流动。
“醉雪,这厅上外人多,咱们还是到怡沁院再聊吧!”赵无言望进阮醉雪的美眸。
阮醉雪嘴角扬起一抹笑,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大厅。
“醉雪......”是尹东星的声音。
她停了一下,并没有转身,接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厅。
赵无言、卫廷龙跟在她后面也退出大厅,前往怡沁院。
厅上只剩下尹东星与韩凤锦及一些管事仆役。尹东星怅然若失的模样,韩凤锦都看在眼里;她正要说话,尹东星已经转身离去。
* * * *
尹家庄 怡沁院
“无言,这些年不见,你出落得更标致了。”
“哪里。你才是美女仙子呢!”
两人在花园的角亭对坐,一开口就互相赞美,惹得卫廷龙在旁边愤愤不平。
“哎,无言,你不要当我是透明人好不好?好歹也为我引见一下你的好友吧。”
赵无言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醉雪,这是我的朋友卫廷龙。卫将军,这位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阮醉雪。”
“朋友?难道你......”阮醉雪很有兴趣的说着。难不成无言快要成亲了?真是太好了!
“醉雪,你可不要乱猜,我跟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就只是朋友!”赵无言赶紧澄清。
“无言,你这样说好绝情!你可不可以哪天发发慈悲,正眼看我一下?”卫廷龙冲着赵无言说,将自己俊美的脸往她眼前凑去。
“去去去!卫大将军,你这根本只是障眼法。谁知道你喜欢的是男是女啊?少来烦我!”赵无言对他说话就像哥儿俩,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阮醉雪呵呵的笑出声,“无言,咱们虽然好久不见,不过我敢断定这些年你一定过得非常精采。”
“彼此彼此。醉雪,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敢打包票,一定比我的精采上百倍千倍。别人只看到你的美貌,我可是看到你的骨子里头去了哦!”
阮醉雪夸张的朝赵无言做了个揖,嘴里直说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无言也!”
当晚阮醉雪在怡沁院设宴帮赵无言洗尘,卫廷龙早早就被赵无言打发回去。约好她要离开尹家庄时一定会通知他,卫大将军才勉强乘坐华丽的马车回去将军府。”
阮、赵梳洗过后,在怡沁院的梅轩一边用膳一边聊天,夏荷在旁伺候着。
“夏荷,你也有二十了吧,醉雪好坏,没替你找婆家吗?”赵无言看着出落得落落大方的丫鬟夏荷,对阮醉雪挤挤眼。
这一番话惹得夏荷一阵脸红。
“无言,夏荷在两年前就嫁人了。”
“那......怎么......”夏荷都嫁人了,怎么还在做婢女的活儿?#--iCMS.PageBreak--#“那是因为夏荷的夫婿是我的伙计,夏荷又舍不得我这个主子,所以她就早上来,傍晚回去,来伺候我这个老婆子。今天是因为你来,夏荷跟她的夫君告假,才会在这儿。夏荷不住这儿的。”
“什么?我听不懂。”赵无言一头雾水。
夏荷脸上浮现两朵红云,小声的说:“小姐,我下去端些酒菜。”人就退了下去。
看着夏荷退下,阮醉雪微笑的说:“夏丫头还真害臊呢!”
“醉雪,怎么你越说,我越胡涂了?”赵无言如坠入云雾之中。
“无言,先将饭菜吃完,我告诉你一个在京师发生的有趣故事,很有意思的事哦!乖,先把饭吃了。”阮醉雪还不忘五年前赵无言哄她吃药的口气。
“醉雪......”赵无言当然也不会忘。
看来醉雪已经完全从自杀的伤痛中恢复了。太好了!
夏荷将杯盘碗筷收下,留下一壶茗茶,人便退下,梅轩里只剩阮醉雪与赵无言。
“醉雪,说正经的,你这几年过得如何?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放心说,不必有所顾忌。”
“我这几年过得很好。真的。”
“那尹东星身边怎么还是那个韩凤锦?他还说你五年没踏出怡沁院了......怎么回事呢?”赵无言口气有点急,怕眼前的美人在强颜欢笑。
“无言,尹东星身边不只有韩凤锦。你离开尹家庄之后,他陆续又纳了两个妾。”阮醉雪平静的说。
“什么?!那你......”那你怎么受得了?!赵无言担心的看着她,眼光不自觉的溜到她的左手腕。
“无言,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一遇到丈夫纳妾就软弱、退缩,要闹自杀的阮醉雪了。”她抬起清澈的眸子看着赵无言。“你当时告诉我的一番话,让我有很深的觉悟。如果自己不想站起来,任何人来扶都没有用;但如果一个人真想自立自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来压,也压不在。”
“醉雪......”赵无言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先喝口茶,我慢慢讲与你听,我这些年做的事。”
五年前无言的一番话给她很深的觉悟,当下她就下定决心,绝对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今天尹东星纳一个妾她就自杀,他往后如果再纳第二个、第三个妾,自己又该如何?
还好她死心得早,因为隔了一年,他又纳了第二个妾李銮,前年第三个妾林秀儿也进门了。今年不晓得又是哪家小姐要进门?
还好尹东星还算是有责任感的男人,定期给怡沁院膳食费,由院内的老嬷嬷负责伙食,四季也都会派裁缝师傅到怡沁院为她缝制新衣,并没有饿着她、冷着她。
“这么说来,这尹东星还算是有点情义。”
“无言,我用性命换得破碎的婚姻,这是他欠我的。如果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那就是没有人性了。”阮醉雪细细的说着。
衣食无缺后,她便开始想办法读书识字。她要夏荷对外说她因为尹东星纳妾,身心受创,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接近怡沁院。她要夏荷出去买一些启蒙的童书,自己一面养伤,一面学着识字,在病中就已学得了几百个生字。
等身体好一点,她偷偷乔装成书生,到私塾墙外“旁听”。每当她遇到听不懂的词句,便在夫子下课后偷抓一个学生过来问,顺便抄一些私塾的文章回去。渐渐地,她认得的字越来越多了。
遇到天气冷时,她在墙边站得发抖;天热时,被烈日晒得发昏、口干舌燥。好几次要放弃,但她都会想起赵无言讲的话:“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但也没有简单的事。”
如果遇到挫折就退缩,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所以就算她冷到骨子里头去了,就算她站得脚没有知觉了,就算她被晒得唇舌欲裂,她还是坚持下去。三年下来,她已经能吟诗作对了。
不过后来她觉得私塾里都教一些硬邦邦的八股文,所以她就到客栈、酒楼、桥下听说书的说故事,再将那些故事买回家看;渐渐地,她见多识广,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无言,要是把我自学识字的过程写下来,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要为我流一缸子眼泪了--当然,前提是她们看得懂。”阮醉雪这话说得轻松,背后却隐藏了太多心酸。
识字看书之后,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法,思索着要如何自立。尹家庄虽然家大业大,尹东星也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但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尹家不见得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必须为自己的晚年铺路,免得那些侍妾的孩子长大后,得看人脸色度过晚年--虽然那些妾室没有一个有妊,尹东星到现在仍然膝下犹虚。
人的智识一开,想法就会深远起来。她就是一个例子。
但她能做什么呢?像歙县首富苏采颦一样做生意吗?不行,她没有那么多银子,个性也不适合与人交际。
她明白自己不要那种能大富大贵的营生,她只要做小本生意,攒点银子,使自己晚年不致颠沛流离就好了,她的野心并不大。
但世间事往往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相夫教子,做个柔顺的妻子、贤能的母亲,所以她的刺绣功夫很好。而除了刺绣外,她的厨艺也相当不错--这都是为了当贤妻良母所做的准备,也是阮家唯一准许她做的事。
刺绣固然可以为她赚一点银子,但收入太少;所以她就用自己的另一项长处--厨艺,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对了,醉雪,你做的菜很好吃,我也很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呢!”赵无言一讲,口水像要流下来一般。
“无言,才刚吃饱你就饿了?赶明个儿,我带你到悦云楼吃午膳去。”
“悦云楼?不行啦!卫廷龙说那儿人很多的。轮到我们点菜时,恐怕都晚上了。”赵无言不讲究美食,但她最怕等。时间一久,再好的胃口都没了。
“你放心,咱们去不用等。明个儿悦云楼休息一天,专门招待你这位贵客。”
“可是卫廷龙说悦云楼什么人的账都不买,连他一个将军也得排队点菜呢!我想悦云楼不会为了我们而歇业一天不做生意的。”赵无言不想使好友为难。
“我说可以就可以。”阮醉雪微笑看着好友。
“为什么?”赵无言看阮醉雪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我就是悦云楼的楼主!”
什么?!
赵无言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直到她躺在客房的床上,还忘了要起来。
第三章
隔天,悦云楼贴出告示,因为要招待神医赵无言等贵客,歇业一天。
弄得京师人人奔相走告,打听赵无言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悦云楼破了例,关起门来专为她一人做菜。
“无言,你好大的面子,竟让悦云楼破了例。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卫延龙是被请来做陪客的。他一早听说要到悦云楼做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今日他算是沾了赵无言的光,几人独享楼内的名菜。
“卫将军,今日请你前来,所听闻之事还请务必保密。”赵无言一再叮咛。
“无言及卫将军想点些什么菜呢?”阮醉雪问着。
“就随意弄吧,不要太麻烦了。”
“对对对!无言说的是。反正这里的东西不论哪一样都很好吃,随意弄就好!”卫廷龙连忙附和,否则等一下她又要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了。
“那......就来盘银丝牛肉、大乌参嵌肉、炒鲜虾、白汁回鱼,再搭个水晶肴肉及鲫鱼肚儿羹。无言,你觉得这样如何?”
赵无言光听这一大堆菜名就头昏了;反正她也不挑,就点了头。
“阮姑娘,有没有拆冻鲫鱼啊?那很好吃哩。”卫廷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赵无言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阮醉雪笑着说:“卫将军,拆冻鲫鱼是夏季才有的菜色,现在天冷,早就收了这道菜的菜牌子。等明年夏天,你要真想吃,我多做些,叫夏荷送过去将军府。”
“当真?阮姑娘,你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心地太好了!不像无言......”卫廷龙瞥了赵无言一眼。
“我怎么了?我心地不好吗?想当年我真该心地不好,对你见死不救才对。是不是啊?卫大将军。”赵无言特地拔尖了声音说话。
“不不不,无言,你人最好了,与阮姑娘一样是仙子下凡!哈哈哈。”卫廷龙干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阮醉雪在两人斗嘴的时候已转进了里边的厨房,大展身手。
不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桌,由夏荷及她的夫婿何观月伺候赵无言等人;阮醉雪净了手坐了下来,三人一起用膳。
“夏荷,你也坐下一起用吧。”赵无言热情的邀请身后的夏荷。“不了。今日赵大夫是咱们楼里的贵客,就由我与荷儿好好伺候各位,希望各位吃得愉快,尽兴而归。”夏荷身边的何观月说着。
“这位是......”赵无言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嗯,相貌端正,言谈得体,不像是饭馆伙计之流。
“无言,这位就是夏荷的夫君,何观月,也是我悦云楼的总管。他名义上是我的伙计,但我从不把观月当下属看,就像我从不把夏荷当婢女看一样。但这两人忠心得紧,严守主仆分际,我不知请过他们多少次坐下共同用膳,到现在还没有成功过呢。”阮醉雪说明。
“观月与荷儿不敢忘记夫人大恩。咱们只希望夫人身子健康安泰,这样咱们就很高兴了。”何观月恭敬的说。
“无言,你看吧。”阮醉雪递给赵无言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夫人、赵大夫、将军,您们还是赶紧用膳吧,菜凉了,口感就不好了。”三人举箸,阮醉雪挟了一块水晶肴肉给赵无言,卫廷龙则自己挟了些银丝牛肉。赵无言一吃,久久说不出话来,等她终于可以说话时,嚷出一个特大号的惊叹号。
“天--啊!天下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香气扑鼻,爽嫩滑的......醉雪,你太令人崇拜了!”
廷龙则在一旁已经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双眸子弯得像彩虹,幸福的感觉直透进心坎里......阮醉雪对两人的反应倒是习以为常,因为常有人吃了悦云楼的菜而感动得落下泪来。
“喜欢就多吃一些。”阮醉雪再挟一些水晶肴肉到赵无言的碗里。
“醉雪,这道菜叫什么名称啊?真好吃。”
“这道菜叫做水晶肴肉,是用猪前蹄腌煮而成,是很受欢迎的一道菜呢。曾有个书生吃了这道菜后,感动得在墙上写了一首诗--呐,就在上头这面墙。”
赵无言抬头看墙上龙飞凤舞的笔迹--
风光无限数金焦,
更爱京江肉食烧,
不腻微酥香味溢,
嫣红嫩冻水晶肴。
“无言,我跟你说过,这悦云楼的菜是京师闻名的。拿这道银丝牛肉来说,牛肉切得极细,嫩而有味,衬底的银丝炸得恰到好处,不会塞牙碍齿,美味极了。”卫廷龙又挟了一口银丝牛肉。
“对对对,就你最懂得吃!”赵无言没好气的说。她对吃食并不讲究,哪像卫廷龙是个美食家。
阮醉雪看着两人斗嘴,觉得有趣得很,抿嘴笑着。
“对了,醉雪,你既是悦云楼的楼主,为什么初一、十五才掌厨呢?”赵无言想起卫廷龙说过的事。
“五年前尹东星纳妾,我在尹家庄下人的眼里算是失宠了,就有老嬷嬷教我要信佛参拜,初一、十五念佛,对我叨念女人失宠后就要认命之类的话。”
阮醉雪继续说着,“我才十八岁,教我认命,我不甘心;而且信佛参拜太消极了,我要开创自己的生命!后来认真一想,这主意也不错,初一、十五念佛,不许任何人到怡沁院,这样我的行动更自由,所以我只有初一、十五才在楼内掌厨。”
“平日呢?”
“平日就由总管观月掌厨。他厨艺不错呦,你们看夏荷出落得一个美人样,都是观月养出来的呢!”
夏荷脸一红,低下头去,“观月哪里比得上夫人的手巧呢。”
身边的夫婿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他的手要不巧,你会喜欢他吗?荷丫头!”阮醉雪取笑着忠心的贴身丫鬟。
“小姐--”
夏荷羞红了一张脸。
“醉雪,夏荷与观月的故事好像挺精采的。”赵无言看得出来这两人绝不是随便凑合在一起的。
“这说来话长。咱们夏荷--”
“夫人,您再说,夏荷就不理您,也不上这悦云楼了!”夏荷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这可不成。荷丫头不上悦云楼,咱们观月会罢工的。对不对啊?观月。”阮醉雪促狭的看了看何观月。
“夫人,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再逗荷儿了......”何观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妻子。
“好了好了,不闹你们了。”阮醉雪终于喊停。
这时卫廷龙已把炒鲜虾吃了个大半,赵无言吃着夏荷端给她的鲫鱼肚儿羹,只觉鱼鲜味美,滑舌得很,难怪卫廷龙会说吃了悦云楼的菜,包管她不想离开京师。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了。
三人用完午膳,卫廷龙提议到京师的名胜去玩,好好的献献殷勤。
赵无言是没意见,阮醉雪倒是一副小孩要出游的兴奋表情。
于是三人游玩了京师的法源寺、十方普觉寺、真觉寺、戒台寺等,每到一座寺庙,三人都虔诚膜拜。卫廷龙带领阮醉雪在寺内参观时,赵无言就到寺外帮一些贫苦人或乞丐看病,将自己随身的药品送给他们。就这样,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将军府的华丽马车将阮醉雪送回尹家庄后,卫延龙死拖活拖硬要赵无言到将军府做客,阮醉雪也在一旁猛敲边鼓;在两人一搭一唱下,赵无言无可奈何的依了卫廷龙的建议到将军府做客,阮醉雪则独自回到怡沁院。
梳洗过后,阮醉雪换上宽松的衣衫,想上床歇息一下,等晚一点醒来,再一边看书一边用晚膳。
她躺上床,黑缎般的青丝披散在枕间,泛着黑亮的光泽,细致的脸蛋有着满意的甜美笑容。今日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好友,怎不令她高兴呢!尤其她身边又有一位俊美的将军追着她跑......无言的喜酒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嫣红的嘴唇泛着微笑,阮醉雪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 * * *
尹家庄的日浩居传来阵阵的浪叫声。
林秀儿十六岁时进门为妾,是三妾中年纪最小的。看着她在身下呻吟浪叫,脑中不禁浮现当年也是十六岁嫁与他为妻的阮醉雪。
当年的醉雪就像春天的嫩芽一般,清新柔嫩,细致美丽。,他在阮家的花园一看到她,心头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般,痛得屏住了呼吸。她的美摄住了他的魂,揪痛了他的心,他要她!
他开始猛烈的追求她;夜深人静时,往往也是他夜探佳人的时刻。醉雪是典型的富家千金,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与异性接触的机会。面对他的追求,很快的,她便对他倾心,非他不嫁。
阮父知道两人的事后,严厉反对,不肯将宝贝女儿嫁给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后来醉雪用死相胁,终于迫使父兄让步,答应两人的婚事。当年的她对于能嫁他为妻十分高兴,认定他一生一世都会深爱着她--
他永远忘不了当她听到他要纳妾时的表情,那是一种遭到自己深爱的人背叛的表情,仿佛在说自己用性命换来的相知相守居然不是生生世世,而是如此短暂!
他忘不了那种表情!
他忘不了醉雪那破碎的泪颜......
每每在夜深时出现在他梦中的泪颜!为什么要纳妾呢?他行走江湖多年,哪一个家大业大的当家不是三妻四妾!加上他人的煽动,说堂堂一个尹家庄当家没个妾室是要惹人笑话的。不知情的还会说他尹东星有惧妻症呢!
那时他年轻气盛,经不起他人的闲言及蛊惑,接受了朋友介绍的女子韩凤锦。韩凤锦长得光艳多姿,长袖善舞,她在他身边尚未有名分时就帮庄内接了好几笔大生意,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旁人都叫他要给韩凤锦一个名分,说不过就是个妾,哪还需要正室的同意!再加上身边的朋友的确妻妾成群,正妻也不吭一句,因此他也有了纳妾的念头。
醉雪知道后整日哭闹,让他更是心烦意乱,干脆不到怡沁院去。加上韩凤锦曲意承欢,很快的,他就决定要让韩凤锦进门为妾。
没想到迎娶韩凤锦的当夜,醉雪就割腕,让他惊许不已。还好是救回来了,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喜事办完办丧事,简直是触他楣头,所以他大发雷霆!
韩凤锦进门后,极力帮他处理庄务,积极介入尹家镖局的经营,不似醉雪处处以他为中心。渐渐地,他觉得与韩风锦倒像是经营伙伴,而不是夫妻关系。他想回头找醉雪,但她将他拒于门外,一句话都不与他说,他苦闷极了。
后来江湖朋友中的一个女儿李銮见他长得帅气、身强体健,自愿进门做小,于是他有了第二个妾。
李銮进门后,韩凤锦急于确保自己的地位,对他的所有事务皆要参与,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李銮自认比韩凤锦还爱他,认为韩凤锦的目的是尹家的产业,她却只是钟情于他,对韩凤锦的不屑溢于言表,两女水火不容,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更加深了他对醉雪的思念。
两年前,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看到林秀儿。林秀儿虽然没有醉雪美丽,但眉宇间有十六岁醉雪的神韵;在思念她、却又不得相见的情况下,他终于纳了林秀儿为妾,以慰自己的相思之情。林秀儿刚进门时,他几乎都在她那儿过夜,引起李銮的吃醋,便向他哭闹不休,死缠烂打,硬要他到她那儿过夜。
他烦死了!
他年轻气盛,他没有深思熟虑,他错了!但这年轻时所犯的错误,却要一辈子来偿还!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纳了妾又如何,别人有更肯定他吗?没有!别人还是一样过他们的日子,一样说着表面的应酬话,而他却因此烦得要死,还因此......
还因此失去了他今生的最爱!
醉雪!醉雪!我的醉雪......
身下的人儿似不胜冲击般,眼神涣散,香汗淋漓,娇软无力。
他嘶吼一声,在小巧胸乳的上喷出了温热的种子,长躯无力的覆盖住身下的软玉,嘴里咕哝不清的叫着:“醉雪......我的醉雪......”
第四章
夜深人静,静到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尹东星无声无息的站在床边看着阮醉雪甜美的睡颜。五年不见,她更美了!记忆中的她是镇日哭泣的脸,忧愁的面容,他以为她五年来都是这样过的。她不让他进怡沁院,他也不敢用强,就是怕见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
两年前,京师的李大户看上了她的贴身丫鬟夏荷,想纳夏荷为妾;他本想藉这个机会到怡沁院见她,但听老嬷嬷及总管说她非常不高兴,于是他便打发了李大户,此后便没人提这事了。
五年来,虽然他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她,但他知道她要的不是丰衣足食的生活,而是一份永生不渝的感情,而他......负了她!
今日一见,醉雪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憔悴落寞,相反的,她更美了,她的外表本来就脱俗美丽,但她现在就像是浑身被不知名的光芒包围一般,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光彩使她更加摄魂迷人,一举一动都使人移不开目光。
自从再见到她之后,他整颗心都被掏了出来,惊讶、悔恨、自惭、羞愧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令他不知所措。但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她对他已经死心了!
醉雪进到大厅后压根不看任何人,只看着她的好友赵无言,她已经当他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从那一天起便想找机会与她说话,奈何守院的老仆人华大伯告诉他夫人这几天不准任何人入院,包括老嬷嬷,因她有朋友来访。
他这几天都在林秀儿的房内过夜,对她激情的、不断的需索,仿佛将她当作醉雪的替身--是的,他的确是将她当做醉雪的替身,当初他纳她为妾就是因为她看起来有一点点像她。
但今夜,他清楚的知道,不管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那个他深爱的女人,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醉雪!
他在林秀儿的身上发泄过后,觉得内心极端空虚。他要醉雪,不要任何人!自从再见到她以后,这个想法不断的在他心中扩大。
可他还有脸去见她吗?当年他发誓只爱她一人,现在却纳了三个妾......
但他受不了内心的相思之苦,他要见她!
这几天,这个想法几乎将他淹没,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在今夜悄然进入怡沁院。趁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得出院内整理得相当整洁,中庭的大树上还做了一座秋千,显得相当诗意。
他无声无息的进入梅轩,静静地站在床边痴望着她,心里思绪澎湃汹涌,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多希望时光就此停留,只有他俩,不再有其他人......
阮醉雪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她转个身换了姿势,整张俏脸正好对着床外侧,也就是尹东星站的地方。
尹东星不胜爱怜的看着她。那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那嘴角微往上的樱唇,那绝色的容颜,本来都属于他,是他的啊!怎奈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失去了这一切......
大掌不自觉的抚上水嫩的粉颊,几乎是同时,阮醉雪惊醒过来。
“谁?!是谁在那儿?”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从来没有人在半夜侵入梅轩,阮醉雪这一惊,非同小可。
“雪儿,不要怕。是我,东星。”尹东星赶紧出声,并缩回自己的手。
“东星?”阮醉雪更惊讶了。
“是的。”尹东星在黑暗中点点头。
阮醉雪紧抓住被子往床内缩,并不讲话。
东星将烛火点起,好让她看清楚他,让她不再害怕。就着烛光,她看到他了,也看清楚他了。由于年岁增长,他更加成熟稳重,粗犷俊挺的外表依然没变,但眉宇间充满忧愁,显得心事重重,使他看起来并不像二十八岁,反倒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
上次在大厅,也故意不看他,故意不在意他,而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使她不得不正视他。
五年不见,他来做什么?
阮醉雪的一双美眸充满警戒,那不是看情人的眼神,而是对付入侵者的眼神。
“雪儿......”尹东星对她警觉生疏的眼神感到心痛。
“不要这样叫我!你来有什么事?”阮醉雪不想与他啰唆,口气生硬冰冷。
“我......我来看你。”尹东星居然觉得心虚得很。
“你现在看到了,请回吧!”阮醉雪丝毫不放松。
“雪儿......”尹东星面对阮醉雪的冷漠,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她啊!为何她见到他就像见到仇人般,丝毫不给他机会?
阮醉雪不讲话,一头漆黑丝亮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两侧,微侧过头去,拒绝看床前的男人,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照射下形成漂亮的弧度,更显得美丽诱人。
“我......我这些年来一直很想来看你......”尹东星就像是初恋爱的傻小子般,对自己心仪的对象吐露相思之情。
想来看她?五年来有人绑住他的手脚吗?呸!
还是他尹庄主又要纳妾,特地来告知?甭多此一举了,反正她答不答应他都照纳不误,犯不着浪费这种时间!
“但......”尹东星很努力的想对她解释。
“尹东星,你要纳妾尽管去,不用告知我。我现在要休息,请你出去!”阮醉雪根本不想跟他啰唆。
“不是的......”尹东星脸上有一丝尴尬。难道丈夫来看妻子就只有纳妾的事吗?但他也知道自己问心有愧,口气便硬不起来。
“雪儿,我只是单纯的来看你。做丈夫的来看妻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尹东星,你还自认为是我的丈夫?丈夫应该关爱妻子、尊重妻子,请问你五年来有关爱过我、尊重过我吗?亏你说得出口!”阮醉雪火了!。
“不,雪儿,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这些年你不许我进入怡沁惋,将我拒绝在门外,我......我只好......”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真对不住啊!尹庄主。”阮醉雪冷冷的说。
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挡在门外?那当年她跪着哭求他不要纳韩凤锦为妾,他为什么不听?
“不......我是怕你认为我不尊重你。纳妾的事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如果我又硬闯进怡沁院,我怕你认为我不把你当妻子看。所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进入院内。”尹东星双眼看着阮醉雪,急于向她解释。
他来这儿是想把责任推给她?当初是有人用刀架着他去纳妾吗?可恶!
“你是没有得到允许。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尹庄主,请你出去!”阮醉雪冷冷的说完便躺下来,脸向床内侧,背对着尹东星,被子盖得高高的,不再搭理他。
“该死的!我好好的同你讲,为何你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当年就是因为你如此,我才会纳妾的!”尹东星吼了起来,也吼出了谎言。
阮醉雪闻言坐了起来,挑起柳眉,面对着他,用很冷很冷的语气说道:“哦!一连纳了三个妾吗?看来我不是拒你于千里,可是拒你于万里之外了!尹东星,你要纳几个妾随便你,不要把纳妾的责任丢给我!现在,请你出去!”
“你......”尹东星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对女人说话,他今夜委曲求全,却只得到阮醉雪的冷漠以对,还硬要赶他出去,他气极了!
高大的身形扑往床上,他将阮醉雪压在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她的嘴唇--那是他多年来梦想亲吻的唇瓣,不是韩凤锦的,不是李銮的,也不是林秀儿的,而是她的唇,是雪儿芳香柔软的唇瓣啊!
尹东星霸道的吻着她,仿佛想藉着激吻让她知道这几年他的相思之苦。他有多想她啊!他想让她知道......
“啊!”尹东星叫了一声,倏地离开阮醉雪的唇。
一丝血丝从他好看的唇瓣流了下来,他瞪着她,阮醉雪则偏过头去不看他。
“你咬我?你竟然咬我?”尹东星惊讶的瞪着她。他印象中的阮醉雪是极端柔顺的女子,与她亲热,她从来没有强硬的反抗,现在她居然咬他?
长年的江湖生活养成他霸气的个性,他不许他的妻这样对他,就算是他对不起她,她也不能这样对他!尹东星的黑眸眯了一下,嘴角的线拉得笔直,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他抓住阮醉雪的下巴,迫使她面对他,阮醉雪一看他的脸色,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但她不怕!她为什么要怕呢?她已经不用靠尹东星吃饭,她已经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所以她不怕!
阮醉雪瞪着他,“放开我!不要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用强的。出去!怡沁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放尊重些!”
“我是尹家的当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包括怡沁院。既然你说我过去不尊重你,那我现在何必要尊重你呢?还有,你提醒了我,我是男人,我当然可以用强的!我就不信我与妻子欢爱,谁敢说什么!”
尹东星用力将阮醉雪身上的单衣撕得粉碎,瞬间阮醉雪白玉般的身子露了出来,细腻的锁骨,白藕般的雪臂,在在迷惑着他的眼。
“不......住手!你不可以这样......”阮醉雪惊呼,想用双手遮胸,但她的手牢牢的被固定在枕边两侧,动弹不得。
阮醉雪奋力挣扎,细致的小腿不断的踢着,尹东星健壮的双腿一压,挣踢的小腿立刻被制住。
“不要!放开我!”手脚都被制住的阮醉雪仍不放弃的扭动着身子,这个举动让尹东星魁梧的身躯像被电击般的颤了一下。
她柔软的玉乳、平坦的小腹摩擦着他强健的身躯,在他身上迅速引发火种。他跨坐在阮醉雪的大腿上,将身上的衣衫除尽,身下的女体似乎想利用这空档挣脱,她整个人挣扎着往床头缩去,但尹束星卸除衣衫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就将她重新固定在自己的身下。
“放开我!尹东星!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阮醉雪双手推拒着眼前健壮结实的胸膛。
“我要自己的妻有什么不对?!”他霸道的封住了她鲜嫩的唇瓣,蒲扇般的大掌往下,探索着那令人销魂的所在。有力的双腿跻身在阮醉雪白玉无瑕的大腿间,随着他的双腿大张,她也被迫随着他的幅度开放,大腿内侧因感受到他腿间的粗犷而颤动不已。
粗指很快找到阮醉雪双腿间的秘处,没有一丝的犹豫,长指探了进去,蜜穴立刻紧紧的吸住粗指,指端的紧窒触感传回大脑,刺激着他,他在双乳间吮吻的唇瓣忍不住逸出一句,“雪儿,你好紧……”
“啊……不要!快抽出来!你……”阮醉雪五年多来从没有欢爱过,身体对异物的入侵感到极端的不适,想摆脱长指。
身子往上,她不要粗砺的手指在她体内,但长指像蛇一般紧缠而上,她躲不开。尹东星的长指在蜜穴内随即搅弄起来,他微勾起手指,括搔着她,长指抽弄进出着紧窒的嫩穴。
“啊……你……”阮醉雪咬紧下唇,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穴缝流出了细细的津液,尹东星轻啮着阮醉雪的耳垂,向她耳边吹气,轻笑着:“雪儿,你依然没忘记我,你的身体最清楚了。”
“不要!放开我!”阮醉雪尖叫,玉手乱捶着他坚实的肩头。
尹东星一挺身,巨掌将她的双臀高高抬起,阮醉雪修长匀称的双腿在空中无力的摇晃着,美妙销魂的私处一览无遗。
尹东星看得欲火直冲脑门,血脉偾张,身下的男龙恨不得立刻破柙而出,进入柔嫩的私穴狂炽奔窜。但花穴的津液还不够,于是他低下头……
“不要!啊……”阮醉雪原本乱捶的小手仿佛遭到电击似的停住,葱般玉指无助的垂落在发际。
她紧闭双眼,大口的吸气,那像万蚁进犯般的麻痒从腿间私处扩散开来,令她招架不住。
他在舔她!
舔着她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舔着她嫣红的花瓣,舔着她花瓣上方的小珍珠,舔着她散发馨香的花径,灵活的舌在整个花穴肆虐着。
透明的津液流出来,被他舔掉了;更多的津液溢了出来,他依然舔掉。像是贪图她的蜜汁一般,他的舌越来越往里面钻,双指拨开大小花瓣,让温热的舌可以更加深入芳香禁地。
“不……”阮醉雪的粉颊满是红晕,额头透出细细的薄汗,樱桃般的小嘴微张,鲜红的唇瓣吐出拒绝的话语,但这句“不”显得多么的无力!
她浑身虚软!
他全身紧绷!
狂吼一声,身下炽热的男龙破柙而出,以惊人的速度进入了娇软的玉体,撞击着她,怒张的男性分身在她体内引发了多年沉寂的欲火。
“啊……”阮醉雪呻吟出声。
尹东星看着因自己而沉醉的美人儿,嘴角满意的勾起了魅笑。“雪儿,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仿佛在宣示一般,他不断的说着这句话。
身下的阮醉雪目光涣散的摇着头,不知是因为欢爱结合的刺激,还是因为要否定他这句话。
尹东星粗烫怒张的男龙蛮横的在柔嫩的私处进进出出肆虐,他完全抽出来,再狠狠的插入,每一次的插入都引发一声激扬的娇喘。
“雪儿,说你还是爱我的。说!”尹东星像是要她的保证般。
下体被抽弄得意乱情迷的阮醉雪,微蹙着柳眉摇着头,全身香汗淋漓。
“快说!雪儿,说你是爱着我的!”尹东星咬着牙,强忍着不爆发。他要她说还是爱着他的,他好怕她不再爱他了。
阮醉雪抓紧了床上的锦被,侧过脸去,下巴紧抵着自己的肩膀,嘴里不断的逸出娇吟及喘气声。
她不说!
“雪儿!你……”尹东星瞪着她,身下的男性深埋在她温暖湿漉的体内,巨龙将柔嫩小穴塞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
从前的醉雪在床上总是百依百顺,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为什么现在她……她不一样了?
尹东星男性的自尊心受到打击,恶意的加大撞击的力道,大掌紧紧捏掐住她雪白挺翘的臀瓣,捏弄出大大的红色掌痕,他轻咬住她在半空中的小腿,咬出一个个的齿印,咬痛她!
“唔……不要……好痛……”阮醉雪蹙紧了眉头。
“雪儿,说!说你是爱我的,快说!”尹东星低吼着,身下的巨大朝花心深处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
“啊……”阮醉雪全身泛着桃红,抖动着,快要高潮了。
“雪儿!”尹东星气恼的用两根粗糙的长指蓄意捏痛她花核上的小突起,没想到这帮助了快要高潮的阮醉雪,电击般的快感从小珍珠爆发至全身,流至四肢百骸。阮醉雪弓起身子,一阵痉挛,她的意识飞上了天际,达到了欢爱的最高峰。
她昏过去了!
满脸涨红的尹东星兽性大发,不再怜香惜玉,加快抽插速度,将白浊的滚烫热液喷洒在她体内深处。
尹东星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像是要惩罚她似的,一整夜对她的身子不断的侵犯需索。第五章
天大亮,尹东星就被家丁请到正厅去,因王爷府有一桩重要的生意交办。他目光眷恋着床上裸裎的玉体,却又不得不去处里这事,他低头在昏睡的阮醉雪耳边说了一些话,便穿好衣衫到前厅去。
阮醉雪已经醒了,只是不愿与他再交谈一句,便装睡。
待尹东星离去,她艰难的撑起身子,低首一看,自己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紫色痕迹,雪白肌肤红痕处处。
昨夜的激情,她的略有印象--就算她没印象,自己身上白色的液体及满床的欢爱味道也会提醒她昨晚尹东星的兽行。
他居然强要了她!
不顾她的意愿,强占了她的身,她觉得她再次被羞辱了!
就算是她的夫,也不能这样对她!
她勉强撑起痛的身子,环视着屋内。
她本就有离开尹家的打算--由于悦云楼生意兴隆,两年下来所赚的银两已够她日后舒服的过日子。她半年前在市郊购置了田产,经过何观月的监督布置,已经竣工。那儿是她想安度晚年的地方,她取名为悦云山庄。
经过昨夜尹东星的暴力对待,她心里头一点点的牵挂也消失无踪了。她要离开,而且要快!
阮醉雪稍事收拾,所有尹家给她的东西,她一样都不带,绫罗绸缎,翡翠珠宝,都留在原处。
她只带走了她的书籍及那个沾血的玉镯子,离开了尹家庄。
当她从侧门走出怡沁院时,何观月及夏荷早已驾好马车等着主子。阮醉雪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七年的尹家庄,眼中并没有眷恋,有的只是感叹。七年前风光嫁入尹家,怎奈如今只剩下伤痛及不堪回首的过去。尹家带给她的欢乐远不及带给她的伤害,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阮醉雪下唇一咬,转身上了马车,何观月立刻驱动马匹,滚滚尘土扬起,马车急速的驶离尹家庄,往悦云山庄而去。
* * * *
“雪儿!雪儿?”尹东星处理完事务已经是傍晚,他急忙踏入怡沁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阮醉雪。
怡沁院空无一人!
他招来守院的华大伯及老嬷嬷,暴怒的问:“怎么回事?夫人到哪儿去了?”
“回庄主的话,今个儿是十五,夫人照例要念诵佛经,大概在佛堂吧!”
“胡说!我整个恰沁院都找过了,醉雪不在这儿。说!她到底到哪儿去了?”
嬷嬷闻言一惊,“庄主,夫人每逢初一、十五参佛,她不外人吵,也不开伙,所以我们每逢这两日皆不上怡沁院,自然不会知道夫人人在哪儿。”
尹东星吼了起来,“难道都没有人陪在她身边吗?”
该死的!醉雪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居然没有人陪在她身边!他是多么疏忽她啊......尹东星的心痛了起来!
“回庄主的话,夫人身边有她陪嫁过来的丫头夏荷。”
“那夏荷现在何处?”
“庄......庄主,这......这我们也......不知道。”老嬷嬷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奴才就只会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是你们知道的?”尹东星不敢相信阮醉雪身边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天啊!尹家真是亏欠她太多了。
他怎么会这么粗心?以为只要给怡沁院膳食费,定时差裁缝师傅缝制四季衣裳就算是对她的照顾,却没有想到她身边只有守院家丁及一个煮饭的老嬷嬷啊!
尹东星为自己的粗心自责不已。
他冲进梅轩,东西一样没少,仿佛主人外出般;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觉得醉雪不会再回来了!
瞥见长桌上有一张纸,他拿起一看,是她留下的!
尹庄主:
醉雪在庄内叨扰多时,如今缘分已尽,醉雪理当离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恐日后纠生瓜葛,特书于此,以为凭藉。
阮醉雪
这......这是休书吗?是醉雪写的吗?但醉雪不识字啊!可......可是,这口气明明是醉雪......
尹东星心里闪过数个疑问。他仔细打量着屋内,桌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挂着某人的墨宝,他靠近一看,落款署名醉雪于孟春子时。
突然间,尹东星觉得天旋地转。醉雪她......识字了?老天!他从来不知道这五年来自己的妻子转变有多大。
尹东星疯狂的打开屋内所有的抽屉、衣柜,所有他给她的东西一样不少;四季衣裳整齐的放在衣柜里,珠宝翡翠安然的放在盒子里。他注意到屋内的角落有个书架──以前是没有书架的──架子是空的,上头还残留一张纸签,他拿起来一看--
日落西山无人问
大海东流不复回
与留书的字迹一模一样,是醉雪的字!
“醉雪!醉雪--”
他终于狂吼起来,痛彻心扉的狂吼起来,吼着他心里头最在意的名字,吼着他深爱的女人的名字,吼得整个梅轩都为之震动不已!
他彻彻底底的明白:她离开了!毫无眷恋的离开了!
* * * *
悦云山庄
“观月,将这封信送去卫将军府,通知赵大夫我已经迁居到此。
“是的,夫人!”何观月领命退下。
玩醉雪看着新落成的悦云山庄,心里很是满意。庄内约十来个仆人家丁,都是何观月找来的,个个诚实可靠;庄内简朴的摆设也与她个性相符。离开尹家庄,她要在这儿展开全新的生活。
傍晚赵无言就来访了,身边自然是跟着卫廷龙。
“醉雪,你这边好雅致啊,我今晚就住这儿好了。”赵无言对庄内的摆设很是喜欢。
“哎!无言,你在我那边住没几天就要到阮姑娘这边来,这不通情理吧!”卫廷龙一听,自然不愿。
“卫大将军,无言整日在将军府无所事事,每餐皆是山珍海味,都快变成废物一个了。倒不如到醉雪这边来叙叙旧,聊一些女人家的事情,多好!”
“无言,你也可以跟我叙叙旧,也可以跟我聊些女人家的事情啊!”卫廷龙很委屈、很小媳妇的说。
赵无言丢给他一个特大号的白眼,“跟一个伟岸的大将军聊一些女人家的事?卫将军,说出去你不怕天下人笑话?!”
“为了你,再多的苦难我都可以忍受。遭天下人耻笑还只是小事一桩。”卫廷龙认真的说着。
“卫大将军,你的好意我心头了。对了,你上次的男宠,那个叫什么名字的......还好吗?”
“男宠?”阮醉雪本来对两人的对话还很有兴趣,一听到卫廷龙有男宠,就惊叫起来。卫将军不是喜欢无言吗,怎么会有男宠?
“无言,那是误会啊!我......我......”卫廷龙急着要辩解。
“好了好了,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比较重要。”赵无言端起茶呷了一口。
“无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阮醉雪一头雾水。
“醉雪,你不需要懂,只要我们卫大将军懂就行了。对不对啊?卫将军。”赵无言意有所指的看了卫廷龙一眼。
“无言,那真的是误会......”卫廷龙再次很委屈的说着。
“好了,咱们今个儿来是庆祝醉雪的乔迁之喜,不要老在这话题打转。醉雪,你今后一个人住在这悦云山庄真的不要紧吗?家仆也才十几个,够用吗?要不要卫将军拨几个随从过来帮忙?”赵无言真心的为好友设想。
“是的,阮姑娘,只要有需要,你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竭力办到。无言的朋友就是我卫廷龙的朋友,不要客气。”
“谢谢两位,我自己一个人住这儿不打紧的;夏荷与观月也住在庄内,安全没问题。今后还有悦云楼的事要忙,我想我的生活会过得充实多姿,请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阮醉雪了。”阮醉雪微笑的说。
“那......尹东星那方面......”赵无言明白阮醉雪不想提他,但她一定要问清楚。
“我与他已经毫无瓜葛了。我留信在怡沁院,说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将韩凤锦扶正吧!”阮醉雪苦笑一下。
“但......如果尹东星痛改前非,回头找你......”这也是有可能的。“他不会回头找我的。依他的个性及江湖上的习性,妻子就如同衣服一样,随时都可以更换、丢弃。尹东星已经有那么多的侍妾,我离开对他并没有影响,反而可能使他轻松不少,他可以将喜爱的妾室扶正,对他来就,这是天大的好事。”阮醉雪半垂着眸子说着。
“醉雪......”赵无言看着阮醉雪,知道其实她是很心痛的。她曾经用生命爱着尹东星,怎可能说忘就忘。
“啊,不要说这些了。无言、将军,今晚就留下来用膳吧,我亲自下厨煮几道私房菜,请将军尝尝味道如何。好不好?”阮醉雪笑着问。
“好啊!好啊!”卫廷龙一听可以吃到悦云楼楼主的私房菜,他的胃就开始蠕动起来,连连说好。
“你啊,就只知道吃!”赵无言笑看了他一眼。知道阮醉雪对自己的生活已经有妥善的安排,她觉得轻松不少。
正当三人聊得正高兴的时候,一声怒吼从门外传入。
“醉雪!”
三人转头一看,来者竟是尹东星!
尹东星怎么知道阮醉雪在这儿?
原来他在阮醉雪离开尹家后,立刻派出尹家庄内的所有镖师、仆人出去打探她的下落。但她就像是消失一般,没有人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后来他想到夏荷,便转向探听夏荷的下落,果然让他探听到夏荷住在城郊的悦云山庄,便急奔而来。在大门口见到将军府的马车,他就知道阮醉雪一定在这儿。因为卫将军与赵无言是朋友,而赵无言又是阮醉雪的好友,她当然知道醉雪在哪儿。
他立刻狂奔进悦云山庄,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尹庄主,我并没请你进来我的庄院,请你出去!”阮醉雪冷冷的说。
“你的庄院?”
“这是醉雪购买建造的悦云山庄,当然是她的啰!”赵无言说道。
“什......什么?”尹东星心里吃了一惊。醉雪什么时候有这个财力建造自己的庄院?
赵无言看尹东星什么都不知道,也懒得对他说,挑个角落的椅子于坐下来准备看好戏。倒是卫廷龙对尹东星深感同情--虽说他对阮醉雪不忠,可同样是男人嘛--所以他就开口了。
“尹庄主,阮姑娘是名满京师悦云楼的楼主,所以这庄院的都是她的,我们只是到庄内来做客。”
卫廷龙说完,尹东星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转变有多大;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五年前哭哭啼啼、割腕自杀的阮醉雪。
他错得多离谱啊!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面对着自信动人的阮醉雪,尹东星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他还能讲什么呢?她已经不需要他,他甚至怀疑她已经不爱他了。
“醉雪,如果你还认为你是我尹东星的妻,就跟我回去吧!”尹东星低沉的嗓音在静默的大厅响起。
阮醉雪不回话。没有人说话。
终于,阮醉雪苦笑了一下。“回去做什么呢?看你那三个妾吗?尹庄主,我相信你没有我一样过得很快乐。请回吧!”
“醉雪,不是这样的!那些侍妾都是受江湖上朋友的怂恿,我不得已才让她们进门的。”
又是谎话!林秀儿可是他自愿纳她为妾的,这男人就是不肯诚实面对自己的错误!
“够了!你犯了错,到现在你还要找藉口,还不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些妾是你自己让她们进门的,全京师都知道!”阮醉雪痛恨不肯对自己行为负责的人。
尹东星不能忍受妻子在外人面前对自己不敬。毕竟他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并不是过错,你如果真心爱我,应当有更大的度量去接纳那些小妾,而不是闹自杀、私自离家;连我亲自上门找你回去,还反被你抢白一顿......这不是一个柔顺妻子应该有的行为。”尹东星抬高头说话,仿佛他是天,她是地。
唷!于理说不过人家,就来个情感勒索?蠢男人!
“东星,那你真心爱我吗?”阮醉雪突然温柔起来。
“当然。要不然我何必苦苦打探你的下落,还要带你回去!”尹东星这话说得很肯定。
“那......”阮醉雪轻移莲步来到卫廷龙身边,对俊美的卫将军展开了迷人的笑靥--那是足以使男人赴汤蹈火的美丽笑靥。
“如果你真心爱我,应当能够接受我的情夫卫大将军啰!将军,从此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比翼双飞了!”阮醉雪故意将玉手搭在卫廷龙的衣襟,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卫廷龙当然知道阮醉雪的意思,他脸上漾起温柔的微笑,对着她说,“是的,醉雪。”
尹东星看了两人的样子火冒三丈,黑眸瞬间烧红,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对卫廷龙吼道:“我杀了你这个奸夫!”
尹东星一记泰山压顶将厚重的圆桌击个粉碎,卫廷龙以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借力使力,躲开了他的重击。招式刚拆,尹东星又击出五爪神功,卫廷龙用倒挂金钩破解,你来我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了五十多招。
卫廷龙的功夫高超,也可以陪尹东星玩上一整天,但他并不愿意,因为这样他就没有时间陪赵无言了。
“尹庄主,你要是真心爱醉雪的话,应该会接纳醉雪的情夫,就像你对醉雪的要求一样,不是吗?”
这话让尹东星停了下来。
“今日醉雪只是摸了我一下,你就气得要拿刀砍人,可是你与那些宠妾五年来可是夜夜春宵,当你在其他女人的怀里时,可曾想过醉雪的心情?你还能说自己是真心爱的她吗?”卫廷龙一口气将话说完。
尹东星完全呆立在大厅上,仿佛遭人当头棒喝!
他痛苦的看着阮醉雪,许久、许久......
最后尹东星暴吼了一声,夺门而出!
* * * *
“我说卫大将军,你的演技真是精湛,可以去票戏了。”赵无言在将军府笑着对卫廷龙说。
“那个尹东星真是太不知足了,有了如花似玉的夫人居然还纳妾,要是我,我绝对不做这种事。”
“对,你不会纳妾,你只会收男宠。”
“无言,我说过那只是误会啊!你要相信我。”卫廷龙眼看着就要跪下发誓了。
“启禀将军,福州府来的飞鸽传书,是紧急密件!”随从快步踏入厅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呈上来!”卫廷龙收起玩笑的样子,转眼变成威严十足的将军。
卫延龙展信一看,表情严肃,剑眉紧蹙,转身对赵无言说:“无言,我们恐怕必须到福州府一趟!”
* * * *
“无言又去救人了。她真是菩萨心肠。”阮醉雪看着将军府捎来的信笺自语。
“赵大夫心地真好。”夏荷在旁边点着头。
“可不是吗!五年前她本要在京师多陪我几个月的,一听某姑娘的病情群医束手,急需高明大夫,便飞也似的赶去,临行前还对我百般交代要振作起来。我看着她肩上雪中寒梅盛开图的药袋,真真感觉到她对我的重视......希望我这几年来没让她失望。”
“小姐,您这几年来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夏荷与观月还要感谢小姐的成全,没有小姐,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任何人看了小姐的努力,都会为之感动的。”夏荷真心的说着。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阮醉雪笑了一下。
“小姐,今个儿是初一,您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到悦云楼了。”夏荷在旁边提醒着。
“我不碍事。还是照原定的规矩,悦云楼今日由我掌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是!”夏荷高兴的回答。小姐能够离开尹家庄那块伤心地是最好的了,她喜欢看自家主子快乐的过日子。第六章
时光荏苒,时序由秋入冬。正值岁末寒冬,悦云楼仍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极了。队伍冒着风雪排得长长一串,为的只是悦云楼楼主的厨艺,那令人永生难忘的人间美味。
阮醉雪依然每月的初一、十五到悦云楼掌厨。离开尹家后,她虽然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可以天天到悦云楼施展厨艺,但她不想整日为营生而活,毕竟她的钱财已经够用了。因此她还是每逢初一、十五到楼内为辛苦排队的客人们做菜,其余的时间她就看书写字、吟诗赏花。渐渐地,她也喜欢上戏曲,常听一些曲儿陶冶身心。
今日是十五,她一如往常的到悦云楼掌厨,无意间却听到楼内的客人们高声谈论着尹家庄的事。
“师傅,尹家庄那趟王爷托付的镖好像出了问题?”
“是啊!听说在琅玡山遇到山贼打劫,尹当家也受了重伤哩!”
“尹东星功夫不弱,怎么会连山贼都无法对付,还被打伤?”
“听说那些山贼使用陷阱,整队尹家的镖师都误入陷阱,还是仗着尹东星的营救,众多镖师才得以活命。”
“是这样啊......但这趟镖丢了,尹家庄的损失不少吧!”
“嗯。听说尹东星还有意结束数代经营的镖局生意,现在庄内正乱着呢!”
“可惜那尹家庄也算是京师第一大镖局,如今却是这般下场......”
夏荷担忧的望向在厨房里的阮醉雪,低叫了声:“小姐......”
阮醉雪面无表情,盯着刚起锅的菜,“夏荷,将这盘文思豆腐端下去。”
“小姐......”尹家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姐怎么还在炒菜呢?
“还不快端下去!”阮醉雪又说了一次。
“是!”夏荷又看了主子一眼,便快快的将那盘文思豆腐端出去。
悦云楼的厨房依然忙碌,锅铲声、碗盘声、伙计的点菜声不绝于耳。
* * * *
经过半年,夏天到了,悦云楼依旧高朋满座,菜牌子也换了,拆冻鲫鱼的牌子挂了出来。
“夏荷,今个儿多做一些,送一些到将军府去。上回卫将军直讨着吃呢。”阮醉雪在悦云楼的厨房对夏荷说道。
“是,小姐。不过那卫将军似乎尚未回将军府呢!外边的流寇正炽,他可能还在外地忙着清剿那些贼寇哩。”夏荷在旁边应着。
“嗯,也对。不过我们还是得送过去,总是一番心意。他与无言前此日子帮了我不少忙,应该好好谢谢他们。”
“是的,小姐......”夏荷话还没说完,就被外边民众议论纷纷的声浪盖过。
“那尹东星果真完全退出江湖了!他的侍妾韩凤锦带着部分镖师另开了一家镖局,尹家庄再也不接生意了。”一位下巴满是胡子的男人说着。
“尹东星的妾室带着镖师另立门户?那不是很奇怪吗?”另一位小伙子说着。
“小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尹东星本来有三个妾室,韩凤锦是他第一个妾,李氏是第二个,林氏是第三个。尹东星在半年前为保王爷府的那趟镖,不但受了伤,而且颜面全毁,原本粗犷挺拔的脸变得丑陋不堪。”
胡子男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受伤变丑的尹东星,脾气也变了;原本热情好客的他,变得暴躁不堪,不愿与人往来。侍妾受不了,李氏最先求去,接着是林氏。这个韩凤锦是熬得最久的了,直到现在才离开他。”
“尹东星肯放她们走吗?”另一个像是车夫的人问。
胡子男人点点头,“尹庄主那张脸已经跟鬼没两样,他有自知之明,让女人留在他身边也是个折磨。他还算有义气,给了李氏、林氏各一千两银子,而且在她们决定改嫁时还添了嫁妆给她们,也是对她们不薄了。”
“至于韩凤锦,因她对营生本来就很有兴趣,也有招呼镖局生意的手腕,当她求去时,念着她好歹也对尹家庄有所贡献,尹东星给了她一万两银子,让她可以带着底下的镖师到外头闯一番事业。”
“这尹东星还不错嘛,对侍妾可说是仁至义尽。那......他的元配呢?”车夫又问。
“至于元配......听说是多年不出房门,有人说她失踪了,也有人说她病死了。总之现在尹东星身边没有半个女人了。现在的他完全退出江湖,独自一人隐居在尹家庄。”大胡子男人权威的说。
“原来如此。大叔好灵通的消息啊!”车夫满脸的佩服。
“哈哈哈,因为我刚从韩凤锦那边的镖局出来,里边的镖师有我的朋友啊。”
“这么说来,以后有事就可以找大叔帮忙啰!”
“好说,好说。”
“上菜啰!”何观月端着拆冻鲫鱼、红烧狮子头出现,将菜放在桌上,随即又转身快速离去,进入厨房。
阮醉雪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整个人呆站在炉灶前面。
“观月......”夏荷紧张的看着进来的丈夫,又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主子。
“夫人,今日就由我来掌厨吧。荷儿,快陪夫人回悦云山庄休息。”
“哦,好。小姐,我们走吧。”夏荷搀扶着发呆的阮醉雪就要离开。
“观月......”
“夫人有什么指示?”
“你去探听仔细一点儿......”阮醉雪像是呓语般,随后就由夏荷搀扶回悦云山庄。
何观月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要他打听尹家庄的消息再回禀。看着外头的客人,何观月心里已经有底了。
* * * *
“尹东星在半年前为保王爷府的那趟镖,不但受了伤,而且颜面全毁,原本粗犷挺拔的脸变得丑陋不堪!”
“尹庄主那张脸已经跟鬼没两样!”
阮醉雪从悦云楼回来后便躺在贵妃椅上发呆,这两句话萦绕在她脑中,盘旋不去。
东星原本英俊挺拔的脸真的全毁了......她只希望这是幻梦一场,他虽然对不起她,但一想到他颜面全毁,而且侍妾离他远去,她就觉得他很可怜。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纯粹的同情,任何人看到尹东星这样的境遇都会同情他的。
“夫人!”何观月急急的从外头走进来。
“说吧!”阮醉雪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禀夫人,尹家庄在去年秋天接下颐王府的请托,跑一趟四川,在庐州琅玡山遇到盗贼,尹家庄众人误入陷阱,赖庄主尹东星营救才得以幸免,但尹东星的颜面遭到火药炸伤,几乎全毁......”何观月停了下来,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说下去。”阮醉雪平静的说着。
“尹庄主的脸毁了以后,回到尹家庄,脾性变得暴躁易怒,随后收起起镖局的生意,退出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庄内的镖师各奔东西,一部分人跟着侍妾韩凤锦另立门户,不再与尹家庄有关,尹庄主身边的侍妾李氏、林氏改嫁,尹家给予这三个侍妾相当丰厚的银子,并没有亏待她们。另外,尹庄主还将庄内的奴仆遣散大半,目前尹庄主身边只有几个老管事。”
何观月说完,退到一旁。身边的夏荷看着主子,又看看自己的夫婿,何观月用眼神要她稍安勿躁。
阮醉雪神情复杂的看着外面的庭园景色,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说:“你们下去吧!”
“小姐!”夏荷明白小姐心里还是对庄主念念不忘的。
“荷儿!”何观月拉着妻子就往外走。
到了后院,夏荷甩开丈夫的手,生气的对他说:“观月,你明知道小姐还是惦念着庄主,你怎么不劝劝她呢?何况那些侍妾都走了,再也没有人会跟小姐争宠了啊!”
“荷儿,夫人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做下人的不要多说什么。”
“但小姐从来没当我们是下人。小姐对我们信任有加,就像家人一样,我们更要帮她啊!”
“荷儿!夫人对咱们好,咱们要更体贴她。夫人是辛苦过来的人,她有智慧去看这件事。你稍安勿躁,轮到咱们出场时,咱们自然会知道。”
“观月,你好有条理哦!”夏荷不禁对自己的夫婿投以敬佩的目光。
“好荷儿,那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啊?”何观月将夏荷抱了起来,往后院屋内走去。
“讨厌!”夏荷的娇嗔声消失在房门内。
* * * *
他的俊脸真的全毁了!
他变暴躁了!
他的妻妾离他远去,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阮醉雪脑袋里乱烘烘的,这几个念头一直纠缠着她。理智告诉她,这不关她的事,因为她已非尹东星的妻,尹家的事尹东星自会处理。
但情感告诉她,她深爱的男人陷入困境了,快去给他安慰,毕竟那些侍妾都离开了,不是吗?
理智的她说:他活该,谁教他当年要纳妾?现在他知道那些侍妾都不是真心的了吧!
情感的她说:那你呢?想当年你还为了他与家里决裂呢,现在你知道他陷入困境了,还不回去,你是真心爱他的吗?
理智的她说:不,那是他的事,他自己去解决,他要学着自己去面对困境,否则他一辈子也无法成为负责任的男人。
情感的她说:负责任有那么重要吗?他需要安慰,他需要帮助啊,快回去!
理智的她说:对!负责任就是有那么重要。没了责任感,人生不过是一场找藉口的游戏!
争辩到最后......
理智胜利!
阮醉雪扁了扁小嘴,忍着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硬是将眼泪吞了进去。五年多来,她没有流过泪。那夜尹东星侵犯她,她没有流泪,现在,她更不能掉泪!
她呆立在房内许久许久不出声,就这样直到黑夜来临。
* * * *
阮醉雪依照原来的计划,早上读书练字,午憩后到张家庄听戏,傍晚回到悦云山庄,阅读食经,充实手艺,再晚点儿沐浴就寝。
日复一日,阮醉雪依照着已计划好的行程过日子,生活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她的情绪也没有任何异样。
这种情况夏荷郡快看不下去了。尹家庄发生巨变,尹庄主孑然一身,小姐应该可以回去了,毕竟她深爱着他;只是近年来她吃了苦,不愿意原谅他罢了。
好几次她想向小姐进言,都被何观月制止。
“可是这样小姐与庄主都好可怜喔!他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啊。”
“但庄主伤了夫人的心。”
“可是现在庄主是一个人,身边没女人,再也没有人会与小姐争宠了。”
“但可没有人保证尹东星日后不会再纳妾。你要你家小姐再割腕一次吗?荷儿。”何观月闻着夏荷秀发的香味。
“啊!我怎么没想到?”夏荷如梦初醒般,又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夫婿。“观月,你好有条理喔!”
“嗯,那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夏荷又被抱进了屋内......
* * * *
半年过去,尹家镖局的事慢慢的被世人遗忘,再也没人提起。
寒冬将尽,北京城内家家户户忙着张罗过年要用的牲礼货物、饼干糖果,城内热闹极了。
悦云楼在除夕的前一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晚上客人渐渐散了,阮醉雪等人才得以喘一口气。
这时楼内来了一位十多岁的男孩,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仆役,询问悦云楼的掌柜是谁,何观月便出去招呼。
“小兄弟,我就是楼内的总管,姓何。有什么事吗?”
“何......何总管,请问悦云楼明日可不可以为我家庄主做几道菜?”男孩生涩的说道。
“小兄弟,我们悦云楼明日休息,不开店,恐怕不行啊。”
“求求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们庄主就指定要吃这儿的菜。”
“小兄弟,你们庄主是谁呢?”
“是尹家庄的当家。”男孩诚实的说道。
“尹家庄?”何观月音调扬了一下,瞧了厨房里边一眼。“是你们庄主说明日一定要吃到这边的菜?”
“不......不是,我们庄主交代如果悦云楼拒绝,就叫我回去。”男孩涨红着脸,紧张的握紧小手。
“那你怎么一直在拜托呢?”何观月觉得这男孩还挺老实的。
“因为我们庄主从来不主动要求吃什么,好不容易他说明日想吃这边的菜,我希望能达成庄主的愿望,所以才认真的拜托你们。”
“小兄弟,你是尹家庄新进的小厮吗?怎么我从前没见过你?”夏荷从厨房转出。
“是的,我是半年前才到庄主身边做事的。我叫小石头。”还稚嫩的嗓音说着。
“小石头,那庄主身边原来的仆人、家丁呢?”夏荷又问。
小石头头压得低低的,“我......我不可以讲庄主的坏话,庄主对我很好。”
“小石头,没人要你讲你们家庄主的坏话,我只是问你原先在庄主身边的人到哪儿去了?”夏荷安抚着他。
“他们......他们因为受不了庄主的脾气,就出走到韩夫人那儿去了。我是后来才进尹家庄的。”
看来尹东星的确是如外传的脾性变暴躁,才留不住原来的仆役。夏荷蹲下身来对男孩说:“小石头,咱们悦云楼明日的确歇业,不做菜的,请你们庄主年后再光顾好不好?”
“不......求求你们!我小石头跪下来求你们,为我们庄主破例一次吧,求求你们!”小石头说完就跪了下去。
“小兄弟,不要这样!有话站起来说!”何观月要扶小石头起来。
“除非何总管答应我,否则小石头就不起来!”小石头眼底含泪。
“小石头,你们庄主不是说只要我们悦云楼拒绝,你就回去的吗?为何你要这样苦苦哀求呢?”夏荷觉得奇怪。主人都不强求了,怎么反而仆人在苦苦哀求?
“因为......因为庄主在说想吃悦云楼的菜时,眼睛......眼睛流露出怀念的眼神。庄主的脸毁了,看不出表情的,只剩下眼睛......庄主讲到悦云楼的菜时露出怀念的眼神,我不会看错的,他一定是很想吃到你们楼内的菜......求求你们,明日为我们家庄主做几道菜吧!小石头给你们磕头!”说完小石头就在地上磕起头来。
“小兄弟,快别这样!先起来再说。”何观月将小石头扶起。
怀念的眼神?
夏荷与何观月两人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有默契的微笑起来。终于轮到他们出场了!
何观月咳了一声,故意扬声说:“小兄弟,既然你家庄主如此想吃敝楼的菜,你对你家主子也是一片忠心,我就看在你忠心赤诚的份上,明日特地为你家庄主做几道菜。你家庄主何时要到悦云楼呢?这样我们才好做准备。”何观月声音大到整座楼都听得见,夏荷则掩着嘴笑,看着自己的夫婿卖力演出。
小石头为难的说:“庄主已经一年多没踏出庄内,他不愿意见人,要他来这儿吃,恐怕......可不可以劳烦您明日傍晚先将菜做好,我再过来拿回庄内?”
“小石头,这样菜会凉掉,菜一凉,味道就尽失了。让庄主吃到走味的菜肴会有损咱们悦云楼的名声的。”夏荷说着。
“那怎么办?”小石头急了。
“那就只有到尹家庄亲自做了!”柔软的声音自厨房传出。
第七章
“各位,这边请。”隔天,小石头迎进悦云楼等人,将他们带到怡沁院。阮醉雪看着庄内的一草一木,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小石头,你家庄主不是应该住在日浩居吗,怎么领咱们到怡沁院?”夏荷不解的说着。
“夏姊姊,以前是这样没错,但庄主出事后就移到这儿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各位进院后轻声点儿,千万别惊扰了庄主,否则庄主要发起脾气来骂了各位,我就得到悦云楼向你们赔罪了。”
阮醉雪听了,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梅轩的方向。
“小石头,这个你不用担心。”夏荷笑道。
夏荷一行人直接进入怡沁院的厨房,动手准备食材。这儿从前就是阮醉雪练习厨艺的地方。
很快的,晚膳时间来临,悦云楼的招牌菜也热腾腾的上桌了。何观月在外面交代小石头一些事后,便与夏荷到后院去了。
尹东星在梅轩内用膳。
夜幕低垂,今夜正是家家户户团圆围炉的日子。
尹东星独自一人在房内品尝着悦云楼的名菜水晶肴肉、银丝牛肉、清炖蟹粉狮子头、三套鸭、火腿酥腰等,露出满意的笑容--呃,虽然外表看不出来。
“庄主,这是悦云楼有名的菜,小石头特地央求楼内总管做的,不知合不合庄主的胃口?”小石头恭敬的在旁边说着。
“味道极好。小石头,这菜你热过了?你还真细心。”尹东星注意到这菜还是热腾腾的,如果是小石头从悦云楼端回来,那他一定是热过了。
“启禀庄主,小石头没那么大本事,这是悦云楼的人特地破例,在除夕夜到庄内做的。”
尹东星听了,刚用筷子挟住的火腿掉了下来,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眼中布满惊讶,不敢相信!
“悦云楼的人来了?”他低声重复刚才的话。“是的,庄主。楼内的总管、总管夫人及他们的楼主特地为了庄主,在这除夕夜来庄内做菜给您吃呢。”
“楼主?”尹东星呼吸急促的说出这两个字。
“是的。楼主就在外头休息,总管及总管夫人则在后院。”小石头说完便悄悄地退了下去。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何观月交代的。
房里只剩尹东星一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房门。醉雪在外面?不,不可能!他伤透了她的心,她不会踏入尹家庄的。
但眼前满桌的佳肴又怎么说?这么爽口滑嫩的菜只有京师的悦云楼做得出来,而且又是热腾腾的,如果不是当场做,根本不可能。
醉雪她......在外面?她肯原谅他了吗?还是......还是只是把尹家庄当作客人,纯粹上门做菜?
千万种情绪冲击着尹东星,他直直的看着房门口,只要推开房门,一切不就知道了吗?但,他的脸......尹东星不自觉的摸上自己满是伤疤的脸,大手不断的颤抖着。
不......不要!他不要醉雪看到他这个样子!
尹东星痛苦的将脸埋入双掌中。
可他好想她啊!
想到饮食无味,夜不成眠!
想到痛彻心扉,椎心泣血!
好想见她一面......
尹东星心里痛苦的挣扎着。
他激烈的喘着气,整张脸涨得红红的,双拳握得死紧,狠盯着房门,好像那房门是凶猛野兽似的。
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外面,推开房门就可以见到她......
终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他缓缓的站起来,拿起床边的面具将它戴在脸上。那是一张制作精美的面具,与他的脸形相符,面具是素白的,只露出两个眼睛,完全遮住他骇人的面容。
他站在房门前,用激动得通红的手指很慢很慢的推开了房门
外边仍有少许积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片银色世界。尹东星轻轻的踏出房门,看了院子一眼,倒抽了一口气!
她在那儿!她真的在那儿!
就坐在秋千上!
尹东星心跳加速,呼吸粗重。
阮醉雪身穿浅粉红色衣裙,外罩一件深色斗篷,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随着秋千上下摆动,她的粉色裙飘了起来,如云的黑亮秀发细细的随风飞扬,发上的翠玉簪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玉般的手攀在千绳上,她闭着眼,仰着头,鲜红的樱唇微笑着,似乎在享受寒夜寂寥却充满自由的空气。
雪中的阮醉雪美得像跳出画中的美人般,她是雪之仙子!自由的、美丽的、人间少见的绝色!
尹东星看得呆住了。
整个怡沁院只有他俩,戴着雪白面具的挺拔男人,及美丽不可方物的雪之仙子!
没有人想讲话,怡沁院很安静很安静,只有秋千来回的声音......
* * * *
阮醉雪坐在秋千上荡着,闭着眼,仰着头,享受来回晃荡的飞翔感。在这一刻,她认为她就像鸟一样自由,这是她从前在怡沁院最喜欢做的事。
秋千快停下来了,这时她就当作鸟儿快要到地上休息了。
突然,有人在她背后轻轻的推了一下,让快停下来的秋千又恢复来回摇晃的状态。这人在她背后轻轻的推着她,力道刚好,不强不弱,隐约可以察觉背后的手掌充满了温柔。
阮醉雪自然知道是谁在她背后。她睁开美眸,望向灿烂的星空,满天的星光投映在她如水般温柔的眼眸中。
许久--
静默的怡沁院响起了阮醉雪清亮柔软的声音。
“菜好吃吗?”
她背后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很好吃。”
秋千继续荡着,粉色的裙优雅的飘着,阮醉雪缓缓的侧过头去,想面对背后大掌的主人。
突然,她被腾空抱起,整个后背紧紧的贴住滚烫的男性躯体,娇软的身子被有力的双臂密密的圈住。她没有挣扎,顺从的被他抱在怀里。
“不要看!”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为什么?”
“怕吓到你。”
“我不怕。”阮醉雪说完便要挣脱尹东星的怀抱。
“不,雪儿,我真的会吓到你。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夜晚吧!”尹东星苦涩的说着,微用力的圈住她。
“我要看!”阮醉雪平静的说,坚定的扳开他健壮的手臂。
尹东星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的就随她扳开他的手臂,两只长臂终于弃守,垂在主人的身体两侧。阮醉雪背对着他,两人的身体还紧贴着,彼此都闻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灼热,她冷静。
阮醉雪缓缓的转身。寒冷的夜晚,使她每一次呼吸,都出现暖暖的雾气。嫣红的唇瓣因水气而显得娇艳欲滴,雪白的颈项在粉色衣须的衬托下更显柔嫩,长长的睫毛半垂,翦水美眸有着平静的神情,完全像是柔顺可人的娇人儿。
尹东星心跳如雷,双拳紧握,不知道她将如何看待他。终于,阮醉雪完全转过身,离开了灼热的身躯,面对着他。
她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素白面具。她缓缓的伸出纤纤玉手想拿开面具,尹东星退了一步,低下头,痛苦的喊了声。
“不!”
“我要看!”阮醉雪平静坚定的说着。
“雪儿!”他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望。眼波流转,他的眼中尽是退缩与痛苦,她的眼中是平静与镇定。
“我要看!”她再说一次,玉手再次伸出。
“雪儿......”尹东星呢喃似的叫了她的名。
他不再后退,任由她的小手搭上了他的面具。屏住呼吸,紧闭上眼,心脏狂跳,声音如雷......一切就交给老天吧!
面具被摘下--
冷冽的空气扑向尹东星的脸,他双目紧闭,抿紧双唇,双拳握得死紧!
雪儿,我亲爱的雪儿,我并不愿意你看到这样的我,但如果你坚持,我会让你看的,只因为我爱你、我尊重你。但......但请不要吓坏了。如果你离我远去,我也毫无怨言。谁教我毁了我们的誓言,谁教我现在是这副连鬼都不如的丑陋面貌......
尹东星在心里悲痛的想着,只祈求阮醉雪看到他的脸之后不要吓坏了。他不希望吓坏他深爱的人......
那张隐藏在面具后的脸,真可用鬼来形容了--不,应该说连鬼也没有这么凄惨。整张脸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烧伤、刀伤的严重伤疤占据了脸的大半,眉毛已经没了,原本棱线分明的唇形已经看不出来,灼伤的痕迹明显的从嘴角延伸到颈后,鼻梁还在,不过上头也都是烫伤的痕迹,惨不忍睹。除了眼睛没变,其他部分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难怪他的侍妾会一一求去。这是张连男人都很难接受的丑脸,夜晚出门,绝对会被认为是鬼魅的一张脸!
寒风吹起了秋千。
没有人想讲话,只有秋千来回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他知道她并没有离去。
她吓坏了吧!从前的俊脸变成这副似鬼的德行,任谁都没办法接受的......尹东星闭着眼,在心里想着。
夜寒露重,他不愿她就这样在夜里受冻。就算她吓呆了、吓坏了,他仍有责任叫醒她、安抚她,并礼貌的请人送她回悦云山庄。
尹东星叹了口气,认命的睁开眼,想要安抚吓坏了的阮醉雪。
一睁眼,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雪之仙子流泪了!
美眸里尽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她凝视着他,流着泪!
她没有闭上眼,没有侧过脸去,只是看着他,静静的流着泪。那像珍珠般的晶莹泪水,从她白瓷般的肌肤落下。
尹东星大骇,他吓哭了她!
“雪儿,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是我吓坏了你,你快闭起眼,不要看了。”尹东星说完便要拿回阮醉雪手中的面具。
阮醉雪小手一松,面具落在尚有薄雪的地上。
她倏地抱住他,俏脸埋在结实的胸膛里,闷闷的哭了起来。尹东星抱住怀中哭泣的小人儿,丑脸轻抵住那一头如云的秀发。他思念了好久的人儿此刻就在怀中,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他宁愿永远不要醒......
夜越来越冷了。“雪儿,外边冷,我们进屋去。”尹东星将怀中的小人儿拦腰一抱,让她的脸缩在他的颈窝,一只手撑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背部,将她抱进屋内。
进屋后,两人还是以刚才的姿势抱在一起,阮醉雪依旧在温暖的怀中闷闷的哭着。尹东星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在美梦中醒来,但他可不要他的美人儿一直哭下去,更何况她还是被吓哭的。
拍拍她的背,尹东星柔声的说:“雪儿,快不要哭了。你不要看我、不要想刚才看到的脸,就不怕了。乖,快别哭了!”
怀里的哭声渐渐的停了,阮醉雪低着头,垂着泪眼,离开宽阔结实的胸膛,转过身去掏出帕子拭着脸上的泪水。
过于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用哭得红肿的双眼正视着尹东星,平静的说:“我要回悦云山庄了。你......有空可以来坐坐。”
说完,她转身离去。
夜,依旧寒冷,怡沁院中传来秋千回荡的声音......春寒料峭,今日是元宵节,悦云楼尚未开业,阮醉雪望着庭园中冒出的初春嫩芽,放下手中的书卷《夷坚志》。《夷坚志》是宋朝的志怪小说,内容多为神仙鬼怪、异闻杂录,她正好读到某人的经历是幻梦一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多希望尹东星的遭遇是幻梦一场啊,可那张脸又是真实得紧,那是她看过最丑,也最惨的脸了。
她想到尹东星心就痛,为他心痛。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江湖地位、镖局、妻妾、俊美的面容,统统没了,陪伴他的是无尽的孤寂,他彻彻底底是一个人了。
看过他的脸之后,她知道再也不会有女人喜欢他,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他了!
哪有女人会喜欢缠着鬼魅的呢?
唉!她又重叹了一口气,这个鬼魅的的确确曾是她深爱的男人。
曾是?这段情已经逝去了吗?
如果是,为何她会心痛如绞,整日想的都是他全毁的面容?
这十余天来,她食不下咽,整整瘦了一圈。虽然她勉强维持正常作息,但坐在书桌前,书页的内容她根本看不下去,到最后书页都变成那张皮开肉绽、充满疤痕的脸......那是他的脸啊!
天啊!他以前是那么俊挺,他又最在乎别人的眼光,他怎么受得了呢?
她爱他吗?不论他富贵还是贫贱,不论他俊还是丑,不论他有没有地位,她都爱他吗?如果她因为他面容全毁而不爱他,那她跟那些侍妾有什么不一样?她也可以离他远去,毕竟这是他咎由自取,她可以走得心安理得。
但......她心痛啊!看到他变成那样,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成两半,好痛啊!
这时,理智又出现了。
他活该!他现在的凄惨不过是他背叛的报应,不需要同情他。
情感讲话了--原谅他吧!他也学到教训了。他还是爱你的,那秋千不就是证明吗?证明他还是把你放在心头的。
是啊,怡沁院的秋千板换成可供两人坐的厚实木板,绳子也换新的了。
阮醉雪的美眸水气迷蒙。是了,他从不是这般细心的人,要不是他心里仍有她,他不会注意到秋千的事,还迁居到怡沁院......她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写了封信,交代家丁送到尹家庄。
接下来,就看尹东星怎么做了。
* * * *
“雪儿要我到悦云山庄赏花?”尹东星看完信,心头一阵狂喜,但他随即又忧心起来,想起那晚他把她吓哭了。这十多天来,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好怕她从此不理他,毕竟要看这张丑脸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他爱她啊!爱到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地步。他想亲近她,甚至想夜探悦云山庄,但只要一想到除夕那晚她被吓哭的脸,他就裹足不前。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是她最后还礼貌性的请他到悦云山庄坐坐。
这是不是表示他不是完全没机会?今日接到信,他心头是狂喜的,但......
她不怕他的脸吗?
雪儿,你想做什么?你还要我吗?还要一个鬼魅般的丈夫?还是邀我到悦云山庄想嘲笑我?不,不会的!雪儿一向善良、温柔,我人是变丑了,心不应该也变丑,我不应该怀疑雪儿的动机'......
尹东星虽然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悦云山庄,但他实在不愿再吓哭阮醉雪。错的是他,丑的是他,不应该让美丽、纯洁、柔顺的她承受。
“小石头!”
“庄主有何吩咐?”
“你跑一趟悦云山庄,就这么跟主人说......”
* * * *
“他不能来?”阮醉雪在正厅听着小石头的口信。
“是的,楼主。我们家庄主说他身体不适,不想出门,还请楼主见谅。”小石头一五一十的将尹东星的话转达。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阮醉雪低头沉思。
“啊......楼主,你不要介意,我家庄主已经一年多没踏出庄了,他绝对不是故意不来的,只是他的脸......”小石头护主心切。
阮醉雪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知道的。你下去吧。”
小石头退下,阮醉雪转向一旁的何观月说道:“观月,我这几天会比较忙,要麻烦你照顾一下悦云楼及庄内事务了。”
“夫人请放心,观月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夫人尽管去办自己的事吧!”
“是的,小姐,悦云楼及庄内有观月及我照顾着,您不用操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夏荷也鼓励着阮醉雪。
阮醉雪心有所感的点点头。
第八章
春天来临,百花齐放。
怡沁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偌大的庭院在春天的傍晚,更显得悠闲雅致。
尹东星站在院中看着秋千,想起那日阮醉雪转身离去时,邀他到悦云山庄坐坐的话语,使他对两人的复合有着一丝丝的希望。就是这微小的希望支撑着他,否则他早就抛弃一切,千山独行了。
但这张像鬼魅般的脸,一般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看过他以前俊脸的人。韩凤锦她们都求去了,不是吗?
雪儿,你呢?我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我,我只想知道你还爱我吗?被我深深伤害过的雪儿,我对不起你!为了我,你与家里决裂,远嫁到京师,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你,让你这些年都是孤独一人......我该死!我错了,对不起......
“雪儿,对不起......”尹东星沉痛的闭上眼,抚着秋千,低声呢喃着。
“有人在叫我吗?”柔软的声音响起。
尹东星倏地转身,看见阮醉雪正丰姿绰约的站在庭院当中。她身穿浅粉橘色的衣裳,一头青丝梳理得整齐黑亮,唇瓣点上朱红。经过刻意打扮,她看起来更加美丽,仿如春天的梦幻佳人。
尹东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心里又惊又喜--
不好,他此刻没戴面具!尹东星想起上次吓哭她的事,连忙转身,怕再次吓到她。
“醉雪,容我进屋戴上面具再出来。”说完,他慌张的就要闪入屋内。
阮醉雪伸手挡住他,“不用,我不怕。”
“可......可是,你上次吓得都哭了。醉雪,让我戴上面具,我不想再吓到你。”
“你只有这句话要对我说吗?”阮醉雪看着他,深深的看进他的眼。
不!他不只有这句话要对她说,他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啊!
一时之间,怡沁院很安静。尹东星看着阮醉雪,她的眼清澈坦白,从以前就是这样。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她的粉颊,贪看她绝色美丽的容颜。
“雪儿,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尹东星用深情的眼看着她。
“既然有好多话要说,那就没有时间戴面具了。说吧!”阮醉雪白顾自的坐下,坐在秋千的一边,刻意留下另一边的位置。
“呃......是这样的,我上次对你说的都是......”一个大男人就站在秋千旁,吞吞吐吐的说起话来。要不是他的脸全毁,可以想见他此刻一定是满脸通红。
“你不坐下来吗?”阮醉雪抬起头,用无辜的美眸看着他。
“坐?”尹东星看了下四周。角亭距离这儿太远了,能够坐的只有秋千,要不然就得坐草地上了。
她是要他坐她旁边吗?可是......
“坐啊!”阮醉雪双手攀着一边的千绳,抬着头,又催了他一声。她这样的神情姿态仿佛春天的花之仙子,纯洁又可人。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总是很豪迈,大剌剌的。他现在这样好像当年追她的时候,老实客气得紧,明明很想,却又不敢......她就喜欢他这样!帅气的男人扭捏起来真是会令女人心动的。
尹东星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坐在秋千的另一边。虽然这是可以让两个人坐的空间,但免不了会有身体上的接触,尹东星刚坐下来就感觉到阮醉雪又香又软的身子,这让他轻颤了一下,体温迅速上升,浑身肌肉紧绷。
他用眼角瞄了她一下,她好似无事人般,他只好强自镇定,继续刚才想对她讲的话。
“雪儿,我想对你说,我......我上次在怡沁院强要了你,是我不对,我不应该......”
呃......是他的错觉吗?怎么雪儿的身体一直向他靠过来?不,不会的,一定是他坐得太过去了。
尹东星便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讲着,“我不应该那样对你,那晚一定弄得你的身子很不舒服。还......还有......”
喝?!怎么......怎么雪儿的胸部......她的胸部贴在......贴在他的臂膀上?!不,不会的,一定是他坐得太过去了。
尹东星又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讲着,“还有我说纳妾的理由,那也是谎话。其实是我禁不住他人的怂恿,自大的心态在作祟......”
耶?!雪儿的......雪儿的嘴儿怎么好像往他耳边吹着气?不......不会的,一定是他坐得太过去了。
尹东星暗自深吸了口气,再向旁边移动了一下燥热难耐的身躯。#--iCMS.PageBreak--#可怜的男人!壮硕的身躯缩在秋千椅的一角,努力维持着平衡,强力压抑体内高涨的欲望,还要表现出很有诚意的样子,试图冷静的说出对深爱人儿的忏悔......可真苦了他!
他清清喉咙,继续讲着,“咳!是我自大的心态......是我......不对。那日在悦云山庄也是,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丢脸,才会指责你。对不--”
尹东星倏然倒抽了口气,屏住呼吸。这绝对不是错觉!雪儿的手......她的手在摸着......摸着他的......他的......
她的手在他的大腿内侧不安分的游移着!
阮醉雪整个人腻挂在尹东星的身上,一只小手大胆抚摸着他下半身。
他整个人僵住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呼吸,心儿就要跳出来,当然也不敢继续讲下去。
这......这是雪儿吗?以前的雪儿绝对不会这样,也绝对不敢这样!
“怎么,我对你已经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了吗?东星......”阮醉雪在他耳边用娇柔醉人的媚声说着。
软玉温香在侧,加上玉手在腿间的挑弄,尹东星身下的欲望火速被挑起,瞬间昂扬欲出,坚硬待发!
“雪......雪儿,这不像以前的你......你......你以前......”
“嗯--你只有这句话要对我说吗?”她的小舌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他不想说了,他只想做!
嘶吼一声,他将身侧阮醉雪香软的娇躯抱过来,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阮醉雪顺势将修长匀称的双腿盘住他的健腰,双手抱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用甜腻娇嗲的声音挑逗他。
尹东星气息粗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醉雪引诱他?以前柔顺害羞的醉雪现在会主动要他?而且他还顶着一张丑陋无比的脸,这表示她是爱他的吗?
老天!如果这是梦,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他愿意用他的性命换这一场春梦!
这是尹东星的最后一个想法,接下来男人的本能接管了一切。
他本来就是精力充沛的男人,已经一年多没沾女色,现在深爱的美人儿又依偎在怀里,更重要的是--她要他!
他在秋千上变成一只野兽!一只肆无忌惮的野兽!
巨掌从阮醉雪的胸前撕裂浅粉橘色的衣裳,露出银白色的抹胸,及凝脂般的香肩。一双雪白的藕臂挂在他的肩上,他低首用牙齿咬掉抹胸的细线,亵衣落了下来,与被撕裂的衣裳无力的垂在阮醉雪的腰际,她的上半身全部裸露出来。
尹东星埋首于双乳之间,汲取着她的芳香,大掌伸进襦裙内,急切的撕破她下身的亵裤,亵裤应声破裂,变成碎布挂在阮醉雪雪白的大腿上。
由于阮醉雪跨坐在尹东星的腿上,她浑圆的玉乳正对着他的脸,尹东星用舌舔洗着她敏感的乳房,在最前端的蓓蕾上打转着、轻啮着。
“啊……”她嘤咛出声。
一双大掌在襦裙内摩挲着挺翘的臀瓣,那柔嫩饱满的触感令他血脉偾张,粗糙的手指顺着臀沟,由后面探入了蜜穴的入口,粗糙的指面给柔软细嫩的蜜穴无比的刺激感,随着长指侵入,花壁立刻紧紧的吸吮住粗糙的长指。
阮醉雪趴在尹东星强壮的肩头上,脸红心跳,大口的喘着气,身下的私处因长指的侵入不断的泌出津液,将长指弄得湿透滑润,手指的进出更加激烈顺畅。
“啊--东星!东星……”阮醉雪呼吸急促,浑身发热,在尹东星身上不断磨蹭着,好似要他再深入一点。
“雪儿……你会逼疯我的!”尹东星粗嗄的说着,汗流浃背。
他用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让阮醉雪可以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他再解开腰际的裤头系绳,释放因充血而激扬不已的野兽。
他扶起阮醉雪的柳腰,将濡湿的花穴对准自己怒张的分身,让阮醉雪坐了下去,坚硬偾张的男根立刻齐根没入紧窒的小穴,将穴里塞得满满的,轻微的撕裂感让阮醉雪微蹙了细眉,却又让她想要更多。
“啊……”阮醉雪因体内的充实感而媚吟起来。
阮醉雪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两人的结合更加紧密,她夹在尹东星健腰上的双腿紧紧的攀住他,由于双腿上抬,拉紧了穴壁的肌理,男性分身被穴内绵密的湿暖紧紧地嵌住,逼得极度兴奋的野兽在穴里疯狂地冲刺起来。
“唔……嗯嗯……”阮醉雪的浪吟更刺激了尹东星的兽性。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一只手撑着雪臀,将她往自己赤裸的身体按压,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似的。发髻被他弄散了,细长飘逸的秀发垂了下来,遮住她雪白的美背。
尹东星在湿滑的嫩穴里狂肆的律动起来,怀中人儿的美妙娇吟催促着他,他越来越激动,身下越用力,秋千便荡了起来……
阮醉雪双手离开强壮的颈子,转而抓住千绳,尹东星的双手则在滑郁的身子上下游移,尽情抚摸,在她身上煽起更大的欲火。
秋千来回摆动,阮醉雪如黑绸般的漆亮长发飘了起来,尹东星埋首于浑圆的双乳之间,长发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视线,在他眼前只有雪白的娇躯及细软的长发,在怡沁院的秋千上,形成了不容他人入侵的小小世界,只有他与她!
“啊……嗯……”阮醉雪沉浸在无边的欢愉里,好似一位享受着丈夫专宠的妻子,被汗浸湿的肌肤慢慢地染上一层酒色而更添娇艳。
两人结合的部分紧密而火热,透明的爱液随着激烈的进出抽插而溢了出来,濡湿了两人的腿根。尹东星粗糙的大掌捏抓着雪白的臀瓣,长指不断地摩擦着臀沟,突然阮醉雪狂乱的摇着头,尖叫出声,“啊!不要……东星……不要这样!不要……”
他的长指玩弄着她臀瓣间的小菊洞,花穴溢出的爱液将粗糙的长指沾得湿透,也因此进出小菊洞并不觉得困难,但这样做,激起了阮醉雪的羞耻感。
从来没有人这样碰她!以前的尹东星也没有!
那……那地方……好羞啊!
不要!
她脸红的尖叫出声。
“不要了!东星……那地方……啊……不要玩了……啊--”
强烈的羞耻感使她的花穴内壁紧缩了一下,怒张的男龙受到挤压,令尹东星呻吟出声。他就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体内的欲望狂嚣的想喷洒出来。
“宝贝,你好紧啊……你是属于我的!全身上下都是!不要害羞,你很美,很美的……”
因为臀瓣间的洞口被粗糙的长指进出着,使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她娇羞得快要烧红了脸,那是沉溺在狂乱情欲的绝色容颜。前面的穴口被男根深深的埋入,后面的小菊洞又被长指攻占,在前后都被插抽玩弄的情况下,使阮醉雪的身体刺激到达了极限。
她双手紧紧抓住千绳,手指掐进了绳内,指关节泛白,樱桃小嘴颤抖地微张,胸口急速的上下起伏。
尹东星运动着全身的肌肉,他的舌,他的腰,他的臀,他的长指,及……他的男性分身,撞击着柔美雪白的身躯,逼迫着炽热烧烫的穴口,将阮醉雪推上男女交合、翻云覆雨的最高峰。
“啊……啊……”阮醉雪已变成无意识的浪吟。
最后她尖叫一声,达到极度欢愉的境界,体内发生了激烈的颤动,穴壁传来持续的痉挛,小菊洞紧紧吸住粗糙的长指,鲜红的樱唇微微颤抖着,美眸没有焦点的直望向天空,昏了过去。
濒临爆发的尹东星也低吼一声,将滚烫的种子喷洒在阮醉雪的体内最深处。
阮醉雪敞开的双腿无力的垂在尹东星身躯两侧,双手垂了下来,整个人攀挂在他身上。尹东星并没有抽出男性分身,任由它深埋在柔软的女性深处。
白浊的液体从两人的结合处流了出来,随着秋千的摇晃,白色液体在夕阳的金光下,变成一颗颗的金色水珠随风飞舞。“唔......”阮醉雪幽幽醒来,倩眸半掩,发现有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雪儿......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阮醉雪侧卧在床上,慵懒的应了声。
“饿不饿?吃些东西吧。”他温柔地说着。
“嗯......你真细心。”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尹东星有点儿失措。
“怎么了?”阮醉雪看出他的不自在。
“雪儿,你......你真的不在意我这张丑脸吗?我怕我会吓到你,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戴上面具。”
阮醉雪看了窗外一眼。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又没人会来怡沁院,你戴上面具也没人看,不用戴了。”
“不是的,我是怕你会吓坏。我......我的脸......”尹东星对这张丑脸很在意。
“你这么在意吗?要不要我也划花我的脸来陪你?”她冲着他微徼一笑。
“不,千万使不得!雪儿,你这么美,千万不可啊!我一点我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一听她要弄花美丽的脸,尹东星可是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说自己不在意这张丑脸。
“那就好。我有点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阮醉雪想起床,却觉得浑身无力,试了一下,又跌回温暖的被窝里。
“东星,这是怎么回事?我全身无力,爬不起床......我生病了吗?”阮醉雪看着他,眼里有一丝疑惑。她白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生病了?
尹东星听了,很尴尬的说:“不,雪儿,你没生病。”
“那我怎会起不了床呢?”
“那......那是......”尹东星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
虽然雪儿好像原谅他了,但如果他说从傍晚她在秋千上昏迷后,他就将她抱进屋内对她不停的侵犯需索,她会不会认为他太过分了?
他还是不要说好了!
“呃......那是......你不能下床没关系,雪儿,我抱你好了。”尹东星说完便起身将阮醉雪抱起。
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床边有一面大镜子,尹东星抱着阮醉雪起床,她不经意瞄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老天,难怪她起不了床!看看她自己的样子:红肿的唇瓣,全身雪白的肌肤上红红紫紫的满是吻痕、握痕、抓痕,就连私处的花瓣都红肿肿的,提醒她里里外外被尝得多彻底。
她埋怨的看了尹东星一眼,小嘴微噘,尹东星由她的眼神知道事情曝光了。
“雪儿......那......那是......”
阮醉雪摇摇头不讲话,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吸着他男性的味道。尹东星见状也不说话了,亲昵的抱着她坐在椅上。圆桌上早巳摆满各色菜肴。
“这是何总管差人送过来的。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都冷了,要不要我叫人热一热?”
嗯,观月果然细心,夏荷真嫁对了夫婿。阮醉雪心里想着。
“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吃吧。”
尹东星抱着阮醉雪,细心的挟菜到她嘴里喂她,阮醉雪知道尹东星是真的爱着她,因为这些是他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他以前吃饭一定在膳厅,说在房内用膳会被别人耻笑,更别提会夹菜喂她了。
现在的他变好多,会细心的抱她、喂她,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怜爱......想着想着,阮醉雪突然觉得身体热了起来。
“东星,你觉得热吗?我身体怎么热了起来?”阮醉雪回过头看着他。
“不......那是......”
阮醉雪动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她的玉臀坐在坚挺欲望的上面,难怪身体会越来越热!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阮醉雪羞红了脸。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彼呲。”
尹东星抱起怀中的温香软玉就要到床上,阮醉雪耍赖,“不要啦,我还没吃饱呢,啊......洒出来了!”碗中的鲫鱼肚儿羹不小心洒在阮醉雪的小腹、玉腿上。
阮醉雪的小手忙要擦,却被尹东星扣住手,“不忙,我来帮你。”
将她推倒在床上,尹东星在白玉般的娇躯上舔舐起来,舔得阮醉雪娇喘连连。
尹东星舔完小腹上的残汁后,灵活的舌往下,狂吻着她的玉腿,随后埋首于她的双腿之间。
“啊……不……那里……那里没有沾到啊……”阮醉雪推着在双腿间的他。
尹东星并不停下,继续往内侧舔吻着,一路挺进,直捣花穴秘处。
“东星……那儿没有……”她的脑袋都快糊成一团了。
“有,这儿沾到了。”尹东星的声音从花丛中传出。
“嗯……”阮醉雪也推不动他,干脆就随他吧!
尹东星舔了一会儿蜜穴,用两根手指捻起一片嫣红充血的花瓣,确定花穴儿的湿润程度。从傍晚就欢爱不断的女性私处,不需要太过爱抚即湿漉滑润。
他挺起身子,将阮醉雪的双腿拉得大开,腰杆一挺,炽张的男性分身立即插入已经红嫣嫣的花穴里,肉壁的肌理紧紧吸吮着男性分身的每一寸肌理,兴奋的刺激使得尹东星律动起来。
“啊……怎么……你……好讨厌……”阮醉雪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啊!”她突然尖叫了一声。
尹东星恶意的在她体内使劲的冲撞了一下,促狭的眼对上她的,好似在说:我要爱你,不许抗议!
她不依的轻捶了他结实的肩膀一下。
“啊!”她又尖叫了一声。
尹东星将他硕大的男龙在她体内狂捣,阮醉雪再也没时间抗议与不依,交合的刺激使她失去理性,身子完全被感官控制,樱唇浪声连连,全身香汗淋漓。
他喜欢看她在身下迷失呻吟的样子,这给了他自信,相信雪儿还是爱他、不嫌弃他的,纵使他有一张丑如鬼魅的脸。
尹东星将她的身子微侧过去,举起她的一只玉腿压在床上,巨大的炽铁从她身后侧插进去,直顶花心深处,体内被顶住的狂喜引起了阮醉雪浪叫连连。
他知道她以前很喜欢这种姿势,因为新婚时她夜夜承欢,往往疲累赖床,她赖床时就侧躺着,抱着锦被,他从身后掰开她的双腿,侧插进入,她便抱紧被子闷哼连连。这种交合姿势因前有柔软的被子依靠,她的贝齿随时可以咬住锦被,阻止逸出的尖叫声,就不怕别人听见了,所以不论他抽插律动得多激烈,她都不会抗议,新婚时他都是这样叫她起床的。
啊,那美好的回忆!
如今又在今夜重温旧梦,不知醉雪记起来没有?还是……她已经忘了?不,不会的!她绝对不会忘记过去那段甜美的时光!
一想起阮醉雪有可能会遗忘两人过去的甜蜜时光,尹东星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整张床发出声响,配合着阮醉雪的浪吟声,整个梅轩充斥着无边春色,粗喘娇吟声此起彼落。
第九章
接连几天的翻云覆雨,令阮醉雪整天昏睡,意识迷迷糊糊的;没有衣服蔽体,她出不了房门,尹东星也不让她出房门。
经过一次次激烈的欢爱,她疲累的趴在男人健壮的胸膛上。胸膛传来稳定的心跳声,阮醉雪意识模糊,尚在神游,整个人似睡非睡,身下的男人却是清醒的。
一双玉手攀在男人的肩头,那手腕上的伤疤正好落入尹东星的视线。又深又长的疤痕,难以想像在手腕割这样深的伤口还救得活,如果不是神医赵无言及时出现,那......尹东星想到这儿,身躯不禁一颤。
他轻执起阮醉雪有伤疤的左手,拉到嘴边轻轻吻着。当雪儿割腕时,他正与韩凤锦在床上淫浪交欢,如今自己颜面全毁,陪在身边的还是她,韩凤锦则早巳离去。
雪儿,我对不起你!
尹东星因为自责,心跳渐渐快了起来,胸膛冬冬的敲着,他痛苦的自语:“雪儿,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听江湖朋友的怂恿纳韩凤锦为妾。一步错,步步错。李銮的父亲也是江湖中人,一次聚会中,李銮见到我,一见倾心,自愿进门做小,江湖朋友直说这是我的艳福,教我不能辜负她的心意意,加上李父朋友的一阵怂恿,说反正已经有一妾了,何妨再纳一个,我便让李銮进了门。”
尹东星像是自言自语般,时而吻着阮醉雪的小手,时而将她的手熨贴在自己的疤脸上。
“林秀儿则是我主动纳她进门的。林秀儿的家境并不富裕,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她,觉得她......长得有点儿像十六岁的你。那时韩凤锦与李銮水火不容,我夹在中间着实难受,又很想你,便纳了林秀儿为妾。”尹东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雪儿,我错了,我不应该听佰别人的怂恿而纳妾,也不该找别人当你的替代品,伤害了你,看得你割腕......这些年你也受苦了,我从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以为只要供给你饮食衣物所需就是尽到丈夫的责任,却从来没关心过你--也或许是我太胆小了,我怕面对你,因为是我毁弃我俩的誓言。我曾说过要爱你一辈子的,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背叛了你。”
“我也对不起都三个妾,她们离去并没有错,因为我并没有将真心放在她们身上,所以我让她们走......这全是我的错,怪不得她们。”
尹东星吻了一下玉手,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些江湖朋友只会隔岸煽火,说什么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尹东星没有侍妾是会被笑的......当时我年轻气盛,听了他们的话,弄得自己痛苦不堪,结果现在他们在哪儿呢?陪在我身边的依然是你!”
“雪儿,是我对不起你。从王爷府那趟镖出问题后,我就收了镖局,决意退出江湖,不再与这些人往来,因为陪我生生世世的不是他们,而是你。我也知庄内奴仆势利,便遣了大半的人走。”
“可真苦了你,与家里决裂,远嫁到京师,却有一大半的日子是自己孤寂一人,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真的不嫌弃我,我愿发誓生生世世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不再有别人。但如果你选择离我而去,我也会献上我真心的祝福。”
情绪激动的尹东星心口剧烈的跳动着,他多希望阮醉雪此刻会抬起头来告诉他,她要陪在他身边。纵使这是他受伤以来从不敢奢望的事,但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雪儿,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唉,尹东星无力的哀叹一声,他恐怕再也没勇气讲这事了。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阮醉雪动了一下,咕哝了一声。
“雪儿,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尹东星连忙放开她的手,抚着她的背,要将她扶坐起来。
“唔......不要。我很重吗?”
面对阮醉雪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尹东星搞不清楚她说什么,只好老实回答,“不会,你很轻的,一点都不重。”
过了一会儿,阮醉雪在他身上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全醒了,用尚有浓浓睡意的声音道:“那你干嘛要急着扶我起来?我喜欢这样趴在你的身上,好舒服呢!”她耍赖的将两手抱住他的颈项。
“你喜欢就好。那你就趴着,不起来。”尹东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玉背。
“东星,明儿个是初一,我得到悦云楼主厨,我再歇会儿,待会儿你叫人到悦云山庄拿我的衣物可好?我总不能这样赤身裸体的出去吧!
尹东早看了看她美丽的容颜,“你今晚不在这儿过夜?”
她点点头,“每次到悦云楼主厨,我前一夜都必须看看书、静静心,专心一意,这样烹煮出来的菜肴才能色香味俱全。”
“难怪悦云楼的佳肴会名闻京师了,原来是楼主这么用心。”爱怜的捏了她的粉颊一下。
“上门的客人多年来对悦云楼极为照顾,用心是应该的。没这些客人,就没有今日的悦云楼。所以我今晚要回悦云山庄静静心,好吗?”
尹东星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双手圈住她,埋首于她发际,汲取着她的发香,声音沙哑的说,“你会再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吗?”阮醉雪反问。
“我......我......”他还有资格要求她吗?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房产,她可以找一个好男人再嫁,不用整天看着一张鬼魅般的脸,也不会有过去的伤痛。
“我......我叫小石头到悦云山庄帮你拿衣服。”
尹东星狼狈的想爬起身来,却被阮醉雪压在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一双玉手压着他的大掌,飞瀑般的秀发从上方垂到他的脸侧,她玲珑有玫的身躯一览无遗,雪白的双丘诱人的晃动着。
“东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阮醉雪不放过他。
“雪儿你......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她以前总是柔柔顺顺的,会像现在这般主动迫人。
“这句话你讲过很多次了。我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喜我这样?”阮醉雪柳眉一挑。
“不......我喜欢。”他喜欢极了!他喜欢她的主动,她的浪,她的媚......只因她是醉雪,他一生中最爱的人,这种刻骨铭心的爱不会再更改了。
“只是......雪儿,你可以找个更好的男人,我的脸已经......”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我只想知道,你希望我回来吗?”
尹东星被她压在身下,想转过头去逃避,却被她扳回来,逼他面对她。
“雪儿......”他无助的看着她。
“说!”像君临天下般
,她催促着他,雪白的大腿在他的小腹来回摩挲,俯下身用柔软的乳房磨蹭着他的胸,很快的,尹东星体内的火种被引爆,男性分身立即坚挺矗立,欲望燃烧着全身。
“我......”尹东星呼吸困难,说不出一句话。
阮醉雪用柔嫩的穴口在男性敏感的前端摩擦着,像羽毛一般轻抚着他火热的男龙,尹东星觉得口干舌燥,体内像有岩浆般的火热需要宣泄,若不让它出来,自己就要被这火热吞噬。他困难地舔舔干燥的唇,他要她!现在!
“雪儿......我......我要!”
阮醉雪笑笑,将身子微微抬起,蜜穴离开了火热的分身,男性前端已被欲望逼出了小水珠。尹东星露出失望的眼神,“雪儿,不要折磨我……你快逼疯我了。”
“那就说啊。我要你的答案,说!”阮醉雪又故意俯下身让两人的私密处再次接触,她将花穴口浅浅的抵在男性前端,微扭动着小蛮腰,挑逗着他已呈疯狂状态的男性硕大,男根因激烈充血而微微颤抖。
他要!不能再多等!
“该死的!”尹东星暴吼一声,吼到屋梁都为之震动,迅速翻身将阮醉雪压在身下,将硬挺的炽铁插入她的体内,疯狂冲刺,疯狂嘶吼。
“我要你!我要你回来!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开!雪儿!雪儿!你逼疯我了!”
阮醉雪露出满意的笑容,任由他再次在她身上恣意肆虐。
他好爱她呢!
而她则喜欢逼疯他!
* * * *
自此阮醉雪就在怡沁院过夜,悦云山庄变成初一、十五前一晚静心的地方。她也曾要尹东星到悦云山庄小住,但他不想离开尹家庄。
阮醉雪知道他是因为俊脸全毁的关系。她不介意那张充满丑陋疤痕的脸,他也不介意,但他不想走出去惹人闲话,徒增困扰,她也就由他。两人的感情经过这次的事情更加弥坚,那张阮醉雪写的休书早被他丢到火炉,尸骨无存了,她仍是他美丽的妻,他则是她丑陋的夫;尹东星改了很多过去的习性,阮醉雪也蜕变成全新的人。
岁月飞逝,已到了落叶纷飞时节。今日阮醉雪在悦云楼忙完,回到怡沁院居然找不到尹东星。
怪了!他会跑哪儿去了?他从来不离这院子的,怎么今个儿不到人呢?
就在阮醉雪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圈住她,“雪儿,你找我?”
“东星,你到哪儿去了?我带宵夜回来于,就搁在屋里呢。”阮醉雪转身看他。
看到尹东星身穿白袍,戴着面具,她不解的问:“东星,你戴着面具做啥?我早说过我不怕了。不用戴了,快些解下。”
她伸手就将他脸上的面具拿下,面具后的脸依旧伤疤处处,难以入目,要不是已经看习惯他的脸,还真会被吓一跳。有时她会怀疑自己怎么不怕呢?想来是因为她爱他,对于自己深爱的人为什么要怕呢?所以不管尹东星的脸再怎么难看,她都不会嫌弃他,也不会怕他。
倒是旁人看了,会有那么一点儿......就拿小石头来说吧,他常跟夏荷说自家的主子跟楼主在一起真的很像美女与野兽。连贴身小厮都很难接受了,更何况他人?但感情这事是没道理可循的。
“这么晚了,你到哪儿去了?”阮醉雪看到他鞋上有泥,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在庄内随意走走。”尹东星吞吞吐吐的。
有问题!阮醉雪直觉尹东星在隐瞒什么,可她也不逼问他,只是笑芙,“东星,宵夜快凉了,快些进屋吃吧!”
“哦,好。”尹东星牵起阮醉雪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隔了十几天,阮酢雪照例到悦云楼主厨,回尹家庄时顺手为尹东星带了些食物当宵夜。
咦,人呢?怎么又找不到人?
“东星?东星?”她喊了几声。
尹东星从园门边闪出,脸上戴着白色面具。“雪儿,你回来了。冷不冷?多添件衣服,别着凉了。”他贴心的握了握她略显冰冷的小手,再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这种小动作几个月来尹东星常做,但今日看在阮醉雪的眼里,却觉得有点儿虚假,过度热络的虚假。
怎么回事?东星他......他......会不会......
阮醉雪心里一震,摇摇头,像是要摇掉心中的疑问。不会的!东星不会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妩媚的笑容,“饿了吧!快进房内吃点东西。”
“我现在只想吃你!一整天看不到你,我心里难受得紧。”尹东星将她打横抱起,亲昵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大跨步的走向梅轩主房。
“你到哪儿去了?”阮醉雪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
“在庄内随意逛逛。嗯......你好香啊,雪儿。”尹东星漫不经心的回答。
两人在房内激烈的交缠,火热的欢爱过后,尹东星兀自睡着了,阮醉雪侧看着他轮廓没变、却已全毁的脸,眼底深处有着一丝怀疑。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她......承受得起吗?
她忧伤的看了看自己左腕残留的疤痕,那椎心刺骨的痛苦,她已忘了吗?以前东星追求她的时候不也是在半夜出现吗?那他......他现在会趁她不在时,半夜到别的女人房里吗?他为何要戴面具?是怕吓坏别的女子吗?他这几天欢爱后就睡了,不似以前总是缠绵一整夜,还喊不够,会不会......
不,不会的!东星不会再背叛她的,她对自己要有信心、要相信他,不要疑神疑鬼,怀疑只会坏事。
她念头一转,好似想起什么重大的事一般,笑弯了眼。
嗯,要找个机会跟他讲这件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醉雪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再看了一眼睡得酣熟的夫婿,微微笑,也跟着入梦。
* * * *
但是,怀疑的心一起,便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阮醉雪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同他好好谈谈,不想让自己疑神疑鬼下去。于是十五这一天午膳忙完后,她交代何观月接替自己,便回到尹家庄。
没想到她下午回到怡沁院,院内空无一人,找总管、小石头等人来问,都说没见着庄主。
尹东星会外出?近两年没外出的他,连她要他到悦云山庄看看,他都不肯,现在居然会外出?他出去做什么?会到哪里去呢?
阮醉雪的怀疑越来越深,她坐在梅轩的床沿,纤纤玉指按着额角,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用尹东星这几个月来的柔情蜜意拚命的想说服自己他是爱她的,他不会再出轨。
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
绝对!
否则......否则她将对情爱完全绝望!
随着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她对自己的说服力越来越薄弱。夜深了,尹东星还未出现,阮醉雪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忍不住颤抖来,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害怕再一次的背叛?害怕自己的假设成真?要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阮醉雪用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终于,尹东星出现了--不,应该说他回来了。
他踏进房内,点起烛火,见到阮醉雪脸色苍白,一声不吭的坐在床沿,很显然的吃了一惊。
“雪儿,你......你怎么......怎么坐在黑暗中?你脸色好苍白,快躺下,盖上被子,身体会暖和些。”尹东星说完,就要扶着她躺下。
阮醉雪却把手一横,拍开了他关爱的大掌,抬起略湿的美眸,直直的勾着他,用毫无温度的声调道:“东星,你在忙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呢?”
“雪儿......”尹东星也看出阮醉雪不对劲,勉强的笑了笑,用略微紧张的声音道:“我午膳过后到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
谎言!
阮醉雪的心在淌血!
老天,她阮醉雪当真无识人之明!落得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是她自找的!
阮醉雪冷淡的站起身,不哭也不闹,毕竟她已非过去那个不知所措的阮醉雪了。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要回悦云山庄。”说完她便出了房门。
“等等!雪儿,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儿歇着吧!”难怪她的脸色这么差。
“不了,山庄那儿有药,我用了会舒服些。”她的声音在颤抖。是的,这件事一定得用药来解决。
“那叫小石头驾车送你回去。小石头!”
“是。庄主有何吩咐?”小石头立刻从园门外跑过来。
“送夫人回悦云山庄,路上小心点儿......”
“是!”小石头恭恭敬敬的应了声。脸色苍白的阮醉雪被尹东星体贴的抱上车,临行前尹东星还一再交代小石头驾车要稳点,免得夫人不舒服,而且回庄后要立刻向他回报。
看着马车缓缓驶去,尹东星回房卸下面具,疲累的吁了口气,自语道:“雪儿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黑眸中闪动着一道莫名的光芒。
* * * *
小石头将阮醉雪送回悦云山庄,回到尹家庄后立刻向尹东星报告,“庄主,夫人已经平安回到悦云山庄了。”
尹东星已褪下外袍,散开发,准备就寝。他端坐在桌前听小石头的回报,“那就好。夫人的脸色怎样?还是一样苍白吗?”
他担心阮醉雪临去前那白得像纸一般的脸色。
“嗯,夫人的脸色很苍白,大概是等庄主等太久了。庄主没事的话,我退下了。”
尹东星闻言心下一惊,“等等!小石头,你刚才说什么等很久?”
“啊,庄主不知道吗?夫人从午膳后就到院内找庄主了,可你不在,夫人在庄内到处找遍了,最后就在怡沁院等着。可能就是等久了,身子不舒服吧!”
该死!她知道了!难怪她今天要回悦云山庄!
他暴喝一声,外袍一披,顾不得披头散发,立即施展轻功,向悦云山庄急奔。
第十章
阮醉雪呆坐在柳轩主房,脸上有残留的泪痕。她曾要自己不哭的,但回到自己专属的小天地,激动的情绪忍不住就爆发出来。也好,今夜好好哭上一回,明日又是全新的开始,她再也不要沾情爱了。
她哭是为自己的愚蠢。她怎么会笨到以为尹东星已经痛改前非?哪个男人不偷腥?连他面貌全毁,都不放弃任何机会,她怎会认为他全心的爱着她?
多蠢啊!
看着桌上沾血的玉镯子,阮醉雪痛骂着自己,由上次的事情还学不够教训吗?自己有几只手腕可割?还有几颗真心可供玩弄?
多蠢啊!她拚命骂着自己。
她不哭,不闹,更不会割腕!
她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这次无言不会出现,事情可以一了百了。
她冷静的看了摆在桌上的汤药一眼。黑澄澄的,想必很苦吧!她不喜欢药味,刚才煎煮时应该放一些蜂蜜去除苦味的......
算了,在这节骨眼,就不要计较了。
她冷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药汁靠近唇边,不知怎地,双手竟徽微颤抖起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真的要这样做?生命可贵啊!
不!她再也不要一辈子受这种折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汤药端到嘴边。喝下这药,问题就永远解决了,再也没有牵挂,再也不要沾情爱......阮醉雪心里不断的喊着:喝下吧!喝下吧!
她微放唇瓣,就要喝下......
啪!药碗应声破裂,黑澄澄的药汁溅了阮醉雪一身。
她定晴一看,地上除了破碎的药碗外,只有一片落叶。
怎么回事?落叶打破药碗?怎么可能?打哪儿来的落叶?
就在阮醉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时,尹东星用卓绝的轻功凌空飞跃而下。
“雪儿!”他气急败坏的嚷,“雪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阮醉雪一看是尹东星,立刻寒霜罩脸,目光冷冽。“尹庄主,你并没有得到允许进入悦云山庄,请你出去!”
“雪儿,你听我说......”
“够了!我已经听够你的藉口,我这辈子不想再听,也不想再见到你,请你出去!”阮醉雪吼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她?怎么能?在所有人都离开他时,只有她留下来,并且再一次献出了她的真心。但这真心已被他的背叛得粉碎,现在的她已是完全的破灭了,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收拾自己破碎的心!
“雪儿,冷静下来,听我说!”
“哼!你还是一样,总认为问题出在别人身上。尹东星,你你走!我这辈子不要再见到你!你不让我吃药,我就没别的法子结束这生命吗?”阮醉雪拿起旁边针黹盒里的剪刀。
“雪儿,不要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的。快将剪刀放下,乖,雪儿,听话。”尹东星看着那把亮晃晃的剪刀,心惊肉跳的说着,真怕她会再自杀。
“你也知道你错了?但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有改过吗?想不到你还是一样,改不了偷腥的习惯!我不该相信你、我不该回去的!你心里一定在笑我吧,阮醉雪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愚蠢、无知、好骗!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我的事自己会解决!”
阮醉雪强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认为眼泪是软弱的象征,她面对他时绝不让眼泪掉下来,但事实多伤人啊!今夜就让她痛哭一场吧......
尹东星看她一哭,注意力分散,立刻将她手中的剪刀夺下,紧接着将她拥抱在怀中,紧紧抱住,不让她再有伤害自己的举动。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她多恨他啊!她怎能一次次践踏她的真心?如今心已碎,她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收拾这残局!
尹东星,我恨你!但......
我更恨我自己!
阮醉雪猛摇着头,内心的自责像火炙一样。
尹东星心疼的抱着她,连连说着赔礼的话语。
“雪儿,我不该骗你,是我不对。你是我的最爱,我怎么舍得骗你呢?但这次情非得已啊!”
“怎么个情非得已法?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你?又是朋友的怂恿吗?还是又是面貌神似我?尹东星,你要纳妾犯不着找这么多藉口,我阮醉雪算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真的改过了,是我蠢,怨不得别人!放开我!你放开我!”
阮醉雪拚命挣扎着,她不要在他怀里,她已经受不了了。
尹东星一脸的尴尬,“雪儿,你......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你尽管去纳妾,我在悦云山庄不会碍着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快放开我!”粉拳用力打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时他才听出不对劲,“雪儿,谁说我要纳妾了?”
阮醉雪不想跟他啰唆,只想快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奈何她的挣扎像蚂蚁撼树般,起不了一丁点作用。
挣扎半天却动不了分毫,她干脆住了手,用眼睛瞪着他,“尹东星,你到底想怎样?!”
尹东星看着怀中的美人儿,料想事情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她就算知道那件事也不应该会闹自杀才是。
他决定要同她好好讲清楚。
“这边的床在哪儿?”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
这个节骨眼儿,他居然还想......无耻!
阮醉雪瞪着他,不回话。
“看来我得自己找了。”尹东星抱起怀中的人儿,在柳轩东找西找。屋内就那么大,床自然不难找到。
尹东星搂着阮醉雪坐在床沿,她不愿再亲近他,可她挣脱不了,只有乖乖的坐在床沿。他打量着屋内,“嗯,布置得比尹家庄更温馨。我应该早点来这儿的,欣赏你的巧手布置。”
哼!拍马屁也没用。
“雪儿,我的确骗了你,前几次夜里我对你说的并不是实话。”
我早知道了!
尹东星看着妻子默不吭声,知道她还在生气,但这是自己的错,于是他继续讲下去。
“我跟你说在庄内走走,是骗你的,其实我是出去了,出去......呃,办一件事。”
阮醉雪快听不下去了,她不要再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要纳妾的话,她吼道:“尹东星,我说过,你要纳妾尽管去,不用知会我了!你放开我!”
尹东星倒是心平气和的说:“雪儿,谢谢你的成全。”
阮醉雪狠瞪着他。
我就知道!尹东星,你狼心狗肺!
停了一下,尹东星继续缓缓的说:“但我并不想纳妾。”
咦?
看到阮醉雪呆愣的神情,他知道她误会了。他发出轻微的笑声,“雪儿,你太抬举我了。普天之下,恐怕难有人会想跟丑如鬼魅的我亲热。也真的只有你爱我了,我亲爱的雪儿。”
阮醉雪又是一呆。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要纳妾吗?
“我出去是去办一件正经事。雪儿,我今年也届而立之年了,过去的荒唐使我感到一事无成,收了镖局后,总想做些有益的事。”
阮醉雪听了,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了,用帕子擤擤鼻子,咳了一声,故作正经状,但她还是不做声,因为她拉不下脸。
“我便想到了办学。雪儿,你以前不识字,如今写得一手好字,定是经过一番辛苦。我想女子也应该同男子一样,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于是我便想兴办一所女义学,免费教导女子识字念书。”
“东星......”阮醉雪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尹东星笑笑,“那几天我忙着去看地。尹家庄虽然镖局生意收起来了,但总也是三代巨富,不差这办学的银子。另外还有夫子的延聘等繁琐问题,我得亲自去打点商量。”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才趁你到悦云楼时外出洽办。为了避免外人受到惊吓,我才戴上面具。雪儿,对你说谎是我不对,如果知道你会误会,我早就跟你讲这事了。雪儿,你愿意原凉我吗?”
阮醉雪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东星......是我误会你了。”
尹东星摸摸她柔亮的秀发,心疼的说:“以后可不准因为误会就要闹自杀!雪儿,你刚才可真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即时运功用一片叶子打落你的碗,你是不是就要仰药轻生?不可以啊!全天下已经没有爱我的人了,失去你,我也不想苟活了。”
他再捏捏她的手心。
“那......那碗不是自杀药。”阮醉雪吞吞吐吐的说。
天啊!东星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哦?那就只是一般的药了。原来你真的是身子不舒服,是我误会了。我忘了雪儿从不骗我。”
尹东星点点头。醉雪从不说谎,相较之下,他好卑鄙,常说谎。
他最后一句话逼得阮醉雪必须说实话。她压低头,“那......那也不是一般的药。”
尹东星觉得很奇怪,“不是自杀药,不是一般的药,那还会是什么药?补药吗?”
“那......那也不是补药。”阮醉雪头压得更低了。
“雪儿......”尹东星看着她。
“那......那是......打胎药。”她终于说了。
“打胎药?”
一时之间,房内寂静无声,等尹东星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三个字之后,房内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高大的男人全身血液逆流,青筋暴跳,抓住她的双肩,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她吼道:“阮--醉--雪!你......你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居然想打掉咱们的孩儿!”
阮醉雪被吼得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她低着头,很小媳妇说道:“我......我以为你想纳妾嘛!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我......我就不要肚里的小孩,因为孩子出生没有爹会很辛苦的。”
“该死的,雪儿!你差一点就杀了咱们的孩儿了!”尹东星仍然对她吼道,一双眼像要暴跳出来般。
“你......你不要这么凶嘛,讲话轻声点,肚里的孩子会吓坏的。”阮醉雪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尹东星一听孩子两个字,脸色立刻缓了下来,但他还是很生气,咬牙切齿的瞪了假装可怜的她好一会儿。
啊--算了!他在心里狂吼一声,抱起她就往门外走。
“啊!东星,你要抱我到哪儿去?”见他没大声吼她,她安了心。
“你有妊了,不准再住在这儿!回尹家庄,天天看得到你,我才安心!”尹东星潜藏的霸气又跳了出来。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不容她抗议,尹东星抱着心爱的妻子出了房门,经过桌边时,将那破碎的药碗踢得远远的,施展轻功飞跃而去。
闻声赶来的何观月、夏荷及其他仆人,只来得及看到阮醉雪浅粉色的裙。阮醉雪就在尹家庄怡沁院待产。尹东星直到三十岁才有第一个孩子,显得狠高兴。可阮醉雪也二十五岁了,在当时算是高龄产妇,所以尹家庄上下莫不战战兢兢伺候着夫人,希望夫人顺利平安的产下小主人。
已经三个月了,阮醉雪的肚子还没有很明显的隆起,但她整天不是吃就是睡,都快变成猪了。悦云楼那边贴出告示说楼主将云游外地一年,楼务暂由总管何观月全权处理。
什么云游外地,分明是被“关”在尹家庄!尹东星根本不准她踏出庄内一步,每天吞一堆补品,害她现在只要一想到用膳,头皮就发麻!
阮醉雪在怡沁院边荡秋千边埋怨着,正荡得高兴,突然有人狂喝:“停止!快下来!”
她转头一看,尹东星紧张的往这儿跑来,“雪儿,快停下来!要是从秋千上掉下来怎么办?快下来!”
不会吧!连荡个秋千也......
阮醉雪扁起小嘴,赌气不停下来,反而越荡越高,看得尹东星心惊肉颤。“雪儿,快些停下,不要玩了。”
看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在底下苦苦哀求,一副可怜样,阮醉雪心软了,停了下来。
她坐在秋千上,噘着小嘴,“东星,我这些天不是吃就是睡,整日待在怡沁院,任何危险的事都不能做,厨房也不能进去,现在可好,连荡个秋千也不行!”
尹东星在她旁边坐下来,抚着爱妻的背,“雪儿,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就忍耐点儿吧。这可是咱们的小宝贝啊!”
阮醉雪赌气的说:“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出去?”
话一出口,她惊觉说错话,连忙掩口,瞄了一眼在旁的尹东星,看不出他的表情。
事实上,她也想找他谈这件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东星,那个......”
“雪儿,有事直说无妨。上次在悦云山庄我们就说好,彼此之间不再有欺骗,绝对真诚相待,说谎的一方要接受对方无条件的惩罚。”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喔。”
“为夫绝对不会生气。你尽管说。”
“嗯。东星,我想过了,无言的医术天下闻名,如果请她来为你医治的话,你的脸应该可以恢复个七八成。”
“你不喜欢看我这张脸了?”尹东星平静的说着。
“不,不是的!东星,你因着这脸整日不出门,就算不得已要出门也是戴着面具,不方便哪!而且整天窝在庄内也是很不健康的。”
“雪儿,横竖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就找我的脸麻烦?”尹东星声调轻松的说着,眼底带笑,心里想也该告诉她了。
“不......不是的。”阮醉雪一紧张,以为他生气了,抬眼看到他眼底在笑,才知是与她开玩笑,捶了他一记。“讨厌!人家跟你讲正经的。东星,咱们的孩子再七个月就要出世了,我希望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孩子到外边游玩,教导他外界的事务,所以我才要无言来医治你。我并不介意你的脸,但为了孩子,你考虑一下吧!”
阮醉雪说完,看看尹东星,他正在仰天长啸,她不解的看着他。
此刻的尹东星正在想,雪儿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整他......现在的醉雪与以前柔顺婉的的形象大不相同,她现在变得活泼调皮,他更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但他是欢喜的,他爱看她整他,有时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狂。
他咳了一声,“雪儿,为夫的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对你说谎了。”先说这一句,来点儿哀兵政策,待会儿才不会太惨。
阮醉雪一听,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还会有什么事瞒她?尹家庄就这么大,说的、听的,不就那些吗?何况他整天都跟她在一起,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其他女人,不可能纳妾,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才是。
阮醉雪甜甜一笑,刻意表现出她温柔婉的的一面,“东星,说出来,我不会介意的。”
看来她心情很好,事情应该不会太糟......他小心地说着:“我的脸......全毁了......”
“我知道,我并不在意。”她仍然甜甜的笑着。
“是假的。”
啥?什么?阮醉雪的脑袋试着把尹东星的话接起来。
我的脸全毁了是假的。
他在说什么啊?那张丑脸是假的?!
阮醉雪脑中还在消化刚才那一句话时,尹东星继续说道:“当初你离开尹家,我痛彻心扉。我曾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但我纳妾毁约了。有韩凤锦等妾室在,你绝不可能再理我,于是两年前王爷府的那一趟镖,我做了手脚,假装自己遇劫,将自己的脸弄伤,宝物则悄悄地送回王爷府,对外宣称自己受伤,要结束镖局,也顺便退出江湖,不愿再与那些江湖损友往来。”
“我这样做,最主要是让韩凤锦、李銮、林秀儿等侍妾做选择。如果她们不计较我的外表,要与我长相厮守,那我与雪儿你的缘分就算尽了;但如果她们求去,我绝不强留,还会给她们一笔丰厚的赡养费,这样我就可以重新追求你了。”
“结果,三人看到我受伤后的容貌,一一求去,我也依照我的计划,给了她们一笔可观的银子......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所以......雪儿,你不用请赵无言来,我的脸并没有......并没有受伤。”尹东星终于说完了。
阮醉雪一脸的震惊,小嘴微张的看着他。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一副可十白的样子啊!烧伤、刀伤、皮开肉绽、疤痕纠结......这张脸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她明白,尹东星不会骗她。震惊的情绪过后,她力持正常嫣然一笑,向尹东星软声说道:“东星,既然这脸是假的,咱们就到房里将它剥下,恢复你以前的俊脸,这样将来你就可以带咱们的孩子出外走走了。”
“你不生气?”尹东星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阮醉雪会大发雷霆呢!骗了她这么久,还让她看了两年恐怖的丑脸。
“怎么会呢?你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生气呢?”阮醉雪微笑着。
哇!以前温柔婉约的雪儿又回来了,自己不会被罚了!尹东星心里高喊着万岁。
但他没看见阮醉雪微笑时,眼眸算计地闪了一下。
两人回到房里,尹东星拿把锐利的小刀,小心地从耳边割开丑陋的面皮,终于将整张丑脸面具卸了下来,那是一张精巧轻薄的软皮面具。
“雪儿,这就是江湖上所谓的易容术。尹家三代行走江湖,有时因为护镖的需要,要乔装成其他身分的人,便使用这易容术欺世眼。”尹东星向阮醉雪仔细的说明。
“哦!原来如此。”阮醉雪点点头,看了看他。
他还是以前那样英俊挺拔,可能由于戴了两年的丑陋面具,没晒过阳光,以前小麦色的脸变得白皙,也因为不走江湖了,粗犷的气质渐渐被文质彬彬所取代,乍看之下,还有股世家子弟的味道。
“雪儿,对不起,骗了你两年......你不会怪我吧?”
“东星,你骗外人面目全毁,使得韩凤锦她们主动求去,在她们求去后,你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不拿下这伤疤面具,恢复以前的样子呢?”
“嗯......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追求到你啊!”尹东星将阮醉雪抱上自己的腿上亲昵的说着。
“原来你用的是苦肉计啊!”阮醉雪睨了他一眼。
“雪儿,不要这样说,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骗你的,我......我只是认为或许你......你会立刻来看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隔了一年才来看你。”
“雪儿,我是真心的!我心里绝不会再有其他人,你是我今的唯一。”
“那为什么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一年来似还是戴着这张丑脸?”这不是存心欺骗吗?
“其实我几次想开口跟你坦白,但又怕你会生气;最主要的你过去一个人孤独生活了五年,我觉得有必要自惩一下,就一直戴着这张丑脸啰。”
“你......你不卸下这张丑脸是因为要惩罚自己以前对我的歉疚?”
尹东星点点头。“雪儿,我以前实在对不起你,又想不出什么方式赎罪,就用这招了。其实装成丑人也不错,不必面对外界,反而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阮醉雪听了,心里激动澎湃不已。他的确彻彻底底的将她摆在心上,为了她还不愿意拿下这张丑脸面皮,用丑化自己来惩罚他对她不忠的过去......
她忍不住激动,抱着他猛哭。尹东星有点慌乱,“雪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你......你不需要这样虐待自己啊!我早就原谅你了,不是吗?”
“雪儿,就算你已经原谅我,但我总觉得不做一点事,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的。这丑脸只是我自惩的方式。只是也苦了你,看这张丑脸看了一年多。”
阮醉雪泪眼低垂的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再过几年,等孩子大了,咱们再到苏州探望岳父,你说好不好?”
“咦?回我家?”阮醉雪再度惊讶的抬起垂泪的脸。
“是啊。当年岳父以门不当户不对拒绝我俩的婚事,如今我退出江湖,兴办义学,也算是地方士绅了,与岳父的书香门第虽不能相提并论,但相信他没有拒我于门外的藉口了。过几年,咱们一家子到苏州走走,好不好?”
阮醉雪早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想捉弄他的念头也打消了。她连忙点点头,拿着帕子擦着自己溃决成河的泪水。
他真的是将她摆在心上啊!
尹东星亲密的搂着她,微微笑着,仿佛两人之间再无秘密──
等一下!
尹东星好似想到一件事,凝视着身边美艳的俏人儿,“雪儿,我已经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没有任何事瞒着我吧?”
“东星,你怎会这样问?我自然是没有事瞒着你啊。”刚从满心的感动中恢复的阮醉雪,用崇敬的眼光看着眼前英俊魁梧的丈夫。
“没有吗?”尹东星凝视着她。
“当然没有啊!怎么,你不相信我?这样好了,要是你找到我对你说谎的证据,我就任凭你处置。”阮醉雪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后悔。”
“你放心,我阮醉雪说话算话。”
“好,雪儿,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纳三妾的原因的?”
“咦?”阮醉雪似乎还没有了解尹东星在说什么。
“上次我们在悦云山庄的对话,你说出了我纳妾的原因,可是我记得我从没有对你提过这类的话啊!”
“啊!”她想起来上次因为误会脱口而出的话了。“那是......那是因为......”
尹东星扬起剑眉看着双颊飞红的妻子。
“我用猜的!”她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悄悄地站了起来。
“说谎。”他平静的吐出这句话。“雪儿,说实话!”
“那......嗯......啊......那真的不能怪我啊,是你......”阮醉雪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往房门移动。
“我?”
“是你心跳得太大声,把我吵醒了啦!我不是偷听喔,我是不得不听啊!我没有对你说谎......”阮醉雪前脚已经跨出了房门,飞奔出去。
“别逃!雪儿,罚你七个月内不许出庄!”
天啊!真惨!
这是被抱回房内的阮醉雪心里的哀号!
* * * *
七个月后,阮醉雪平安的产下一对龙凤胎,尹家庄及悦云楼大肆庆祝,尹东星更是乐不可支。
女子义学在京师办学极为成功,尹家庄免费教导识字的义举获得官府的旌表,皇上还下旨赐予尹东星举人之名。苏州阮家在两人到访之日大表欢迎,敲锣打鼓迎接这位娇客,阮醉雪终于在多年后偕同夫婿儿女风光的踏入家门,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就在此时,在另一个地方,大雪纷飞,赵无言面对着某王爷府自杀未遂的美丽贵妇,缓缓的说着:“夫人,你先把这药喝了,我跟你讲一个在京师发生的有趣故事,是真实的故事喔,故事主角叫做阮醉雪。乖,先把这药给喝了......”
大雪依旧纷飞......
江南娘子之四《江南柔娘子》完我十分喜欢这种古装的色情小说!楼主要是有的话继续更新哈!我依然挺你!江南娘子之五《江南雅娘子》
内容简介: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见面就要圆房对她而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对方是她的新婚夫婿,她能怎幺躲避?
虽然新婚夜他体贴的没有强迫她行周公之礼第二天又接着上战场奋勇剿匪去可半年后当他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拖到床上“疼爱”个彻底往后更是不分日夜,不分地点只要他“性”起,她就得奉陪到底!
这和她想象中的夫妻生活完全不一样她要的是可以和她沟通,共享生活的伴侣不是只顾满足自己欲望的粗鲁的夫婿!
如果她一辈子就要这样过下去她干脆先了结自己,免得再受欺陵!
江南雅娘子 1
因为你,我的生活从此不再平静
第一章
明 万历年间 绍兴府 燕飞街 柳宅
“小心点儿!这箱挺重的,加个人手……刘四,你来……小心点儿!”
“小心点儿!这要弄坏了,你十个身家都不够赔哪!”
“轻点儿,轻点儿,这盒是珍珠首饰哪!”
一大清早,燕飞街的柳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大箱一大箱的珍珠玛瑙,绫罗绸缎不断搬进宅子,没多久,正厅立刻挤满这些金银珠宝。
这是当今功名彪炳的镇海将军寒向阳给柳家的聘礼,下聘的对象是柳老爷的独生女。
能被功在社稷,名镇天下的将军看上,照理柳家应是大肆庆祝、欢天喜地才对,但此时柳老爷坐在正厅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金银珠宝,脸上却毫无喜色,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好不容易,聘礼终于全数搬进了大厅,此时一位将军府的侍从用浑厚的声音道:“柳老爷,这是寒将军的聘礼,下个月将军正式迎娶柳姑娘。”语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老爷看了满厅贵重的聘礼,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柳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三代皆出举人、秀才,拥有科举功名。柳家一向行事公正,靠祖上留下的田产过活,不从事生意买卖,虽没有山珍海味,但日子也算过的平顺,尤其是读书人的风骨,让柳家在绍兴府赢得很高的评价。这种清誉可是钱财买的不到的,也因此柳家更重视子女的教育及门风。
柳老爷膝下只一个独生女,名唤柳汝雅,人长的清秀,气质出众。因柳老爷从小就极为留心女儿的教育,是以柳汝雅六岁能诗,九岁能文,极得柳老爷宠爱。
当时女子不能应科举,所以柳汝雅不用学死板的八股文,反而是唐诗、宋词、元曲、古文皆通,堪称才女。但柳老爷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对女儿的才学并不是到处宣扬,因此这事除了少数亲友及贴身的丫鬟外,再没人知晓。
一转眼,柳汝雅也十九岁了。自她及笄以来,不少人因为柳家的清誉登门求亲,但柳老爷要为自己的女儿仔细挑选一个可以接受她才气的丈夫——这个人不需要大富大贵,却要雍容大度,毕竟在女子无才变是德的社会里,不是每一个丈夫都可以接受如此才华横溢的妻子。如果女儿嫁了个不会疼爱她才华的丈夫,那这些年来的栽培就白费了。
柳老爷东挑西选,都没一个看上眼的;眼看女儿也十九岁了,再不出阁就要惹人笑话了,正巧南柳巷的吕家公子出联择偶——吕家是生意人,近年来生意做的极大,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但吕家公子吕绍庭可是道道地地的读书人,对营生没有兴趣,倒对理学、儒学很是痴狂。
那吕绍庭为了应付爹爹的逼亲,弄出对联择偶的名堂,只要哪家姑娘对得出下联,并住在吕家别业一个月,期间还要对出三副对联,对出的对子让他满意,他就不论对方贫富美丑,立刻迎娶。
对联贴了两个月,没有姑娘闺女对得出,正巧柳汝雅有一次到庙里上香祈福,经过南柳巷,瞧见了吕府墙上的上联——八角楼,楼八角,一角点灯诸角亮。
她笑了一下,立即脱口对上:五眼桥,桥五眼,一眼流水伍子溪。
身边的贴身丫鬟巧儿听见,立即写下,好事的将下联送到吕府,没想到傍晚吕府立刻遣人到柳家下帖子,邀请柳姑娘到别业住一个月——期间吕绍庭出题,柳汝雅应对,两个人以书信往返,是不见面的。以柳汝雅的才学,这些对联她并不成问题,于是柳汝雅将吕绍庭的联子一一对出,通过招亲考验。
柳老爷本来顾虑吕府是商业巨贾,与三代书香的柳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打听之下,得知吕绍庭为人温文儒雅、饱读诗书,尤其要求能与他茗茶对弈、谈古论今的妻子,且依其个性,绝无纳妾的意图,于是他不再迟疑,大大的期待起这桩亲事。
但就在大伙儿都兴高采烈的打理婚事的同时,却出事了。
原来柳夫人高兴女儿终于找到好归宿,母女俩便到石佛寺上香还愿。柳夫人在大殿默祷时,柳汝雅到寺后水池观赏池中的锦鲤,恰巧遇到当今镇海将军寒向阳的寡母寒太夫人,两人甚为投缘,相谈甚欢。
没想到寒太夫人回到将军府没半个月便因恶疾去世,临终前挂念儿子寒向阳快三十尚未娶亲,病榻前硬逼他发誓定要迎娶柳汝雅。寒向阳对婚事本来没兴趣,为让寡母安心,不得不答应下来。
寒向阳为了信守对母亲的承诺,亲自到柳家提亲。柳老爷很客气的推辞了,说是高攀不上——名震天下的镇海将军要什么女子没有?柳家虽是出过举人,但总也比不上出进士的人家甚至皇亲国戚,更何况两人岁数相差过多,并不适合。
更重要的是,柳汝雅已经定给是吕家了。
本来寒向阳也可以顺水推舟,以此当借口不迎娶柳汝雅,但母亲临终时的殷殷期盼,使他下定决心要完成寡母最后的心愿。结果寒向阳就在不知道柳家姑娘是圆是扁的情况下,硬向柳家下聘。
“不行啊!寒将军,那吕家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下聘了!”柳老爷面对当朝重臣镇海大将军,口气有点慌了。
“退聘!”寒向阳面无表情的说。
“这样做不好啊!毕竟吕家还是……”体形瘦小的柳老爷面对魁梧的将军,气势相对矮了一截,话还没说完,便被寒向阳打断。
“拔元,事由你处理。”寒向阳向一旁的的副将拔元交代。后者点点头,表示明白。
“明日府里会抬来聘礼,就这样。”寒向阳起身离去。
柳老爷站在大厅看着将军府一大票人出了大门,心中甚是烦恼。好好的一桩婚事,怎么会突然杀出寒大将军呢?这下对吕家也不好交代,却又得罪不起将军府……唉!当初雅儿的娘没带着她去石佛寺上香就好了,也不会招惹到将军府……
“老爷,都是我不好。”柳夫人在旁边,神色哀凄。
“好了,不要再自责了,一切都是命啊……我明日再与王进士、张掌柜等地方乡绅商量商量,看看还有没有转寰的余地。不要难过了,你先去安慰女儿吧。”
柳老爷嘴里讲的轻松,但在政治败坏、外患频仍、缙绅豪贾横行乡里的情况下,对将军府的提亲,许多人都劝柳老爷认了。就算是寒将军不对,但寒向阳战功彪炳,功在社稷,柳家还算是高攀了。
面对他人的劝说,柳老爷真的是万般不愿,他不愿从小苦心栽培、才华横溢的女儿嫁入将军府,然后就被那些达官贵人的繁文缛节绑的死死的,拘拘谨谨的过日子。而且寒向阳是武人,万一他不能容忍女子有文采,那可怎么是好?
但形势比人强,柳老爷也知道,镇海将军寒向阳就是压制南边倭寇的两大将军之一,另一位则是靖海将军翟煜天。朝廷对这两位将军倚重甚深,就算是他要十个柳汝雅,他小小的一个秀才能做什么抵抗呢!值得庆幸的是,那寒向阳至少还愿意下聘拜堂,而不是强抢民女,连个名分都不给。
至于吕家那边,则是抱持民不与官斗的想法。虽然吕老爷子觉得很可惜,但对手是镇海将军,也只有作罢。吕老爷子是明理的人,他还过府来劝解柳老爷不用介意,女儿有好归宿是件喜事哩。
面对着大厅里琳琅满目的聘礼,柳老爷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
第二章
一个月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抵达燕飞街柳宅,穿戴凤冠霞帔的柳汝雅拜别双亲后,上了气派华丽的花轿,迎亲队伍便往将军府行去。寒向阳身边的副将军拔元将亲事打点的热闹非凡、风光体面,柳家两老看在眼里,也知道寒将军应该不会亏待女儿才对。
傍晚,花轿进了将军府,由着选好的时辰,新人行礼如仪完成了亲事,新郎倌留下应付宾客,新娘子则被带到新房。
新房内安静无声,偶尔由屋外花园传出几声虫鸣。柳汝雅的两个贴身丫鬟巧儿、守儿随着主子陪嫁到将军府,巧儿心细,知道主子心底紧张,特意陪话:“小姐,您还好吧?”
“嗯!还好。”大红喜帕遮住柳汝雅清秀的脸。
“会不会闷?巧儿帮你扇扇风。”
“不用了,还好。”细细的声音传出。
在一旁的守儿早就沉不住气了,“小姐,其实您根本不应该在这儿的,本来是吕家公子……”
“不要说了,守儿。事已至此,我也只有遵从安排。你们俩都很清楚,我是做不来逃婚的事的。”
“可是那吕家公子真的比较适合小姐啊!年纪相差不多,吕公子又是读书人,知书达礼,温文儒雅,与小姐兴趣也契合。”一旁的丫鬟心有不甘的说着,活象嫁到将军府是委屈了柳汝雅。
“守儿,这种话以后不准再提,会惹出麻烦的!”喜帕内传出柳汝雅的轻斥。
“是的,小姐。”巧儿、守儿齐声回答。
又过了一会,门口响起寒向阳浑厚的声音,房内的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
寒向阳推门而入,大手一挥,巧儿、守儿欠身,相偕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与她。
喜烛亮晃晃的烧着,房内一片静默,寒向阳定定的看着坐在床沿的人儿。
这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多没真实感啊!以前因为清剿倭寇,生活漂泊不定,所以他不愿娶亲,怕耽误对方青春——象他这样忙碌的将军是不能时刻待在妻子身边的,搞不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何苦娶了妻,却让对方独守空闺呢?
但因为对寡母的承诺,他娶亲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娶了什幺样的女子,只知道这女子是娘亲喜欢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再耽搁了。
寒向阳大手再次一挥,大红喜帕飘了下来,柳汝雅清秀端庄的面容对上了他的。他有一张粗犷的脸,长年的日晒显出黝黑的肤色,浓眉,挺鼻,大耳,抿的笔直的嘴说明了他是一个纪律严明,律己甚严的男人,那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眸及不怒而威的
神态则显出将军的威严。
她有着一张瓜子脸,清清秀秀的,细眉凤眼,皮肤雪白,长相说不上美丽,但她却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令人觉得娴雅纯净,却又平易近人。
两人对望,时间有那幺一瞬间凝结了。
“夫君。”柳汝雅首先回过神来,秀气的喊了声。
寒向阳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的闺名是汝雅吧!”
“嗯!”她点点头。
他望着她,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他寒向阳威震四海,新婚之夜居然会紧张?啧!他真要耻笑自己了。
寒向阳趋前,将她头上的凤冠解下,接着他脱下自己的大红喜服,甩挂在椅背上,大手转向柳汝雅的嫁衣——
柳汝雅脸一红,“夫君……”
寒向阳闻言,剑眉一挑,“你要自己脱?”也行!只不过她看来不像如此大胆的女子。
她摇摇头,满脸红晕,细细的说:“还有交杯酒呢。”
“哦,对。”寒向阳到圆桌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喜酒,递了一杯给站起身来的柳汝雅。唔……她不高,甚至有点儿太过娇小。
寒向阳对着她举杯就喝了,柳汝雅则细细的说:“愿夫君身体安康、事事安泰。”才浅酌了一口酒。
寒向阳对她的优雅举止、合宜的应对有了初步的印象。
“现在可以办正事了吧?”寒向阳大手又欺向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夫君……汝雅有一事相求。”
还有什幺事没办吗?哪来的这幺多规矩!寒向阳不耐烦的粗声道:“还有什幺事?”
“汝雅想……想……”柳汝雅吞吞吐吐的,小脸涨红一片,不知该不该说。
“说!”寒向阳的耐性已经快被磨光了。
柳汝雅扭绞着双手,鼓起勇气,抬起头,对自己的新婚夫婿说:“汝雅……汝雅想……过几天再圆房。不知夫君同意否?”
居然有这样的女子?新婚之夜不与夫婿圆房?这要是传出去,他寒向阳还有没有脸?多是的人还会笑他寒大将军连个女子都摆不平!
对这个提议,他难得的捺着性子问:“为什幺?”她身子不舒服?
“汝雅想……想多了解一下夫君。毕竟初次见面就要圆房,我……”她咬了下唇瓣。
“你了不了解我,跟圆房这件事有什幺关系?反正你已经是我娶进门的妻子,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人了。”
“但……但是,至少我心情上不会这般生疏。”她仍在苦苦争取。
“这种事你只要做过一次就不会生疏了。”寒向阳冷冷的说。
“夫君……不同意汝雅得建议?”柳汝雅咬了咬唇瓣。
“如果我不同意呢?”寒向阳在军中一向是说一不二,不容许部下讨价还价。向来只有别人听他的,没有他听别人的。
“那汝雅只有遵从夫君的意思了。”她垂睫低语。
柳汝雅虽饱读诗书,但她所受的教育也是传统那一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如果他坚持,她也只好依他。
“啧!说得好无奈,活像我是虐妻的莽夫一般。”寒向阳大刺刺的坐在床头。
“汝雅不敢。将军英名在外,汝雅以为将军会是可以讲理得人。”
“那今晚我要不答应你,就是我不讲理了!”寒向阳蛮横道。
“不……不是的。汝雅只是想……”她急了;怎幺他会如此误解她的意思呢?本以为可以为自己争取与他熟识之后才结合,自己也不会这般紧张,没想到他居然生气了。
算了,给他就给他吧!
柳汝雅不再说话,低下头认命的解着嫁裳上的盘扣,全部解开后,她脱下火红的喜服。
寒向阳只倚在床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解衣的动作,下腹居然起了反应,粗重浓浊的呼吸泄漏了他的欲望。
她身着单衣,坐在梳妆台前解下发髻,一头青丝随即散落下来,她仔细的梳着一头如云的秀发,抹去胭脂,净脸,将自己打理妥当,然后她站起身,望着斜躺在床头的寒向阳。
这是她的夫君,即将相伴一生的人,她却对他全然的陌生……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呢?两个陌生人一见面就要圆房,对她而言,那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对寒向阳却不是这样想的。圆房对他而言不需要极大的勇气,他只要掠夺新婚妻子的贞操即可。不过既然眼前这位女子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他其实不急于一时。
看着新婚妻子手足无措的站在梳妆台前,他用低沉的嗓音呼唤她,“过来!”
柳汝雅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走近床前,脱了鞋,坐在床沿,与靠在床头的寒向阳对视。寒向阳大掌一伸,将娇小的人捞进宽阔结实的胸膛。
她靠在他胸前,小手抵住他宽阔的胸膛,身体僵硬,呼吸混乱。 她从没接触过男人的身体,她紧张啊!
寒向阳知道她很紧张,但他也说不出温柔体贴的话,长年驰骋战场,养成他严肃不苟言笑的个性,自然说不出哄女人的甜言蜜语。
“汝雅!”大刺刺的言语,像在审人犯。
“是的,将军。”柳汝雅一紧张,本是唤他夫君的,却叫成有距离感的将军。
寒向阳蹙了蹙眉,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隔着单衣,来回抚摸着她的玉背——她的身子挺纤细的。
“那日娘亲与你聊些什幺?”
“啥!”柳汝雅一时间意会不过来,抬头看到他炯炯有神的黑眸,脸一红,又低下头去。
“在石佛寺。”他提醒她。
“啊,是的。”她这才意会过来,顺了下呼吸。他胸膛上传来阵阵酒香,让她闻了,浑身飘飘然……她顺好呼吸,细声的说道:“太夫人与汝雅在聊池中的鱼儿呢。”
见寒向阳不搭腔,柳汝雅猜想他是要自己说下去,便继续说着:“太夫人当时见汝雅一人在池边赏锦鲤,便慈祥的对汝雅说:‘姑娘,这鱼可真漂亮,光鲜亮丽呢!’我回说:‘是啊,这鱼游的自由自在,是菩萨保佑。’
“太夫人说:‘或许这鱼儿想要更大的地方,而不是在池中。’我说:‘池外的世界未必比池内好。或许这鱼儿是没有选择的留在这池内,但既然已经留在这池内,它就必须学习自得其乐了,否则自个儿闷得慌,旁人见了,心也疼哩。它就这样优游池中,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很大的快乐,至少也是快乐了,而旁人却因它而得到很大的快乐,这样鱼儿看到别人得快乐,也就增加了自己的快乐。’
“太夫人便笑着说:‘姑娘的见解的确不同一般。姑娘可曾许配人家了!’我点点头,太夫人笑笑,这时婢女便过来搀扶太夫人,太夫人临走时还对我说希望日后能再见到我。”
柳汝雅轻声细语的说完,便安静下来,柔顺的靠在男人宽阔得胸膛上。唔,他胸膛好硬,却很温暖……
寒向阳心跳加速,微讶说道:“娘亲那时就知道你已许了人家?”
柳汝雅虽然觉得新婚之夜不宜提起这事,但她还是柔顺的点点头。对吕公子,她有一份歉疚。她本以为从此可以和吕公子做一对神仙美眷,却没有想到与寒夫人一席对谈,使她今日被迫嫁进将军府。她并不觉得那日她有说错话啊,可是……算了!现在嫁都嫁了,想这些也没用。
娘亲早知道她许人了?!寒向阳心中一惊。
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他不惜以官压民,强迫柳家退聘,抢了吕绍庭的未婚妻。而娘在知道她已经许人的情况下,还要他去迎亲,甚至临终前还要他发下誓言……娘长年吃斋念佛,一向不是强求之人,为何坚持一定要柳汝雅进寒家的门?
疑问不断在寒向阳心中扩大,同时他也凝望着这名娘亲钦点的女子——她究竟有何特殊,让娘亲一见就喜欢,甚至不惜让他背上夺人之妻的骂名?
柳汝雅不知他心中千百个疑问,只看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瞧得她心慌……她有说错话吗?
“你……不怨我?”寒向阳眸子飘向床边的喜帐。
“怨什幺呢?”
“你早就许了人家了,我却逼你爹退聘……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是吕家的媳妇了。”
“汝雅进了寒家的门,就是寒家的人了,不会有怨言。”她小心的答。
“嗯——”寒向阳语调拖的长长的。
这柳汝雅可算的上事教养良好、应对得宜。通常女人遇到这类的事,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上花轿,洞房花烛还摆一张贞节烈女脸给丈夫看,就是像戏曲小说所写的逃婚去。但这些柳汝雅都没做,她只是本分的扮好自己的角色。
但就柳汝雅而言,纵是她不知道寒大将军是怎样的人,但只要她答应下嫁,就能让两家平静的过日子,她觉得这牺牲是值得的。
就在两人对谈时,夜也深了。天有点寒,寒向阳将锦被盖在两人身上,抱着她躺下。怀中的娇躯整个僵硬起来,她又紧张了!
事情就要开始了吗?两人裸裎相见,然后做……做秘戏图上那种事?她不会啊……
柳汝雅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她只要一想到出阁前娘亲告诉她有关男女结合的事,无端的就一阵紧张。裸着身子和陌生人那样做?不行啊!她做不来的。所以方才她才会鼓起勇气,要求初见面的夫婿缓几天再圆房。但看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同意她的提议,她只好暗咬着牙,用尽生平最大的勇气,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将外衣给脱了。现在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大床上,暧昧的气氛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寒向阳感觉到她的紧张。可怜的小女子!初见面就要她交出自己的身子,也难怪她会这样不知所措。
“你对娘亲的印象如何?”他仍然搂着她说话,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揉。
“太夫人——啊,不对,是娘亲……”她已经嫁进寒家,自然不能再叫太夫人,应该改口叫娘亲了。柳汝雅惊觉自己失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夫婿,他没有任何异状,表情还是刚刚那样。
她悄悄的放了心,轻声的说着:“娘给汝雅得感觉,很慈祥,很温暧,尤其娘亲讲话时,她总是很温柔的望着人……”
在柳汝雅讲话时,寒向阳缓缓的按摩着她僵硬的肩膀、背部,每当她讲完,他都再丢出一个话题让她继续讲下去。渐渐地,她放松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她在讲自己小的时候的事时睡着了。
寒向阳只是继续抚摸着她的背,灼灼的黑眸似乎在想事情。
夜深了……
隔天一早,柳汝雅微睁开眼,意识尚模模糊糊时,转个身,一双玉臂搁在另一边的枕头上,倏然清醒。
将军呢?
她意识到自己已成人家的媳妇,赶紧起床——他昨晚真的没与她圆房!本以为他会对她用强,可是他没有,只是抱着她睡。
摸摸枕上的温度,冷的,可见他离开已有一阵子了。
“小姐,巧儿、守儿来服侍了。”贴身婢女敲着房门。
“进来。”柳汝雅披上衣服起身。
“小姐,净脸吧,巧儿收拾下床铺。”巧儿将沾了血的锦被换下。
柳汝雅看了,心中疑惑。昨晚并没有与他圆房,怎幺会被上有血印呢?
看见主子盯着被上得血渍,巧儿贴心的微笑,“小姐昨夜必是累坏了。守儿,将早膳端上,小姐吃点东西,身体会舒坦些。”
不,她很清楚昨夜并没有发生什幺事……不过这也让她放下了心。如果没这沾血的被子,她难道要到处说明新婚之夜不圆房的原因吗?将军或许能谅解,但外人就未必了。尤其将军府管事下人众多,一旦这事传出去,她自己也不好做人。
是他刻意做的吧!
柳汝雅心中浮起暖暖的感觉。
“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夫人了。夫人,用完早膳后,府内的总管进伯夫妇等着求见。”
“知道了。将军呢!”柳汝雅用巾子拭干脸上的水珠。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守儿回答。
柳汝雅闷闷得用着早膳,嫁人后的第一个清晨,是满肚子的疑问与不安。
用完早膳,柳汝雅穿戴整齐,在正厅见着了将军府的总管进伯夫妇。
这是一对和气的夫妇。
“夫人,这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您都可以吩咐我与老婆子。要是夫人觉得府内需添购什幺,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头发全白的总管进伯热络的说着。
“是的,夫人,有什幺需要或吩咐,尽管交待咱们。”胖嘟嘟的进大婶也笑着说。
“谢谢进伯、大婶。汝雅初进府内,要学的事还多着,愿望进伯、大婶多多教导。”
“哪儿的话!夫人就将这儿当作自己的家,今后夫人就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了,有什幺吩咐,老奴自然尽力达成。”进伯拱手作揖。
“汝雅在此先谢过两位。”柳汝雅浅浅一笑。还好将军府的总管还和气,没有刁仆习性。
“进伯,将军人呢?”
“夫人,将军今个儿一大早便赶往临山卫。听说海上倭寇又蠢蠢欲动,将军忙着亲上前线去压制呢。”
原来他到前线打仗去了……柳汝雅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他……将军什幺时候回来?”
“禀夫人,这不一定,有时几天,有时几个月,长一点儿的还有一年才回来一次的。”
这幺说,不确定什幺时候可以见到他了。她本想好好与他谈谈,增加彼此得了解,现在都不行了。
看到夫人眼底的失望,进大婶立刻热心的说:“夫人还没逛过府内吧!今儿个由我带领,好好介绍府内给夫人知晓,您说好不好?”
“那就有劳进大婶了。”柳汝雅浅浅的笑了。
将军府挺大的,逸景园是主屋所在,其它还有一些轩、阁、亭、居等,柳汝雅看得眼花撩乱。柳家是书香门第,虽享有清誉,但财富算是中等,宅邸并不豪华,摆设典雅淳朴,有读书人的风格。
相较之下,将军府就比较华丽,地大屋大,每个楼阁都经过精心规划,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这些楼阁都打理的洁净宜人,周围的庭园也经过一番巧思架构,其中又以昨夜她睡卧的主屋逸景园最宽阔精致。
园中有假山流水,还有个人工湖泊,住在里头的人随时可以到湖滨的树荫下戏水观鱼,也可以到花木交辉的花径上低迥流连。园中种满各式各样的花草,林深树密,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其中的轩堂楼阁、亭台馆榭,高高下下,或藏或露,显示出将军府的气势。
住在这里,应该会很幸福吧!
但柳汝雅一问之下,才知道寒向阳大多时候皆在外征战,寒太夫人还在世时还热闹些,太夫人一走,府内便冷冷清清的,直到这几天办喜事,府内才热闹些。
“现在夫人也嫁进府了,希望夫人早生贵子,让府内人丁旺些,也活泼热闹些。”进大婶热心的道。
柳汝雅听了只是微笑,并不答话。她哪能告诉旁人她与将军尚未圆房,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寒向阳不在,府内一切事务也有总管进伯打理,柳汝雅在府内其实是闲适的。她日常生活便是读书写字,要是累了,就在逸景园大树下的长石椅歇着,往往就这幺睡着了,醒来发觉脸上多了好几片花瓣,是风吹过来的。
她喜欢这里,静谧平和、闲适宜人,只是寒向阳不知何时才会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居然已经快想不起他的长相,只记得他身上的酒香。
进过半年,她已经习惯府内的生活作息,也很称职的做一位将军夫人,但她还不了解她的夫婿寒向阳是怎样的一个人。听进大婶说他长年征战,外表看起来严肃些,但他心地极好,事母至孝。
而她对他得了解也仅止于此。
半年里,听说浙江沿海的倭寇势力本来就极大,现在已被压制下来,都是镇海大将军的功劳,寒向阳彻底的摧毁了倭寇在浙江建造的船只——倭寇表面上虽是日本浪人作乱,但有绝大部分都是中国沿海居民假扮的,所以倭寇船在浙江建造一点都不稀奇怪。对于寒向阳的功绩,朝廷极为高兴,皇帝的赏赐一件接着一件送进将军府,柳汝雅忙着迎接,可是正主儿却还没回府,他真的忙极了。
傍晚柳汝雅坐在树下,沁凉的微风吹来,轻抚芙颊。她浅笑了一下,怎幺自己变得像深宫怨妇般,一心指望夫婿归呢?还是看看今日吕公子又送过来什幺联子,也好让自己动动脑,有点事做。
虽然柳汝雅最后嫁进将军府,但吕绍庭对她的文采非常欣赏,两人还是常常书信往来。他知道她喜欢对对子,也就常出一些上联,请她对下联,也有是他想不出下联,求教于她的。吕绍庭对嫁做人妇的她没有私情,有的只是欣赏。
但看在旁人眼里,未必如此。柳汝雅当然知道要避嫌,所以这半年里她没有踏出将军府半步,连到庙里参佛都不去了。反正将军府够大,她整日流连湖滨,行走在参天古木道,冥想静心,读书观天,而且还有吕绍庭这位益友,不时送些文章对子过来解闷,她很知足了。
柳汝雅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推开房门,想看看吕绍庭今日又送些什幺对子过来,却看见一个壮硕的身躯站在书桌前,手上拿着吕府的书笺,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就着夕阳的余晖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看起来好象——寒向阳?!
“啊!夫君,你回来了。”柳汝雅心底是高兴的,眼底也皆是笑意。
可那寒向阳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甚至有点肃杀冰冷!
看到寒向阳这样的眼神,柳汝雅一张笑脸僵在那儿,细声的叫道:“夫君……”他看起来好象很不高兴。
“这是什幺?”寒向阳冷声道,扬起手中的信笺。那是吕绍庭的来信。
不只他手上,地上还纷乱的散落着半年来吕绍庭的来信。
糟糕!他一定是误会了。
“夫君,那是吕公子的来信。有时他遇到书上有疑惑或看到一些有趣儿的事,会来信告诉我。我与他只是学问上的切磋罢了,夫君不用多心。”柳汝雅急着解释。
“我有说我多心了吗?”他声调依然冷冷的。
“夫君没说,是汝雅多心了。”她半掩着清眸,低下头去。
一时之间,房内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空气。虽然寒向阳没说什幺,但他那双眸子迸射出的杀人目光足以让人退却。他是常年征战的将军,目光之凌厉骇人可想而知,尤其对象又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柳汝雅自然被那目光紧紧的勒住,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过了似乎一盏茶之久,房内的紧张感才因婢女来叫用膳而略略消散。
用膳时寒向阳没有讲话,只将饭菜一口口的扒进口中。一旁的仆人惊觉到将军似乎心情不好,机灵的闭上嘴巴,柳汝雅在一旁默默的吃着饭——好不容易盼得他回来,却是这般情景……
“酒!”他粗声粗气的喊道。
身边的仆人立刻趋前斟了满满的一柸酒,寒向阳一仰而尽。
“再来!”
仆人不断的斟酒,他不断的喝着……情况太反常了,连总管进伯都在旁边露出担忧的眼神。
柳汝雅看得出总管的担忧,而寒向阳也的确喝得太多了,她用细细的声音说道:“夫君,身体要紧。今天刚回来也累了,先到园内歇息一下,稍晚再沐浴更衣可好?”
寒向阳睨了她一眼,蛮横低吼,“我的事轮不到你说话!下去!”在他眼里,只有女人听他的,没有他听女人的!
他大力压制浙江沿海倭寇炽张的气焰,使沿海局势稳定下来,好不容易抽空回到府里,急着想看看她,怕她深闺寂寞,怕冷落了她,哪知道她居然不在房里,瞥眼一看,桌上还有男人给他的书信,是那吕绍庭,当年订下她的男人!
他愤怒的将书柜里的信函全掀了出来,看那日期,已近半年,也就是从他离开后,两人一直维持著书信往来!
她把他当成什幺了?
已嫁做人妇,居然还敢与“前未婚夫”维持著书信往来,难不成她仍未忘情于他?
该死的!
他堂堂一个镇海将军,妻子居然有二心?!
他无法忍受这种事!
寒向阳酒越喝越多,无视一旁的柳汝雅,粗声恶质的喝斥她退下。柳汝雅默默的站起来,眼角噙着泪,轻咬着唇瓣,静静的退了下去。
“将军,夫人是担心您,怎幺一回来就人家粗声粗气的?”一旁的进大婶看不过去,帮柳汝雅讲话。她是府里十几年的老仆人了,才敢这样对寒向阳进言。
“是啊!将军,夫人这半年都不曾出过府,就等着将军回来,怎幺今日一回来就这样对夫人恶声相向呢?是不是海上倭寇的事烦心?”进伯也在一旁帮腔。
“半年来她都没踏出府里一步?”寒向阳的酒似乎清醒了一些。
“是啊,就连我邀请夫人一块儿到寺里参佛,夫人都不去呢。没见过这幺静的人了。”进大婶见寒向阳停止喝酒,连忙再说些夫人的事给他听。
寒向阳不讲话,烦闷的看了桌上斟满的酒一眼,大手一挥,将一桌的饭菜全扫了下去。
第三章
逸景园 主屋
丫鬟巧儿、守儿见将军在膳厅对柳汝雅的态度,知道自家主子一定伤了心,连忙倒水备盆,伺候着柳汝雅沐浴。
看着散落一地的书信,柳汝雅深吸一口气,狠着心,叫巧儿拿去烧了。
那里面有一些精彩的对子呢!可惜了!
柳汝雅浸泡在澡盆里,闭眼想着寒向阳。他闭印象中更黝黑些,脸部线条也更钢硬了,双唇依旧抿得直直得……那些倭寇在东南沿海作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全数剿灭他们挺费功夫的,他这半年来过得很辛苦吧!
沐浴后的柳汝雅由着丫鬟巧儿服侍穿衣,湿濡得长发擦的半干,坐在造型优美的窗座上。窗座是将窗子往外推,窗边还有雕刻精美的栏杆,俗称美人靠,人可以坐在座上欣赏外边的景色。她将秀发晾在倚栏处,静待头发全干。
今晚月色明亮,但柳汝雅无心欣赏。
她只想着寒向阳恐怕误会了她与吕绍庭的关系。但那只是单纯的书信往来啊!吕绍庭有时读书不解的地方,会来信请教,她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年来的通信,她对吕绍庭也约略的了解。虽然她喜欢吕绍庭的温文,但他脑子里有些想法比爹还来得保守固执,当初如果嫁给他,真能像神仙美眷吗?恐怕还需要琢磨琢磨。
但嫁进将军府就好吗?
一想到新婚后隔半年才见到的夫婿在众人面前喝斥她,柳汝雅不禁难过起来。她整个人斜躺在窗座上,失神的看着窗外。夜了,庭园一片黑漆……
“宽衣!”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柳汝雅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寒向阳正站在房内看着她。
宽衣?他是在叫她吗?
“宽衣!”他不耐烦的又说了一次。
房内没别人了,自然是在叫她。柳汝雅赶紧从窗座站起来,半湿的秀发散披在身后,半垂着眼,想掩饰充满水气的双眸。
她低垂螓首走近寒向阳高大的身躯,迟疑了一下,慢慢的伸出手解了他的衣带,将深紫色的外衣脱下。面对洁白的中衣,她不知道该不该脱……
“沐浴!”又是简洁的一句话。
“夫君要沐浴!我马上叫巧儿、守儿过来服侍。”柳汝雅赶忙要向外呼喊。
“不用,你就行了。”他灼灼的目光直盯着他。
柳汝雅只好顺从的站在他面前,双手解着男人最后一件贴身衣服。洁白的衣服脱下后,寒向阳赤裸精壮的体魄裸露出来,她目光不敢乱瞟,看着地上。
呃!还有里裤……怎么办?要不要帮他脱啊?
柳汝雅红着脸,她没有伺候过男人,压根不晓得该怎么办。还好寒向阳转身往隔壁澡间行去。浴盆里早让仆役们换上新的热水了,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但她也不奢望他今晚过来,只是备着罢了,没想到他真的要沐浴,还指定由她伺候。
她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看到他将腰际的绳头解了,整个人赤条条的踏进浴盆,浸泡在热气弥漫的水里,露出舒服的表情。
应该要擦背吧……柳汝雅走到后面,拿起巾子轻轻的擦起他健壮的背部。他背后有几道伤疤,肌肉是结实粗糙的,背部的肤色没有颈子那般黝黑,但比起一般人也算黑了些。他的肩膀僵硬,肌肉贲起,看得出是长年征战的强壮男人。#--iCMS.PageBreak--#这是一副完完全全的男性躯体,纯阳刚的、真实的、不矫揉做作的,甚至有一点粗鲁的男人躯体。
柳汝雅柔嫩的手隔着巾子擦着他的背,她看了他扎理整齐的发髻好一会儿,然后红着脸,从背后散了他的发,将他的头轻拉向自己的方向,靠在浴盆的边缘,拿着水瓢洗着他的发。
寒向阳不说话,由着柳汝雅生涩的伺候自己沐浴。他仰躺在浴盆边缘,眼睛刚好对着柳汝雅。她知道她在看他,但她不敢对上他的眼,只专注在他黑亮的发上。
柳汝雅沐浴完后只穿着一件单衣,她半湿的发披在身后,随着双手的忙碌,湿濡的发有些散落到脸侧,将她雪白的肤质衬托的更加耀眼。
因她没有伺候他人沐浴的经验,有些水滴溅打到她身上,单衣湿了一大片,丝绸衣料紧贴在她身上,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胸前的浑圆随着她来回搓发的动作而微微颤动,浑圆上的红梅更是若隐若现的挑逗着男人的感官。
寒向阳目光紧盯着她,随着她的手忙脚乱,单衣越来越湿,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柳汝雅感觉到他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却误认为这是对她服侍的不满意,也因此越来越紧张,越紧张的结果就是越手忙脚乱,衣服也就越湿,室内的温度也就随着灼热的目光越来越热!
几乎要令人窒息的热!
一团混乱的热!
柳汝雅很想逃开,但她不能逃开,她必须要勇敢面对,面对自己第二次见面的夫婿,纵使他对她不满意!
在氤氲缭绕、令人窒息的炽热澡间里,两人神经绷紧——她是因为紧张,他则是因为欲望,那种想把她剥个精光、狂吃入腹的漫天欲望!
“你的衣服湿了。”沙哑的声音充满情欲的说道。
“啊!不……不要紧。”她一低头,看到丝绸衣料紧贴着身子,隐约还可看到里面精绣着水仙花的抹胸,略微慌乱的回答,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离开了仰躺着的男人的视线。
寒向阳突然从浴盆中站起,哗啦啦的,浴盆的水都给他健壮的身躯带了出来,更是溅得柳汝雅一身湿。
“啊……都湿了……”柳汝雅低头看着自己的惨况。
“湿才好——”寒向阳的嗓音里有无限的暧昧。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他……怎么用会这种音调说话!她正在奇怪的同时,又看到让自己更惊讶的事。
啊!那……那是……
此时的寒向阳全身赤裸,而且已经被她挑逗得浑身欲火,双腿间的男性自然是坚挺昂扬;从没有看过男子裸体的柳汝雅看了,一张小脸立刻红似炭火,燥热不安。
寒向阳趋前一把抱住她,她的身子突然接触到因欲火而滚烫的男人躯体,吓了一跳,挣扎起来。
“将……将军,汝雅这就去拿干巾子给将军擦身。”她小手推着坚硬如铁的胸膛。
“不用,你就行了。”
寒向阳双手抱紧柳汝雅娇小的身子,用全身的肌肉摩挲着她,两人之间虽有湿透的单衣及抹胸隔着,但他身上纯男性的热气仍不断的冲击着柳汝雅脆弱的感官,一种陌生的感觉升起,令她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别……”她吐出推拒的话语。
寒向阳置若罔闻,大掌一把扯掉她遮身的单衣、抹胸、雪白的娇躯立即落入他的视线。拜堂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妻子的身体,激狂的欲望在眸中肆虐,两人之间再无遮掩,他不断的用身子摩擦她,用大掌搓揉她,身下的坚挺有意无意的顶向她的小腹,让她感受到他的激烈的渴望,她的身子因他的摩擦而泛起瑰红色泽,因他的强力进逼而娇软无力。
寒向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在这儿就要了她。他打横抱起她,跨出澡间,走向两人同寝的大床。
柳汝雅看着他,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他……他该不会是想……圆房吧?
没错!寒向阳现在脑中只有这件事。
他抱着她到床边,并没有放下她,而是直接把她压向床铺。柳汝雅感到上身沉重的压力几乎将她肺里的空气挤光,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别这样!”小手抗拒着压在身上的壮硕躯体。
寒向阳粗糙的大掌在她一丝不挂的娇躯上游移,掌下的触感令他满意,只是她的推拒让他有一丝不悦。
他只是在履行丈夫的权利,怎么,她还有意见?
“难不成你又想隔几天再做?不是已经给你半年的时间了吗?”寒向阳粗声的说,低沉的声音有着一丝压抑。
但他们才第二次见面啊!他对她仍是个陌生人。
可她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他一回来就不高兴,现在如果再拒绝他,后果不是她能想象的。反正他已是她的夫婿,迟早都是要圆房的,就给他吧。她顺从的垂下手不再抗拒,闭上眼,强忍着初次被抚摸的羞涩感及压在身上又沉又重的男性躯体。
“睁开眼!”他命令道。
他要她看见是他在要她,而不是在心中想着其它男人!
柳汝雅听话的睁开眼,映入眼眸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因日晒而成深色的皮肤让他的眸子更显明亮,直挺的鼻梁衬托得他的俊脸更有英气,粗犷的气质充斥在眉宇之间。
他……好英挺!
寒向阳凝视着她,看进她的美眸中,想看出她对他的忠贞或是思念。这半年来,她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思念他?心中是不是想着别的男人?
不!他不允许!她是他的妻,怎可想着别的男人!就算她是他强夺而来的,他也不允许!
他甚至想看到她的心甘情愿,但美眸中有的只是紧张与慌乱,那双极美的灿眸,此刻正无助的望着他。
啧!女人刚开始都是这样,最后尝到甜头,便欲罢不能。
寒向阳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过去都是女人主动缠上他,他不需要对她们的身子负责,床第之间总是狂妄的需索。这样的习惯使他的大掌—覆在凝脂的雪乳上便揉捏起来,掌上的硬茧摩擦着水嫩的肌肤,让柳汝雅强烈的感受到他的抚摸,那硬茧的刺激让她觉得搔痒,身体忍不住扭动起来,想挣脱他恣意探索的大掌。
大掌却更加重力道,狠戾的掐捏起来,柳汝雅忍不住叫出声:“痛!”
初次裸露的羞耻与陌生的肢体接触令她慌张异常,尤其他一开始就强逼豪夺,让她措手不及,眼角浮现出了泪光。
他……他就不能轻点吗?
水眸微怨的看着眼前的俊脸,但那俊脸却往下,温热的唇撷取她雪峰上的两朵红梅……寒向阳用舌挑逗着红梅,让它突出硬挺,她敏感的玉乳涨红浑圆,响应着剑舌的缠绕,一股麻痒的感觉从小腹升起,却因她太紧张而使这麻痒感稍纵即逝。
寒向阳向上啃吻着她的香肩,沿着她细滑柔白的颈项烙下一串串紫红交错的印记,他浓烈的气息喷在她香软的颈窝间,引起她的战栗。
好痒……柳汝雅好想推开他,但她知道不可以,她的挣扎会惹得他不高兴,她只好抓紧身下的被褥兀自忍受着,娇小的身躯绷的紧紧的。
粗糙的大掌摩挲着揉着她的雪臀,温热的剑舌舔着白玉般的耳垂,健壮的胸膛贴在她红胀的双乳上,结实的双腿包住她的,胯间热烫的欲望昂扬紧贴在她平坦白皙的小腹,她整个人被贴抱在他的怀里,密密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她好小、好软、好香,臀部又小又翘,一只手就可以掌握,两只凝脂玉乳却浑圆香软,大掌搓揉时,那滑腻的触感几乎使他不顾一切的要了她。
健壮身躯的挤压让柳汝雅透不过气来,她蹙紧双眉,努力的吸着气。寒向阳主意到了,他紧抱着她一个转身,变成她在他身上,他则躺在床上。
柳汝雅身上的压力解除,小嘴轻呼了一口气,正巧对上他一向抿得笔直的嘴唇。
她无心的举动弄得寒向阳心痒难耐!那吐气如兰的小嘴儿啊——
“亲我!”男人粗嗄的命令道。
“什么?”细细的声音有着不知所措的慌乱。
“不要让我讲第二次!”寒向阳绷着脸。要他一个雄赳赳的大男人重复这种话,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柳汝雅确定自己没听错,因为他的目光就盯着自己的唇瓣,面对他冷硬的命令,她只有遵从。她吸了一口气,怯生生的将自己粉色的樱唇印贴在他温热的唇瓣上,然后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唇温热香软,跟她身子其它的地方一样,接触以后就让人不想离开。他希望她可以用力点,将她那嫩红的小嘴完完全全的贴着他,他甚至期待她的小舌可以滑进他的嘴内取悦他。
但她只是一动也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小妮子!难道她就不会动一动吗?
真的得好好教教她才是!
寒向阳又一个反转,娇小的身躯再次被置于强健的身下。他的唇重重的撷住她柔软的粉瓣,坚实的舌滑进她檀口内灵活的游移,勾住她的丁香小舌,与她缠弄不休,大掌固定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将双唇张的更开,好容纳他的进犯,剑舌在檀口内恣意搅弄,尽情吸吮她口中的蜜汁。柳汝雅被浓烈的吻弄得双颊飞红,心跳加速,激情在体内迅速激起。她从不知两人的唇瓣相接会是如此令人心荡神驰、头昏目眩,她整个人都瘫软了。
好不容易,寒向阳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双唇湿润滑腻、娇艳欲滴、双颊酡红,微喘着气,他轻笑出声。
“要像这样才够味。知道吗?娘子。”
她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他总是严肃的、眉头紧锁的,他笑起来多好看啊,他应该多笑的。
当柳汝雅还沉溺在他的微笑中时,寒向阳炽热的欲望正紧抵着她的小腹,灼热的程度让黑眸勾起一簇明亮的火光——他不能再等了,这磨人的小东西!
大掌分开她的双腿,粗砺的手指往双腿间的柔软探了进去。体内突然挤进异物,那硬被撑开的撕裂感冲击着柳汝雅,她慌乱低叫:“痛!不要这样……”
她匀称的双腿并拢起来,想阻止腿间粗指的进犯,但寒向阳硬生生的拉开她的腿,她越挣扎扭动,他就越使力,不论柳汝雅如何挣扎,终究甩不掉那粗大的手指的进犯。有着硬茧的指面在柔软的小穴里肆虐刮搔,毫不留情。
“不要!”细细的痛感刺激着柳汝雅,她蹙起双眉低喊,小手终于忍不住推拒着眼前壮实的胸膛。
那有如蜉蚁的力量,寒向阳本不放在眼里,对他的低喊,他也充耳不闻,只注意到被紧紧夹住的手指不断传回的讯息,暗示稍后他将得到的欢愉,胯下的铁杵更热了。
她好紧!
而他将进入这样的她……
寒向阳将拇指搭在她的蕊心上按压,企图在干燥的花穴引出滑润蜜汁,好减轻她稍后破身的痛楚。手指专注于花核上的揉捏,引起娇躯一阵阵的悸动,花穴慢慢的流出滑液,已呈现瑰红色的身躯变得燥热难耐。
身体的变化使柳汝雅不解,她只感到害怕,嘴里吐出拒绝的话语。“别……住手……将军,求求你——”
“别住手?好,就听你的!”他恶意的曲解她的话。
寒向阳粗砺的手指加重力道,刮搔着柔滑的花径肉壁,进进出出的掏弄着,想要更多的润滑。他用腿勾压住她的足踝,保持她双腿的开放,腾出一只手欺向她柔软的胸脯,两根手指旋转着她双峰上的蓓蕾。
“不!不是这样的……”她忙要辩解,却因他双掌的抚弄而嘤咛出声。“啊!将军──”她全身燥热,意识渐渐模糊,像飘在云端。
看到身下的胴体泛出欢愉的玫瑰色,娇人儿不住的婉转莺啼,刺激了寒向阳胯下早已胀硬坚挺的男性。他迫切的想为自己的欲望寻找发泄的出口,体内灼热的火种烫痛了他!
该死!他现在就要她,他不能再忍了!
寒向阳抽出微湿滑的粗指,将炽铁欲望抵住雪白腿间的花穴,虎腰一挺,将自己灼热如铁的男性强硬的挤进她窄窒狭小的私处——
老天!她好紧、好热,甬道像丝绒般夹紧他的男性欲望,使他的欲望又更胀大了几分!
他再用力一挺腰,男根进入了花穴深处,穴缝被强力撑开,花瓣被挤压成细长状,热烫硕大的男性正气势凶猛的掠夺属于他的权利——这是他的妻!
痛!好痛——
“啊——”意识模糊的柳汝雅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惊。怎么回事?怎么比刚才更痛上几倍?!
她惊慌的瞠大双眼看着上方因强忍而龇牙咧嘴的男人,眼角噙着泪,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他,小手乱捶,低声叫喊:“不要!好痛!”
她痛得身子想缩成一团,并拢双腿,但寒向阳健壮的腿压着她,大掌捉住她挥舞的玉手压制在柔软的被褥上,柔弱的她跟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无法摆脱加诸身上的强大压力,只能双腿大张,任人恣意掠夺。花瓣被强制撑开的刺痛从双腿间传出,她哭了起来。
“忍着!”又是命令句。
他无法冷静对待她的适应,在湿濡甬道中的男根催促他更进一步掠夺。欲望努张喧嚣,他驱动壮硕的身躯开始进出娇嫩的花穴,每当抽出插进,都引起柳汝雅的痛叫,如黄莺般的啼叫声激起了他体内最原始的兽性。
他摆动的更凶猛,撞击着身下毫无抵抗的白皙胴体,一次又一次,狂野的掠夺她、贯穿她。他将她雪白无暇的双腿抬起,拉得更开,将自己硕大的硬石炽铁插得更里,沉得更深——
“不要!”柳汝雅哭叫起来。
她扭动着身躯,想摆脱他粗鲁的进犯,却让男性炽铁更加深入体内。寒向阳倒抽了一口气,像头野兽般失去一切控制,红着眼、摆动着虎腰,狂野的撞击身下娇弱雪白的胴体,肉体的拍击声一声强过一声。
“啊……放开我!求你……”她摇着头,哭得声嘶力竭。
寒向阳不放开她。就像他蛮横的强娶她一样,他不容许她拒绝!
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起不了一丁点儿作用,她的体力也快耗尽了。柳汝雅的哭声渐渐小了,变得像是呢喃般的低语——
“不要……放了我……放开我……不要了……”
她纤细的身子像在暴风雨中的小船,只能无力的随着寒向阳撞击的节奏上下摆荡,半点不由己。火辣的痛感伴随着体内陌生的激情,模糊了她的意识……
插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到最后他完全抽出,再生猛的插入,一次次贯穿她的花心深处,撞击的力道之猛烈,使得她原本小声的呢喃又转变为疯狂的哭喊,叫得声音都哑了。
“啊——不!不要啊——”
她紧闭双眼,眼泪从眼角流出,全身冒着细汗,双腿的撕裂痛楚折磨着她,身体像要被击碎似的。这火烫的折磨怎么还不结束!
不要……救命!停止!住手啊……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嘶吼着!
长年的征战,使寒向阳对女体的掠夺是直接、狂暴、粗鲁的。以前侍寝的女人大多是欢场女子,她们必须逆来顺受,还得表现出很陶醉的样子,所以寒向阳以为所有的女子皆喜欢如此狂暴生猛的欢爱方式。
可怜那柳汝雅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柔弱的身子哪经得住寒大将军粗鲁的对待!
几乎永无止境的抽插贯穿,撞击着柳汝雅娇嫩脆弱的感官。在寒向阳强力的钳制下,白皙无力的躯体四肢大张,毫无防备的任由他蛮悍的进出掠夺,滚烫的铁杵似乎永不餍足的冲撞着她体内的最深处。
终于,在全身汗水淋漓、被褥被挤压到床角的疯狂情况下,稍微得到满足的寒向阳在柳汝雅被迫大敞的门户里狠狠的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她终于成了他名实相副的妻!
江南雅娘子 2
因为你
我的世界
从此不再沉寂
第四章
寒向阳看着身边疲累沉睡的小人儿。她太纤弱了,像朵易摧折的花儿,一折就断……
她脸上泪痕未干,双唇红肿,全身都是抓捏的痕迹。吻痕、握痕、抓痕参差的印在她雪白无暇的身子上,那是他的杰作。
面对自己的杰作,他满意的笑了。
大掌来到她胸前的浑圆,她发育的很好,胸是胸、腰是腰。她虽然娇小,但所有女人应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而且刚才的交缠她带给他不同于其它女子的欢愉,她的身子大大的取悦了他,虽然她的反应还相当生涩。
他与女人的关系向来是建立在肉体上,虽然柳汝雅是他的妻,但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同。女人嘛!不管她耍什么手段,要得只是男人全心的宠爱,而宠爱就是建立在云雨交欢上。
这就是寒向阳的想法:女人附属于男人,女人是因身体才得到宠爱,宠爱就是鱼水之欢,鱼水之欢就是为所欲为,其中没有亲密、体贴、尊重。
寒向阳刚发泄完的欲望,因为大掌在俯卧的玉体上到处游走又热了起来。他抚摸着柳汝雅挺翘的臀部,顺着臀沟,粗指探进了尚留有白色液体的花穴口,穴缝紧闭着,些许血液混着白色液体从穴缝蔓延到大腿内侧,因初次激烈的欢爱而红肿不堪的花瓣仍旧护卫着女性的私密处。
由着液体的润滑,粗指顺利的进入了花径,捻起花核揉捏着,另一只大掌往下伸进娇躯与床铺之间,抓捏着她两只欺霜赛雪的玉乳……身子上下都被侵犯,柳汝雅不舒服的闷哼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她太累了,眼皮沉重得像铅块一样,想睁却睁不开。寒向阳拉开她修长匀称的双腿,大腿内侧大大的红色掌印,是他刚才硬拉开她大腿时留下的。他的一只手仍留在小穴里欺弄她脆弱的花蕊,另一只手流连在她的大腿上,揉揉捏捏,把掌印弄得更红些,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消掉。
他啮咬着她白皙滑嫩的大腿,弄出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印子,最后他居然抬起她的粉臀,让她屈膝趴跪着,腿间红艳艳的湿淋花穴正对着他的脸。他黑灼灼的眼紧盯着那形状优美的穴口,方才销魂的快感又冲上他的脑门。
“该死的!”寒向阳低咒一声,抓紧柳汝雅的纤腰,从身后进入了她。
怎么搞的!一碰到她,总觉得要不够她……胯间的猛烈反应让寒向阳微蹙眉。
厚实的身躯随即律动起来,一记又一记的猛烈冲刺,凌虐着昏睡的柳汝雅,摧折她柔弱的感官,蹂躏她红肿的花瓣。双腿间的私处传来细细的疼痛,她半梦半醒的舞动着小手,想挥掉那疼痛——她以为她有挥动手腕,但她没有,是他从后面拉住她的双手,配合着他抽插进出的节奏。
“嗯……唔……”她无意识的发出几个单音。
她被强力的钳制在男人身下,小脸侧贴在床上,双手被钳,两腿大张,热烫粗硬的火棒从身后不断进出她双腿间。她在似睡似醒、恍恍惚惚之间,极力想摆脱加诸身上的钳制,但她没力气,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让她昏昏的脑子更晕、更热……
花穴深处传出灼热感,象要烧了她一般。她不适的呢喃出声,不仔细听,还听不出她在咕哝些什么。
“不要……放开我……将军……好热……”
寒向阳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柳汝雅意识恍惚的呢喃求饶,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喘着气,粗哑的说出像山般不可撼动的话——
“不!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开你。你是我的了!”
时值秋末,逸景园的主屋却是芙蓉帐暖。柳汝雅赤裸的身躯正横陈在大床上,满床的欢爱味道及床上凌乱的衣衫,说明了寒向阳这些日子以来的疯狂行径。
床上的柳汝雅一动也不动,任由欢爱的痕迹留在身上,白浊的液体沿着大腿内侧流下,濡湿了身下的床铺,有些还残留在锦被上。细看之下,柳汝雅的双乳上也沾有一些。
她一动也不动,双眼呆滞的望着空中,一点也不理会自己的赤身裸体,也不担心会有下人闯进来,她只是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空茫的睁着美眸。
“夫人,该梳洗了。”贴身丫鬟巧儿面有愁容,心有不忍的说着。
柳汝雅没有响应,房内一片沉默。
巧儿与守儿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守儿低声说:“巧儿,看样子夫人又不能动了。我先将夫人扶起,你再帮夫人净身吧!”
巧儿无奈的点点头。
几个月来,这样的对话在巧儿、守儿间已是司空见惯。刚开始她们还会庆幸夫人深得将军宠爱,但到后来,她们只能对自家主子寄予无限同情。
守儿默默的将浑身皆是紫红印记的柳汝雅扶起。
自从寒向阳要了她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寒向阳天天向她饥渴狂妄的需求,好似饿了许久得人突然遇到山珍海味一般,任她苦苦求饶,哭到声音嘶哑,他仍然不放过她,执意要与她共赴云雨,同享欢爱。
是啊,这些日子以来她被“爱”得很彻底,她甚至怀疑寒向阳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凌虐她。
她求他不要这样生猛的需索,至少不要不分日夜、不分地点,但他不肯。他想要,就一定要得到,因为这里是将军府,他是将军,所有的人都要听命于他,包括他的妻。
偏他又是天赋异禀,健壮的身躯有着永无止境的精力,只要他要,她就得给。
怎么会这样?她从没想过夫妻之间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夫妻间不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吗?怎会是如此放浪不羁,如此的淫浪不休……
两人频繁猛浪的床第之事让她很不习惯,她觉得这是太过放浪的行为,甚至怀疑自己怎会变成一个在床上娇喘不休、放声浪叫的女人!有时寒向阳还会要她说些淫荡的话语,她刚开始还会抗拒,但在他强力威逼下,她还是说了。
那些话居然会从她口中说出?!
天!要是旁人知道了,她的脸往哪儿摆啊!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认识只局限于他那强壮、如钢铁一般的躯体,因为他都用身体与她对话——那精力旺盛的身躯!
昨晚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要跟他好好谈谈。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整天都被他弄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浆糊一样。她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而不是镇日被压在床上——
“夫君,汝雅有事相谈。”柳汝雅强撑起刚被“疼爱”过的身子。今晚寒向阳在要了她几次之后终于放了她,独自沐浴去,她幽幽转醒,休息了一下才有力气讲话。
沐浴完的寒向阳浑身热气氤氲,有股暖暖的味道。他浓眉一挑,低沉的说道:“什么事?”
“汝雅想说,将军身负重任,是朝廷的栋梁,应当保重身体,不宜……不宜……”柳汝雅脑中纷乱的想着最恰当的字句。
“不宜什么?”寒向阳还散着热气的身体往床上逼近。
柳汝雅不自觉的抓着锦被往床内缩。一股巨大的威胁感压迫着她,但她必须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不宜常与汝雅待在床上。”她抬起疲累的小脸面对他。
“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寒向阳眯起黑眸,强壮的身躯已经跨上衫木大床。
“我……汝雅的意思是……将军不宜纵欲过度,要为朝廷、百姓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够明了,而且柳汝雅巧妙地拿国家朝廷来点醒他。
“你认为我纵欲过度?”寒向阳音调里有一丝冰冷与不不悦。
这小妮子居然敢教训他,居然敢指使他该怎么做?!
该死的!
今天不好好教训她,别人还以为他治不了家中的妻,搞不清楚将军府是谁作主!
“汝雅只是以为将军要为国家保重身体,不宜夜夜春宵,这样汝雅会觉得罪过。要是将军身体出了什么事,那国家……”
“你认为我的身体会出事?”寒向阳已经一把抓住她瘦削的肩头。
一股战栗如电流般奔窜至她的四肢百骸,她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她试图保持冷静与他讲道理,声音却因颤抖而显得破碎。
“不……不是的,汝雅只是希望……将军不要纵欲过度,这样……对身体比较好。”
“我来告诉你,什么对我比较好!”寒向阳黑眸中闪起两簇明亮的火光。
柳汝雅立刻被推倒在床,大掌粗鲁的将被子揭去,那是她身上仅有的遮蔽物,浑圆白皙、充满紫红印记的娇小身子裸露出来。
天!别又来了!
柳汝雅惊恐的缩起身子,试图躲避他的魔掌,但没有用。
寒向阳粗鲁的将她两腿分开,中指毫不客气的插入已然红肿的女性袐处,唤起她身体最原始的一面。
“不要!”她惊叫,小手拉住他在双腿间蠕动的大掌,企图阻止他再一次粗鲁的进犯。
“将军,求求你!住手!”她眼泛泪光低喊,希望他不要再这个样子,她受不了了。
“你没有资格叫我住手!”寒向阳霸道的说。
大掌抓住她细嫩的足踝,往上一拉,将她匀称的双腿大大分开,身下灼热的昂扬欲望长驱直入。
没有适当的滋润,一股热辣的灼痛感冲击着柳汝雅。
她心口一颤,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这个样子!
他这样的强取豪夺弄得她不舒服极了!
“将军!求求你,汝雅身子不舒服,求你住手!”她慌乱的说着,声音有一丝哽咽。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他开始在花穴里掀起阵阵滔天巨浪,恶意的冲刺起来,次次都用力的顶到花心深处。
“啊——”柳汝雅尖叫起来。花径传来细细绵密的痛感,她觉得身子的下半部像要被烧熔了般,不舒服极了。
“我……我是你的妻啊!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待我!”她没法子了,只得拿出最后一招,希望他能看在夫妻的分上,今晚放过她。
“就因为你是我的妻,我有权利这样对你。女人不是都喜欢这种事吗?方才你不是还直嚷着要我更用力一点儿吗?”他用全身的力量撞击着她。
柳汝雅无奈的闭紧双眼,晶莹的泪珠流了下来,觉得自己一点儿尊严也没有。“那是你硬逼我说的……”
寒向阳不悦的再次用巨大撑开她窄小紧窒的花径。天!怎么要了她这么久,他还是觉得不够!
“等一下你就会自己说了。”男人将她的双腿架上自己宽阔的肩,让她的私密更加敞开,身下的硕大蛮横的进出柔弱的花蕊。
女体甬道丝滑的紧窒钳住他怒张灼热的昂扬,呻吟从寒向阳喉咙出深处发出。
噢!她真是个可人儿!
进入她的体内是如此令人销魂!
他不顾一切的进出她,完全的抽出,在凶猛的插入,一次又一次的彻底的贯穿她。双腿被架在他肩上,她无处可躲,只能任他恣意妄为,甬道的烧灼感又起,他在她体内强大的压迫感令她哽咽出声。
“将军……求你……不要了……”她惨白的唇瓣颤抖着。
“我还没要够呢!”挥汗如雨的寒向阳抓紧她的粉臀,微扳开臀瓣,快意的在她双腿间的私处驰骋。
“不要了……求求呢……放开我……”她嘶哑着嗓音,哭着求饶,脸色苍白的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可以!只要你求我,像昨夜一样。”他毫不放松的紧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要她完全臣服。
昨夜?不要!她再不要讲那些淫声秽语了。
她皱着眉摇着头,抿紧双唇努力忍受着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压迫,那令她疯狂的抽插律动。灼热感并没有消失,但在其中掺杂了丝丝的快感,让她迷失在感官的世界里。
她想快点解脱,这又燥又热、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她一点儿都不像自己了;最重要的是,她脆弱的小穴实在受不了长时间的欢爱,她要他放开她,她需要休息!
“不说吗?可见你也是喜欢这样的。”寒向阳看到她强自隐受、咬唇不说的模样,更激得胯下男龙勇猛起来。
大掌将柳汝雅的腿压向她丰润的双乳,花穴整个裸露出来,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花瓣因男根长时间的抽插而充血红肿,无力的往外翻,双腿间尽是啃咬的痕迹。
寒向阳挺腰再上,男性尖端对准无力反抗的花穴戳刺而进。这次男性进入得更深、更沉,甬道内明显的颤抖了几下,他气息粗重的继续摆动着虎腰健背。
不!不要!不要了!
柳汝雅全身布满细细的汗珠,哽咽起来,喑哑的声音有着令人心疼的颤抖。
“求你……放过我……痛……”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上方的他。
“说!”低沉的声音仍然很坚持。
“啊!”他狠狠的进入了她,令她哀叫一声。
柳汝雅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要说,她不想说,她不愿屈服!
可她好想要他放过她,她受不了了……夜夜承欢让她日渐消瘦,意识也渐渐不清楚,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不要他碰她!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但除非依他的要求,否则他今夜是不会放过她的,他会把她生吞入腹、吃干抹净,连残渣都不留!
“唔……”
又是一记强烈冲撞,她悲鸣起来。
“将军……求你……放了我……”
“说!”他的话像是巨石般不可撼动。
下体传来痉挛痛感,告知她体力已达到极限。
“将军,再——”她不想说啊!
“再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再——再用力一点!”
“还有呢?”低沉的男音一步紧逼一步。
不要!她不要再说了!
“再……再深一点!”嘴里自动喊出的话,让柳汝雅觉得那好象不是自己的声音。
你不是人!是禽兽!她心中狂喊着。
寒向阳满意的俯下身,低喘沙哑的在她耳边说:“你瞧,你这不就主动的说了吗?乖雅儿。”音调中有无限的暧昧及得意。
“然后呢?”他还不放过她,身下的炽铁又凶猛的冲进她娇弱的体内。
“啊——贯穿我!撕裂我!啊——”柳汝雅像疯了似的尖叫起来,泪水如溃堤般的奔流。她不愿意啊!可她受不了了!
灼热的种子随着她的尖叫声喷撒在她体内的最深处。他终于放过她了。
这一次。
第五章
守儿有经验的扶起柳汝雅,巧儿已经在大浴盆里注满热水,上头还飘着一些药草花瓣,那是她向进大婶要来的,对纾解筋骨很有帮助。
两人将柳汝雅扶坐在浴盆里,细心的帮她净身,很有默契的刻意忽略主子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及她呆滞的眼神——她近来都是这个样子。
贴身丫鬟用水将柳汝雅身上的液体洗去,用巾子抹净她脸上的泪痕,梳理她一头乌黑漆亮的长发,将她轻轻扶起,擦干身子后,为她穿上衣服。
柳汝雅像是娃娃般,任由丫鬟打理。梳好发髻,上完淡妆后,她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房内。她哪儿也不想去,待在房里比较安全,至少寒向阳强迫她欢爱时不会有人瞧见。
那日在湖边,光天化日之下,他……他居然就在石椅上强要了她!天知道当时她有没有叫得全将军府都听见,她只记得他不断在耳畔低语:“不要忍!叫出来——”
不!她再也不要如此丢脸了,待在房里,至少不会让人看见听见。
她不是荡妇,可为何他将她当作荡妇看待呢?柳汝雅无语自问着。
她低垂着头,茫然的眼看到巧儿细心为她穿上月牙白的丝绸衣裳,露出哀怨的眼神——它最后不是被扯掉,就是被撕碎,可惜了一件好衣裳。
他为何总是这般粗鲁,好象做任何事情都迫不及待?她不懂他,他的态度也使她没机会了解他,他与她好象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像吕公子可以与她讨论诗词之美,优游于书卷之中——
她怎么会突然想起吕绍庭?!不,不成的,既然已经嫁进将军府,就不要多想了。
她的人已经是将军的,心也……
心呢?
柳汝雅屏息自问。心呢?心也是将军的吗?
她盯着露出裙摆的绣花鞋尖,许久许久,叹了一口气。
她什么时候改口喊他将军的呢?
一直到天黑,寒向阳都没有回房。柳汝雅只是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沿,她就这样坐了一整天,任由自己双眼涣散、神游太虚,只等着寒大将军进屋向她需索。
只要寒向阳进屋内,不论她正在做什么事,都会立刻中断,接着就是解开衣带的窸窣声,不管她愿不愿意,身子做好准备没,他都会强行进入她的体内强抢豪夺,肆虐蹂躏!
所以现在她干脆什么都不做,呆坐着等他,甚至她心里还嘲讽地想,至少这样可以保持一些力气,欢爱时不至于一下子就昏过去。
他就这么喜欢她的身子吗?
他知道她别的优点吗?
他……爱她吗?
许多疑问随着寒向阳的晚归在柳汝雅的心头浮现,她虽然是被迫嫁进将军府的,但她心里仍然希望自己的夫君是喜欢她、疼爱她的。
但寒向阳他……
“夫人。”
柳汝雅的思绪被巧儿的叫唤声打断,她细声的问道:“什么事!”
“夫人,将军今个儿不会回来。浙江沿海的倭寇势力又起,将军正火速赶往前线呢。”巧儿兴奋的说着,好似挖到宝一般。
将军不在,主子终于可以好好的休养一下了。守儿旁边笑开了眼。
柳汝雅看着眼前的贴身丫鬟,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巧儿用力的点头。
“夫人还是早点用完膳,早点儿休息吧!”
柳汝雅一下子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他……他走了,表示不会再对她狂妄的需索,不会有光天化日下的羞耻行为,不会有他的强力钳制?还是……
“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细细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万一他没几天就回来,那还不是一样吗?
“夫人放心,听进伯说,将军这一去,恐怕要半年、一年呢!”
“那……”柳汝雅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欣喜吗?自己的夫君上前线,做妻子的还能欢喜吗?悲伤吗?可是不再有不分昼夜的交欢需索,她为何要悲伤!
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口慢慢漾开。
“夫人快快用晚膳吧,我与守儿定会将你照顾得白白胖胖,身上洁白无暇的。”
守儿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你们……怎么这般开心?”
“难道夫人不开心吗?”贴身丫鬟怎会不知道主子这个月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夫人整整瘦了一圈哪!都是将军的错。
“我……”柳汝雅半垂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接着她抬起头,略微羞涩的笑了一下,三个人便在房内笑开了。
经过巧儿与守儿几个月来的细心照料,柳汝雅的身子渐渐康复,精神也回复正常,不再有迟缓呆滞的眼神。巧儿也悄悄地夹带着吕绍庭的书信进府,给柳汝雅解解闷。
春天到了,逸景园到处花香,彩蝶飞舞,万物欣欣向荣,看得柳汝雅心情愉悦,清秀的脸庞微微笑着。
她正再逸景园的湖边看着吕绍庭的来信,信中写着一副对联:
独立板桥,人影、月影不随流水去。
吕绍庭最近正在想下联,苦思许久不得,遂来信求助于她。柳汝雅偏着头想了一下,抬眼一看,看到远方青山下似有一间茅舍——
她想到了!
柳汝雅连忙拿起在石桌上的毛笔,娟秀的字迹写着:
孤眠茅舍,诗魂、梦魂迸逐故乡来。
写好之后,她暂时就用翠玉双环纸镇压着。待墨迹干了,再叫巧儿送去南柳巷吕府。
清风拂面,她打了一个小小呵欠,躺在湖边的草坪上闭起眼睛,在这没有人会来打扰的小小天地放心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闷热异常,热醒过来——原来是身上盖着厚重的毯子,难怪会热!半掩着倩眸,她眼角余光瞥到石桌旁有人,翻转了身子变成侧卧,背对着石桌,拥抱着厚毯慵懒的说:“巧儿,将我桌上写的纸笺送去南柳巷吕公子那儿。”
她黑白分明的灿眸望着清澈的湖水,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如此的午后、如此的优闲,还有贴身丫鬟细心的照料……
听不见巧儿的应答,柳汝雅觉得奇怪,轻笑着说:“巧儿,你怎么了?可别跟我说你忘了南柳巷吕家要怎么走!”
“我自然知道南柳巷怎么走!”低沉的声音应道。
柳汝雅全身血液霎时冻结,微笑僵在五官端正的小脸上,双手紧抱住的厚毯突然没了温度,湖面上粼粼波光像是杀人的剑尖刺穿她的眼!
她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安适的午后呢!
老天开了她一个大玩笑啊……
“说!”寒向阳冷着脸,双手环胸站在床前,粗犷的俊脸因愤怒而扭曲,浑身散发着杀人的气息。
搓揉着红肿的手腕,从湖边被拖甩上床的柳汝雅眼眶微红的说:“那是吕公子来信问我下联应该怎么对,就这样。 ”
“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都在跟他书信往来,暗渡陈仓?!”寒向阳吼了起来。
“我没有!我跟吕公子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将军若不信,可以问府里的人,也可以问我身边的巧儿、守儿。”她的声音有一丝哭意。
“哼!丫鬟是你的人,自然替你讲话。”他的眼更冷了。连丫鬟都知道吕绍庭?!
“将军,汝雅真的没有,我只是与吕公子讨论一些书上的东西解解闷,从没有与他见过面。”
“都是你的话!”寒向阳吼得更大声了。
柳汝雅低头不语,她知道他听不进她的话,她只害怕接下来的事。果然——
“脱掉!”
柳汝雅闭紧了眼,强忍着即将滴下得泪珠,啃咬着自己的唇瓣。老天!她该怎么办?他回来了,却一点儿也没改变。
她低着头,握紧小拳头,整个人蜷缩在大床的一角。
她不要!她不要他这样残暴的对待她!
但在寒向阳眼里,这倒像是为吕绍庭守身似的。
不肯让他碰?好,今天就教她知道嫁的人是谁!
寒向阳将瑟缩的她拖离床角,猛烈的将她压入床缛,大掌一撕,她身上的丝绸衣裳立成碎片,再撕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衫。
两条赤裸的身躯立刻交缠在一起,柳汝雅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她只知道今晚寒向阳决不会放过她。
在床上娇喘不已的她知道这几个月来的安逸生活像幻梦般破灭了。
禽兽!她心里痛骂着。
但这禽兽却是她的夫婿!
她凄切的流下泪水……
逸景园的主屋整晚灯火通明,屋内不停传来男性粗重的喘息及低吼,伴随着女性不堪负荷的娇弱嘤咛和哭泣求饶。
长夜漫漫——
独立板桥,人影、月影不随流水去,
孤眠茅舍,诗魂、梦魂迸逐故乡来。
寒向阳看着怀中昏睡的娇小人儿,脑中却想起这副对联。独立板桥?那吕绍庭果然未忘情于汝雅,一个人独立小桥边思念她,还强调人影不随流水去,意思是说他仍在等她吗?笑话!汝雅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孤眠茅舍……她是闺中寂寞吗?也难怪,他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放她独守空闺……不打紧,他会好好补偿她的。
有着硬茧的手指拨弄着汗湿的秀发,清秀的小脸有着疲惫,柳眉微蹙——她看起来很美,比刚嫁进府里时还美。他在激烈的东海战役告一段落后,便快马奔驰回府,他好想她,他要见她!当他找到她时,发现她睡得像个婴儿般,舒服安适的躺在嫩绿的青草地上,樱唇边还有着淡淡的笑容。
她或许没有绝美的容颜,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觉得在她身边是舒服的、安全的、不需设防的。
常年征战令他身心俱疲,他在她身上找到令自己平静下来的力量,狂喜之余,他不停的要她,想籍由两人的结合加强自己的安全感。他不是没瞧见她的娇弱,但他就是忍不住。
多少个夜里,在黑茫的海上,他对着明月思念她。他恨不得不顾一切狂奔回府,与她长相厮守,沉静在她娴雅的温柔里……
可他回来却看见别的男人写给她的信,他气疯了,失去理智地冲进她柔弱的体内,蓄意弄痛她,蛮横而狂暴的需索,让她再一次泪流满面,不支的昏厥过去。
在柔和的烛光下,寒向阳以罕见的温柔抚摸着柳汝雅。她微蹙的柳眉渐渐舒缓开来,接着发出轻微的鼾声,睡着了。
第六章
“拔元,将这信送到靖海将军那儿。”
“是!”
一早寒向阳便修书一封,要副将拔元送去福州府靖海将军处。他站起身,从书房往外看,正是满园绿意、春意盎然。他信步走在逸景园,深吸了一口春天的气息。
他正要往主屋去,看看柳汝雅梳理完毕没有,好带她出去走走,经过茂密的树林旁,却听见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在交谈,他下意识的隐身到假山后面去。
“将军回来,夫人的日子又难过了。”一个生嫩的声音道。
“没想到将军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另一个声音回道。
“是啊!今早我看到巧儿苦着脸,就知道将军昨晚又是一整夜的疼爱夫人呢。”
“这对夫人不晓得是好是坏……上回将军回来,夫人整整瘦了一圈,精神也不怎么好。”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被丈夫疼爱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的,但将军精力过人,才会弄得夫人下不了床。”
“夫人说不定不喜欢这样。将军在府里时,夫人满面愁容,等将军到前线后她才恢复笑容,身子也在巧儿、守儿的细心照料下才回复健康。但这次……”
“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上回将军在湖边抱着衣衫不整的夫人回房后,夫人好象就没笑过,直到将军离府。”
“我曾听守儿说将军最好纳妾,或久久才回来一次,这样夫人不会太辛苦……守儿她们说得将军好象在欺侮夫人一样。”
“嘘,你小声点儿,免得让别人听了去,会给守儿、巧儿添麻烦的。”
“对喔……听说夫人本是南柳巷吕府的媳妇,是将硬要将夫人娶进府的。”
“对啊!我听守儿说那吕公子人品好,又欣赏夫人的才华,连聘礼都下了,不过却被将军抢了人。”
“现在将军回来了,夫人恐怕没机会再与吕公子书信往来了。”
“我听巧儿说她只希望夫人的身体能熬过这一次……她还说将军怎么还不离府呢!”
“唉!也难为了她们。看着日益消瘦的主子,任谁都觉得心疼吧。”
两个声音渐渐消失在树林的另一头。
连府内的丫鬟都知道她与吕绍庭的书信往来!她身边的丫鬟还希望他早日离开!
柳汝雅!
一脚踹开房门,寒向阳抓起柳汝雅细细的手腕,用力之猛,几乎要捏碎她。
“将军,你弄痛我了。”柳汝雅蹙紧柳眉,低喊着。
“你背着我偷人,还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朝她大吼。
“汝雅没有,将军明鉴!”她想挣脱他的大掌。
“那府内的丫鬟怎会知道你与吕绍庭的书信往来!”他愤怒的气息喷在她娇嫩的小脸上。
“那些信中都是些对子,汝雅要是对的好,一些联子就会传诵,应是由吕公子那儿传出来的,这并不是秘密啊!我没有偷人,将军不可冤枉我!如果将军不喜欢,汝雅以后绝不再与吕公子书信往来。”
这一席话讲得有理,寒向阳顿时无言以对。他沉着脸又问:“那你为何希望我早日离府?”
“汝雅没有。将军好不容易回府,我怎会要将军快些离府呢!”
“那你是希望我待久一些啰?”
“嗯。”柳汝雅违心的点点头。
寒向阳扬起一抹微笑,莫测高深的说:“好,我就让你的愿望成真!今早我去信靖海将军那儿,叫他帮我巡东海一带。再加上两年内沿海倭寇都无力再做乱,所以为夫的可以如你所愿,待久一点了。”
柳汝雅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几乎快站不住!
她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可是这一回她居然觉得那笑容隐藏着如刀一般的杀伤力,她被他的一番话推入无底黑暗深渊!
老天!她捱得过两年吗?
寒向阳的欲望像是永无止境般,往往和妻子关在房内就是一整天,也不怕别人说他离不开妻子——他的确离不开她,他喜欢在她身上销魂的滋味,而且从不掩饰。
但这从不掩饰却让柳汝雅尴尬不已。她希望夫婿能正视她整个人,包括她的内涵、性情、嗜好等,她不希望他只是喜欢她的身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以身侍人的女子,心里很不好过。
寒向阳的再次归来让她有很大的精神压力,她整日神经都绷的紧紧的,不敢离开屋内。
今日逸景园的浓密树林在大白天就传来男性的粗喘声,沙嗄低沉的男声命令道:“汝雅,叫出来,不要忍着,叫给我听!”
柳汝雅娇小的身躯被寒向阳压抵在树干上,雪白的大腿被高高的抬起,她身上尚挂着些碎布,看得出来原是嫩橘色的衣裳,他则是全身赤裸,露出精实壮硕的身材。
他健壮的身躯在双腿之间律动着,随着他腰部的节奏,她滑腻的双腿无力的跟着上下摆动。
柳汝雅浑身细汗,因强忍着交欢的呻吟叫声而痛苦不堪——这里是户外,仆人来来往往的,她要是一叫,别人肯定会听到。她不要别人听到!
但寒向阳想听。
“不要忍得这般辛苦。叫出来,这样你会舒服些。”他在耳边气息粗重的说,言语间有无限的暧昧。
她狂乱的摇头,贝齿咬得下唇都快出血了。看她仍不屈服,寒向阳轻笑了一下,将两根粗大的手指伸至两人的结合处,搓揉着因花瓣外翻而露出的小珍珠。
柳汝雅全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对了,娘子,就是这样,让我知道你也是有感觉的。你叫得越大声,我才会越硬挺,那话儿才能满足你。”他低沉的嗓音说着淫秽的浪语。
“不——将军,我们回房吧——不要在外面!”她气息不稳,艰难的说完,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娘子,是你先勾引我的。你既已点火,自然要负责消我体内的火。”寒向阳运动着虎腰,将硬挺的男性更往花心深处贯入,将她的体内塞得满满的。
“我……我没有勾引你!住手……唔——”柳汝雅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猛然吻住。
她实在太啰唆了!他寒向阳要自己的娘子,还需要看地方吗?真不知她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今儿个他好心要教她泅水,没想到她扭扭捏捏,硬是不肯下水,说什么下人会看见她的身子。
看她一脸哀求样,他也不再强迫她,否认别人还真以为他虐妻!
他自个儿徜徉在清澈的湖水里许久,待他上岸时,却发现他的小娘子看着他发楞,连他走到她身前都没发觉——
“娘子,看你家相公看傻了?”寒向阳笑问。
低沉的声音将柳汝雅惊醒,她慌乱的说:“没的事儿。汝雅这就去拿巾子给将军擦身。”说完,她匆忙就要进屋。
“不忙,有你就行了。”
寒向阳一把抱住她,用她身上的衣裳擦着自己满是水珠的健壮身体,她柔软的浑圆在他胸前磨蹭,突来的刺激让她轻呼一声。
“啊……”
好媚、好惹人遐思的声音!
“这声音是邀请吗?”沙哑粗重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将军,不要这样……你要的话,我们到屋里去……”她好害怕他会在这儿就要了她。
她微微挣扎,大腿不小心碰到他的男性,寒向阳倒抽一口气,黑眸闪出火焰般的光芒,“你果然是在勾引我。娘子,你点燃了火种,就要有心理准备。”
柳汝雅吓得忘了呼吸。他真的要在这儿要她?不可以!
“将军,咱们回屋内……那有床……”她已经慌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用床!”寒向阳低吼一声,大掌撕裂她嫩橘色的衣裳,一把扯下她的抹胸,压上她曲线玲珑的身子,捧住她的臀,一举冲进她的紧窒,将她压抵在树干上,狂妄放肆的律动起来。
在光天化日下的树林里,寒向阳有如野兽般,一次又一次贯穿柔弱的她。
粗重的低喘声及娇弱的嘤咛声回荡在整个树林……
柳汝雅呆呆的坐在床上,整日待在房里,又回复以前的样子。她不敢出门,怕他会在外面要了她,让她难堪。
柳汝雅低垂着头,难过的流下泪来。她原本白皙的脸,现在显得憔悴,眼窝下还有疲累的痕迹。想到他说可以留在府内两年,她心里不觉一阵酸楚……这些日子她对她十分顺从,他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他要她做什么动作,她就做什么动作。因为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使他快点得到满足,让他放过她。虽然她总是气息不稳、精神恍惚,但总比昏厥后再度转醒时,发觉他还在猛烈的要她来得好。
“汝雅。”低沉的声音响起,寒向阳神采奕奕的踏入房内。他注意到她的身子越来越弱,所以今日他到书房处理完事情后,便交代厨房弄些补品,想给她补补身子。
看她低垂螓首,状似难过,他粗声问道:“谁惹你掉泪了?”
就是你!
柳汝雅忙擦擦眼角,顺顺气,平静的说:“没,是沙子进眼了。”
“抬起头来!”仍是命令句。
她抬起头,对着粗犷英挺的伟岸将军——这是她的夫啊!奈何他每次对她说话,就像在命令下属一般。之前她还会试着暗示他,现在她学聪明了,就把自己当作他的下属,至少这样可以减少两人的摩擦。
寒向阳那像潭水一样深的黑眸仔细的看进水灵灵的大眼,大掌托着瘦尖的下巴转过来又转过去,直到他将她两眼都看仔细了才开口道:“没见着沙子。”
当然没有!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
“走,到膳厅去。厨子炖了些补品,还有地仙煎等药膳,你吃些,滋补滋补身子。”
她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在他身后。他大手一抓,握住她略嫌冰冷的手——虽时值盛夏,但她一双手温度总是低的。他蹙紧眉头,更加抓紧了她,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都给她似的。
他牵着她走向膳厅,后面跟着副将拔元及丫鬟守儿。
膳厅桌上早已摆好香味四溢的人参炖杂,空气中还有一些药味,想必是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进伯夫妇及一些仆人早就在旁等候着。
两人坐定后,一边的进大婶忙舀了碗参汤给柳汝雅,嘴里还叨念着:“夫人,您要多吃些。瞧您这么瘦,这几天风大,夫人恐怕真会被风吹跑哩。”
柳汝雅点点头,顺从的喝着眼前滋补的鸡汤。一会儿,她注意到只有她在进膳。
“进婶,将军的呢?”她问。
“这是将军昨天特别交代厨子做给夫人的。将军从来不喝这东西。”胖嘟嘟的进大婶微笑地说。
这时巧儿匆忙的从外面进来,“夫人……”见寒向阳在场,她立刻住了嘴。
“什么事?”柳汝雅细细的问。
“没……没什么,是……是巧儿一下子找不到那件云肩花绣的衣裳,想问一下。”巧儿立刻恢复镇定,随便掰了一个借口,面对寒向阳,站在主子旁边。
柳汝雅点点头,继续小口的喝着鸡汤。其实她知道喝再多的鸡汤都没有用,因为罪魁祸首正坐在圆桌的对面盯着她。
寒向阳看着那苍白的唇瓣因汤的热度而显出鲜红欲滴的颜色,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鸡汤,那半垂的睫毛像扇子似的半盖住她美丽的灿眸。每喝一口汤她都微噘着嘴吹着气,那嘟起来的小嘴鲜嫩可口,令他巴不得一口吃了她。
“拿出来!”寒向阳黑眸一眯,突然开口。
膳厅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柳汝雅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一双美眸无辜又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她拿出什么。
“哼!”寒向阳欺身向前,一把抓住汝雅身边的丫鬟巧儿,从她的窄袖中抽出一封信函。
“将军!那是给巧儿的!”巧儿慌乱的立刻跪了下来。
寒向阳大掌一扬,吕绍庭苍劲的笔迹立现,他瞥了一眼,咬牙说:“给你的?你可是叫寒夫人?”
柳汝雅一听,整个人僵住无法动弹,憔悴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将军!那是吕公子告知夫人他入秋后就要成亲的事,将军不要误会呀!”巧儿抖着声说。
巧儿的解释,他根本听不进去。
寒向阳矗立在膳厅,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不可遏止的怒气,瞪着呆坐在座位上的柳汝雅。他都已经回来陪她了,她居然还无法忘情于前未婚夫,背着自己的夫婿与他书信来往?!
该死!她上次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有这种事,根本就是欺骗!
她居然敢骗他?!
“该死的!柳汝雅,你居然还敢与吕绍庭藕断丝连?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嫁的人是姓寒还是姓吕!”
寒向阳将桌上盛补品的白底青花碗盘杯盅一扫落地,上好的瓷器应声碎裂,他一把抓住满脸惊慌的柳汝雅,将她按躺在圆桌上,高大的身躯压住她。
“不要!将军,放开我!”柳汝雅哭叫着。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
他当然敢!
寒向阳一用力,柳汝雅身上的衣裳被他撕了大片,露出雪白的肩,那肩膀上还留着昨晚欢爱的红色痕迹。她奋力的挣扎,但她太瘦弱了,所有的抵抗宛如螳臂挡车。
“不要!不要在这里!求求你,将军!我求你!”柳汝雅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
在场的人也都吓着了。巧儿第一个出声,哭着说:“将军,这不关夫人的事,是巧儿的错,请将军放过夫人吧!”她奔向前想拉开寒向阳的大掌,却被寒向阳的内力震飞了出去,摔倒在门槛,额头流下了血丝。
“将军……”是进伯的声音。
“住口!”寒向阳大怒,吼声震的每个人的耳膜都受不了,纷纷遮耳。
他撩起柳汝雅的裙摆,露出她白皙匀称的双腿,在场的人看了都倒抽一口气──将军是真的要做!
进伯夫妇用眼神指示下人将门旁流血的巧儿扶下,进大婶拉着哭泣的守儿就要离开膳厅。
“进婶!救我!”柳汝雅泪眼婆娑的叫着。
进伯夫妇虽然同情柳汝雅,但面对自家主子,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进大婶满眼同情的低下头,拉着守儿走。
“不准走!”
所有人听到又愣住了,连副将拔元都表情严肃、紧皱眉头。
被压在桌上的夫人已经快衣不蔽体了,一只美腿也被……将军还不准下人离开,那……
“你们给我看着!告诉她,谁是她的夫!”他红着眼,野蛮的咆哮。
不!不要!寒向阳,你不是人!是禽兽!柳汝雅死命的挣扎,双腿乱踢,长发都乱了;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一点儿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仆人们尴尬的待在膳厅,每国人都垂下了眼。他们都听到夫人的求救声,那一声声哭叫像是刀子划过心窝,凄厉无助。
但他们也知道谁要敢现在惹火将军,那就等着人头落地!
柳汝雅仰躺在桌上,正巧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脸。他们脸上有着尴尬、难堪、有的婢女脸都红了。
她看着他们,可是没一个人敢正视她的眼。
她痛哭尖叫,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可是没一个人可以救她,没一个人敢救她!
压在身上的强大身躯将她的亵裤扯了,丝绸的撕裂声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在场的人心几乎要被那撕裂声撕成两半。
寒向阳硕大的男性象征正抵住柳汝雅脆弱的入口,接下来她就会被他要求放声浪叫,直到他满意为止。
不!她绝不让人听见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绝不!
柳汝雅的心纠结在一块儿,数个念头闪过。突然,她停止哭叫挣扎,仰躺在桌上,用她的眼泪仔细看着膳厅内一张张脸孔,时间仿佛停住了——
守儿一直在哭,拔元铁青着脸,进大婶脸红尴尬的闭紧眼,进伯看起来更苍老了……还有一些端茶水菜肴的婢女,她对她们没多大印象,但知道这些人都是善良的人,她们从来不误会她,她们知道她与吕绍庭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怎么反倒是那“心地极好、事母至孝”的人看不出来呢?
接着,她闷哼一声——他进来了!总是这么蛮横、这么用力、这么……迫不及待!
柳汝雅贝齿一咬,不让一丝声音泄漏,密密的将他的冲击锁在喉咙深处。霎时她觉得嘴里涌出甜液,她抿抿嘴,试图把甜液留在口中,不想让别人发觉。
她看着周遭的脸孔渐渐模糊,眼睛缓缓的合上——模糊中她看到他们一脸惊慌,大家张开嘴似乎在尖叫哭喊,她想安慰他们,但她已经没了力气,连手都举不起。
她真的累了,好想睡去……
“快叫大夫!夫人咬舌了!”进大婶拔尖了嗓门惊恐的叫了出来,膳厅霎时一片慌乱。
寒向阳呆愣在桌前,瞪着身下衣衫不整的柳汝雅,她苍白虚弱的小脸露出一丝微笑,鲜血正从她嘴角不断流出,染红了原先毫无血色的唇。
江南雅娘子 3
因为你
我的生命
从此有了意义
第七章
“夫人,吃药了。”守儿小心地扶起柳汝雅,将汤药一小匙一小匙的喂进她嘴里。
一小匙喂到她口中,落了一大半在雪白的衣衫上,黑澄澄的药汁在白衫上显得十分刺目。守儿忍着泪,哽咽的说:“夫人,药吃下去,身子才会复元啊
!求求你,嘴儿张大些,将这汤药喝下去吧。”
柳汝雅眼神涣散,对外界任何声音都没有反应。这些日子贴身丫鬟拼命哄她张口,要她喝下汤药,奈何一点儿用都没有,就算硬将汤药灌进去,也全数从嘴角流出,沾了她一身。
她在膳厅咬舌后,绍兴地方的名医都被召来为她医治,连御医都被架到将军府为柳汝雅看病,最后她的命是捡回来了,但精神大受打击,整个人变的恍恍惚惚,终日沉默不语,目光涣散。
本来她还会认人的,但上次寒向阳哄她吃药不成,暴怒之下,硬灌下去,结果她就变得完全不认得周遭的人了。
守儿忍不住流泪。可惜啊!好端端的一个才女,却被将军蹂躏成这样……
这时寒向阳踏进房内,身后还跟着副将拔元。
“退下!”他冷着声。
守儿不敢看他,怕自己一气之下会冲上去掐他的脖子。巧儿已经被关在地窖里,如果自己再冲动,怕没人可以照顾夫人了。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副将拔元身后的男子,他长得好象女人呢,白白净净的,身上还飘着香味及药味,看来不过十来岁,挺年轻的。
“赵大夫,这是将军夫人,麻烦你了。”拔元恭敬的说道。
这赵无言是他动用一切关系请来的。赵无言是江南名医赵华佗的女儿,为在外行走方便,大都穿男装,所以人称少年神医。
少年神医赵无言点点头,用手势示意所有人退出房间。拔元硬是拖着寒向阳离开。
坐在逸景园的暖阁里,赵无言啜了一口茶;寒向阳在一旁早就等得没耐性了,额头青筋暴起,大掌击在桌面,发出极大的声响,暴怒道:“快说!”
赵无言慢条斯理的放下青花白瓷茶杯,缓缓的道:“你都是这样对待她的?”
寒向阳俊脸倏地涨红,“我怎样对她与你无关。你只要医好她的病,其它的不要多管。”
“嗯,要医好她的身子的病并不难……”
“那就医好她!”寒向阳命令道。
“啧!寒大将军,改改你说话的口气。像你这样说话,怕是女人家都不搭理你了。还真可惜了夫人这般清秀优雅的女人,怎么受得了你!”
寒向阳想起以前柳汝雅对他的暗示,她不希望他老是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但他再外人面前拉不下这个脸,遂硬着声对赵无言说:“你只管把她医好,要多少赏金都不成问题。”
赵无言睇了他一眼,“将军所谓的医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她跟以前一样,能说话,可以走路!”寒向阳火了。这赵无言是大夫,居然还问他医好是什么意思?!拔元居然找来这个虚有其名的蒙古大夫,该死!
“这没有问题。”赵无言莫测高深的笑了,拿起茶杯又啜了一口。
这男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改的……
果然,在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下,柳汝雅虚弱的身子调养得好一些了,虽然她仍然眼神涣散,但至少她可以说一些单音的字,在丫鬟的扶持下,也勉强可以走几步路。
但她就像个娃娃般,不哭不笑,仍不认得人。
“赵无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会医好她吗?”虽然柳汝雅的情况有好转,但寒向阳还是不满意。
“将军,这可是你说的,医好就是会说话、会走路。瞧!尊夫人现在不就是会说话、会走路了吗?”赵无言凉凉的说。
“你……”寒向阳巴不得掐死她。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弄拧曲解。
“好了,将军,我先告辞,要讨两袋的黄金做赏金——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赵无言皮笑肉不笑。
寒向阳气极了,对副将拔元吼道:“给她!送客!”
赵无言笑吟吟的看着他,笨男人,还当真看不出自己夫人的病吗?他只要改变想法及做法,她很快就会好的,但要是他死性不改,只怕今生她就只能这样了。
她待在将军府时,除了帮柳汝雅调养身子,还唤来府内的总管、丫鬟询问将军夫妇相处的情况,甚至连副将拔元都问了。看进大婶尴尬不已,守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拔元涨红着脸嗫嗫嚅嚅的,她就知道问题出在眼前这位高大英挺、自以为是的男人身上。
赵无言到了门口,交代拔元她会在城内的业丰客栈,若出了事,可以到那儿找她。
“汝雅,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就是寒向阳啊!”
寒向阳痛苦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汝雅,她依然目光空洞,脸色苍白,他的话进不了她的耳,她仍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汝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误会你。我以为那吕绍庭总籍着各种理由与你书信往来,但他上个月真的娶妻了……汝雅,我不该误会你的,快些好起来吧!”
那饱读诗书、温文儒雅的吕公子成亲了?他的妻是怎样的人呢?希望他俩可以白头偕老,永世恩爱。
“汝雅,快醒醒!我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做了。醒醒啊……”
真的吗?将军,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不!我还是待在自己的世界比较安全,至少你不会对我无尽的需索,不会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
寒向阳看着自己的妻,她仍然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心痛极了,上床抱紧了她,轻抚着她,手掌传来的温度温暖了她的背,就像新婚当晚一样。
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多好!温柔体贴,而不是狂妄掠夺……被拥在宽大健壮胸膛里的柳汝雅,无神的双眸悄悄的闪了一下。
要是能这样,多好!
她闭上了眼……
柳汝雅卧病在床期间,寒向阳都没有碰她,只是将她抱在怀中共寝;而她的身体也由开始的僵硬转为柔软,她已经习惯他的拥抱,而不是他的强硬进入。
时序已入冬,逸景园的主屋很温暖,寒向阳抱着娇弱的妻子在美人靠边看着外面的景物,盘算着等着春暖花开,他定要带着她外出游玩,到外边走走,对她的病情或许有帮助。
寒向阳盘腿而坐,柳汝雅背靠在他身上,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他握着他细若无骨的小手,将小手放在嘴里,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轻啮着。她好香,手好软,滑腻香软的肌肤真令人巴不得一口吃了她……舔着青葱般的纤指,他的下半身迅速起了反应,又热又硬。
但他知道上次在膳厅的事给她太大的刺激,所以他不敢躁进。虽然这段日子他想要她想得快疯了,他还是不能做。所以他常常突然抱紧她,调节粗重的呼吸,克制自己狂猛的欲望。
“汝雅,外面的景色很美,我们到外面走走。”寒向阳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他真的会在这儿强要了她。
一听到“外面”两个字,柳汝雅挣扎起来。她不要到外面,别人会认为她是荡妇,不要!
“不!”她发出一个单音。
她抽回在寒向阳掌中的小手,用全身的力气挣扎,正巧磨着他的胸膛、小腹及胯间;寒向阳倒抽一口气,原本就有反应的男性更硬挺了。他捉住她乱挥的小手,俯在他耳边低声命令道:“汝雅,不要再动了!”
她知道这声音,那充满情欲的低沉声音。
每当他要她时,都会用这种魔魅低沉的声音命令她……
他连她生病时都不放过她?天啊!他还是人吗?
柳汝雅扭动着身躯,用尽全身得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奇迹似的,她居然成功的离开了他的钳制,他放开了她!
柳汝雅气息未定的躲道圆桌后面,扶着桌沿喘息,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寒向阳仍在窗边,面容严肃,黑眸闪着火焰看着挣脱的小绵羊。
“你看到我了。”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不再是目光涣散。柳汝雅心中大骇。她是好一点了没错,但是精神方面她还是畏惧的、退缩的。这下子她会不会认为她装病?
见她的脸色苍白惊骇,寒向阳认为这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她装病!
该死的!他这么担心她,她居然装病?!为了不碰她,他兀自蛋忍着,每每夜深人静时冲到户外冷静自己的昂扬欲望!为了她,他访遍名医!为了她,他食不下咽!为了她,他不知道责怪自己多少次!这样的牺牲、这样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居然还故意装病?!
他站起身来,眼暴怒火,寒着俊脸,向她逼近。
他每进一步,她就退一步,摇着头,声音破碎颤抖。“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柳、汝、雅!”他嘴里迸出这三个字,接着狂涛巨浪席卷了颤抖的娇小身躯。
今年绍兴的冬天特别冷,雪下的早,逸景园的湖面已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月光照在湖面上,形成雪白的银花世界。湖边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身穿单薄的衣衫,步履不稳的走到湖畔,小脸苍白无血色——是柳汝雅!
这是她被禁锢的几天来首次出房门。她的脸色苍白,步履蹒跚,因为自从寒向阳知道她身体恢复后,又强要她,而且比以前更加强硬地逼她屈服。不过这次他学乖了,用布条绑住她的嘴,不让她有机会咬舌。
今晚是因为靖海将军的军函送达,寒向阳离开主屋,她才有机会出来。
她再不要这样了!她不可能一辈子装病,也不可能永远这样满足他,倒不如做一个了结,永远解决这个问题。
柳汝雅的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闪出冷厉的光芒。
晚风吹起她单衣的下摆,看得到大腿之间的白浊液体已流至小腿处;风也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刚才欢爱时寒向阳在她颈子留下的红痕。世人认为专宠的痕迹她都有,但她一点儿也不想要,她要的只是尊重,但他做不到,他只知道掠夺!
柳汝雅举起左手腕,毫不犹豫的用亮晃晃的小刀在瘦弱的手腕割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喷洒而出。看着鲜红的血滴落在皑皑的白雪上,她凄凉的笑了,苍白憔悴的笑容在孤寂的夜里更显的诡秘。
她走向湖边,鲜血像是跳跃的红色精灵,从湖边一路蜿蜒到湖面。四周很安静,静得连血滴落的声音都清楚可闻。
啪!薄冰破裂的声音取代了血滴声,湖面的裂缝越来越大,但柳汝雅仍然继续朝湖心走着。
啪——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吞噬了所有的声音,也吞噬了在薄冰上行走的娇小身影。
一切归于寂静。
月光依旧明亮——
几天后,将军府挂起白色灯笼,仆人们脸色哀凄——他们失去了一位端庄贤淑的夫人。
柳汝雅终于摆脱了需索无度的将军,只是代价实在太大了。
云 乐《江南雅娘子》 扫图:MY 校对:MY
第八章
四年后
绍兴接到响起震天的鞭炮声,百姓夹道欢迎凯旋归来的镇海将军寒向阳。寒将军四年没回过绍兴府,这次凯旋归来,当地的知府孙大人特地盛大欢迎,百姓也因为寒将军彻底的打击了浙江外海的倭寇而对他感佩不已,人人争睹寒大将军的英姿。
“来了!来了!骑着白马的便是寒将军!”
“好俊哪!”
“是啊,沿海倭寇一听到大将军寒向阳,莫不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了。”
“寒将军好威武啊!”女子的声音充满倾慕。
“傻丫头,别想了。他虽是死了妻子,但听说他对妻子痴情得很,没有再娶的打算。你死了心吧!”
“啊,他经过了……寒将军!寒将军!”大家七嘴八舌的欢呼起来。
寒向阳骑马经过,笔直的向将军府行去,他眼光直视前方,一脸的冷漠,仿佛外在的世界与他无关。
进了将军府,他一言不发的往湖边去——自从柳汝雅死了后,他不曾再踏入府邸,怕触景伤情,这湖也教人填实了;如今湖上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四年了,他一直刻意不回府,如今海上倭寇被尽数歼灭,倭寇在浙江造的船也一并烧了,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他在海上没事可做,皇上下旨要他回将军府休养,他才勉为其难的回到这个伤心地。
汝雅……那清秀优雅地汝雅……那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的汝雅……
冷肃的面容有着沉痛的哀凄,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将军,出去走在吧!好歹你也四年没回来了,绍兴变得很多,出去逛逛吧!”进大婶放了一杯醒酒茶在桌上,好意的劝着寒向阳。他回来后总是在喝酒,整日醉醺醺的。
其实寒向阳不是回到将军府才喝酒,这四年来他没有一日不喝,喝得身体都差了。自从柳汝雅死后,他不碰女人,整日借酒浇愁,没有酒便无法入睡。
看寒向阳没有反应,进大婶向一边的副将拔元使眼色,拔元清清喉咙,大声道:“将军,今日要到陆家铁铺看兵器合不合用,现在也近中午了,咱们出门吧,陆大叔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不等寒向阳回答,拔元拖着他就走。拔元原本没这么大的胆子,但他看寒向阳一回到将军府就像行尸走肉般,酒一坛接着一坛,比在海上清剿倭寇时喝得还凶。他知道将军一心思念着夫人,但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想念,夫人也不会回来了。
出了门,拔元特意选北街走,北街两边都是热闹的商家,让将军看看新鲜的玩意儿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要整日窝在府内酗酒。
可巧北街隔壁是燕飞街,柳宅便在燕飞街上。寒向阳站在燕飞街口,想起他就是到这儿下聘,强娶柳汝雅的……
他还记得柳夫人在汝雅得丧礼上泪流满面的指着他狂叫杀人凶手……是,他是杀人凶手,他的妻子被他害得自杀了!
“将军……”拔元担心的叫唤。
“不碍事,咱们走。”
寒向阳转头就走,却冷不防被人抱住了大腿,低头一看,是个小女娃儿。
“抱抱……”女娃儿有着红扑扑的脸蛋儿,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嘴巴张得大大得,要他抱抱。
“这是谁家的娃儿?”
说也奇怪,从不抱小孩的寒向阳居然一把抱起这小女娃儿。娃儿被寒向阳抱起来,高兴的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他不会逗小孩,说话还是像审犯人似的,还好小娃儿也不懂。
“网晴……”小娃儿口齿不清的说出名字,便一个劲儿的往寒向阳的胸膛里钻。
“网晴?你是叫网晴吗?”寒向阳又问。
小女娃儿不认生的朝他笑笑,随后就死赖在他的胸前。
“小姐!”奶妈匆忙焦急的从北街跑过来,看见小女娃儿,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公子,谢谢你。我家小姐打扰到你了,真对不住。”奶娘边说边将寒向阳怀里的小娃儿接过来。
“不要!抱抱!”小娃儿涨红了脸,不打算放弃刚寻觅到的舒服的窝。
“小姐,乖,回府里就有糖葫芦吃喔,跟奶娘回去。”奶娘接回小女娃儿,对寒向阳等点点头,便往巷里去了。
寒向阳站在燕飞街口,看着那名奶娘抱着小女娃儿走进了——
柳宅!
“将军,冷静点儿,搞不好那只是柳家亲戚的娃儿。”
“柳老爷只有汝雅一个女儿,其它亲戚都七老八十了,哪来那么多小的娃儿!”寒向阳在屋内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搞不好是柳夫人的。”拔元天外飞来一笔。
“拔元!”寒向阳怒瞪他一眼。
“是,属下知错。”拔元低下头。
“去查查。”寒向阳粗声下令。
“是。”拔元领命退下。
汝雅还活着吗?不可能啊,是他亲眼看着她入土的……但柳家怎会有三岁的娃儿?如果汝雅四年前有妊,他们的孩子也差不多是这年纪……
寒向阳俊脸埋在双掌中,在心中痛苦的唤着自己的妻。如果她没死……
他倏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往墓园的方向冲了出去。
他一铲一铲的铲开柳汝雅的墓——他不怕亵渎逝去的人,他只要真相!反正汝雅早就不原谅他,他已经无所谓了。
被铲出的土堆在墓旁,形成另一座小山,上好的福州杉棺木出现了。寒向阳双目微红的看着棺木,几乎没有勇气打开,怕四年前那种锥心刺痛的感觉会再度吞噬他。但他需要一个解释——
“汝雅,给我一个解释!”他狂吼着打开了棺木。
接着,他到抽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望着棺木里面。
这时拔元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像是发现宝似的喊着:“将军!那女娃儿是柳老爷的外孙女,那是奶娘亲口说的!”
看寒向阳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墓边,他大声焦急的呼唤,“将军——”
低头一看,他脸色倏地变青。“将军!这……不是柳夫人的墓吗?”
“立刻起程到苏州!”寒向阳说完,大跨步走开。
拔元看了棺木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用朱漆写着几个斗大的字:苏州卧云轩!
苏州 卧云轩
春暖花开时,卧云轩内传来一阵女人的喧闹声。
“你捉不到我的,汝雅姐。”开朗的声音说道。
“君瑶,你好坏哪!你在哪儿?”细细的声音无助地说道。
“汝雅,是你提议下棋输了就蒙眼抓人的,不要抱怨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
“无言,你的声音好远哪,是不是又躲到树上了?这不合规定的。”细细的声音抱怨道。
“汝雅,我没有在树上,只是离你远了些。君瑶,不要跑太快,你的身子才刚好,别跌跤了。”赵无言看着园内的两个女人,一个蒙眼抓人,一个病好就故态复萌,她可不希望她们再受伤,否则她有的忙了。
“是,无言,我会小心的。”名唤君瑶的女子应了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蒙着眼的柳汝雅伸长着手摸索前进。
“对,汝雅,再前面一点儿,君瑶就在你前面,你可以闻到她身上的九龙舒筋散的味道。”赵无言摇着素扇躲在亭中,指示柳汝雅去抓人。“啧!无言,你怎可泄漏我的位置!不管,我也要躲在亭中。啊……”她瞠目看着眼前的人。好挺拔伟岸的男人哪!
赵无言对来人只是笑笑,看着君瑶,手指指著书房的方向,两人很有默契的往书房移动。
“原来无言在凉亭里啊。”柳汝雅细细的笑了,转了方向。
她蒙着眼,朝凉亭摸索前进。突然,她的小手抓到了一只手臂。
“捉到了!这一定是君瑶!”柳汝雅高兴的叫了起来,拉下蒙眼的布巾子,一双黑眸立即映入她的眼帘,她立即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会是他?!她退了一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汝雅?”寒向阳轻喊着,粗犷的俊脸上有着不敢置信。
“不要过来!我已经不是你的妻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退的远远的。
“汝雅!你还活着……”寒向阳的眼中布满红丝,那是连夜赶路的结果。过于激动的他脸部肌肉扭曲起来,变得有些狰狞。
她真的没死!
他激动的想向前抱住她,但他一跨步,柳汝雅就像疯了似的尖叫起来,边往书房奔去。“无言,救我!救命啊!”
寒向阳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轻而易举的截断她的去路,一把抱住她——噢!是真真实实的肉体,而不是冷冰冰的尸体……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壮硕的身体里。柳汝雅的鼻口紧贴他健壮的胸肌,呼吸困难,但她不敢挣扎,她知道一挣扎,后果很严重!
她涨红了脸,一口气快喘不过来——老天!他是特地来这儿杀她的吗?
“你再不放开她,她就会真的死了。”身后传来赵无言凉凉的声音。
寒向阳闻言赶紧放开她。一离开他的钳制,柳汝雅大大的喘了几口气,随即躲到赵无言身后。男人看了她的举动,皱了皱眉头。
“赵无言,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居然敢欺骗本将军!”寒向阳愤怒的吼向赵无言。
“啧!将军,当年你也看到柳汝雅真的断了气,怎能说是我搞的鬼呢?”
“你!”他为之气结。
赵无言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亲眼看到柳汝雅冰冷的尸体。但柳汝雅现在活得好好的啊!这其中一定跟赵无言脱不了关系。
“寒大将军,你大老远的从绍兴来,可不是要指着我的鼻子骂吧?你是要站在这儿讲呢,还是到汝雅的厢房?”
“不!无言,我不要他到我房间!”柳汝雅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并不认为他有什么改变,她怕他会在别人面前用强。
“放心,有我在。更何况他会找到这儿来,应该是因为发现我的……呃,留言了。”
“无言,你是故意要他找到这儿来的?”柳汝雅惊恐的说。
“嗯。事情总得解决。汝雅,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她转向寒向阳,“走吧,咱们到汝雅的厢房去——君瑶,不要偷听!”
“是!”墙后传来朗声应答。
三人进入柳汝雅的香闺坐定,赵无言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啜了一口,寒向阳只是怒瞪着她。
“赵无言,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寒向阳,不准这样对无言讲话!”柳汝雅气了,瞪着他制止道。他为什么总是这样粗鲁?无言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汝雅……”寒向阳看着她。她总是柔顺的喊他夫君或将军,怎么……
“好了好了,两位听我讲,我之所以留下线索让寒将军找过来,是有原因的。我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汝雅的病情比较复杂。”
一听到有关汝雅的事,寒向阳就闭上了嘴,柳汝雅则是低下头。
“汝雅,你应该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完全摆脱过去的事。你身体的病痛虽然已经痊愈,但心理的创伤仍在,而这心理的创伤需要寒向阳来解,所以我才会留下线索要他来。我一听到浙江外海的倭寇被扫荡净尽,就知道他快来了。”赵无言冷静的说道。
“无言,我会这样就是因为他,你还叫他来?!”柳汝雅眼角噙泪,委屈的说。
“汝雅,一位好大夫不是只治疗身体的病痛,还要兼顾病患的心理。这些年来你都没法从过去的梦魇中解脱,对我而言,这并不算是成功的治疗。现在寒将军来了,我就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寒将军,你得在这儿住几日,可好?”赵无言看向板着脸的男人。
“我要带汝雅走。”他仍是一贯的霸气,并没有多大改变。
“你可以带走汝雅,只要她同意。”赵无言仍是凉凉的语气。
“不!不要!我不要!”柳汝雅猛摇头。
“她说不要,你就不能带她走。你若硬要带走她,四年前的事还会重演。你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当然不!寒向阳瞪着赵无言,巴不得扭断她的脖子。
“相信我,我会要你来,就是为了完全治愈汝雅,汝雅完全痊愈后,就是你们俩的事了。”
寒向阳看了脸色苍白的柳汝雅一眼。为了重新赢回自己的妻,他一咬牙。“好!”
赵无言点点头,“寒将军,你住前面厢房,出去后自会有奴仆服侍你。你得答应我,除非我在场,否则你不能与汝雅见面。”
“什么?!”寒向阳气极。不能与汝雅同塌而眠就算了,还限制他不可以见汝雅?!
“嗯?”赵无言只是语气微扬。
寒向阳只能对她咬牙切齿,却动不了她。因为他知道她会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算了!一切都是为了汝雅。
闷哼一声,寒向阳起身,再看了柳汝雅一眼,才往外走去。
如果说寒向阳这些年有什么改变,那就是他很确定自己深爱着妻子。只要妻子能回到他身边,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甘之如饴。而赵无言就是巧妙地运用此点使他就范。
“无言……”柳汝雅慌了。他真的要住在这儿?!那她……
“汝雅,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不至于乱来,你别怕,这些年我教导你的,你没忘吧?”
“嗯。”她点点头。
“说来听听。”
“不论多痛苦,还是要勇敢抬起头来,这样才看得到前方的道路,也才能选择正确的路。”
“嗯。如果一遇到事就躲避,不肯面对现实,低着头呢?”赵无言呷了一口茶。
“那就看不到前方的路,容易误入歧途,一辈子深陷泥淖。”
“你要一辈子深陷泥淖吗?”赵无言放下茶杯。
“不要!”柳汝雅坚定的说。
“汝雅,我会尽一切可能治愈你,你要相信我。”赵无言握了握她白软的小手。
“嗯。”柳汝雅点点头笑了,露出可爱的酒窝。
第九章
“好,汝雅、寒将军,现在房内没有没人,整个院落也没人,不会有人听到你们的谈话,我要你们放轻松,对我的问话都要诚实的回答。尤其我要提醒寒将军,在这里,你要忘记你是将军,你在这里的身份是汝雅的夫婿,我叫你寒公子。这样你明白吗?”
什幺鬼治疗?寒向阳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汝雅,你要忘记你是将军夫人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寒向阳是你的夫婿,我会称你为柳姑娘。”
“他不是!”
“汝雅!”赵无言及寒向阳同时喊了出来。
“好了,现在没有我得允许,谁都不准讲话。”赵无言按着额头,头痛的说道。她现在很想扭断别人脖子。
两人安静下来。
“寒公子,请说出你对妻子的感觉。”赵无言摆出一副大夫的模样。
这赵无言在搞什幺?
寒向阳粗声的说道:“汝雅她……她是很温柔贤淑的妻子。”
“柳姑娘,请说出你对夫婿的感觉。”
柳汝雅倒挺习惯赵无言这样的问话,毕竟她住在这儿已经四年多了,她细声回答:“寒……将军,是一个霸道、不讲理、蛮横、自以为是的人。”
寒向阳听得额头青筋暴跳,双拳紧握。做妻子的居然敢这样讲丈夫!
“寒公子,你对妻子有什幺不满的地方?”寒向阳瞪了柳汝雅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没有,只是对她与吕绍庭的书信来往不太高兴。”
“你对她的不满用什幺方式告诉她?”
“我告诉她,不要再与吕绍庭书信往来。”他的左掌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还有呢?”
还有对她身子的狂妄掠夺!
“没有了。”他不着痕迹的用右掌压住颤抖的左掌。
“说谎!你明明不分日夜侵犯我的身体,侮辱我!”柳汝雅握着粉拳,对寒向阳的不诚实生气了。因为多年来他对她的强索侵犯就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们是夫妻,夫妻交欢原本就是正常的事。”寒向阳瞪着她。
“但你为什幺要我做那些下流的动作,说那些浪声秽语,还要别人看着我们交欢?”柳汝雅愤怒的指责。她已不再是过去百依百顺的妻子,因为百依百顺只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她要为自己说些话,这些年她受够了!
“我没有!”寒向阳涨红着脸。她居然在别人面前这幺不给他面子,可恶!
“你不要说你忘了在膳厅的事。还是要我再咬舌一次,你才会记起来?”柳汝雅站了起来。
“不要!”寒向阳惶恐的一把抱住她。他好怕再失去她!
“放开我!”柳汝雅挣脱他的怀抱。
“两位,冷静!冷静!坐下来!”赵无言耐捺着性子说道。
“不要!我跟这个禽兽没什幺好说的。”柳汝雅好气,气他什幺都没有改变,还是一样霸道不讲理。
“你居然敢说我是禽兽?!”寒向阳吼了起来。
两人都动了气,眼看屋顶就要被掀了。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退堂!”赵无言拉着柳汝雅就走,留下寒向阳兀自在房内咬牙切齿,咒骂不已,本来按压住左手的右掌冷不防击碎了房内的红木大圆桌。
隔天,寒向阳说什幺都不再配合赵无言,赵无言也由他,但她把柳汝雅藏起来,不让他见她,弄得寒向阳简直快发疯了。
所以几天之后,寒向阳又乖乖的坐在柳汝雅房里的大椅子上——这是特地为他准备的,目的是要他舒服的坐着,不要动不动就站起来吼。
“两位,我再说一遍,今天在这儿的寒公子与柳姑娘,对我的问题要诚实回答,不要动气。”
寒向阳翻了个白眼。又来这套!
“寒公子,你爱不爱你的妻子?”
寒向阳剑眉一横,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自然是爱她的。”要诚实是吧,他就诚实个够。
柳汝雅红了脸,她第一次听到他说爱她。
“柳姑娘,你爱你的夫婿吗?”
“呃……我不知道。”她很诚实。
什幺?!寒向阳又是额头青筋暴跳。
“寒公子,冷静。柳姑娘,你为什幺会嫁他呢?”
“因为……”她看了他一眼。“因为他强要我爹退了吕家的聘,我爹没奈何,只好照做,而为了不波及他人,我就嫁了。”这是实情。
“你有没有后悔过?”赵无言仍旧一副大夫的模样。
寒向阳紧盯着她,比赵无言更想知道答案。
她叹了一口气,细细的说:“没有。”
寒向阳一颗心直往下沉,粗声道:“既然没有后悔,为何还要叹气?”
“叹气是因为感叹,不是因为后悔。”柳汝雅看着新换上的圆桌桌面。
“寒公子,冷静,柳姑娘,为什幺你没有后悔?”赵无言问。
“既然已经拜堂成亲,再想过去又有什幺用呢?倒不如好好的过眼前的日子。何况将军府的管家仆人们也对我不错,所以我并没有后悔。”她谁都说了,就是漏了寒向阳。
“为何没有提到我?”他不服!
“因为你比较不常在府里,所以我就只提了进伯他们。”她还想给他留面子。
“就是因为我不常在府里,所以你就和吕绍庭那家伙书信往来,暗通款曲!”他的手掌再度不自主的抖了抖,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抖动的大掌。
“胡说!我与吕公子之间是清白的。”柳汝雅横了他一眼。
“那为什幺说再想过去也没用?这表示你想过!”寒大将军居然钻起牛角尖。
“你……你到底懂不懂人话啊!我得意思是……算了,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莽夫!柳汝雅心里骂了他一声。
“你敢骂我是畜生?!”寒向阳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充满压迫感。
“怎样?”柳汝雅也站起来,毫不退让。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退堂!”赵无言照例按着犯疼的额头。
再隔了几天,等双方的火气都降下来后,三人再度坐在厢房里。
“两位,今天在这儿的是寒公子和柳姑娘,对我的问题要诚实回答,不要动气。”赵无言例行的开场。
寒向阳听习惯了,只撇撇嘴。
“寒公子,你觉得你的妻跟四年前一样吗?”赵无言问。
“不同。她以前对我百依百顺,但现在她动辄反唇相稽,对我充满偏见,不是为人妻应有的态度。”他看着娇小的妻子。
柳汝雅瞪着他。
“她对你有什幺偏见?”
“你前些时候也听到了,她认为我霸道、不讲理、自以为是。”讲到这个,他就有气!
“你不是这样吗?”赵无言面无表情的问。
“我当然不是。”寒向阳扬起剑眉。
“寒公子,你认为自己是怎样的人?”
“我是负责任、疼爱妻子的人。”他的嘴角微往上扬。
“胡说!你哪里疼爱我了?你只会弄得我在别人面前难堪,下不了台!”柳汝雅一听到他说自己是个疼爱妻子的人,立刻发飙。这些年她深受恶梦侵扰,罪魁祸首就是他,再不出这口气,她会恨死自己!
“我哪里弄得你难堪了?”他压抑着怒火,粗声道。
“你动不动就在别人面前亲我,欢爱时也不看地方,被下人撞见了,隔天府里的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我!我受不了那种眼光,好象……我是荡妇一般。”她咬了下唇。
“不必管下人的眼光。我是将军,他们不敢讲什幺。还有,你不是荡妇,你是我的妻子——不过我倒希望我的妻在床上表现得像个荡妇。”他难的的漾出一抹浅笑。
“那至少不必在别人看得到的地方欢爱吧!弄得大家都知道。”柳汝雅脸都红了。
“我那样做是因为我疼爱你。丈夫疼爱妻子难道还要看地方吗?”突然,他的手指不听话的抖了一下,他连忙按下抖动的手。
都是他的话!明明是他欺负她,还说得冠冕堂皇!
柳汝雅不服的继续说道:“那你为什幺每次都在床上……呃,欺负我?”
“我没有。”那哪叫欺负?那叫疼爱!
“你有。”明明就是凌虐欺负!
“没有!”
“有!”
两人怒目相瞪。
“时间到!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墙角传来赵无言凉凉的声音。干脆让他们拿刀互砍还省事些……唉!
接下来的数天,两人一进厢房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吵嘴,本来赵无言还会阻止,后来她发现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治疗,就由着他们吵。有时是寒向阳受不了,怒嗔离去,有时是柳汝雅哭泣掩面,夺门而出。
一转眼,个把月过去了,天气渐渐闷热起来。今日赵无言等三人又坐在厢房内继续治疗。
“两位……”
“我知道我是寒公子,她是柳姑娘,我们会诚实回答,不要再重复了。”只要耍耍嘴皮子就能治人,那他也会。
“好,那我们就继续。寒公子,你对你们夫妻之间的欢爱满意吗?”
“嗯。”寒向阳觉得对外人讲这方面有点儿尴尬,便支吾带过。
“满意吗?”赵无言追问。
“呃,还可以。”
什幺?!她被他蹂躏的身子都受不了了,几次想自杀,他居然说还可以?!
“寒向阳!你每次都弄得我身心俱疲,你居然说还可以?!”柳汝雅尖叫。
他皱眉,撇撇嘴,“不然要说什幺?”
“你应该把你蹂躏我的惨状诚实的说出来。”
看来柳汝雅已经抓到窍门了。还好她今天记得带花生瓜子来……好戏开锣了!赵无言捡个墙角的位置,嗑起瓜子来。
“惨状?我只记得你在我身下拼命要求再多一点,你也是快乐的。”
柳汝雅红了脸。但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学会抛开矜持,她要诚实,否则解决不了问题。她坦白说道:“那是你强逼我的。我要是不照你的要求说,你会整夜不让我睡觉,更加凌辱我。”
“胡说!我每次都弄得你欲仙欲死,哪是凌辱你?天下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疼爱妻子的了。”寒向阳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瞎扯!我每次都被你弄得身子受不住,你还不放开我……这哪是疼爱?这根本是虐待!”
“虐待?笑话!我寒大将军能整夜与妻子欢爱,传出去不晓得多少妇女羡慕你,你还敢说我虐待你?”
“我才不要这种羡慕!她们要是知道整夜欢爱,身子痛的要死的感觉,她们会很庆幸嫁的不是你!”
争吵的内容越来越限制级了!赵无言听得兴味得很,一点儿也不想喊退堂。她呷了一口茶——唔!这瓜子好吃,下次叫卫廷龙多带些过来。
“痛?哪里痛?”寒向阳露出微讶的表情。
“就是下面啊……”柳汝雅羞红了脸,看了赵无言一眼。
赵神医挥挥手,“继续啊,当我是透明人就可以了。在这房内,百无禁忌,两位请继续啊 !”她又呷了一口茶。
寒向阳根本不理会她的话,他只关心妻子。“下面会痛?是我进去的地方吗?”
柳汝雅双手遮脸,粉颊滚烫得很。“不要说了,好羞人啊!”
“在这儿本来就是要说实话。汝雅,那里真的会痛吗?”
看来寒向阳也进入状况了。
“嗯。”她轻轻地点头。
“怎幺会呢?我都是弄得花穴湿了才进去的啊,还特地要你双腿张大些。”
他说话好露骨啊!柳汝雅听了,浑身都红了。无言怎幺还不喊停呢?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见柳汝雅头压的低低的,寒向阳更焦急了,拼命追问,但她只死命的压低头。
这时赵无言开口了,“汝雅,你想一辈子陷在泥淖里吗?”
柳汝雅震颤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满脸红云的抬起头来,声如蚊蚋的说:“你每次进入都很用力,会痛。还有……有时做久了,那里……那里像被火烧般,也会痛。”
“汝雅!你怎幺不告诉我?”寒向阳拧着眉。该死!这手指就不能停止抖动吗?他愤恨的甩了一下大手。
柳汝雅以为他生气了,急急的辩解,“这种事叫我怎幺开口!何况你每次都是那幺迫不及待,我一开口,就被你要求讲些……讲些淫浪的话。我……”柳汝雅真的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好希望赵无言喊停。
开玩笑!好不容易吵到问题核心,赵无言当然不会轻易喊退堂。
“汝雅,你该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的欢爱,因为我每次要求你什幺,你都顺从……我以为你是喜欢强烈点儿的方式。”他的大掌又抖了一下。
“当然不是!我喜欢的是慢慢来、温柔的……”啊!她在说什幺啊!好羞人……柳汝雅遮着脸,逃出房间。
“汝雅!”寒向阳要追出去,却被赵无言阻止。
“让她静一静,明天继续。寒将军,这儿有张药单,上头是治长期饮酒中毒的方子。你的手得治治。”赵无言塞了一张纸笺在他发抖的手里。
“治什幺?我有没病!”吃药是女人的事,他不来这套。
“你的手指颤抖是饮酒中毒的病征,得治治。还是你想这样过一辈子,我也不反对。用颤抖的手抱着自己的妻,想必别有一番情趣吧!”赵无言挖苦的说完,随后就他出了厢房。
寒向阳闷哼一声,拿起信笺一看,上头写着——
葛花解酒汤:砂仁半两,葛花半两,白豆蔻半两,白术二钱,泽泻二钱,干生姜二钱,神曲二钱,茯苓一钱半,陈皮一钱半,猪苓一钱半,人参一钱半,木香半钱,青皮半钱。
什幺药方子?啧!
他本想扔掉这方子,可他的手这时却抖得更厉害了。
“该死!”他啐了一声,捏紧药方,转身向外,边粗声的喊道:“拔元!”#--iCMS.PageBreak--#第十章
接下来数天,柳汝雅羞极了,坚持不肯面对寒向阳。但寒向阳不想休息,他拼命催促赵无言继续治疗。另一方面,喝了赵无言开的汤药,他手掌颤抖的情况也不那幺严重了。
再过几天,柳汝雅也着实想念寒向阳,所以心病继续治疗。
“两位,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知道规则了,今天的疗程开始。”赵无言敲完锣,就躲到旁边嗑瓜子去了。
两人相对无语。
“咳!我起个头吧……寒公子,你认为你的妻喜欢什幺样的欢爱呢?”
“赵无言,一定要提这话头吗?”寒向阳抿抿嘴。
“寒公子,如果你要汝雅的病完全痊愈的话,势必要提。这是她的心病的症结。”
寒向阳看了柳汝雅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以前我与女人的关系向来是直来直往,以为女人都是喜欢强烈一点儿的;我现在才知道她并不喜欢。”
“那你有什幺感觉?”
“我……觉得很罪恶。强迫她那幺久,弄得她痛苦到要自杀,我居然还没察觉到她的问题,一直贪求她的身子。”寒向阳痛苦的看着地上。
“将军,不要这样。我应该早点说出来的,而不是用暗示的方式。我这几天想过了,你长年生活在军旅,行事一向率直,我要是早点明讲,事情也许不会弄到这步田地。”柳汝雅婉约的说道。
“汝雅,我就是因为长年在外,才更要注意你的意愿啊!你是我的妻,我不要让你痛苦……刚开始或许是因为我娘的遗愿,我才强娶你,但后来我发现只要在你身边,我便觉得心安,才会……才会与你日夜欢爱。我也想带给你快乐,没想到却造成你的痛苦。”
“将军……”
“我也不该在别人面前强要你,毕竟你出身书香门第,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亲热……原谅我好吗?我再不会这般粗暴待你了。”他专注的看着她。
“将军不要这幺说。军人在前线为了作战,性子难免急些;汝雅应该知道的。”她深情的看着他。
“汝雅……”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
好了,看来闲杂人等该退场了……赵无言拎着半包瓜子,无声无息的退出房间。
累啊……赵无言捶捶有些僵硬的肩膀。耗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汝雅的事总算是解决了。现在君瑶的身子也差不多痊愈,看来她可以出一趟远门,到庐州府探望新婚的采颦。
赵无言看了一眼天空——呵!好个云淡风清的日子……
卧云轩的后厢房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两个光裸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这样舒服吗?”寒向阳用牙齿轻轻逗弄柳汝雅胸前的双梅,舌尖旋转舔吮,雪白的双峰上的花蕊被欺凌得鲜红欲滴。
“嗯……”柳汝雅的纤指爬梳他散开的黑发,轻逸出声。
寒向阳一改过去急躁的欢爱方式,这次他慢慢的褪下柳汝雅的衣衫,将她轻柔的放倒在床上,先吻得她双颊绯红,头昏目眩,娇喘不已。
然后他的大手沿着颈、肩、再到双乳的逗弄,蒲扇般的大掌揉捏着她胸前两团丰盈,温热的唇瓣来回的舔弄、吸吮 。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妻喜欢“慢慢的、温柔的”欢爱方式,所以他要迎合她,他要她快乐。
柳汝雅只觉得浑身酥软,穴缝流出了蜜汁。粗砺的手指在花穴处轻轻按摩,沿着穴口的形状画着圈,热流从成熟的女体下部涌出。
“啊!将军……”她嘤咛出声。
“叫我的名!”他沙哑的嗓音有着浓浓的欲望。
现红的樱唇微颤,,小声的说道:“向……向阳。”她从没有这样叫过他。
“乖雅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的舌往下在她的肚脐挑逗着,柳汝雅只觉得小腹一股热流直往上窜,她忍不住扭动起来,似乎在要求更多。
“雅儿,张开些。”他这次是用充满柔情的声音,而不是命令的口气。
柳汝雅缓缓的将双腿打开,他立刻埋首于雪白的双腿间,双掌捧着挺翘的粉臀,剑舌滑溜的探进女性私处,品尝她每一寸的香甜。
柳汝雅宛如被电击般,身子猛然一颤!
“啊……向阳……你……你做什幺?”
“我在做让你舒服的事。雅儿,放松,让我爱你。”
他灵活的舌舔吻着蜜穴,尽情的吸着方才穴缝流出的津汁,剑舌拨开穴瓣,往深处探了去,温润的舌爱怜的舔舐着稍后男性将进入的地方,双掌力道恰好的揉捏着她的玉臀。
雪白丰润的身子在寒向阳的爱抚下全失了力气,柳汝雅感觉到自己燥热起来,下体汩汩流出透明的滑液……
“向阳……我要……”她受不住热潮的咬住自己的纤指。
寒向阳挺起身,看到她美目流转、声似莺啼、鲜红湿润的唇瓣轻咬着微弯的玉指,冶艳的模样逼得他的巨大尖端渗出晶莹的水珠。
老天!看看她被勾起情欲的样子,他这辈子只要她!
早已硬挺如石的男性很想一鼓作气冲入那令人销魂的所在,但他忍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坚毅的下巴弧线滴在雪白的胴体上。他握着自己的硬挺在濡湿得花穴口摩擦,男性尖端在穴口来回细腻的逗弄,蜜汁沾染到男性的前端,与原先的水珠混在一起。
他这样无非是想让女性私处更湿些,却弄得柳汝雅搔痒不已。
她要他进来!现在!
“向阳……快些……我要你进来……”她受不了了。
寒向阳慢慢的将火热的男根推进已全然湿濡的小穴里。
“啊……”她低喊。
男性继续前进。“唔……再……再深一点儿……”她觉得体内的空虚像是没被填满似的,自动喊出以前极不愿讲出的浪语。
寒向阳漾起一抹魅笑,低沉的说道:“就依你!”随即把硬挺的铁杵退出一些,再用力推到花心深处!
“啊!嗯……”她颤抖的嘤咛出声,每一声媚叫,都代表她身体的满足。
寒向阳冲刺起来,在她紧窒的体内来回律动。他不像过去那样猛使力,粗鲁的弄痛她,他现在缓缓的退出,再深深的插入,每一次的挺进都引起身下胴体的颤抖,那是欢愉极乐的象征。
四年不见,柳汝雅的身子比以前更丰满。寒向阳黑眸闪着火热炙人的光芒,直盯着因抽插律动而摆荡出诱人波浪的双乳,两朵蓓蕾随着玉乳上下摆动,直勾引着他。
身下的巨大被花穴紧紧吸吮住,一股岩浆般的火爆快感冲向脑门,寒向阳咬着牙,将她双腿扳得大开,火热得炽铁加大幅度的往湿热的私处顶进,一次次彻底的贯穿她的柔软。柳汝雅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迎向他的凶猛,完全的沉溺其中。
“啊——向阳……贯穿我——”她忘情的尖叫起来。
寒向阳仰头狂吼,晕眩的快感伴随着花心深处的热度席卷而来,他痛快淋漓的喷撒出积存在体内的热流,完全覆盖在她娇柔的花心深处。
“啊——”柳汝雅欢愉的尖叫,与他同时达到了欢爱的巅峰!
柳汝雅紧闭着眼,喘着气,身下花瓣仍不停的抖动、痉挛,双腿间一片湿滑。她从没想过男女交欢也能这样让人失魂疯狂、欲仙欲死……
伟岸夫君的疼惜,让她消除了对交欢的恐惧。这一夜,她微笑的沉沉睡去,终于摆脱了纠缠多年的梦魇。
寒向阳老实不客气的与妻子关在厢房一天一夜,跟以前不同的是,不再有哭叫声、哀求声,只剩下最古老的欢爱愉悦的节奏。
“寒公子,柳姑娘,今天咱们要做最后一件事,就是结束整个心病治疗,汝雅现在不论身、心都是个健康的人了。”赵无言说完,看了寒向阳一眼。“寒公子,对这些日子以来的治疗,你有什幺看法?”
寒向阳想了一下才道:“我知道过去是我误解了汝雅的意思,昨夜我与汝雅谈得多些,才发现我有许多不应该的地方。日后我会尊重她、体贴她……还有就是你这个嘴皮子治疗挺有效的。”
赵无言笑笑。她“少年神医”绝非浪得虚名!
“柳姑娘,你呢?”
“这四年多来,谢谢赵大夫的照顾,这些日子的谈话让我更了解自己的夫婿。过去我也有不对,我不该一味的顺从他,造成他的误解。”柳汝雅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那现在我这个嘴皮子大夫要做一个总结了。你们俩的个性、背景皆不同,对事物的看法与做法自然大相径庭。但你们都用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而使得误会加深,这是很可惜的事,两位要记住,日后如果对事情有不同的看法,就要加强嘴皮子谈话。明白吗?”
两人皆点头。寒向阳现在可是打从心底佩服赵无言。
“我走出这房间后,一切事情都会忘记,两位不必担心私事外泄。我是大夫,不是三姑六婆。还有,寒将军千万不要再酗酒了,日后身体如有不是,就照药方抓药煎服,长期下来,定有功效。希望经过这次事情,将军与汝雅可以互敬互谅、白首偕老,过着幸福的日子。”赵无言对眼前的一对璧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她又成功的治愈一位身心受创的病人了!
赵无言快乐的直往马厩去。哈!没事了,赶紧云游四海去啰!
苏州往绍兴的路上有一列车队,上头挂着镇海将军府的令旗,为首的华丽双銮马车里有着喃喃低语。
“汝雅,你为何要将咱们的女儿取名为网晴?”寒向阳现在说话不似以前粗声粗气,因他知道自己的妻不喜欢这样。
“因为你的名字是向阳嘛,网晴对向阳刚好。”
“连女儿的名字,你都拿来作对子.”寒向阳摸摸怀中人儿漆黑的秀发,宠溺的道。
“我喜欢嘛。想当时我被无言带到苏州卧云轩时,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后来是吕公子——”
“又是他!雅儿,你是我的妻,现在我们连女儿都有了,你还念着他!”寒向阳忍不住又躁怒起来。
“向阳,我们可是约法三章哦,谁要生气,就得进行嘴皮子谈话。”
“我不要!”开玩笑,他连疼爱妻子的时间都不够了,哪还有功夫去耍嘴皮子!
“那就听我讲完。我本不想活下去,后来是吕公子的夫人劝我,说孩子是无辜的,我才想为了孩子,我要坚强的活下去。网晴出生后,因那时我的精神并不稳定,无言建议将她送到我爹那儿,我就将女儿送回绍兴去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柳汝雅迟疑了一下,鼓起极大的勇气才继续说道:“我让网晴跟着我姓柳。”
“嗯。”寒向阳只是淡淡得应了声,大掌仍旧优闲地抚着她的发。
“你不生气吗?”柳汝雅对他的转变还有点儿不太适应。要是以前,他肯定吼得她耳膜破掉。
“不生气。我知道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过继个孩子给柳家,我并不介意。不过你得答应我再多生几个,咱们将军府大得很呢。”他玩着她的发梢,毫不在意的说。如今他的手掌已经恢复正常了。
柳汝雅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用帕子悄悄拭去眼角感动的泪。他……真的是心地极好的人!
她哪知道其实寒向阳是盘算着要带她出去游玩,有个孩子跟在身边总是碍手碍脚,倒不如丢给柳家二老。至于女儿姓寒姓柳,他倒觉得没啥重要,女儿愉快,大家自在就好。
寒向阳转了话头,“雅儿,吕绍庭的妻子怎幺会在赵无言那儿?”难不成大家都在赵无言那儿开起妇女大会来了?
“吕公子的妻名唤方君瑶,因为她……身子有点儿问题,所以才在无言那儿医治。”
“难道那吕绍庭也像我一样,向他的妻需索,弄得她受不了,才……”
“才不是这样。向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柳汝雅摇摇头。
寒向阳听了点点头,突然好象想起什幺似的,“雅儿,我当年将你从湖里救起时,你明明已经没了气息,赵无言也断定你死了,为什幺后来又会在卧云轩?”
“其实当时我是假死状态。无言说人体突然遇到极冷的温度会暂时假死,外表看来就像是断了气。无言在房内将我救活后,告诉我,我有孕了,问我打算怎幺办?我哭着求她,说我不能再待在府内。有了孩子,你更不会放过我,我也担心你用孩子来控制我……”她看了他一眼。他确实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柳汝雅继续说:“我求无言让我死,她便给了我一颗药丸,我吞下后就不省人事,我以为我死了,没想到醒来居然在苏州。事后问无言,她说她给我的药丸是一种用鱼类研制出来的药,人吃了会有一阵子的假死状态,她等事情结束后,才把我带到苏州卧云轩医治。”
“原来是这样。”寒向阳恍然大悟。这四年来,每当他想到她断了气的冰冷身躯,就一阵椎心刺痛。
“向阳,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明白的告诉你我的想法,也就不会发生这幺多事了。你不会怪我吧?”柳汝雅清亮的灿眸眨了眨。
“不。就是因为发生了这幺多事情,我才明白你对我是最重要的。我怎会怪你呢?”他搂紧了她。还好经过这一遭,否则他恐将永远失去她。
“我知道你最好了!”她给了他一个吻。
“这是邀请吗?”寒向阳的魔掌老实不客气伸进襦裙里,上下其手。
“不!就只是一个吻而已,我没有……唔……”剩下的话被寒向阳吞进嘴里去了。
“向阳,不可以!我说过……唔嗯……”
柳汝雅被吻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在他亲吻的之间吐出句子。“向阳,我说过,不可以在别人看到的地方亲热……不要……停止……”
寒向阳的魔掌已经攻城掠地了,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雅儿,这里是马车内,别人不会看到的。而且你叫我不要停止,为夫的怎敢不遵从娘子的命令呢?”
“你……你是故意的!我要跟你做嘴皮子治疗……啊……”她看着自己全然裸露的双腿,娇瞪着他。
“我很乐意!”寒向阳用嘴取代了手指,舔吮着她双腿间的柔软。
“啊……你耍诈!”柳汝雅的娇喘抗议声随着马车飞奔而渐不可闻。
看来威武英挺的寒大将军很喜欢与他的夫人做“嘴皮子治疗”哩!
经过几番转折,幸福终于降临在两人身上。眷属终成有情人,多完美的结局!
江南娘子之五《江南雅娘子》完江南娘子之六《江南善娘子》
序
该死的!为什么每回碰上和她有关的事他向来的冷漠沉稳就会消失于无形见她不舒服,他急得抱着她在街上狂奔找大夫听说她受欺负,他气得定要为她讨回公理知道她没照顾好自己,他一颗心揪得紧紧紧像她这样单纯又善良的小家碧玉就该配他这种负责任又有情有意的大总管虽然她的身子有所‘缺陷’,让他不能‘尽性’
他还是坚恃要把她娶回家,做一对无性夫妻
第一章
??万历年间歙县崇南欠街
??“老爷、夫人行行好,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施舍施舍吧!”
??“姑娘大婶行行好,施舍口饭吃啊!小的已经饿了好些天了!”
??“小的给您磕头,谢谢活命女菩萨!’’
??祟南大街灰暗的角落里,挤着一堆乞丐,有老的、小的、缺腿的、眼盲的、断胳臂的,形形色色,各式人都有,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都面布饥色,饿很久一群乞丐哀声乞讨,希望人黑之前可以得一顿饱,半夜不要饿得睡不着,所以墙角下不论老的、小的,都撑着沙哑无力的嗓音,卖力的向过往的路人乞讨,好运一点儿的,讨到一些碎银子,便颤抖地喊着:”谢谢活菩萨!菩萨保佑啊!活命儿菩萨啊¨¨¨,¨¨¨,
??在众多乞丐中,有一面黄肌瘦的少年蜷着身体,瑟缩在墙边一角。他约十岁出头,小小的瘦弱个子十引入注目,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衣衫破烂,两眼无
??神,随时都会昏倒似的。他已经五天讨不到饭了,只能喝点水维持瘦弱的身子。他被前面的乞丐挤到后边路人看不见的角落,路人既然看不见,自然不可能施舍东西给他吃,他也就越瘦弱,只剩一口气了。
??乞丐的世界也是弱肉强食啊!已是弱势中的弱势,对别人仍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少年乞儿在心里冷笑一声,就这样饿死算了,反正他爹不疼、娘不爱的,世间太苦,饿死也好。
??前方模模糊糊的,他的意志越来越不清醒,前方晃动的人影像鬼魅般——呵!终于要离开人世了吗?不知他会不会在阴曹地府见到从未谋面的爹娘?他们没事把他生下来做什么?为什么让他受这苦,为什么弃他于不顾引等他到地府,定要好好问问他们……,
??正当男孩两眼翻白,整个身子软瘫在墙角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旺叔叔,这位大哥哥好可怜,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了。”
??“小忆儿,这儿的乞丐大多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快走,崇教坊就快到了,别让你爹等太久。”
??“可是旺叔叔,他好像快死了,我们不救救他吗?”稚嫩的声音又响起。
??“小忆儿,咱们无从救起啊……这儿这么多乞丐。”
??“旺叔叔,我有娘给我的东西,分一个给这位大哥哥吧……哪,给你!”柔柔软软声音的主人像是发现自己可以帮助他,很高兴的说道。
??意志不清的男孩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拿出一个圆圆的、黄澄澄的东西,他勉强定睛一看——啊……是一个手镯,还是金子做的!
??那是一个精致的手镯,看手工应该是前朝的东西,上头是双龙戏珠,两端的龙头共衔一颗珠子,龙身则作为手镯主体,整只手镯都是金子打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只要有一只这样的镯子,他吃个五年十年的饭都不成问题!快失去生存意志的少年立刻吃力的坐了起来,颤抖着手,接过小女孩手中的金镯子。
??“不行!”一转眼却被小女孩身边的大叔硬生生的拿走,大手忙将手镯塞进小女孩的衣襟,低声说:“小忆儿,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是元朝的双龙成珠金
??手镯,本来就是一对,没了这个,你爹是不会认你的!快收起来,这儿人多,被抢了就不好了。”.
??小女孩眼泪已经滴出来了,她哽咽的哭道:“但我觉得这位大哥哥很可怜啊!他好像快死了,我得帮帮他……”
??小女孩身边的大叔没奈何,撇撇嘴,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放在小女孩手中,“小忆儿,就拿这些碎银给他吧。反正你爹的家就在隔壁街,他应该会请咱们用饭,咱们晚饭的碎银子就给他好了。”
??小女孩终于破涕为笑,小手拿了碎银子,用软软的童音对少年说:“这位大哥哥,这些银子给你,快去吃点儿束西,别饿坏了。”
??少年接过碎银,以着虚弱的声音发问,“小……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柔柔软软的声音被打断,小女孩身边的大叔拉了她就朝街底的崇教坊走去。“小忆儿,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
??小女孩边走还边回头,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大哥哥,一定要吃点儿东西啊!”
??少年看看手中的碎银,再看看逐渐远去的小女孩。她身上只是粗布衣裳,怎会有那样贵重的手镯?那是金子打造,还是一对儿……那值很多很多的银子哪!
??突地,他一阵心虚。怎么搞的?人家好心的施舍银子,他却只想着她怀中的金镯子!
??去!乞丐当久了,人格也没了吗?
??哎,别想那么多了,吃饭去吧!少年勉强撑起瘦弱的身子,扶着墙边站起来,一跛一跛的离去,脱离了那些还在原地哀声乞讨的众多乞丐。
??***
??十年后
??“谢总管!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吧,只要我收回王二麻子那边的帐,就可以还你们商行的银子了。求求你别拿走我仅存的房产啊!谢总管——”男人惶恐无助的喊道。
??在歙县苏家商行的正厅上,一位中年商人嗫嚅的站着,眼中尽是哀求。
??“王掌柜,在商言商,契约上载明一年就是一年,如今你拖欠的款项,加上利息……”冷冷的声音哼了一声,“已经超过五百两了。你那房舍算算,市值不过一百两,收了你那房产,还算咱们商行吃亏哩!”正厅上传来冷静的声音,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可是·....·求求你!谢总管·.....”王掌柜仍在哀求。
??“来人!”正厅上年轻的男人手一挥,两边的奴仆’立刻将哀求的王掌柜架住,拖了下去。
??“求求你啊,谢总管!再宽延一些时日啊!我一定会还钱的,求求你,不要这样绝情!求求你……”那王掌柜被拖出正厅外时还在苦苦哀求。
??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埋首于帐册之中,对哀求声充耳不闻。
??到了苏宅大门外,王掌柜无力的卧倒在地,拖他出去的奴仆好声相劝道:“王掌柜,你知道咱们谢大总管严厉出了名的,凡事说一不二,你怎么求他也是没用的,倒不如回去收拾收拾,也好留点儿家当,免得明日房产一被官府查封,便什么也拿不出来了。”说完,奴仆看了看可怜的王掌柜,便退人了苏宅的朱红大门内。·
??苏宅的主子是苏家小姐苏采颦,本是官宦之后,后来家道中落,自己白手起家,以文房四宝建立起事业,如今苏家商行在歙县已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行。苏采颦今年十六岁,出了名的精明能干,而苏家的大总管谢景畅则是她的得力助手,以冷情严厉著称,凡事按照规矩来,从无例外。据说他小时候是乞丐,后来被苏采颦相中,用为仆役,再晋升为管事,不久,他更成了苏家商行的大总管。
??“谢总管,这样会不会太狠心了些?”苏采颦身边的随从文德低声问道。
??“你不跟在小姐身边,跑到这儿来嚼什么舌根?”谢景畅看也不看文德,依旧埋首于半山高的帐册当中。
??“哎呀!小姐又被夫人唤去,八成是为了婚嫁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小姐根本无意成亲,每回媒婆来,小姐就要发一顿脾气,我不在这儿躲着,难不成要等着挨骂?我很可怜啊,每次……”文德就这么吐起苦水来。
??“行了!你没事就滚,少烦我!”谢景畅端起冷冷的脸,用冷厉的眼神扫了文德一眼,后者立刻住了嘴。
??“禀总管!”下人拿着一包布巾进来o
??“什么事?’’谢景畅不耐烦的抬起头来。怎么搞的?他不能有一刻安静吗?
??“禀总管,东城边有一名妇女,想买咱们商行制出的泥金笺,及高昌国运进来的金花纸笺,但她没银子,想以这个东西代替。咱们前头的掌柜不敢做主,教我拿进来问总管。”下人将东西放在桌上。
??谢景畅满脸的不耐,烦躁的说:“告诉她,买东西要用银子!特别是咱们做出来的纸笺,举世无双,要咱们的泥金笺,除了银子,其他的……”当他瞥见桌上的东西,却停了下来。
??摆在桌上的是一只金镯子,双龙衔珠,做工精细,龙身向后蜿蜒交缠成为镯身,一看就知道是前朝古物,价值不菲。
??谢景畅眯起黑眸,拿起桌上的镯子细看了一下,沉声问道:“这是那妇女亲自拿来的?”
??“回总管,不是的,是她隔壁的大婶好心的帮她拿来换泥金笺的。那大婶说正主儿不方便进城,拜托她来。她还请咱们务必要好好保管这镯子,等正主儿有了银子就会来赎回去。”
??文德在一旁聒噪道:“啧!她当咱们商行是当铺啊!咱们谢大总管岂是如此好商量之人,教她——”
??“给她!”谢景畅盯着手中的金镯,沉声道。
??“咦?”
??“给她!看手镯的主人要多少泥金笺,多少金花纸笺,全数给她。不过……”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随从齐月,“咱们得知道她住哪儿、做什么营生?”
??齐月点点头,退了下去。
??“是!”来禀的仆人退下。·
??“这一点都不像谢大总管的作风!谢总管,你从不接受银子以外的东西——当然啦,这镯儿是金子做的,应该是挺值钱的,不过呢……咦,人呢?谢总管?谢总管!”
??文德犹自唤着,可正厅哪还有谢景畅的踪迹?
??***
??没错,这是十年前他见过的金镯子,他还曾以颤抖的手摸过——虽然只有一下子,但也够了。那位小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沦落到将:手镯典当为银的地步?
??谢景畅坐在书房,端详手中的双龙戏珠金镯儿,沉浸在回忆里。
??他很少想起过去的事,那不堪的、痛苦的过去!他一直很努力去遗忘,这会儿这镯子却轻易的勾起了他的回忆。
??十年前,他十二岁,蜷曲在崇南大街一个阴暗的角落,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就快饿死,及时拿到那些碎银子后,他用碎银吃了一顿像样的饭,有了力气,正巧当时张姓官员要整修官舍,他捡了个缺,幸:运的活下来。后来他辗转到苏家工作,苏采颦认为:他是个人才,栽培他识字经商。
??苏采颦那时年纪虽小,却有雄心大志。她需要冷静可靠的人协助她创立自己的事业,她知道谢景畅是适当的人选——他没有亲人,不会有人情包袱;他从小行乞,知道金钱的重要;他冷眼看世间,因为世间给他太多打击!这样的人最适合现实无情的商场。
??但苏采颦选上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谢景畅的忠心。这些年在苏采颦的栽培下,他由原本的仆役,一路晋升到府内的大总管。职位升得太快,难免会惹出闲言闲语,但谢景畅都不当一回事,依然冷静严厉绝情的执行任务——扞卫苏家商行的权益,不容许有一丁点儿的破坏!
??要不是当年那位小妹妹的施舍,他是不可能活下来,进而有目前的生活……
??“禀总管!”随从齐月的声音打断了谢景畅的回忆。
??谢景畅从沉思中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说!”
????“禀总管,手镯的正主儿名唤姚忆秋,是崇教坊姚老爷在外边的女儿。她八岁时娘亲病故,便来姚家依亲。两年前,她满十六,被姚家送给松江府的杨立行为妾,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她被夫家休离,从松江府一路辗转回到歙县,回来后,姚家并不愿收留她,她便在东城郊区一间简陋的屋舍住下。”
??原来那年她才八岁啊……那姚家根本没有照顾她,将她送人为妾,最后还不收留她,可恶!压下贲张的怒气,他沉声道:“她要泥金笺、金花纸做什么?”,
??“禀总管,那姚忆秋双手极巧,从小绣些帕儿、巾儿的。她很喜欢折扇,也在小时候学做些扇子,她要咱们的泥金笺是为了做折扇的扇面纸。”齐月恭敬说着。
??“原来如此……”他低头沉吟。“还有其他的吗?”他想知道多一点儿有关她的事。
??“禀总管,还有一些小道消息。那姚忆秋十六岁为杨家小妾时,脸上并没有伤疤,但此次回来,脸上却多了条疤,一些谣言说是她不守妇道,勾引杨家男人,才会破相……”
??“够了!”谢景畅突地大吼,把齐月吓了一跳。
??谢景畅觉自己失态,马上恢复平日的冷静,沉声道:“齐月,去查访她这些年来的生活,包括她到了松江府的事,都钜细靡遗的给我查出来。这些日子你不用跟在我身边,所需盘缠跟帐房知会。”
??“是。”齐月依言退下。
??那姚家居然这样待她引听到她被姚家随随便便的送人做小妾,听到她回到故乡,却没有落脚的地方,听到她被说成不守妇道的女子,他就无端的愤怒!
??这些他都不能忍受!
??那小女孩帮过他,他不能忍受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被别人糟蹋成这样!
??该死的!
??***
??歙县东城城郊
??“姚嫂子,这些个纸够吧?”胖嘟嘟的罔大婶擦着汗问着。
??“够了。罔大婶,谢谢您,让您为我跑这一趟,您辛苦了。呃……大婶,您有没有交代他们……”姚忆秋显得有些不安。
??“有有有。姚嫂子,你放心,我特地交代他们,说那手镯得好好保管着,等你有银子后,就会去赎回的。放心,我回来前还特地再问了一次呢。二圆胖大脸上的汗珠好似永远也擦不完。
??姚忆秋显得放心许多,收起桌上的泥金笺、金花纸,微笑的说道:“罔大婶,我再倒杯凉茶与您吧。”
??“劳烦姚嫂子了。天气真是热得不像话呢!”罔大婶边擦汗,边抬头望向外边万里无云的炎热天气。
??深夜,姚忆秋将做好的竹扇骨摊在桌上。当时的折扇除了两块面积较大的边骨外,扇心的竹骨数目大多是十四股;她先仿古制,试做面积小一点儿的,先做九股,看卖相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她再做十四股的折扇,这样制扇的材料也可以省一点儿。
??姚忆秋自从被杨家休离赶出门后,因脸上的伤差点儿没了命,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后,她在松江府典当了娘亲遗物双龙戏珠镯子的其中一只,才得以等足盘缠回乡,没想到千辛万苦回来,姚家却不认她,教下人赶她出去。
??无奈之下,她必须想办法糊口,而她没别的才能,只能绣些巾儿、帕儿的,收入微薄;她记起小时候在姚家跟作场工人学得制扇的手艺,虽不知成不成,·但总也是糊口,便姑且一试。
??扇子分很多种,有竹扇、羽扇、纨扇、折扇等;她个人比较偏爱折扇。折扇最重要的是扇骨与扇面,大多数的扇骨是竹子做的,这难不倒她。但扇面纸
??江南最有名、最珍贵的纸笺几乎都是歙县苏家商行所出,听闻那苏家商行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但从不与人赊帐,那总管尤其难讲话,他年纪很轻,约二十出头,人长得挺拔俊秀,却是冷酷出名。
??要做—把好扇子,扇面纸绝不能差。没法子,她忍痛拿出仅剩的一只金镯子,拜托附近的罔大婶进城到苏家商行换泥金笺,看能不能也换些金花纸——金花纸因是从高昌国连进来的,特别珍贵。
??嗯,她还算满幸运的,苏家肯换这些纸笺给大婶。等卖了折扇,有了银子后,再将娘亲的手镯赎回……她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罔大婶今日换得的泥金笺剪裁成扇面大小,再慢慢将纸笺贴到崩骨上。
??在等待纸笺与扇骨贴合时,她拿起旁边的针黹绣起扇囊来。
??姚忆秋的手甚巧,但一双小手却不是柔嫩光滑的,而是略微粗糙,细看还有一些小伤口,那是她在姚家八年留下的痕迹。
??“没有劳动,就没有饭吃。”这是姚家的人第一次见到她时所讲的话。旺大叔那晚还直嚷着都是她太好心,将晚膳的碎银给了乞儿,弄得两人没饭吃;结果她到姚家的第一晚是在桌边看着别人用膳,就这样饿了一晚上。
??姚忆秋摇摇头,想将这些不愉快的过去抛诸脑后。看看桌上的折康贴合得差不多了,她收起绣了一半的扇囊,小心将刚做好的新折扇放人简陋的低柜中。
??***
??“咱们谢总管说,要赎回那镯子,必须正主儿到咱们商行亲自与他谈。大婶,你这趟是白跑了。”苏家商行的门房在大热天下与罔大婶说着话。
??“但这些是姚嫂子卖了折扇的银子,她要拿这些银子赎回她的手镯啊,上回不是说好的吗?”罔大婶汗流浃背的抱怨着。这天真热哪!
??“大婶,咱们谢总管是说一不二的,任谁来讲都一样。要取手镯,就需要正主儿出面。对了大婶,今日还需要泥金笺吗?谢总管说只要那位大嫂要,我们照数儿给——咱们谢总管一向是银货两讫,从不让人赊欠的,那位嫂子倒让咱们谢总管破了例。”门房兴高采烈的说着。
??罔大婶好生为难。那镯于是姚嫂子已故的娘亲留给她的,自是珍惜万分;本以为这趟来能将镯子赎回去,没想到苏家总管却叫姚嫂子亲自来——姚嫂人长得美,却因为右脸上的长疤不愿进城……这可如何是好?
??“大婶,趁天色还早,你赶紧回去告诉正主儿吧。时间抓得紧,天黑之前,就可以顺利将这事办妥了。”门房看出罔大婶的难处,好心的提醒她。
??对啁!了不起她再陪姚嫂子来一趟也就是了。对对对,就这么办!
??“谢谢小哥啊!泥金笺暂时不用拿了,我赶紧趁天色还早,办妥这事。我走了啊!”说完,罔大婶移动胖大的身躯,往东城方向去了。
??***
??“大嫂这边请。”苏府的下人礼貌的请来人到书房前,恭敬的往里边喊道:“总管,人到了。”
??“进来。”冷冷的声音自书房传出。
??“大嫂请吧。”仆役低声说完,便退下了。
??姚忆秋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脸。她出门前罩了面纱,就怕脸上丑陋的伤疤会引来旁人的侧目。里面的总管是否也会被自己脸上的长疤吓到呢?用面纱遮着,应该还好吧!
??姚忆秋忐忑不安的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布置很简洁,只有一个人在,是个男人。高姚颀长的身材,面貌俊秀,却略显阴沉,有一双深沉的黑眸,薄唇紧闭。
??谢景畅看着她——她不再是十年前绑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女孩了。她盘起妇人髻,脸罩面纱,身穿粗布衣裳,只有这衣衫布料与十年前的印象相符,其他的……他还在仔细端详她时,姚忆秋小声的开口了。
??“谢总管,我今日是来赎回手镯的,可否将我的镯子还给我?”
??这男人脸罩寒霜,虽长得俊,但身上散发出的却是绝情冷酷的气息,跟……跟松江那儿的人一样,教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什么都不是。她不喜欢这种气息,也害怕这种感觉。
??“这手镯应是一对儿的,另一只在你那儿吗?我想看看,你出个价,我买了。”他仍看着她??“谢总管,这镯儿不卖的。银子在这儿,请你将手镯还给我。”姚忆秋抬起头急急说道,连忙将一小包碎银放在桌上。她想拿回娘亲的镯子,赶紧离开这儿……
??“另一只在你那边吗?”谢景畅没有回应她,仍自顾自的问。
??她又低下头,·没……没有。不……不过……这不关你的事,将手镯儿还给我。”她有点儿怕他不给。
??没错!他就是不给。
??“为何另一只没在你那儿?”他深沉的黑眸看着她。
??她低头沉默着。她为了筹措回歙县的盘缠,在松江府典当了它。将自己娘亲遗物典当不是光彩的事,她当时又不得不为,那无可奈何的心情是这些有钱人不能理解的,她也不打算说。
??突地,男人一个箭步向前,将她面纱掀了。
??“啊!”姚忆秋惊叫出声,往后退了一大步,慌乱的遮住自己的右脸。
??谢景畅的黑眸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当然也将她慌张的反应全收进眼底。
??她长得算是美的了,唇红齿白,眉若弯月,倩眸流转,瓜子脸蛋,肌柔似雪,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请……请将面纱还我……”她遮着右脸,颤声说道。
??谢景畅不理会她的要求,他再贴近一步,抓住她的右手腕,将她遮脸的手拉开。
??“啊!不要!不要这样!”姚忆秋更加惊恐的喊道。
??瘦弱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右手被拉离了脸部——
??那是一条长长的伤疤——但并不是刀子割的。如是利刃所伤,疤痕应是直线,但她脸上的伤疤蜿蜒扭曲,所以应是剧烈外力造成,而且伤口还没有经过大夫治疗,伤疤有过化脓、浮肿的痕迹——他小时候是乞儿,对这种伤口是再熟悉不过了。
??该死!可见那杨家也没有好好待她,她的脸花了,居然没请大夫替她疗伤!她小时候到为人妇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姚家与杨家虽不是豪门巨贾,但养个人总不会有困难吧!
??不,这些有钱人都是一个样儿!悭吝小气,苛刻成性,以虐待他人为乐!
??他小时候见多了,为着一口饭,看尽那些脑满肠肥、腐臭人家的脸色……只不过,他倒没想到有人会对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妾室这般苟刻悭吝!
??“看……看够了吧!将我的面纱还给我!”她苍白的脸上有着难堪。
??这回他倒没有为难她,放开她的手,将面纱还给了她。毕竟要她以一张残缺的脸,毫无遮掩的面对陌生人是残忍的。
??姚忆秋用面纱重新遮住脸上丑陋的伤疤,退到门边,想拉开与他的距离。
??“请……请将我的镯子还我。”她小声的说。虽然害怕,却很坚持要回她的手镯。
??谢景畅仍是冷着一张脸,缓缓的说道:“行!只要你陪我用膳,然后回你住的地方拿当票,我就将手镯还给你。”
??“你……你怎么知道当票的事引”一双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完全骇住了。这个男人怎会知道这双龙戏珠金镯儿是一对,而且还知道她典当了其中一只?!
??谢景畅神色未有任何波动。他当然知道!凭她一个被赶出夫家的小妾,看她脸上的伤,那杨家根本不理会她死活,难不成还会大发善心给她盘缠回乡吗?就算给她盘缠回歙县好了,那姚家不接纳她,她不典当手镯,要怎么活下去?
??而且看她这苍白的模样,回到歙县后,大概也没有好好的用过饭吧!饥饿的经验他可多了,所以他留她用膳。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你愿意将当票给我,陪我吃顿饭,这镯子就还给你,连同你那些碎银都让你带回去。”他依旧面无表情。
??“可……可是,我想以后等我存够了银子,就到江府将那镯子赎回。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断然打断她的话,“等你存够银子,不知是何年何月!眼下要赶紧将那镯子赎回,否则那么珍贵的镯子搞不好会被当铺掌柜转让出去。我有得是银子,你就将当票让给我吧。”
??“不可能的!我特地交代那当铺掌柜千万要好好保管,一等我存够……”她急急辩解。
??“人言可信吗?你没有被骗过?”谢景畅冷冷的说。
??只见姚忆秋脸色倏地刷白,身子颤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是啊,她这些年几乎都是被骗过来的。娘亲骗她说爹爹会很疼爱她,教她放心,没想到到姚家的第一晚便挨饿;后来爹爹骗她,说杨立行会对她很好,教她做他的小妾,没想到他却对她冷嘲热讽;杨立行在亲婚之夜也骗她,说会一辈子待她好,结果呢!两年来弄得一身伤,脸破了相,还落个被赶出杨家的下场!
??那当铺掌柜真的会骗她?不,不可以!那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啊!她再也没别的值得回忆的东西了!
??姚忆秋一脸惊慌悲凄,转身就想走——她要赶快去松江府将娘的遗物赎回!
??“等等!你现在没银子,如何去赎?再说去松江可是一大段路呢。眼前就有你娘的遗物,你不先拿吗?”谢景畅扬了扬手中的镯子。
??她冲向前去想拿回,谢景畅抬高手,浅笑道:“不成。姚姑娘,你得先陪我吃顿饭,然后把当票给我,我才能把这镯儿还你。”
??她隔着面纱瞪他。
??他怎么知道这双龙戏珠黄金手镯是她娘亲的遗物?’
第二章
??“小三!快将这鲜汁肥王鱼、腌鲜蹶鱼、金银蹄鸡端到半理阁谢总管那儿!”苏府厨子在灶房吆喝着。
??“这谢总管不晓得哪根筋不对,以往总是大家用完饭,他还没空用膳,今日却是天还没黑,就催着摆膳!”胖胖的厨子嘴巴碎碎念着。
??“啧!小三,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厨子大吼。·
??“是!”一旁的少年赶紧回了一声,将菜端了出去。
??小三从后边灶房俐落的将饭菜端到半理阁谢景畅用膳的地方,不一会儿,圆桌上摆满了美食佳肴。
??“请吧!”谢景畅手一扬,请姚忆秋入座。姚忆秋依言坐定,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她面对满桌的佳肴美食,顿时一阵心酸。想她在姚家也没用过一餐像样的饭菜,到了杨家做小妾,虽说膳食比在姚家好多了,但没多久,她就跟婢女没样,伙食也就差了。
??如今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居然用这么丰盛的膳食招待她,该不会……该不会像那杨立行一样在饭里头掺东西吧?!
??一想到这里,她倏地站起来,离餐桌远远的。
??“怎么了?”谢景畅挑眉。
??看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难不成她从没吃过这些东西,吓到了?
??“这……这饭……没掺东西吧?”她抖着声问。
??谢景畅闻言,心头一紧。他是男人,当然知道在女人的膳食里掺东西是什么意思。妓院不就是用这招对付被卖进来,却不肯屈服的妓女吗?
??天杀的!她过去到底受了多少罪?!
??他试图冷静地对她说:“我谢景畅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不会在女人饭里药。现在拿起你的碗筷开始吃东西,否则等会儿回到你住的地方,就要三更半夜了,你希望这样?”说完,他对她暧昧一笑,隐藏式的威胁。
??当然不!
??这一招果然奏效,姚忆秋马上回到桌边,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谢景畅用膳时并不多话,他安静地用饭,没有再问东问西,偶尔看姚忆秋一眼,用眼威胁她多吃一点儿,这时她就会像受惊的小鸟般,低下头,闷扒着饭。
??他看不过去,用另一只碗装满油鸡熏鸭,“吃下去。这碗没吃完,手镯就不还你。”
??这简直是哄小孩的招数,但——
??有用!
??只要提到镯子,姚忆秋什么都愿意做。
??她这餐饭真是吃得饱极了!??一辆马车在天未全黑前,到了东城城郊的一间破屋舍——那根本不能算是房屋,缺了半边的门板,屋顶破了一角,墙壁摇摇欲坠,屋内只有一张薄木板搭成的床,断了半截桌脚的桌子,样式陈旧的残破衣柜,及一把小椅子。
??谢景畅看了姚忆秋栖身之处,这儿仿佛他以前当乞丐时遮风蔽雨的地方,那种黑夜时的寂寥、白天时的惊慌,生怕有人会来跟他抢这地盘……他很清楚住在这种地方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的。
??但对一个连栖身之处都没有的人,这儿已经够了。
??屋内没有油灯,姚忆秋点超短短一截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她打开样式陈旧的衣柜,几件粗布衣衫叠得整整齐齐的,她小心地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纸,是松江府荣兴当铺的当票。
??没有见过哪个人还把一张当票保管得如此慎重,可见她真的是不得已才会当了她娘亲的遗物。
??“这……谢总管……”姚忆秋似乎有些话不敢讲出口,她还是有点儿怕他。
??、“这是你做的?”谢景畅拿起桌上的扇囊,刺绣精美,雅致不俗。
??“是……是的。”他不是来拿当票的吗?怎么又问这事?
??“有你做的扇子吗?”他看着扇囊问道。
??姚忆秋不晓得他要做什么,不过也就转身往柜子里拿出自己新做的折扇。这把新扇,扇心为时下通行的十四股,用金花纸为扇面,显得别致尊贵。
??“唔……甚好。你做扇子多久了?”谢景畅索性在屋内唯的一张椅子坐下,慢慢欣赏手中的折扇,像是随口问她般。
??“从八岁就会了。”她老实回答。
??八岁那年她到了姚家,没有工作,就没有饭吃。但她只是个八岁娃儿,能做什么?姚家一些比较好心的长工将她遣到康子作坊去,派些黏扇面的工作给她,她才能有口饭吃。
??八岁?那不是她刚到姚家的年纪吗?该死的姚家,居然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要她工作!谢景畅一脸的阴鸷,薄唇紧抿,脸露凶光,大掌握紧扇子,一怒之下,扇子应声折断。
??“啊!”姚忆秋看见扇子应声折断,又看见他令人害怕的表情,往后退了几步,双眼还死盯着他手中的断扇,颤着声,“谢……谢总管,你不喜那扇子,也不必弄断它啊……我明日还要请罔大婶送到市集上卖呢,这……”
??“以后你做的扇子就送到苏家商行,货到给银。”他恢复了冷静,伸出手,面无表情的说:“将当票给我,我先将那手镯赎回来,免得流落出去。”
??“可……可是,那镯子……”她不想将手镯转让给别人,却怕手镯真的被当铺掌柜转卖出去。
??“我先去赎回来,以后的事再慢慢琢磨。这是你的碎银,连同我刚才折的扇子,算三两银子给你。”谢景畅从她手中抽过当票,将银子放在桌上。
??他看了一眼当票上的数目,脸上又是愤怒——连那掌柜的也欺侮她,可恶!
??怕再吓到她,他转身就要走。
??“……谢总管……等等……”姚忆秋从屋内追出,好似鼓起很大的勇气喊他。
??谢景畅停住,转身看她,脸上还是愤怒,冷着脸不发一语。
??“那……那个……我的手镯……可不可以还给我?”她小手指了指他的衣襟。
??谢景畅面无表情的将双龙戏珠的镯子拿出,递给她,她欢喜接过。正当她低头细瞧着镯子有没有损伤时,黑暗传来低沉的声音,隐约带有一丝愤怒,“那镯子至少值五百两,别五十两就把它当了。”
??“咦?”她惊讶抬头。
??却只听到马车急速驶离的声音。
??***
??时序已经人秋。看着门外片片落叶,姚忆秋浅笑了一下,小心地将高丽国的镜面笺黏贴在扇骨上。从高丽国进来的镜面纸笺数量相当有限,纸面光滑如镜,笔不能留,今日谢总管特地带了几张给她,让她试用做扇面纸,看合不合用。.
??从前她在姚家接触到的纸笺,大多是一般品质的纸张;她小时候曾看过泥金纸,便喜欢上了。苏家商行从高昌国进来的金花纸,她觉得已是很可贵的纸笺了,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接触到高丽国进来的镜面笺,这对她而言可真是开了眼界。
??是珍贵的镜面笺哪!
??谢总管肯让她尽情使用纸材,她很感激他。他其实是好人,只是表情严肃了些。
??姚忆秋再次笑开了,她仔细的看着自己这次新做的扇子——这次她别出心裁,除了两块面积较大的边骨外,扇心的竹骨数目做成十七股,扇面更大,边骨她细心刻上秋天落叶,加上镜面笺的尊贵华丽,整把扇子像是艺术品。
??为了安置这把别致的扇子所做的扇套,正安适”的放在绣篮里,那是她花了个把月才缝制精绣而成的。
??看看天色,姚忆秋起身拿起装着待洗衣物的竹篮,趁天色还早,赶紧将篮内的衣衫洗净、晾晒,然后再去苏家商行,当面拿给谢总管她精心制成的扇子。
??***
??“姚嫂子,你在庭院等会儿,总管正在书房谈些事情.等他办完事情,我再叫你啊。”有点儿年纪的仆人好心的对姚忆秋道。
??姚忆秋每次来商行都很客气,虽是面上有伤疤.但她甜美的笑容,使得苏家下人都很喜欢她。更重要的是,每回她来,谢总管脸上的线条总不那么刚硬,下人也好做事多了.所以苏家仆人对这位姚嫂子很是欢迎。
??“谢谢你,我知道了。”姚忆秋点点头,便在庭园的凉亭内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有点儿不安.因她听见书房里传来谢景畅的咆哮声。
??“齐月,这些都是真的吗?那该死的姚家!居然这样待她!”
??然后就是一阵静默,接着又听见桌面被用力拍打的声响.好似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最后她居然听见暴怒的声音吼道——
??“该死的杨立行!我定要他后悔这般待她!可恶!”
??杨立行?她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名字,怎么……怎么谢总管会提到他呢,还是……还是她听错了?
??对,一定是她听错了。'
??姚忆秋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握紧手中的小包巾。
??后来又听见书房里的男人吼道:“该死!怎么不早说!我不是交代过.她来.一定要第一个通报!”
??接着庭园就安静丁下来。
??姚忆杖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觉得现在可能不是见谢总管的好时机。她站起身来.小心地将小包小收妥,重表整理好面纱,转身就要离开。抬头却见谢景畅怒着一张脸朝她走来,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不是才刚来.怎么就要走了?”他脸虽难看.语气却是柔和。
??“我是想谢总管有事忙着,不便打扰.我还是改天再来好了。”她低头就要走。
??“我吓到你了?”他看着她。
??“啊,不,没有。谢总管有那么多事忙着,我不应该在这儿……”
??“陪我聊聊。”他打断她。他不喜欢听她讲自己碍着别人的话语。
??刚才齐月将这几个月来的查访结果拿给他看,其中有姚忆秋从八岁到十八岁的所有事情。因为齐月私下找到了旺大叔,旺大叔看着姚忆秋长大,他从第一晚到姚家的事开始讲起,直到姚忆秋出阁。
??姚忆秋到了松江府杨家的事.就比较含糊。听杨家的下人说,姚忆秋是姚家主动送给太少爷杨立行做小妾的,但她进杨家没几个月便被贬为婢女,听说是因为惹火了大少爷。后来她被派去伺候二少爷,却勾引二少爷.才被撵出杨家,脸上的伤疤便是勾引二少爷时划伤的。
??一派胡言!姚忆秋绝不是那种人!经由这些日子与她接触,他知道她很善良,善良到认为自己是别人的障碍。他曾与她闲聊.意图套出她在姚家的处境,但每次遇到这话题,她总淡淡的说:“都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看了齐月的访察结果.他当然也知道了她到姚家的第一晚便没饭吃,因为她将碎银给了一个在祟南大街的乞儿.就是他!
??没想到当年他的一顿饱餐,却是一个八岁小女孩子饿换来的。
??可恶!这姚家居然悭吝到这等地步!外遇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那姚老头可真是畜生!当初一定是他诱奸忆秋她娘亲的.否则一个好端端的闺女怎会被亲爹逐出家门——齐月连姚忆秋的娘亲被逐出家门的事都查出来了。
??姚忆秋的外公是屯填的望族,姓粱,当年知道女儿未婚怀孕,大为震怒.将她赶出家门,梁夫人追了出去,匆忙中拔下手上的一对镯子塞给她;那金镯是前朝古物,双龙戏珠金手镯,后来就成了她留蛤姚忆秋的遗物。
??“要聊些什么呢?”姚忆秋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谢景畅。经由一段日子的相处.她知道谢景畅不会伤害她.也就不再怕他了。
??“嗯……那小布巾里是什么东西?”谢景畅从刚才听齐月禀报时的愤怒恢复过来,看她手上有布巾.随意扯了个话题。
??“啊!这个……这个是扇子。”她小心地打开布巾,拿出里面的扇子。
??谢景畅拿起折扇,打开扇面.双眼一眯.翻面又瞧了一下。“嗯,镜面笺用来做扇面纸,居然是这般别致!还有这扇骨是……十七股?!姚姑娘,你以前的折扇不是九股,就是十四股,怎么这回……”
??十七股的折扇,扇面面积更大,加上镜面筐,光滑如镜,事个扇子拿在高挑的谢景畅手中,真是华丽不俗,气势非凡,人扇互相辉映
??“谢总管,我想变些新样儿,就试着做十七厢股的,也将您拿给我的镜面纸钱做扇面。你这样式如何?会不会太素了点?”她有点儿紧张,怕他不喜欢。
??“甚好。素面的好”他阍起扇面,看扇子边骨的雕刻,是秋天的落叶,隐含了她的名字。
??她红了脸,真好,他喜欢。
??“姚姑娘,你做的扇子受到了一些文人雅士的喜欢他们也常向商地下单定制,这把扇子一定可能找到好买家,卖个好价钱……”
??“不,这扇子是不卖的。”她急急说道。
??“这扇……是要送给……”她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要送给……谢总管您的。”
??“哦?”谢景畅黑眸一闪。
??“不!不……不要误会!我只是要谢谢……谢谢谢总管……”她一紧张,连说了好多谢字。
??谢景畅脸上漾起一抹浅笑,“谢什么呢?”
??“谢谢……总管将我娘的镯子赎回来,还有给我做扇子的机会,平日还对我诸多关照。真的,我很感激谢总管的,今日……今日做这扇子,只是聊表我的谢意,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她还加强最后一句的语气。
??谢景畅的脸色随着她那句“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变得难看极了。不过他知道她一定是被别人误会过多次,才会这样急急想要澄清。
??误会她的人就在松江府……那该死的畜生!
??这笔帐一定要算.欺悔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恢复了原来的沉稳,“姚姑娘,我过几天需出趟远门,你有什么事,就交代商行内的人。还有……人秋天冷了,天黑得早.你再住在城郊不方便.我吩咐下边的人在离这儿两条街的竹玉巷内打扫了一间于净的房舍,你就移居到那儿,齐月会帮你。”谢景畅插朝齐月看了一眼,后者点点头。
??“谢总管,我住在城郊很好的,不必麻烦了。”姚忆秋面有难色。谢景畅已经很照顾她了,日常的柴米油盐他都派人打点妥当,现在还要为她换个新房舍?!
??“姚姑娘.你现在可是咱们商行内的制扇师傅,董家已预先定了二十把折扇。现今世风日下,你一个女人家住在偏僻的城郊,要出了什么事,商行交不出货,就不好了。为了商行内的生汁,你还是移居到竹玉巷妥当些。齐月!”他朝齐月做了个手势。
??这话说得真切得体.让姚忆秋一时之间,找不到不搬迁的借口。
??“姚嫂子这边请。”齐月态度恭敬的将姚忆秋请了出去,顺便帮她搬家。
??谢景畅看着姚忆秋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光彩夺目,气势非凡。
??唔……真是一把雅致的好扇!
第三章
??松江府
??“谢大总管,那就这么谈定了……来人啊,备轿,上万香楼去!”杨立行高声吩咐。
??“万香楼?”谢景畅微扬着声问。
??“谢大总管,万香楼是咱们松江府最有名的温柔乡,里面的姑娘又美又艳,很会服侍人哪!你老远从歙县来谈合作的营生.又很爽快的答应我杨家代售苏家制成的文房四宝,怎能不好好款待你呢?来人!快些备轿厂
??这杨立行也算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也是性好渔色之人……哼!
??一想到姚忆秋被这种人抱在怀里,他就怒火中烧,满腔愤怒!
??那该死的姚家居然将她送给这种人!
??到了万香楼,杨立行熟捻的跟门房打招呼,里边的鸨娘立即迎出。
??“杨公子,您可来了!昨日怎么没在奴家这儿过夜呢?人家可想死你了——”装扮艳丽的女人一连串娇嗲的招呼,让谢景畅知道杨立行常流连妓院酒
??“我这不是来了吗?珍珠串儿小心肝,这位是歙县苏家商行的谢大总管.得交代楼里的姑娘好生伺候,千万别怠慢咱们谢总管。”杨立行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生意,乐不可支,相对的,对谢景畅也就殷勤得很。
??“奴家知道。来人啊.教翠玉、红花、簪儿出来见客!”艳丽的女人一双媚眼直勾着伟岸的谢景畅。嗯……看他身颀肩阔,俊脸冰冷,这种男人在床上最热情了,直教人想尝尝他的味道!·“杨兄,今日我们还是就细节再商讨一下,正事谈完,再叫姑娘也不迟。明日我还得到绍兴府昌家商量一些事,所以……”谢景畅冷漠的扫了艳丽女人一眼。。“对对对,谢大总管事务繁忙,珍珠串儿你们先退下,拿些酒菜,男人的事谈完,你们再进来伺候。”杨立行挥挥手。
??“杨兄可有妻妾?”谢景畅拿出商家契约,故意轻描淡写的问。
??“有啊,妻一人.妾五人。”杨立行一双眼还瞧着门外的姑娘。
??“五人!挺多的。杨兄可真好艳福。”他看着契约,随口说着。
??“没什么。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样,总不能教男人天天穿同一件衣服吧.自然得换换口味。”他朝一位新来的姑娘抛媚眼。
??“杨兄.你看看这契约,条件就依刚才说的.每年
??苏家商行提供一定数量的纸墨笔砚给贵商行贩卖,所得银两六四拆帐,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边签字画判,。”
??“没问题,没问题。”杨立行随口便说,也不细看那契约,拿起毛笔,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只想尽快办完这事,好跟楼里的姑娘……嘿嘿嘿!刚才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看来肉挺嫩的,待会儿点她的场好了。
??”嗯,这样就行了。”谢景畅将契约收进怀里,看了一眼门外的黄衣姑娘.故意轻佻说道:“杨兄,我这儿的姑娘姿色平平,不如咱们歙县的姑娘来得艳丽,歙县的姑娘不仅艳,在床上还浪得很,杨兄尝过设’”
??“歙县?”杨立行总算把眼光调回谢景畅身上,“不会吧!歙县的姑娘是长得美,但在床上就跟死鱼没两样,无趣得很。”那姚忆秋就是!
??“杨兄何出此盲?莫非杨兄曾……”
??“矣,我有一个小妾就是歙县来的,长得不错.身材山挺好,但是床上技巧全不行,还差点儿将我的命根子弄断:那贱人量后被我贬为婢女,没想到居然还勾搭我兄弟.我想反正我不用.让我兄弟用一下也设义系,可那贱人居然弄伤了我兄弟……”
??杨立行突然住了嘴,觉得这是家丑外扬。他尴尬的陪着笑脸,转了话题,“哎.不要晓这等扫兴的事了。谢总管有看上哪位姑娘吗?”他又向那黄衣姑娘瞟了一跟,轻佻的笑了一下。
??“暂时还没有。杨兄,这儿的姑娘不会像死鱼那般扫兴吧?”谢景畅啜了一口茶。
??”哈!谢总管,这儿是妓院,就算姑娘不来劲,只要往她饭里加点儿东西,就算她不从,也可以将她扒个精光,绑在床上欣赏,那股骚劲儿可有助于咱们男人与其他姑娘的云雨哪……嘿嘿嘿!谢总管也可一试,效果很好的。”杨立行下流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
??谢景畅铁青的脸色。
??原来他就是这样变态的凌虐她!难怪第一次邀她用膳,她会吓成那样……可恶!
??“谢总管,咱们就叫些姑娘来……啊!你的手流血了——酒杯破了!酒杯怎会破了?快叫人来包扎!来人啊!珍珠串儿!珍珠串儿——”杨立行赶忙叫着楼里的鸨娘。
??谢景畅铁青着脸站起身,将手里捏破的酒杯甩下.沉声说道:“我先回客栈。”
??“谢兄还是先包扎一下——”杨立行拿着巾子错愕的望着已经远去的谢景畅。怎么了?他刚才有讲错什么话吗?
??还是……是了!他一定也有个死鱼妻妾.迫不及待要回去试试!男人嘛,哪个不爱刺激!
??杨立行眼露淫笑,望着谢景畅消失的方向,转身便摸上楼内姑娘的粉臀。
??“小心肝儿.今夜让大爷我高兴高兴,大爷我要赚大把银子了!哈哈哈……”
??***
??“可恶!”谢景畅一拳打在客栈的墙壁,打凹了一个洞。
??这人渣居然这样对待她!浑蛋!禽兽!畜生!
??谢景畅在心里面痛骂那杨立行。虽然他经由齐月的访查已略知梗概,但亲耳听到那杨立行的兽行;还是教他难受。那种下流恶心的感觉在他离开万香楼后仍挥之不去。”小忆儿居然被那种人糟蹋成那样!他居然如此无耻的凌虐她,最后还要她上别人的床!
??可恶!禽兽不如的东西!
??椎心之痛让他剑眉紧蹙,薄唇紧抿.俊脸瞬间变得相当骇人。阴冷残酷的冷笑在他脸上浮起,他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说道:“杨立行.我绝对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居然敢伤害小忆儿——
??小忆儿?他什么时候开始喊她小忆儿了’他不是都喊她姚姑娘的吗?
??一股陌生的感觉在谢景畅的心里升起。
??下意识的,他拒绝再想下去。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毁灭杨立行:
??他告诉自己.任何人听了小忆儿——不,是姚姑娘——的遭遇都会同情她,更问况十年前地还帮助过他.所以他现在对付杨立行只是为小忆儿……不.是姚姑娘,出一口气而已!
??对,就就是这样!
??他不断的说服自己,努力的说服自己……
??却换来一夜的无眠。
??谢景畅叹了一口气。既然睡不着,就连夜赶路到绍兴府拜会吕绍庭吧。绍兴府的吕家与苏家商行素有往来,吕家的独子吕绍庭对纸墨笔砚等物品极
??这讲究.他这次特地带了一些金星慢纹的歙砚送他,还是早日将这事完成.好早点回歙县……
??小忆儿不知道怎样了?
??错!怎么又犯?!他心里痛骂自己——
??是姚站娘!谢景畅,你要唤她姚姑娘,明白吗?就像过去一样!不要再唤错了!
??到绍兴的一路上.谢景畅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唤姚忆秋为姚姑娘;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不能唤她小忆儿!
??没想到.到绍兴府与吕绍庭见过面后,他更郁卒了。
??本想说那吕绍庭被镇海将军寒向阳抢了未婚妻,心情定十分恶劣,他还特地带些歙砚给他,安慰一下;没想到他对未婚妻被抢完全不在意,反而对他腰间的扇子比较有兴趣。
??吕绍庭见到他腰间姚忆秋送他的扇子,索去观看,很是欣赏,要他出个价,他回说这扇子不卖的。
??吕绍庭却因此——口咬定这是红颜知己做给他的扇子,还看看扇子就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个秋字……
??最后吕绍庭还要吕老爷帮他跟姚忆秋做媒,说是让他爹有事情做,省得吕老爷成天逼他娶妻。他一听,借口歙县还有事.就开溜了——吕绍庭不想成亲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可不踹这淌浑水!
??成亲?她也不愿成亲啊I十六岁那年.她是被迫离开姚家,到松江府做杨立行的小妾……
??那个人渣!禽兽!谢景畅嘴里又吐出一连串的咒骂。
??喷,怎么又想起她?
??在疾驶的马车里,谢景畅拿出腰间的扇子,细细的抚摸、细细的看着。他看到扇子两边的边骨雕刻了秋天落叶,栩栩如生,笔触细腻。
??秋天落叶?秋’
??原来如此!难怪吕绍庭会知道她名字里有个秋字,他倒是疏忽了。
??他再细细的抚摸用作扇面纸的镜面笺,真的是光滑如镜,高贵不俗,整把扇子透露出她纤细的个性
??这般善良温柔的女子.居然被糟蹋成那样!
??一个弱女子被欺凌到无栖身之地,毁子名节,还……破了相!
??可恶!
??马车更加快了速度,朝歇县奔去。
??***
??“小…—呃,姚姑娘!姚姑娘……该死的!你在里?”谢景畅冲进姚忆秋在竹玉巷的房舍,暴喊起承。.他傍晚一抵达歙县.下了马车,齐月就告诉他姚忆秋好几天没出门,也没拿扇子到商行来。齐月话才说了一半,他人就往竹玉巷狂奔过来。
??屋内昏暗.没有点灯,隐约看得出来床上有人,他冲近一看,果然是姚忆秋,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整个人动也不动。
??“姚姑娘!你怎么了?”谢景畅紧张地低吼,伸手探了她的额头……好冷!
??她必须看大夫!
??他打横抱起了她,姚忆秋此时却被扰醒了。
??“谢—…谢总管。”她的声音有一丝痛苦与衰弱。
??“你必须看大夫!”他二话不说,抱着她往门外冲去。
??“不……不用.真的不用。谢总管。”她连忙抓紧他的衣襟,连声说不。
??“什么不用!小忆儿,你脸色苍白得像什么似的,一定得看大夫!现在!”他生气的大吼。
??她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般轻忽自己
??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他看到她这样会心痛吗?
??姚忆秋听到那句“小忆儿”,呆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让他叫她小忆儿吗?
??谢景畅抱着她急急住外走,出了大门,姚忆秋像整个人清醒过来般,在他怀中低喊:”谢总管,我不用看大夫,真的!”
??“胡说!”他低斥一声。??真气她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有病还不赶紧看大夫吃药,连要带她去看大夫,还直嚷着不用……这小忆儿真让人没办法1
??“我的面纱!”她低喊。她出去一定要戴上面纱。
??“不用!你的脸靠着我就行了。”说完,他大掌将她的小脸按贴在自己宽阔的胸膛,急急出了巷口,完全没注意到她已红了脸。
??谢景畅不由分说的抱她狂奔到济春药堂找大夫.完全无视街上投来的惊奇眼光——苏家商行高大英挺的谢大总管抱着一位娇柔可人的女子在大街上狂奔!
??不同的是,谢景畅抱姚忆秋去寻大夫时,她是脸色微红,因为被人大刺刺的抱着;他是脸色苍白.因为他很紧张。
??回来时却是她脸色苍白.因为肚子真的很痛;他脸色微红——因为太尴尬了!
第四章
??谢景畅将姚忆秋抱回竹玉巷内的住处.默默的将她安置在床上.默默的到后头去煎药,再默默的回来,点上蜡烛,端张椅子坐到床边,看着满脸通红的姚忆秋,有点儿尴尬的开口了。
??“怎么不早说?”
??“我……我早说了不用看大夫的.是谢总管……太紧张了。”
??刚才他抱着她直冲人济春药堂,那大夫还在为病人把脉,被他催促的草草结束.要大夫先帮地把把脉,说得好似她命在旦夕。
??姚忆秋连忙要大夫先帮他人看完病再说,那谢景畅简直快气炸了,两人就在药堂里吵了起来,谢景畅也没发觉“命在旦夕”的她怎么突然之间有力气
??最后是在大夫不堪其扰、在场病人一致要求下.大夫先帮姚忆秋诊脉,免得吵人。
??大夫把脉的结果是——姚忆秋只是月事来潮,身子不舒服,吃几帖温补的药就可以了。
??谢景畅一张俊脸在听完大夫解说后,红得像猪肝似的,拿了药包.抱起姚忆秋就急急住外走。年老的病人还好心的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小哥儿,女人家每个月总有些日子不舒服,你刚成亲还不太了解,以后这些个日子,你就帮妻子捏捏小指,再煎几帖药给她喝下,她就不会那么痛了。别紧张。"
??谢景畅听了,脸更红了.连忙抱起姚忆秋就往外走。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没讲话,尴尬极了。
??“任何人看到你那样,都会以为你生重病的。齐月还说你好几天没出门了,也没做扇子,我听丁,就以为……"噢!他应该先弄清楚的。
??“齐月?齐月早上还来看过我啊,我跟他说我休息几天就没事的。怎么,他没告诉你吗?"姚忆秋躺在床上,红着脸说道。
??谢景畅没说话,他怎能说是因为自己太紧张没把齐月的话听完就往这儿冲?太丢脸了。
??“药应该好了。"他起身到后边拿汤药.想避开这话题。
??"小心点儿,挺烫的。"他扶起娇小酌姚忆秋.让她靠着床头。
??姚忆秋觉得他对她真的很好。几个月前刚开始与他讲话时,他令她害怕,后来他常派入打点她生活上的一切,每回她到苏家商行送扇子.他总会亲自见她,留她用饭,闲聊几句,再派马车送她回来。
??最后,他甚至帮她找了新房舍……她很感激他,也知道他并不像外表般的冷漠,他是很热心的人。
??没错,他是很热心的人,但只对她一个人热心!
??姚忆秋小心地吹气.小口的喝着熬好的汤药。谢景畅默默的看着她,在烛光下,她清丽的面容、瘦弱的身子,教人怜惜。一个弱女子,却得一个人讨生活,幼年过得不快乐,及笄后又遇到邪禽兽杨立行
??小忆儿真是命运多舛啊!
??“谢……谢总管,可不可以……别抚着我的背?”她脸红的停下喝药的动作。
??“啊?”他惊喊一声.连忙将不知什么时候搭上她美背的大掌拿开。
??“啊……那个……”他一腔尴尬.心里拚命想着借口,"我……我只是怕你喝药烫到,绝对没有其他的企图!小忆儿.你慢慢喝,我先走了!"他根本不知遭自己在慌乱之下,又唤她小忆儿。
??他快速说完,便飞也似的逃离了竹玉巷。
??***
??奇怪!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谢景畅这几天都窝在书房里沉思,他那天看到姚忆秋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整颗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掐住,扭绞着,痛极了。
??怎么回事?她生病教齐月带她去看大夫就行了,怎么自己那天却是霸道的抱起她.在大街上慌乱的找人夫,最后还弄得整个歙县都知道了。
??还有杨立行那禽兽.一想到她被那种人碰触.他就极端痛恨!恨那姚家,恨那杨立行!
??怎么回事?只要遇到小忆儿的事,他就乱了手脚。这对素来冷静的他.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看!他还是改不了口,还唤她小忆儿!
??唉!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谢总管。"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来人是苏家的主子苏采颦,后追跟着随从文德。·小姐亲自到书房,有什么需要交办的?"谢景畅站起身来,微蹙起剑眉.有不好的预感。
??苏采颦笑吟吟的坐了下来,"没什么事要交代的,只是过来探望探望谢大总管。年关将近,商行生意忙,谢总管可别累坏了。"她假意的掩嘴笑了一下。
??"小姐特地从容春园驾临书房.总不会单是为了我的身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嗯,谢总管果然快人快语。听说……"苏采颦浅笑了一下,"前几天你抱着一位美人在街上狂奔,还一面亲热,我来是……"她停下下来,一双美眸暖眯的盯着他,要他自己说。
??果然是这事!
??任何八卦消息都逃不了苏大小姐的耳朵。看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来不得到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小姐身后的文德.看他贼笑成那样,简直就是一副包打听的样子,一个不小心,今天讲的话,明天就会传遍歙县的大街小巷哪!
??谢景畅清了清喉咙,"那女于是姚忆秋,是商行外约的制扇师傅。她前些日子……咳!身子不太舒服.我带她去看大夫,没什么亲热的事,就这样。"
??"哦?是生什么病呢?"苏采颦明知故问。
??谢景畅一双黑眸盯着自己的主子.有点火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就不信消息灵通的苏采颦不知道!
??那件事弄得他尴尬极了,商行里还有大婶偷偷把治疗女人月事不舒服的秘方放他桌上,一些年纪较大的管事则是拍拍他的肩,说那几天多让让女人就行了,千万别惹她们生气。
??好似大家串通好了,这下子逮到机会好好捉弄他一番,连跟前的主子都不放过这机会!
??苏采颦笑了笑,"谢总管,别发火,我不是故意取笑你的。那姚忆秋做的扇子听说很受欢迎,外边的评价很高呢!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这才是正亭。
??谢景畅看了她一眼,沉着声说道:"咱们苏家商行以文房四宝的制作闻名天下,虽然日进斗金.但这些毕竟是属消耗品.也不是可以随身携带、彰显身分的物品,所以我觉得咱们商行可以在文人的随身物品上下工夫。如果咱们商行可以成功推出高雅不俗的随身用品,不失为另一条财路,更重要的是这类商品可以提升商行的形象,让别人一看到苏家商行.便联想到雅致、脱俗、清新。"就像小忆儿一样。
??喝!怎么又想到她?
??"就像文人用的折扇?"苏采颦足聪明人。
??"是的。"
??"晤……这倒可以考虑考虑。"她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那姚忆秋是何来历?"
??"小姐,她是何来历,跟制扇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要借故挖消息!没事的话诗回容春园吧,我还有事要忙!"谢景畅火了。绕来绕去就是要打探消息,商行里的人都吃饱撑着啊,!
??苏采颦笑了,她与下属的关系-向良好.面对谢景畅的不悦,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文德,你先下去。"她对身后的随从从说道。
??文德满脸可惜的退下。他本想从谢景畅这边挖些八卦消息.晚上和翠绿等丫环闲磕牙时才有话题,没想到却被小姐给支开了,真可惜!
??“谢总管,我问那姚忆秋的来历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要确定扇子的来源稳不稳定?她容不容易被别的商家挖角?如果她是容易被挖角的人,咱们有没有其他的制扇师傅?我做生意喜欢四平八稳的来,如此而已,绝不是打探消息.谢总管,明白吗?"苏采颦这次可是用认真的口气讲话。
??谢景畅听了,撇撇嘴,这才恢复正常.将桌上一叠东西拿给主子看,那是齐月上回的访察结果。
??苏采耀静静的看着,翻着,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她阁上了那一叠厚厚的报告,站起身来,面向窗外,过了一会儿.用冰冷的声音:"这姚家与杨家,你有何打算?"
??谢景畅再拿出一张契约.苏采颦仔细看了,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想想用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先让那杨家尝到甜头,逐渐倚靠咱们,一旦咱们不供货,杨家也就完了。"
??他点点头。
??苏采颦低头想了一下,"那姚家呢?"
??"姚家就在歙县.是瓮中之鳖,早取早得.晚取晚得,我想过一些时候再下手,免得杨家那边提高警觉。"
??"很好。"苏采颦点点头,走回椅子坐下.面对他,扬起一抹笑容,"谢总管果然是思虑周密,冷静过人。
??“对了,那姚忆秋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容秋园那宅子可以拨给你们做为新居。"
??"小姐!"谢景畅瞪着她,以为她又在开玩笑。
??"事情不是外传的那样!你别听人胡说,尤其那文德,嘴巴最会搬弄是非!"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不是那样?难不成你没有为她赎回金镯子?你没有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你没有留她在半理阁用膳?你没有让她搬离原先破旧的住处,你没有抱着她找大夫?你没有特意为她的扇子找好的买主?你真对她没意思,就不会为她做这么多事了。"苏采颦瞟了他一眼。
??只要是她做出来的折扇.谢景畅都会衡量对方人品德行才肯卖,这与一般的商人差太多……人嘛,只要拿得出银子,管他是阿猫阿狗,还论品行哩!
??"我……"谢景畅脸露窘迫。
??"你看到她的时候,没有心跳的感觉?你看到地生病的时候,没有心痛的感觉?别人提到她时,你没有特别暴躁,谢大总管.平日看你挺精明的.怎么轮到自己的事,却反而看不清楚了呢?"苏采颦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还是……你嫌她做过人家小妾,是残花败柳?"她激他!
??"不!小忆儿绝不是残花败柳!她是那样的温柔善良.不要污蔑她!杨立行那禽兽根本配不上她!"谢景畅激动起来。
??苏采颦却一脸"看吧!还说没什么哩!"的表情。
??"不!我只是……"他又想辩解。
??"谢总管,记得请我喝喜酒啊!"苏采颦挥挥手,懒懒地丢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书房。
??谢景畅在书房里大吼,"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还在做困兽之斗。唉!
??***
??姚忆秋也觉得事情不太一样了。以前她到苏家商行,谢总管都会亲自见她,并与她闲聊.留她用饭,怎么现在交代齐月出面呢?
??她跟齐月不太热,住往聊没几句,她就借口回去了。见不到谢总管,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甚至……有点儿落寞。
??在阁楼里看着姚忆秋小脸上满是落寞的离去.谢景畅心里头也不好受。
??他皱眉看着手中齐月呈上来的新制折扇.边骨刻有秋天落叶--这把不卖了!
??姚忆秋自己都没发觉,她对扇子的评价也表现在边骨雕刻上,最上等的,她会刻上落叶,其他的会分别刻上梅、兰、竹、菊。
??谢景畅自从发现这个特点后,便将刻有落叶的扇子收起来,遇到像吕绍庭那般人品良好的文人雅土才赠与一把。他希望她做的扇子都有好归宿,如他希望她也能有好归宿。
??他闭起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书桌前,继续埋首于繁杂的帐册当中。
??他试图将自己丢到生意琐事中.他必须让自己忙得没有一刻空闲,否则又会想起她……
??***
??很快的,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今夜是除夕,除夕夜是全家团圆围炉的时剂,商家停止营业,绝不会有人在此时还在工作。苏家商行大门紧闭.却还有-
??丝灯光。
??谢景畅还在商行内。他不想回半理阁,免得主子又唤他到前头去用膳围炉,索性待在前头的商行里。
??帐册都整理好了,商行内也打扫洁净了.年关后要出的货也整齐的放在仓库巾.那……还有什么事好忙的呢?
??谢景畅放眼望去,在这下雪的除夕夜,他居然找不到事做。
??穷极无聊下.他下意识的从腰间拿起扇子把玩,那是姚忆秋送他的镜面笺扇。
??从他刻意回避她后,她或许也感受到了.这些日子很少送扇子到商行,人也不常到外边走动。她本来就静,现在更加深居简出。
??他曾遣齐门去探望她.怕她出事,但齐月带回来的口信是她想休息一下,以构思新的扇子。他知道那是借口.其实她也在躲着他。她甚至连扇子这唯一跟他有关联的东西都要割舍。
??算算入冬以来.她只送了两把扇来。怕她生活成问题,他遣人送银子过去.都被退了回来,她赚以前做扇子的酬劳够她用到年后了。
??她怎么这般倔强?
??谢景畅抚摸着扇子上的落叶雕刻,打开扇面,镜面笺滑如镜,他看到了自己的脸映照在笺面上,那是一张俊美的脸,略嫌瘦了些,原本炯炯有神的黑眸,如今却罩上一层浓浓的思念之情。
??是的,他不能否认,他一直在想她,想到夜不成眠.想到食不下咽,想到衣带渐宽!
??经过整个冬天.他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她。
??他也想去找她,但不行的;她要是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乞儿,会不会怨他让她八岁的那一晚挨饿?她会不会认为他现在这样照顾地是有什么企图?她会不会认为他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趁她孤立无援,才去接近她?她会不会认为……
??谢景畅用一大堆的假设限制住了自己,裹足不前。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就是没办法踏出第一步。
??唉……在除夕的夜晚,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却在此时……
??."总管!不好了!"齐月慌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哀叹。
??谢景畅倏地站起身来,黑眸恢复成炯炯有神警戒状态。"怎么回事?"
??."是……是姚嫂子……"齐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一听是姚忆秋的事,他紧张的抓住齐月的肩膀,
??"快说她怎么了?"
??"她……她在准备晚膳时,在灶房摔了一大跤……"齐月喘回一口气,说道。
??."该死的!"谢景畅低咒一声.立刻住竹玉巷狂奔而去!
??."不过……"齐月小声讲着.探出头看着早已狂奔出门的谢景畅,继续说道:"她很快就站起来,继续准备晚膳,我想应该没有大碍……"
??见苏采颦等人从门后转出,齐月恭敬喊道:"小姐。"
??她笑了,"这样应该就可以了。省得他成天挂着一张苦脸……大伙儿到前厅围炉吧,今晚吃个尽兴!
??."是!"躲在门后、窗下、橱柜、柜台下的商行伙汁们开声应答。
第五章
??谢景畅狂奔过两条街,直冲进竹玉巷的水云斋……过是姚忆秋为暂居的房舍取的名字。
??他也不敲门。猛地踢开门板,直冲进内室--
??"小忆儿!"
??姚忆秋正拿着一锅汤,见他冲进来,惊慌之下,汤洒了一地。
??"小心!"他一个箭步,将她抱离地面。
??"谢……谢总管!"她惊讶的看着他。
??"你投事吧?"他将她抱到椅子上,蹲下检视她的脚。
??一般妇女的脚是不可随便让男人看的.谢景畅这样的行为非常唐突、不合礼教,但他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
??姚忆秋烧红了脸。许久没见,怎么一见面,就看着她的脚?
??"小……姚姑娘,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刚才汤并没有洒到我身上。·
??."不,我是说刚才你在灶房跌一跤……要不要紧?痛不痛?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谢景畅仍然焦急的看着她的脚。"我……我没跌跤啊!我只是蹲下添个柴火……"姚忆秋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咦?"
??"谢总管,我是说我没有跌跤,脚也没怎样。"她见他好似没听清楚.又讲了一次u
??这次谢景畅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可恶!齐月居然敢骗他!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尴尬的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你没事就好。我……我回去了。"
??"谢……谢总管……"她忙唤他。
??谢景畅以为她是说"谢谢总管",朝地点个头算是回应,就直往外走去。
??"我……呃.总管,这天冷,今晚又是除夕……"她有点乱了。
??他停下脚步。??"如果总管不嫌弃的话,就留在这儿用膳吧。虽是粗茶淡饭,但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也是挺不错的。"姚忆秋鼓起勇气说道。
??对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今晚是除夕,她没有家可以回.只有这儿……她那想找人说说话的眼神,及孤单的身影让他的心抽了一下,他又觉得心痛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好像变瘦了,下巴都削尖了,脸色依旧苍白,脸上的疤痕因而更显突出。
??她受过好多罪哪!,:不成今夜还要放她一人孤独迎接新年?不成,他不允!
??"也罢,我就在这儿叨扰一晚。等我回去,商行那边的饭莱只怕也没得剩了。"
??她露出欣喜的眼神,"啊,我再去舀些汤……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用膳了。"说完,转身便进了后边的灶房。
??谢景畅看了看桌上.摆有三套鸭、清蒸刀鱼、斑脾汤、滑蛋虾仁等,莱香四溢,色香味俱全。想不到她的手这样巧,刺绣、做扇子,厨艺样样精通。
??这顿饭吃得有点儿沉默,姚忆秋之前的奇怪感觉随着谢景畅的到来而化为乌有。她很想同他说话,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谢晕畅也很闷。他这些日子日想她,却是一见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默默地吃完年夜饭,姚忆秋收拾了碗筷,倒了两杯茶。这茶也是商行送过来的,是微州的"黄山毛峰",香味浓郁,是茶中极品。两人默默的啜着。
??"姚……"
??"谢……"
??两人同时出声,空气有一丝凝结。
??谢景畅不自在的清清喉咙.,"咳!你先说。"
??"嗯,我是想问总管,这些日子商行忙不忙?看总管好像瘦了。"
??他自虐嘛!明明想着她,却没胆承认。
??"咳!还好。每年年底总是忙些。"
??"总管……"
??"小……呃,姚姑娘,不要再叫我总管了。我比你年长,你可以叫我一声谢大哥。"他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
??"那……那谢大哥也唤我一声忆秋吧,这样来得亲切,也公平些。"她微徽一笑。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忆……忆秋,这些日子你在这儿过得可好?"他想唤她小忆儿。
??"托谢大哥的福.日子过得挺平顺的,都要谢谢谢大哥平日的关照。对了,我近日用高昌国进来的金花笺做了一把扇子……"她转身往龙风双扣柜拿出了一把扇,递给谢景畅。
??谢景畅接过扇子.望见边骨雕刻着秋天落叶。
??"嗯,扇骨甚好。"他展开整个扇面,金花笺的扇面纸显得脱俗高稚,手工极细,又是一把杰作。
??前些日子.吕绍庭终于娶亲了.他商行事忙.没能去绍兴,过几天就差人将这扇于带给他好了。
??"真是把好扇!忆秋.你真是个天生的制扇师傅。"谢景畅真心的称赞。
??她脸红了红.好似不习惯接受别人的赞美。"哪里,只是小时候胡乱学的,说不上什么天生的。"
??"你小时候就学得这制扇的法儿,刚才的饭莱也好吃得紧……忆秋,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像是随意问起似的.他收起扇于,放进扇套里。
??一提及小时候,姚忆秋脸色倏地刷白.双手扭绞,"没……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时做扇子、有时做饭、有时挑水、有时扫地……"她没了声音,低下头。
??他当然知道她小时候被姚家虐待的事.他要地说,只是看她是否还介意姚家这样对她。
??由她的声音,他知道她是介意的;他心下立刘决定,过了年就着手对付姚家。
??谢景畅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不管过去你过的是什么生活,相信我,不必再害怕,你有商行照顾着.还有我。"
??姚忆秋枪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眸子,心跳乱了。她呼吸有点儿急促的说道:"有谢大哥,我……不害怕。"说完又低下头占,
??她真的很美,眼睫若扇,在烛光下形成好看的弧线,樱桃似的小嘴,说话时一张一合,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她--
??嗯……好甜、好柔软的唇瓣,有春天的味道.丁香小舌柔软滑溜……
??啊!碰到牙齿了,好痛!
??"啊?!"谢暴蛹抚着自己的嘴,看到姚忆秋在烛光下脸红得像要滴血似的。
??他……居然吻了她?!
??该死,她会不会认为他是别有企图,他在轻薄她?
??谢景畅一颗心全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遇到她,他素来的冷静完全停摆,脑子乱成一团!
??"我……"她试着要说话,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摩.
??"我……我先回去了!"他胡乱说完,形色匆忙慌乱的冲出竹玉巷。
??姚忆秋迫出巷口,喊道:"谢大哥,披上披风吧,外头风大呢1"
??谢景畅停下来,姚忆秋为他披上自己的披风——有点小,但也够了。
??"谢大哥慢走。"她恢复正常的看着他,眼中完全没有责怪。
??她……不怪他?
??她不怪他!
??他心安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也快进去。风大.别着凉了。"
??"嗯。"她点点头,转身柱巷内行去。
??谢景畅看着她进入宅门,才又转身往苏家商行走去,一面走还一面摸着自己的唇瓣,心里乐得很呢!
??殊不知他俩在竹玉巷口的一番送别,隔天就变成歙县街头巷尾的大八卦,人们一拜完年,下一句便是:"你知道吗?那苏家商行的谢总管和姚嫂子真是卿卿我我,难分难舍啊!"
??谣言拟火,传到最后,越来越火辣刺激.居然变成他俩在夜里的巷口大胆激烈的吻别!
??看样子,谢景畅是姚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
??"姚嫂子,那谢总管对你挺好的,看这住处就比以前东城城郊那儿强上百倍了。"罔大婶今日进城,顺便到姚忆秋的水云斋闲聊。
??"谢总管待人的确很好。"姚忆秋倒杯茶,端到胖胖的罔大婶面前。
??"不不不,他只对你这样.平日待其他人还是以前一样玲冰冰的。像祟教坊的姚家要求债款宽限几天,他一口回绝,还教人将姚少爷赶了出来!好惨哪!·罔大婶并不知她与姚家的关系,才会说这话。
??"姚家?"姚忆秋闻言一惊。
??"听说是过了年后,谢总管要求姚家立刻还清以前积欠苏家商行的债款,姚少爷还不出来.谢总管还要告官查封姚宅呢。"罔大婶一口气将茶喝完.又自顺自的倒了一杯。
??"但那姚家不也挺有钱的,怎么会还不出银子呢?"姚忆秋顺着这话题问道。
??"姚嫂子,你不知道,苏家商行去年借了一大笔债子给姚家少爷--姚少爷生性好赌.输了银子,四处借贷.只有苏家商行肯借他。这一年下来,债务也就越积越多罗!"罔大婶说着,一边擦汗。
??"罔大婶,那谢总管当真要姚家还钱?还不出来就要查封姚家的家产?"姚忆秋不知应该做何反应。姚家对她无情无义.如今落此下场,也算老天有眼;但她毕竟顶着姚家的姓氏.那姚老爷还是她的亲爹哪!
??"当然罗,冷面的谢总管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现在姚家可真急得像热蜗上的蚂蚁了……对了,听说姚嫂子做的扇子很受欢迎.会不会是因为这样,谢总管才对你另眼相待啊!"罔大婶果然是听了外边的闲话.
??姚忆秋勉强笑了笑,"可能吧。"
??送走罔大婶后,她罩上面纱,急急往苏家商行走去.
??谢景畅正在忙,不过一听是姚忆秋来了,他立刻放下手边的杂务.遣退齐月等人。
??"忆秋,怎么大热天还过来,有事的话,傍晚天黑一点儿再过来也就是了。”他倒了杯茶给她。
??“谢大哥.你真要官府查封姚家的家产?"她急急说道。
??他一挑眉,"你怎么会对这事有兴趣?"
??."因为……因为……"姚忆秋有点儿为难。她要说出自己的身世吗,说出自己是姚家的私生女.谢大哥会不会瞧不起她?
??"忆秋,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来,喝喝看这西湖龙井,这可是相当珍贵的茗茶。"谢景畅优闲的啜了一口茶。自从除夕夜后,他与她相处.反应就比较正常了。
??姚忆秋抬起头看着他,很小声的说:"谢大哥,要是我对你说……说我是别人家的私生女……"她吸了一了口气,紧张地往下说:"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她要对他坦白,因为他对她很温柔.很照顾她。??"不会。我会因为你对我坦白而高兴。"他温和的低语,专注的看着她。她肯坦白,表示在她心中.他们一定的分量。
??"那……谢大哥,我……我是……姚老爷是我亲爹!"她艰难的说完,担心的看着谢景畅的反应.后者只是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看着她。
??-."忆秋,就算丛这样.姚家的债务跟你-点儿关系也没有。来.喝茶。"
??,姚忆秋哪有心情喝茶,她急急的说道:"谢大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姚家留一条生路,不要查封他们的房产?"
??"不可以!"谢景畅回答得很干脆。姚忆秋低下头,满腔的焦急与失望。
??"忆秋,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姚家欠的是苏家商行的银于,我只是商行的总管,请官府查封房产是商行的做法.不是我能左右的。"谢景畅又啜了一口西湖龙井。"更何况……他们不是最常说没有劳动,就没有饭吃吗?所以姚少爷山该劳动劳动,学着怎样自己挣口饭吃,是不是呢?"他看着她。
??姚忆秋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景畅。他……他早就知道她是姚家的私生?!
??面对姚忆秋的震惊,谢景畅可是胸有成竹。也应该是对她说实话的时候了,他要她了解,他跟她一样,都曾经为了生活而苦苦挣扎。
??他喜欢她,他爱她,所以要她了解他!
??"忆秋.姚家从小就虐待你,还把你送到松江府去做别人的小妾,那种无情无义的家族有什么好求情的?"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是个不会记仇的人,但像姚家那种人,要是不给他们一点儿苦头吃.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自从知道你给了我那些碎银,却让你到姚家第一晚就没饭吃,我深感抱歉.所以我决定定要让那姚家后悔这般待你。"他的黑眸散发出温和但坚定的光芒。
??"我什么时候给过谢大哥碎银了?"姚忆秋一头雾水。
??"在你八岁时。"..八岁?那不是她刚到姚家的时候吗?到姚家的第一晚,旺叔叔还直叨念说她不该把碎银给祟南大街上的乞儿,害他们没晚饭吃。
??啊!难不成……她一脸惊讶的看着谢景畅。
??他点点头。"没错,那个乞儿就是我。我当时已经放弃了求生,是你给的那些碎银救活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要我放过虐待你的姚家.我办不到!"他定定地看着她,想看她会不会因他出身乞丐而瞧不起他。
??姚忆秋的眼中只有惊讶与崇拜。
??乞儿能做到总管,不是简单的事啊!但另一方面……谢大哥怎么会当她是救命恩人呢?她不过顺手给丁碎银罢了。还有姚家的事.谢大哥的意思是.他这么做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替她出口气吗?
??她的小脑袋一时之间混乱极了.直到谢景畅送她回到水云斋的大门前,她都还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
??"谢大哥,要是我求你不要替我出这口气.放过姚家,不要查封他们的家产.你会依我吗?"她仍想劝他。
??"忆秋,你太善良了!他们这般伤害你,你还替他们求情?不值的!"我刚才也说了.姚家欠的是商行的银子,我只是……"他的话被打断。
??薄唇传来诱人柔软的触感,像是她的唇……
??她的唇?!
??她主动吻他?!
??谢景畅经过初时的惊愣.双手便拥住她柔软的身子.将自己的唇与她的紧紧贴合。
??啊!好美的感觉……他深入她齿间幽境,搜寻着她的小舌,缠住便不放。得到她微微回应,他欣喜若狂.更加拥紧她,两人舌唇相贴.相濡以沫,激情难舍。
??过了一会儿,姚忆秋脸红的想离开,他不允,按住她的后脑,不许她脱逃,剑舌在她齿间交缠嬉戏,仿如永不餍足般强索着她。他半放的明眸看着怀中美入陶醉的神情,心中情潮更加湃狂妄。美人娇喘着微微推拒,他却霸道的占着她不放.更加激烈的拖她一同陷入这狂焰浪潮……
??过了许久,谢景畅终于从眼角余光发觉水云斋门口聚集了一些观众,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姚忆秋。
??姚忆秋粉颊涌上两朵红云滚烫的小脸埋在谢景畅强健的脚膛.根本不敢抬起头。
??"忆秋,你先进屋去.有事晚上再淡。"他在她耳边低语。
??"嗯。"她柔顺的点点头.低头进屋去。
??谢景畅转身.俊秀挺拔的颀长身躯,让众人自动往两边靠,让出一条路来。他忧雅自在的向民众点点头,玉树临风、潇洒从容的离开丁竹玉巷。
??竹玉巷内响起一阵掌声!
??"还是年轻人热情!"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想不到今日看到谢总管热情的一面……啧,我家闺女可要失望了。"
??"谢总管好俊啊!那玉树临风的姿态……给他亲嘴儿.不晓得是什么滋味?"
??"我与我家那口子年轻时也是.我的嘴儿还他亲到破皮哪……"
??已经有人拿矮桌、凳子、凉扇出来.还有人拿茶盘,茶杯,邀大家坐下,一群人将竹玉巷挤得满满的,在巷内闲话家常起来。
??当然,隔天两人在竹玉巷内亲吻之事就在歙县传开了,还打败苏家商行查封姚家的消息,名列八卦第一。
??街坊还有好事都做成两人的大事记,从谢景畅抱着姚忆秋在大街上狂奔,除夕夜两人送别谢景畅披着姚忆秋的披风,一路写到玉巷内的激吻。
??还有人开始下注,看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亲。听苏家商行的主子苏采颦也有下注呢。看来歙县要是少了谢大总臂.可真无趣得很哪!
第六章
??因为录像忆秋那主动的一吻,谢景畅让步了,因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眼泪汪汪。他让娆家的人先带走所有细软.再查封房产,之后由旺大叔暂住那儿,清扫管理姚家房宅。
??两人的关系经过那一次的亲吻又更进一步,商行内的伙汁都认为两人好事近了。
??今日谢景畅忙完商行的事务.傍晚时分到了水云斋,正厅空无一人。
??"忆秋?"他喊道,没人回答。
??他转到内室.看到姚忆秋对着铜镜发呆,右手抚着脸上的伤疤。
??"忆秋,在想什么?"他抱住她,在她脸上轻啄一下.
??姚忆秋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谢大哥.你坐一下,我去准备晚膳,马上好。"
??他不让她起身,低下头便搜寻着她柔软的红唇.热情的吻着她,剑舌在檀口中肆虐,纠缠她的舌,好似永不履足般。
??大掌隔着薄薄的布料力气覆上她胸前的浑圆,她身子倏然一僵,他轻吻着她白玉般的耳垂,在她耳边怔语,"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大掌从衣襟伸了进去,在她略微紧绷的身子游移着,最后停留在雪白的玉乳。他抚摸着那柔软有弹性的胸脯.薄唇吻着白皙的颈项.欲望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他好想要她:胯下的灼热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大掌往她纤腰摸去——
??"不!"她慌乱的推开他。
??她衣衫凌乱,云鬓微散.红通通的脸上有着一抹惊慌,身子正微徽的颤抖着。
??该死!他吓到她了!
??谢景畅立刻收回手,拍抚着她的背。"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将她的衣衫重新拉好,轻吻着她。'
??她低着头,不讲话,眼角有些微湿意,唇瓣还微微颤抖着。'
??"忆秋,忆秋,说话。"他垂眼看着她,不希望她因此而退缩。
??"我……我没事。你坐会儿,我去弄晚膳。"说完,她便起身向灶房走去。
??谢景畅没再试图抱住她。这些日子以来,虽说两人的关系有进展,但除了拥抱亲吻,就再没别的了。他试着抚碰她的身子,结果都是因她的惊慌推拒收场。
??他以为她是因为杨立行过去的凌虐,不敢和男人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他也不逼她,心想她总会了解他对她是一片真心.他不会伤害她。
??她是他心上的一块肉,他怎舍得伤她?
??俊秀的男人向后边看了一眼,深呼吸几下.便到后边灶房帮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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